暗七接着道:“十四日未外出,在府中花园赏花,煮了海棠酒自斟自饮。”

他哼一声,“倒是挺会享受。”

“十五日长平公主府参加花会,掰断一条桌子腿,雕成美人,得二十五朵金花。”

他嗤笑,这倒是像她干得出来的。随后又吐槽,“这么暴力,她也不怕嫁不出去。”

等暗七都汇报完了,封敬亭方道:“行了,回去好好盯着,记着事无巨细,都要向朕禀报,这丫头心野,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朕把你们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是。”两个暗卫对视一眼,都一副‘杀了我得了’的表情。天底下最难办的差事就是盯着这位郭小姐了,郭文莺简直是天上派下来专门治他们的,一天到晚的惹出幺蛾子惹爷不高兴。今天这汇报还都打着掩护呢,要是让爷知道她居然给那个姓江的小子抛媚眼,还给人家喂葡萄,不知会不会先弄死他俩?

封敬亭又问:“今天谁盯着呢?”

“是暗一跟着呢。”其实那天和姓江小子的事也是暗一跟的,他们不报,留着叫暗一那不知死活的报去吧。

封敬亭点点头,挥手令他们下去,心里暗自得意,郭文莺以为她能逃出他的手掌心,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看中的女人,绝不会有得不到手的。

想到她看见自己时,可能惊骇的小脸,不由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真是好长时间没吃鸡了,这回逮住了一定拔了毛,好好的品尝品尝…

此刻郭文莺还不知道他下了什么荒唐选秀旨意,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半点没离了他的眼皮底下。

她在这公主府里,玩的还算开心,除了看眼前的封敬卿不顺眼点,别的还真没觉得什么。

中场休息的时候,封敬卿站起来,有意无意的向她这边看了一眼。

她不由叹口气,知道这是叫她去湖边,两人之间梁子结的不小,总要算一算这笔账的。

她只得站起来,对郭婉云说有点事,去去就回来。

郭婉云以为她要去更衣,还笑着指给她往哪个方向走。

郭文莺自不是去如厕,不过公主府里的品亭湖却也在离如厕不远的地方。她也没带丫鬟,叫红香和鸢儿在这儿等着,独自往品亭湖去了。

她赶到时,封敬卿正背着手站在湖边等她。树影掩映下,身材修长,身姿挺拔,远远望去还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美态。只可惜性子像极了恶魔。

瞧见她过来,不由露齿一笑,“你胆子倒不小,竟然一个人来了。”

郭文莺笑,“王爷不是也一个人吗?”

封敬卿睃她一眼,见她一身桃红色衣裙分外惹眼,那巧笑嫣然的模样当真娇俏可爱。

他眼微微眯起来,“你倒是瞒的本王好苦,竟没看出你是个丫头,若本王早知道,那日就绝不会放你离开了。”他说着故意挨近她,“你说,本王若得了你的身子,你还敢对本王这般张牙舞爪吗?”

郭文莺一怔,喝道:“你想干什么?”

封敬卿扬了扬唇,“你说孤男寡女在一处会想干什么?若是此时有人看见你我在一起,你觉得会怎样?”

郭文莺暗道不好,这人无耻的很,这种事还真做得出来,她现在是女子,又是贵女,若是真让人瞧见,闺誉有碍,日后可是很难抬得起头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落水

也是她做男人时间太长,竟没想到这一层。封敬卿有可能为了报复她,毁了她的清白。

她转身就要跑,封敬卿早防着她了,一伸手拽住她袖子,郭文莺抬腿回踢,脚已被他抓在手里。

她心中大惊,竟不知道这个纨绔子弟手脚这般利落。

低喝一声,“你放手。”

封敬卿手指在她小腿轻轻一滑,夏日衣衫穿得极薄,底裤都是被轻薄的料子,被他手指一触,不由得一颤。

封敬卿洋洋得意,料定她这会儿不敢大声疾呼,竟一只手捏着她的脚,另一只手越发放肆的沿着她的小腿往里摸,嘴里啧啧出声,“好滑的肌肤,好一双天足,本王往常觉得女人缠脚最美,这双脚虽未缠足,却也小巧可爱。不知褪下鞋袜来又是怎样一番好处,本王最喜欢在床上女人的小脚在本王肩上荡来荡去了,不知是怎一番销魂滋味儿。”

