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任盈盈怀里的小白猫对这样的絮叨感到不耐烦一跃而下,溜走之后,任盈盈才稍稍停了下来,抬头看天,不知不觉小半天又过去了…已经是黄昏了。

她走到后院中央的一株小树苗旁边,据说“亲手种树的地方将会成为幸福的所在”——这句听起来很像韩剧台词的话却是列夫托尔斯泰记载下来的属于他童年的传说,而后来列夫托尔斯泰果然就埋葬在他童年手植的树木下。于是有了被茨威格评为“世界上最美”的坟墓。

任盈盈在华山脚下的无名小院中亲手种下一棵树,不求它成为幸福所在,也不求几十年后成就“最美的坟墓”——她只想求得内心的宁静。

时间会带走一切。

一个月来,她已经从最初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羞恼愧疚中渐渐平复。相信等到这株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她就能坦然回首往事了。

这一耽搁,连最是忠心耿耿的小黄狗都觉得无趣了,瞅准时机溜走了——估计是去逗猫了。

任盈盈慢悠悠地往卧房隔间走去,做好了看一场猫狗大战的准备——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次:小白猫对上小黄狗,一个傲娇一个炸毛…看着体型相对庞大的小黄狗在小白猫的利爪下吃瘪,任盈盈感到很可乐…恩,她可以这样享受悠闲的最后一天啦,等明日曲洋和曲非来了,又要开始习武练剑了…

任盈盈推开门,正看到一个快活又疯癫的小家伙一本正经地坐在椅子靠背上,瞪着那双羚羊般的椭圆形眼睛盯着她——而小白猫窝在床头瑟瑟发抖,小黄狗紧贴着门边力图降低存在感…

这是?

“这是副教主送给小姐的小玩意,华山上逮下来的松鼠。”护卫某在门外似乎有读心术一样。

任盈盈打量着这小家伙:它通体黑色,只在可爱的圆耳朵上镶有一条“缎带”,此刻它口中咂咂作响,瞅着她的一双圆眼睛一眨不眨;突然,它似乎呲了呲牙,将一把叫不上名字的硬果壳朝着她洒了过来…

毫无防备的任盈盈被砸个正着,她愤愤地揉着被砸痛的额头,瞅着那只疯癫的小松鼠——果然不愧是东方不败送来的东西!

东方不败送来的这只松鼠可谓野性十足。

它面对着任盈盈这个胆敢侵入它领地的狂徒,两耳之间的额头上堆起了皱纹。它呲着牙,竖起了脖子和尾巴的簇毛——在任盈盈反应过来之前,这只毫无畏惧的松鼠已经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任盈盈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就看到这只小松鼠凌空翻了个跟头,稳稳地降落在椅子上——它那羽毛一样轻盈的大尾巴起到了很好的平衡减速作用。

任盈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是展示实力的意思吗?

小松鼠一脸满不在乎,睥睨万物的神情瞪视着任盈盈。

任盈盈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噗嗤噗嗤”得笑了起来…她错了,这货跟东方不败没什么关系,倒让她想起笑傲里颇为出彩的另一个人来:万立独行田伯光,后改名叫“不可不戒”——被迫做了和尚。

任盈盈对于传说中□掳掠、无恶不作的采花大盗田伯光并没有特别的喜欢或者憎恶,她总是觉得田伯光其实并不像是个采花大盗,倒有点海盗头子的味道,又或者是山大王那样的。

万立独行,百事不羁,他的前半生何其畅快!

