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朋友。”季玄简略地道。
百里小鱼嘟囔：“真可怜。”
季玄瞥她一眼：“你有朋友？”
“……”百里小鱼被他一说，脸都涨红了，“我有师父！”
季玄：“……”
他的意思很明显——你师父已经死了。
百里小鱼想了想，十分丧气，发现自己的确没有什么资格嘲笑季玄，于是道：“那要不然，我们做朋友怎么样？”
季玄很快回答：“不要。”
百里小鱼：“……”
她也不稀罕和一个木头做朋友好吗？！
百里小鱼道：“好吧，你快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南宫挽月是浮音阁副阁主，百里云鹤至交好友——甚至，可能是情人。”季玄缓缓道。
“什么……？！”百里小鱼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她不可置信地道，“你说情人？！”
季玄点了点头：“嗯。”
百里小鱼连连摆手：“这不可能！我师父怎么会有情人？我和他生活这么多年，没见哪个女人上山来看过她，男人也没有！”
季玄：“……”
季玄皱眉：“你们这么多年在山上，难道你师父从来没有下山过吗？”
“……有。”
“那便是了。”
“……不可能！”百里小鱼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心里，师父就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哪怕对自己好，也只是因为自己是她徒弟，多的她其实根本不敢想。
然而现在季玄跟她说——百里云鹤有个情人？！
这不可能！！
季玄见百里小鱼激动的样子，面无表情地说：“你对你师父……”
百里小鱼：“……”
完了，可别被他看出来！
百里小鱼正色道：“我对我师父，那是，那是纯正的崇拜之情！我师父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女人配得上他！包，包括我自己！”
季玄道：“呵呵。”
百里小鱼：“…………”
百里小鱼抓狂：“你别发出这种根本不可以称之为笑声的声音好吗？！”
季玄道：“刚刚南宫挽月的画像你也看过，若你非不承认，我也不愿多说。”
百里小鱼沉默了。
没错，无法否认，那幅画里明明白白地袒露出了作画人的情愫，而南宫挽月也的确是个很美的女人。
虽然在百里小鱼心里，的确是任何人都配不上百里云鹤，但她看过南宫挽月的画像，却无法断言百里云鹤不会喜欢南宫挽月。
这真是……
百里小鱼叹了口气：“你继续说那个副阁主吧……”
季玄道：“说完了。”
百里小鱼：“……？！”
也太短了吧！
百里小鱼吃惊地看着季玄，见他果然闭嘴再不说话，当下哭笑不得，便也不再说话，等到了金家，季玄很快消失不见，百里小鱼惆怅地去了离金清浮所在的书房最远的另一间书房，提笔沉思片刻，撩起袖子开始作画。
画的自然是她的师父百里云鹤。
她也是看到那幅画，才想起自己居然有那么久看到师父了，心中不免遗憾和失落，而那幅画栩栩如生，也让她兴起自己做一幅画。
南宫挽月可以画出那样的师父，她一定也可以！！！
而后研墨提笔轻点，柔柔落下第一笔，便是浓的匀不开的双眸。
百里小鱼：“……”
师父的眼睛被她画的有点圆……不管了，继续画。
高挺的鼻梁……
呃，怎么画的有点歪……还是继续画！
嘴巴……画的太厚了……
哎哟，完了墨水滴下来看起来好像脸上有麻子……
越画下去百里小鱼脸越歪，这……这怎么看也不像师父大人啊！！！
她拎起画，只见画中人圆脸园眼歪鼻子厚嘴唇脸上还有麻子……
百里小鱼：“………………”
“噗。”角落里传来疑似季玄的笑声。
百里小鱼崩溃地喊：“不准笑！！！”
而后迅速把画收起来，卷好，往角落里一丢。
太丢人了……
为什么她和南宫挽月的水平会相差如此之多……
来人却是金清浮，他脸上少见的没有招牌嬉皮笑脸，相反颇为严肃，百里小鱼咯噔一下，想起刚刚借他钱的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由于心虚，百里小鱼先开口了：“怎么了？”
金清浮看着她，道：“我刚刚借给你的那些钱……你拿去做什么了？”
百里小鱼：“……”
百里小鱼：“我会还你钱，但现在抱歉我拿不出来。”
金清浮道：“还钱？你真的觉得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是要你还钱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钱给了谁？！”
他说罢重重一拍桌子：“季玄，你给我出来！”
平时百里小鱼千呼万唤用生命威胁才肯出来的季玄二话不说露面了。
百里小鱼：“……”
金清浮眯了眯眼，说：“季玄啊季玄，你也很好，我说过，你的责任除了保护百里小鱼之外，还有一点是监视她！而你是怎么做的？！若非我另外派人远远的跟着你们，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要去哪里！”
季玄面无表情，显然毫无悔过之意，金清浮怒意更盛，道：“你这是在砸浮音阁的招牌。”
百里小鱼莫名有一种被金清浮捉奸的感觉，她想了想，反驳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刚刚说了浮音阁对不对！你明明就知道我师父的事和浮音阁有关系，却不告诉我，甚至还不让百晓生说！你还知道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金清浮：“……”
局面骤然反转，金清浮语塞，百里小鱼盯着他，道：“你倒是说啊？！”
金清浮道：“一码归一码，这事我等下再告诉你。”
百里小鱼：“为什么要等一下？！”
金清浮：“……”
大家都有点尴尬……
金清浮说：“好吧。你真的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等我冷静一下——你向我借钱然后给季玄的事我们等下再说。”
百里小鱼一心都在师父身上，当即点头：“好！”
金清浮道：“其实我是在找到你之后，让甲乙丙丁把匕首送去百晓生那里的，百晓生告诉我是浮音阁的标志，而且是浮音阁高层人才能使用的标志。浮音阁是什么地方，想必季玄已经告诉你了，那绝非是你应该去的地方，但我怕你报仇心切，会贸然闯入。”