她心中暗恼,脸上却笑道:“王爷,我劝你还是少做些自掘坟墓的事吧,王爷现在是自身难保,你要戏弄我报仇,也不用做的这么明显,小心偷鸡不成再把命搭上。”

封敬卿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郭文莺冷声道:“王爷还以为这是先皇在世的时候吗?由着你胡闹没人管?当今皇上是个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不过,他想寻你短处正没机会呢,你偏要上杆子往上凑。不作就不会死,我劝王爷把我放下来,若没人瞧见倒也罢了,真被人瞧见了,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你吗?”

封敬卿冷笑,“你这是在威胁本王?”

“好心相劝而已,王爷是聪明人,现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被囚禁了,备不住什么时候就丢了命,南齐没有杀皇子的刀,却不代表人死不了。三皇子那人还有势力支撑,皇上一时半会儿不会对他动手。可你四殿下有什么?除了会瞎玩胡闹,你还会什么?不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偏要出来瞎招掰,小心把小命玩丢了。”

郭文莺表面说得平静,心里却怄的要死,他抬着她的腿,这动作实在太难受。妈的,疼死老子了!

看封敬卿面色微怔,约是听进去了,皇家没好事,他们姓封的更没好人,而且她也太了解封敬亭了,那人表面和和美美,一副对兄弟手足情深的样,背地里下黑手的事可干过不少。他若能容了封敬卿,她脑袋给他当球踢。

封敬卿犹豫半晌,终于放开她的脚,郭文莺揉着大腿,心里暗骂,你丫的,差点把你郭爷大胯给掰坏了。

抬眼瞧封敬卿那阴翳的眼神,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她悄悄往身上摸着想找个防身的东西,刚一伸手,就听他阴测测的声音道:“爷劝你别乱动,你要敢跑,爷就大喊非礼。”

郭文莺一怔,随后骂起来,“你要不要脸。”他什么东西,谁非礼他,她吗?

封敬卿阴笑,“爷是要不要脸没关系,关键是你郭大小姐要不要脸?”

郭文莺吸一口气,“好,你想要什么,你说吧。”

“不想要什么,你封爷出不了这口气,心里憋得慌,要不你去水底下玩玩,也叫你封爷痛快痛快。”

他说着抬腿对着郭文莺踢了过去,郭文莺身子靠近湖边,这一脚真被他踢中,整个人就得掉湖里。这大夏日的,真要落了水,她也不用活了。

心里着急,手中天蚕丝已经抖了出去,刚才在身上摸的时候,虽没找到武器,却摸到那根师傅给的天蚕丝,此时眼疾手快,天蚕丝攀住对面一根树枝,她人已经借着一带之力向旁边闪去。

封敬卿这一脚踢空,正要再补一脚,突然自己后背不知被谁推了一下,他一时站立不稳,向前扑去。只听扑通一声,人已跌进湖中。

郭文莺也有些傻了,抬眼一看,路唯新正站在自己面前对她吟吟笑着。

阳光倾泻,照在他的一张笑脸,闪得人眼都花了。

郭文莺大喜,忙把手递给他,“快把我拉上来。”刚才她那一闪,一脚踩进水洼里,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路唯新使劲一拽,把她拉上来,看看满脚沾的都是泥,不由皱眉,“你这样子怕不好离开。要不要我去给你找双鞋袜?”

郭文莺正要点头,湖里封敬卿已经在呼救了,他一张嘴便吸进不少水,呛的大声咳着,双手使劲扑腾,越动越往下沉,片刻间便在水面消失了。

他竟然不会游泳?