至于后半生,他色心易起,受点教训也算是报应不爽。

不知笑傲剧情开始之前的十几年里,田伯光在什么地方…

任盈盈笑了一会,瞅着将前爪凑到嘴边发出轻轻干咳声的小松鼠,摸了摸下巴,由着它霸占了那张椅子——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自然懂得更高端的“制服”之道…

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任盈盈已经用敞开供应的榛子,核桃,杏仁等成功收买了野松鼠。不过,这只野松鼠似乎很勇于尝试新鲜事物,它还尝试着去品味椅子腿的滋味…显然不怎么好,但是噬咬的感觉估计很爽——它将一只椅子腿彻底粉碎成了木屑,瘸腿椅子斜斜得歪在书桌上,说不出来的滑稽…

任盈盈纵容它,饶有兴致得和它一起观赏它的杰作…野松鼠渐渐接受了她的靠近,将她纳入了自己的领地范围…

所以当东方不败这晚过来的时候,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他拎回来的那只黑松鼠正轻盈地在任盈盈左右两肩之间窜来窜去…而在看到他进来的那一瞬间,黑松鼠亮出了它的两颗大门牙,暗色水晶一般的圆眼睛里蒙上了血丝…

任盈盈将右手伸到左肩上方,轻轻地抚摸着它那贴着脑袋生长的小耳朵,“嘘,嘘…乖。”

黑松鼠将前爪紧紧贴在胸前,身体发出一阵有规律的颤抖,圆眼睛依旧恶狠狠得瞪着东方不败这个入侵者…这个万恶的野蛮的不怀好意的阴险狡诈的人类

东方不败目光一转,那张惨不忍睹的瘸腿椅子立时映入眼中,他望着笑呵呵的任盈盈眉毛微挑,语气平静地吩咐下人换一张椅子…

至于这只野松鼠是怎么落到东方不败手中的呢?

话说今日东方不败带人上华山探寻秘籍所在,纵然世上最全的那一份已经在任我行手上,但是既然他目前还不想与任我行撕破脸皮,还是做做样子的好。

自从月余前华山派被东方不败侵袭过一次之后,山上山下可谓戒备森严。只是这森严似乎对东方不败没什么效果,他就住在华山脚下,就带了人上了华山…只是华山派众人对此却一无所知…

这就好比玩牌的双方根本不在同一个级别上,能力太弱即使一手好牌也难免以输场告终…更何况华山派也没有好牌在手…

且说东方不败上了华山,清晨时分路过一颗黑松,见上面伸出的枝桠上蹲了一只小松鼠,正在晨光里优哉游哉地摇尾巴…应该是觅食结束之后正在回味早饭的香甜…

东方不败走的这条上山之路极为偏僻,更兼之路险崖高,能上来的人不仅要有不错的轻功,更要有一颗不畏的心,是以这松鼠对于人类没什么具体认识,向来自在闲散惯了。

此刻这小松鼠见东方不败望着它,便不避不让得回望过来…这副又乖又呆的样子倒让东方不败想起一个小人来。他盯着兀自不知劫难将至的小松鼠,唇角微挑。

一纵一跃之间,东方不败已然捏着小松鼠的后颈将它擒在手中。小松鼠毫不客气,利爪“噌”得就亮了出来,“嗖”得一声就朝着东方不败的手臂招呼上去…

东方不败伸两指夹住这小家伙的小爪子,有些啼笑皆非,真是对他一无所知的家伙——竟然以为可以无所顾忌。他打量着这小家伙不足八寸的小身板,还真是…连脾气都跟小傻妞如出一辙啊…只不过,小傻妞比这小东西可委婉得多了…

东方不败有些头疼得想起后院那头神兽…日月教副教主的后院养母牛,还真是…不怎么舒服的感觉啊…

他晃了晃手中的小松鼠,满意地看着它眼中现出惊惶之色,方低声一笑,心道:好好跟着小傻妞学一学吧。

东方不败手一挥,将小松鼠扔到下属怀中,低声道:“去给小姐送去。”养只松鼠总比养头母牛好一点…

摇曳的烛光下,小松鼠显然是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害它“背井离乡”的罪魁祸首,一时间满腔愤懑无处发泄,只急得吱吱乱叫。

小白猫与小黄狗见势不妙,早顺着门缝溜了。

任盈盈继续给小松鼠顺毛,她看着坐在书桌旁的东方不败,心道:人家毕竟送了个小东西给自己,不说声谢谢好像也不好…

她挨到东方不败腿边,小声道:“东方叔叔,我给这只松鼠起了个名字。”

东方不败嘴角微微一抽,养只小玩意还要起名字这么麻烦吗?