百里小鱼说：“你这理由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和季玄一模一样啊，你这是抄袭吧啊？季玄这么说倒是挺充分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好吗，你手下那么多人，你告诉我，然后派他们陪我一起去浮音阁不就是了？”
金清浮严肃地说：“金家虽然财力雄厚，人力也多，但是浮音阁，并不是金家能轻易对付的。何况，我和浮音阁的联络非常少，只是让他们替我办过几件事而已，我甚至不能明确地知道浮音阁这个组织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为的又是什么……我怎么能贸然送你去冒险？只怕到时候一点头绪都没有，你们还会有性命之虞。”
百里小鱼皱了皱眉头：“有这么夸张吗……刚刚季玄带我去的那个地方，连个守卫都没有，感觉防守挺不严密的啊。”
金清浮头痛地说：“季玄，我记得浮音阁有规定，无论多少钱，不能透露任何多余信息，遑论带人进浮音阁任何部门，这也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你怎么可能就因为六百金，带百里小鱼进浮音阁？”
百里小鱼炸了眨眼，听金清浮这么说，感觉事态颇为严重……？
可季玄刚刚带着她，的确是进出自如，而且很容易啊……
季玄面无表情，既不说话，也不辩解。
金清浮眯了眯眼，道：“莫非……你喜欢上了百里小鱼？”
百里小鱼：“……？！”
金清浮的话一说出来，百里小鱼就无语了，这金清浮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一点吧？！
怎么看出来的啊，哪里看出来的啊，根本看不出来好吧！！！
金清浮的严肃和百里小鱼的无语，与季玄的面无表情达成鲜明的对比，季玄秉持着不开口不解释的原则，眼神放空，仿佛远处的墙面上开了一朵花似的盯着墙看……
百里小鱼只好自己道：“你在想什么？我和季玄之间什么都没有。而且你对浮音阁既然不了解，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规矩？”
金清浮怀疑地看了两人几眼，而后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季玄却不是这样。季玄，告诉我，你是否对百里小鱼有其他的想法。”
季玄看了百里小鱼一眼，而后道：“没有。”
百里小鱼赶紧点头：“他的确不可能喜欢我。”
金清浮道：“即便你们这么说，我也不能全信，为防万一……季玄，你走吧，去跟你头领说，换个人来。”
百里小鱼：“？！”
这样也行？！
百里小鱼赶紧道：“季玄保护了我这么久，现在贸然换人，我也不习惯……”
金清浮一拍桌子：“你就是舍不得他！”
百里小鱼：“……”
果然，没法沟通就是没法沟通……
百里小鱼无语至极，季玄却已缓缓点头：“是。”
他一点没抗拒，转身就要离开，百里小鱼见他背影挺拔如初，心下愧疚：“那个，季玄……”
季玄的脚步停了停。
百里小鱼抱歉地道：“对不起。”
季玄淡淡道：“无妨。”
说罢，推门而出，一会儿就不见了。
季玄算是这么多人当中陪着百里小鱼时间最长的了，而且给百里小鱼最大的安全感，起码目前下山到现在，只有季玄对她没任何想法……
百里小鱼怅然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却没发现身后金清浮的不爽。
金清浮不做声地侧眼看着百里小鱼，见她脸上惆怅有之，失落有之，甚至还有几分不舍，当即内心不爽，道：“小鱼！”
百里小鱼被这一声唤了回来，迷茫地转头看向金清浮，见他面色乌黑，顿时冷汗连连，道：“你要跟我算那六百金的帐吗……”
金清浮道：“六百金的事是其次……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喜欢上了季玄？”
百里小鱼：“……”
“当然不是！”百里小鱼崩溃，“你怎么这么能想啊！我和季玄清清白白，就被你说成两情相悦了！！”
“清清白白？”金清浮皱了皱眉头。
百里小鱼原本理直气壮的，但忽然想到那天破庙的事情，顿时有点瑟缩，但金清浮肯定不会知道这件事，于是百里小鱼挺起胸膛，道：“废话！我和一块木头能干嘛！”
“但你却为了那块木头欺骗我！你和季玄之间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金清浮今日实在很不好糊弄，平日里装傻充愣的习惯全丢了，只严肃地继续追问。
“真的没有了！”
“那晚你给我下药，半夜偷偷溜出去，回来的时候嘴唇发红……那人又是谁？”金清浮冷静地问。
百里小鱼：“……”
金清浮怎么这么恐怖啊！！！
平时装傻不说，这时候一溜烟全说出来，算总账吗这是！
百里小鱼吞了吞口水，说：“那是……”
“季玄？”
“不是！”
“那又是谁？！你到底还瞒着我跟了几个男人？！”金清浮越来越生气，有点口不择言。
百里小鱼受不了地道：“是左晏安！左晏安说他知道我师父的事情，所以让我半夜出去一趟，我就去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你觉得我会跟左晏安那个疯子有什么吗？！我躲他还来不及呢！最后是他点我穴道，硬是亲了我！若非你对我师父的事情百般隐瞒，我也不至于上左晏安的当好吗！你以为我想啊？！何况就算左晏安，甚至其他七七八八的男人想怎么我，也不就是为了我的肚子里的碧灵珠？！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百里小鱼痛痛快快地喊了一通，吼完才发现自己似乎说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果然，一看金清浮，他的脸已经黑到和锅底无异了……
金清浮和百里小鱼对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百里小鱼：“…………”
好吓人……
金清浮这种笑，似曾相识，正是左晏安那个疯子的招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