郭文莺大惊,看着路唯新,“快去救人啊。”

路唯新也慌了,“我不会游泳啊。”

这会儿再唤人来救,没等人来就淹死了。郭文莺暗骂“倒霉”,却也只能脱了鞋扔在湖边,跳下水去。

在东南那一年多,为了打仗,郭文莺很是学了一段时间游泳,在海里也能扑腾几下。她迅速游到封敬卿沉水地方,潜下去把他拖上来,一手抱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使劲向岸边划着。

路唯新在岸边接着她,一手一个把两人拽上来。

郭文莺让他把人平倒放在地上,对着封敬卿胸腹按了几下,把他喝进去的水挤出来不少。

还好抢救及时,封敬卿终于醒了过来,睁眼瞧见眼前两人,嘴角微抿着,一副冷的不行的样子。

郭文莺微微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他若淹死在这儿,她和路唯新都得担干系。

“行了,先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下来吧。”她说着,一抬眼忽瞧见两人直愣愣看着自己,忙掩住前胸。

夏日衣衫甚是轻薄,薄衫在水中一泡,窈窕的曲线毕露,上面的胸型都露出来了,她头发也湿淋淋的,一头珠翠都不知掉到哪儿去。这会儿的样子还真见不得人。

路唯新脸一红,忙低下头去扶封敬卿。他虽垂着头,又实在忍不住想多瞧一眼,那种想瞧不敢瞧的样子,甚是纠结。

封敬卿忽然道:“我知道有一处地方可以换衣服。”

他是长平公主的亲侄子,对这公主府自然熟悉,给他们指着路,两人沿着一片竹林往前,到了一座幽静的小楼。

第三百章 查案

封敬卿道:“这是公主府的吴世子平常小住的地方,有时候我来府里,也在这儿住一夜,这里留了不少我的衣服。”

他带着两人进了小楼,有两个小丫鬟跑出来,瞧见封敬卿都笑起来,“王爷来了,咱们世子没在呢。”

封敬卿“嗯”了一声,吩咐她们带郭文莺去洗浴,又叫她们找件女装过来。

两人都应了,带着郭文莺去后面,不时打量着她,似在猜测她的身份。

一个穿着黄衫的小丫头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落水了?”

郭文莺狠狠睃了两人一眼,厉声道:“不该问的别乱问,知道的太多死得快。”

那两人一吓,忙低下头。都暗自咂舌这位小姐好大的脾气。

她们两人是吴世子的通房,平常在小楼里只伺候世子一个,何曾见过郭文莺这样的小姐,就算一身狼狈,那通体的气势也惊人,吓得再不敢多半句嘴。

换了衣服,又把头发擦干梳起,郭文莺才从房间出来。

封敬卿也已换了新衫,正坐在小楼的前厅等着他,路唯新坐在他对面,两人你瞪我,我瞪你,一副都很不甘心的样子。

瞧见郭文莺过来,路唯新忙站起来,“文莺,你还好吧?”

郭文莺点点头,“我没事,我换了衣服这会儿不方便再回花园了,一会儿你帮我去找下我的丫鬟,我去郭家的马车上等她们。”

“好。”路唯新应一声,却不急着走,只瞪向封敬卿,“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封敬卿冷笑,“这也不是你的地儿,你管得着吗?”

路唯新挽袖子,“你找揍是不是?”

封敬卿也不理他,在衣服上弹了弹,好似赶只臭虫下去,那神态甚是轻佻散漫。

路唯新大怒,正要发作,却被郭文莺一把拉住,这会儿实在不是打架的时候。真要打起来,他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她对封敬卿微微一福,“王爷,今日虽是得罪,我也救你一命,咱们两相抵消,再有仇怨他日再说吧。”

封敬卿扬眉,“好,今日作罢,改日爷再跟你们算这笔账。”

郭文莺点点头,拉着路唯新走出去。

到了外面,路唯新挣脱开她,恨声道:“你干嘛不让我揍这厮?他欺负你呢。”

郭文莺摇头道:“他是王爷,你直接跟他对上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正好我还有件要紧事要找你。”

今日幸亏遇上路唯新,不然她还得特意出府找他一趟。

路唯新脸色缓和下,轻声道:“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刀山火海我陪你就是。”

郭文莺轻笑,“哪有那么严重,我就是想跟你借几个锦衣卫查案。”

路唯新微怔,“你查什么案?”

“我母亲当年的事,她自杀被人诬陷背夫偷情,我要查当年的始末,揪出陷害之人。”

路唯新笑了,“这有什么难的,锦衣卫查案就是十八代祖宗也能给你翻出来。”他现在是锦衣卫佥事,找几个锦衣卫给她还是不成问题的。

郭文莺道了谢,说要改日请他吃饭,再好好谢他。

路唯新倒不在意请不请客,忍不住问道:“文莺,你怎么变成永定侯府的小姐了?”