任盈盈露齿一笑,“猫叫小白,狗叫小黄,这只松鼠就叫小黑好了。”

小黑…

东方不败看一眼通体基色为黑的松鼠仔,原来所谓的起名字这样简单…

任盈盈抱住拼命想要远离东方不败的小松鼠,笑道:“谢谢东方叔叔送小黑给我,小黑挺好玩的。”

东方不败摸摸任盈盈的头发,温声道:“喜欢就好。”他垂眸看着又乖又呆的小女孩,心道:你也挺好玩的。

就在东方不败与任盈盈看似温情无限的这一刻,瞅准时机的小黑松鼠果断出爪!

它亮出了锋利的尖爪!

那银光裹着呼啸风声冲着东方不败的腰际袭去!

见证奇迹的时刻——

东方不败轻而易举地再度夹住了黑松鼠的小爪子,他眯起眼睛瞅着这只学不乖的小东西,突然转头对着任盈盈一笑道:“以后你练银针的时候,让这只松鼠做陪练,会大有裨益。”

任盈盈对于心目中天下第一高手给出的建议盲目迷信,她点头点头,捞回小黑细细打量:果然不愧是东方不败送来的东西,莫不成这是一只会功夫的松鼠?

那撒果壳一式又是出自哪种武林秘籍呢?任盈盈陷入了沉思。

可怜的小黑,天下这么大,惹谁都不要惹东方大神啊!你真要好好跟小傻妞学一学才是!

17

17、儿童节福利 ...

伪萝莉任盈盈X会武功的黑松鼠X东方蜀黍的囧萌一天

天亮前最暗的时分,窗外面响起了黑松鼠那轻轻的,像老头子那样滑稽的干咳声。它机灵地从任盈盈冒着东方不败的冷眼特意为它留下的半开的窗户下溜了进来,像主人一样的环视着屋子里的一切…

它圆溜溜的凸起的眼睛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纯黑的眸子。

东方不败侧躺在床外侧,眯着眼睛盯着悄悄溜进来的黑松鼠,直到一开始试图对他张牙舞爪的小东西步态蹒跚地又溜回到了窗外…

只跟着小傻妞呆了一晚上就学乖了不少啊。

这样想着,东方不败看一眼天色,该起身了…只是…

他有些无奈地伸手试图拨开紧贴在他后背上的小傻妞——她右边的小胖爪抓着右边的小胖脚一起搭在他腰上…这么个纠结的睡姿,估计也只有她这个“睡神”能驾驭得了…

自华山上逃下来之后,任盈盈一直缠着东方不败同睡,一开始是因为她心里的惶恐不安与罪孽感…渐渐的…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啊!大冬天的晚上有个自动的巨型人体暖炉在身边岂不是很爽?!躺在柔软的床上身边会有个散发着洁净气息的人岂不是很爽?!任盈盈很喜欢东方不败身上的味道…

那是什么样的味道呢?

就好像是一株翠色欲滴的新鲜草木,而那芳香的气息简直要随着翠色一起流下来似的…

干净清爽而又安定的…东方不败的气息。

后来她心里的难过平复一些之后,终于会感到不好意思了——于是每天晚上睡着之前她都是小心翼翼地贴在床内侧,试图与东方不败保持最远的距离…但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会做什么事情啊!

顶着东方不败似笑非笑的眼神,从东方不败怀里手忙脚乱地爬出来,捂着烧红的脸从手指缝隙间偷看东方不败穿外衣什么的…几乎是任盈盈每天早上的必修课啊!

唉,让任盈盈矫情地感叹一声:这甜蜜的折磨!

东方不败拽开小傻妞的胖手胖脚,坐直身子——他的里衣被这小胖妞压在身下了…东方不败几乎忍不住要叹息,他扭过头去,果不其然…被压住的白色里衣上多了好几摊不明水渍…

眉心一跳,东方不败的耐心宣布告罄。他攥紧里衣,伸手一拉——小傻妞滚碌碌滴溜溜地被闪向了床内侧…“咚”得一声,额头撞在墙上,任盈盈尚未睁眼,就先呜咽了出来…

“乌里哇啦,滴嚓嘣哒…”被惊醒的人啊,口齿不清也情有可原。

东方不败瞥一眼捂着额头叫痛的小傻妞,自行去换了新的里衣,将外衣披上,一面系着腰带一面走了过来。

只见任盈盈窝在床头,裹着一角被子,两只小胖爪捂着额头,还在眼泪汪汪地叫痛。她抬头瞅一眼看上去心情不错的东方不败,越发觉得额上痛了起来,不由委屈得抽抽鼻子,眼里氤氲的泪花有要滴落下来的趋势…

东方不败系好腰带,微笑着坐到床边,对着任盈盈疑惑道:“你方才是梦到什么了,一个劲地拿头去撞墙。”

嗳?

东方不败摇摇头,继续道:“幸好一开始我拉住了你。只是去换个衣服,你就把自己给撞醒了。”

哈?

东方不败做关切状,语意殷勤,“总是做噩梦可不好,要不叫平一指来再给你开剂药吧。”

任盈盈想到平一指开的那又黑又苦喝下去一病一个月的“神药”,登时清醒了!她立马放下捂着额头的胖爪,把泪水憋回去露出个笑脸,表白道:“不用不用,我好得很好得很…不用麻烦平神医…”

东方不败忍住笑意,黑嗔嗔的眼珠瞅着缩在床角含泪带笑的小女孩——她的皮肤本就白皙,额上一团红更显得触目惊心…唔,似乎下手太重了一点…

任盈盈不知道东方不败在想什么,被他打量得浑身汗毛乍起,只道又要受黑药汁灌溉,一时间额上的痛仿佛渗到胃里去了…

她爬行过来,扯着东方不败一角,做着最后的努力,“东方叔叔,我真的没事…这点伤算什么啊!我又不是每天都这样…再说了,江湖上多少性命垂危的侠士高人还等着神医救命呢,我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剥夺了人家的机会呢?不要让平一指来了,好伐?”任盈盈尽量让自己的小眼神里充满了真诚求肯与凛然大义!

东方不败却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在她额上发红的地方揉了两下,笑道:“也好。”

任盈盈愣愣得仰头望着浅笑温柔的东方不败,一瞬间有种自己还没有睡醒的错觉…额上清凉的触感纾解了前一刻火辣的疼痛,任盈盈恍惚间觉着自己是一头已经被养肥了的小猪,饲主给她临死前最后的丰盛晚餐…

狠狠摇头,任盈盈将这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甩出脑海。

东方不败瞅着突然发疯的小姑娘,抚在她额上的手指微微一僵,他站起身来,道:“过会让丫头给你额头上点药。”言毕就离开了。

任盈盈抱着枕头窝在被子里呆呆地安静了半天,突然将怀里的枕头重重一摔!她会自己去撞墙?!东方不败还会这么好心提醒她上药?!擦!她额上这抹红一准跟东方不败脱不了关系!

察觉到危险已经离开的小黑松鼠探头探脑地又溜了进来,甩着大尾巴窜上了任盈盈的肩头,用它那冰凉的,亲切的小鼻子挨蹭着任盈盈的耳朵根…似乎是在说某人的坏话…

任盈盈摸摸小黑的耳朵,大度道:“算啦!这次原谅他,要是有下次…”她哼哼了两声,举起小拳头,恶狠狠道:“看我不揍扁他!”

用过早饭,护卫某禀报曲非带了小莲花们来了。

任盈盈欢呼,连嘴都来不及擦,就奔出门去…于是一粒万中无一的米饭粒粘在她嘴角受到至少十个人的目光洗礼…

分开不过一月,曲非看上去却仿佛又高了不少,或者说从他年少的身躯里生出来一种挺拔的气质——那是与几个月前刚从山里出来的羞涩少年所不同的。

任盈盈欢呼着扑过去,手脚并用攀在曲非身上,热情地招呼着,“小子,你总算是来啦!是不是发现山上的日子没了姐姐很无聊啊?!”