郭文莺笑,“我本来就是侯府小姐啊。”

他诧异道:“那你怎么跑到军中?”

郭文莺把自己被封敬亭拐骗的事说了,当年的事说出去都是眼泪,不过若不是封敬亭她也不会认识这么多朋友,也不会有路唯新这样的生死兄弟了。

两人说着话便已经走出小楼,毕竟身份不同了,她也不敢与他多做交谈,只道:“改日咱们再详谈,在别人府里不方便。”

路唯新点头,“我明天去郭家找你。”

郭文莺苦笑起来,他还当自己是从前军中的郭文英吗?男女授受不亲,他这般兴冲冲地找上门去,还不定叫人说什么呢。

这会儿周围人多了起来,她不敢再与他多说,简单嘱咐了几句便匆匆走了。

她出府上了马车,不一会儿红香和鸢儿也出来,一见她便急叫道:“小姐你去哪儿了,咱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小姐,刚才一个俊帅的小将军过来说小姐在车上等咱们,咱们还不相信呢。”

鸢儿也问道:“小姐,那小将军是谁?”

“那是锦衣卫佥事。”

鸢儿忍不住咂舌,谁都知道锦衣卫直属皇帝,是最最惹不起的。没想到小姐竟然认识锦衣卫.

郭文莺自也知道,就算同是佥事之职,原来军中的佥事和现在锦衣卫佥事也不可同日而语。

封敬亭把金吾卫交给路怀东,又培养路唯新进了锦衣卫,看来是想把锦衣卫也交给路家了。这样虽是十分信任,但对路家也未必就是好事,树大招风,路怀东父子两个在朝中是无根之木,比不得楚唐勋贵出身,往后的路也并不好走啊。改日得跟唯新好好提个醒,收敛锋芒,少树敌才是。

她也没等郭婉云回来,就自己先回府了,估摸着花会下午才会结束,又叫车夫回去再接一趟。

一路上,鸢儿和红香叽叽喳喳跟她说后来比赛的事,大理寺卿府的小姐得了魁首,吴国公府小姐是榜眼,成恩公府的小姐则得了探花。后来两人又说选秀的事,说皇上要选十九岁以上的老姑娘,鸢儿当笑话一样说出来,边说边乐,忽然看郭文莺脸色不对,才意识到自家小姐也是个十九岁的老姑娘。

红香惊声道:“这么说小姐岂不是要进宫参选了?”

每年选秀都是十三到十八岁,郭文莺从没想过自己会是其中一个,这会儿听说改了年龄,暗自嘀咕是不是针对她的。或者也未必是她,那个严玉兰听说是内定为妃的,莫非是为了她吗?

看来得赶紧想办法,在选秀之前把自己嫁出去了。

马车回了永定侯府,郭文莺去换了身衣服便去卢府见舅母了。她心里着急,也等不到明日,总归还是先把亲事定下来才能安心。

卢大太太听说外甥女来了,甚是欢喜,拉着她询问花会的情形。

第三百零一章 相看

郭文莺捡无关紧要的说了几句,对于路怀东拉着自己认义妹却只字未提。后来又说起选秀的事,卢大太太听着,不由叫道:“这么说你要进宫了?”

郭文莺点头,“怕是这样了。我今日来正是有事要求舅母,想叫舅母为我操持婚事。”

卢大太太笑起来,“你这是有看中的人了?是哪一家的公子?”

郭文莺道:“奶娘住的甜水街,有一个姓江的巡检,想请舅舅和舅母给相看相看。”

“一个巡检,七品小官,未免家世低了些。况且你虽退了婚,婚事还得永定侯府做主,府里有当家主母,还有你父亲,咱们也不能越过她去啊。”

郭文莺闻听,立刻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眼泪哗哗流出。她哭道:“舅母疼我,我是不要进宫的,郭府太太又是恨不得我死的,若婚事落到她手里,可叫我怎么活啊?倒不如自己选一个,好坏人不错就行了。我这样的情况也嫁不得高门大户,所幸找个小户出身,无父无母的,两个人过日子,倒也清净。”

卢大太太被她哭得心都软了,前些日子她也在给她相看婆家,只是要想找个可心的真是不易。京中大户子弟大多一身毛病,别说她都看不过眼,怎么好说给自家外甥女?

也有那好的,身份地位人品都不错,可人家一听是个老姑娘连问都没问,就给推了。寻了几个媒婆,都没不行,还说让她上小户里头找去,万一有那老大难找不到媳妇的,没准就肯应了。

她听那媒婆胡咧咧,大恼了一阵,把媒婆给骂出去了。但回头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横竖外甥女不想嫁高门,也没必要太在乎门第。而且老爷这个外甥女跟别家的也不一样,行为举止也不像闺阁小姐,又有一双天足,就算真嫁进豪门,还不定受多少罪呢。

这么一想便道:“回头我跟你舅舅商量一下,让他去见见那个江巡检,然后再找那傅莹谈谈。横竖你的一门好亲都让她搅合黄了,也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

郭文莺连忙道谢,有舅舅和舅母操持,这事就算成了一半。她知道傅莹的心思,想尽办法不想叫她嫁的好,听说给她找的几个都是都是年岁大死了妻室的。不过那个江一行在她眼里是个穷门破落户,算不得一门好亲,没准就能应了。

她心满意足的走了,能寻到一个自己看上眼的,又能摆脱封敬亭对她来说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晚上卢俊清回家,卢大太太忙把郭文莺跟她说的事提了。又道:“孩子的意思是不想进宫的,她既然有看中的人,不如就成全了她。你抽个空去见见那个江巡检,听文英说人还不错的。”

卢俊清寻思了一下,“这是文莺亲口跟你提的?”

“是啊。”

卢俊清咂咂嘴,“这事不好办啊。”

卢大太太不解,“怎么了?”

“今天进宫议事,皇上还特意跟我提了句,说听说咱家有个外甥女,今年十九了。”一说起这个,卢俊清就觉脑仁疼。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对了皇上的眼了,每次单独见驾的时候,一奏完事,皇上总要跟他说几句闲话,每每总文及他的家事。

今天就跟他提了句关于他外甥女的,他当时还没纳过闷来,只随口虚应了两句,后来出来才知道皇上下旨十九岁以上的未嫁女子参加选秀。

若是往常询问也就罢了,今天特意说了这么一句,这不是明摆着要叫郭文莺进宫吗?可自己外甥女又不想去,这可麻烦了。

卢大太太也觉有些难,问道:“皇上可直接说了让文莺进宫的事?”

“这倒没提。”

“没提就好,所幸装个糊涂,咱们就当不知道,先给文莺把亲下来再说吧。”

卢俊清连连点头,还是自己夫人明事理。往年都是十三岁到十八岁的参选,虽说选秀之年有不许私自定亲的规定,但这十来年都是摆设,先皇也没真的选过人入宫,大都走走过场,所以各家该定亲的还是定亲。既然没有明旨下来,他们也就按老例办了。

谁让皇上你不明说呢,你不说就当不知道,横竖他也不想拿外甥女搏前程,惹恼了皇上,大不了辞官不做了。

“行,我明天就去见见那个姓江的。”

能让她外甥女看中的,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吧。

江一行一早从家里出来,刚到衙上,就有人跟他说,吏部来人说要他走一趟。

去吏部?江一行一怔,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犯什么事了?

他们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在京中一抓一大把,下雨天一块匾砸下来,恨不得都能砸中俩七品。

让他去吏部?这是出什么事了?

问了那来送信的官员,“大人,这是有什么事找下官?”

那虽不过是个吏部主事,却是一脸高傲,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轻蔑的哼一声。

他一看那样,索性也不问了,反正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大不了是得罪谁被人教训一顿罢了。

进了吏部大门,却直接被人带到尚书大人的公房,他在门口站了半晌,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堂堂吏部尚书见他,能是骂他一顿吗?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见,他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袍的官员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神情甚是严肃。

他心知是吏部堂官卢大人,忙见礼,“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卢俊清抬头看了他一眼,长相适中,说不上多俊,却看着挺舒服,行止做派也是个老实稳重的。他让人打听过,这江一行人品不错,官声也很好,不贪污受罪,也不出入烟花之地,平时生活简单,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他暗自点头,外甥女的眼光也算不错,像个能过日子的。

他问道:“听说你是甲子年武科探花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