两个一模一样的脑袋从曲非左右冒了出来。

左边那个带着白帽子的道:“盈盈姐姐。”

右边那个顶着青帽子的道:“姐姐盈盈。”

任盈盈从曲非身上溜下来,伸手将两朵小莲花扯到身边,摸摸这个捏捏那个,心道:难道丐帮稳定下来啦?怎么小莲花们可以下山了吗?不怕被祸害了呀…

曲非低头望着任盈盈,突然指指自己的唇角。

任盈盈莫名其妙,“怎么啦?你学哑语了?”

曲非被她说得耳根一红,小声道:“你嘴角有饭粒。”

小白莲拍巴掌,“盈盈姐姐吃饭粘饭粒!”

小青莲吃吃笑,“盈盈姐姐比白莲还笨!”

小白莲去扯小青莲,“你才笨!”

小青莲推小白莲,“你笨!”

只见任盈盈极为镇定地将舌头一伸一舔一缩,瞬间毁尸灭迹。

任盈盈有一种在现代人中都极为罕见的小无赖特质…

曲非默。

小莲花们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忘掉了究竟谁更笨的问题,继而哈哈大笑。

任盈盈对于在小莲花们面前失掉了姐姐尊严这一事件感到非常不爽,怒了,她拽住曲非的腰带低声咆哮道:“你不会悄悄给我拿掉吗?!干嘛要讲出来?!”

曲非涨红了脸死死攥着自己的腰带,内心无限委屈,他明明一开始什么都没说,是任盈盈要他不要说“哑语”的啊…

在任盈盈与曲非激烈的“拔河比赛”进行中,任盈盈的小宠物们从屋子里溜出来看热闹了。

小莲花们一个抱了小白猫,一个牵了小黄狗,自得其乐。

任盈盈肩上负了小黑松鼠,跟着曲非往后院走去,准备刻苦练习黑血神针。

后院里的母牛已经被牵走了,东方不败的命令向来是没有人敢拖延的…任盈盈敢于假装不了解东方不败的不满在后院养上一个月的母牛已经是极限了…

小黑松鼠一到后院,就从任盈盈肩上跳了下去,发疯似地摇着任盈盈种下的那株小树苗的根部,好像要看一看它是不是活的。

任盈盈跟着曲非练习黑血神针。

她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乍一用力运动,不一会就觉得手腕酸麻,渐渐觉得指尖一枚触水可漂的银针越来越重…她揉一揉手腕,并不喊苦叫停,只是埋头继续…

太阳从东方升了上来,春日的晨雾渐渐消散…

小黑松鼠端坐在院墙上,聚精会神地看着被任盈盈射出的银针划落的嫩叶飘落——犹如一条条嫩绿色的斜线那样在空中摇曳…

这些斜线从最开始的歪歪扭扭变得有章有度,然后交织成网,铺天盖地…到最后,整个后院的半空中都是摇曳着的嫩绿新叶,空气中泛滥着植物汁液的气息…

任盈盈气喘吁吁地抹一把额上的汗,触到额上红肿处,忍不住“嘶”了一声。早上丫头拿了伤药来给她抹,只涂了一下,她就受不住痛叫了起来,再也不肯被涂第二下了…

曲非默默地站在任盈盈旁边,咬着嘴唇看着她,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任盈盈瞪他,“有话就说嘛,干嘛一副我很可怕的样子?”

曲非垂头看着他剑上的浅绿色穗子,低声道:“我听爷爷说,你这趟出来遭了不少罪…爷爷要我好好哄哄你…”

任盈盈“哈哈”笑了一声,抖着肩膀斜眼睥睨着曲非,怪腔怪调道:“我哪里不好啦?我好得很!告诉曲老头,好好挖墓淘曲谱吧,这才是他该操心的正经事!”

曲非抿着嘴唇沉默。

任盈盈又“哈哈”笑了一声,自己也听出了笑声中的虚张声势,于是提起小腿,轻轻踢了曲非一脚,哼哼道:“有话就说!”

曲非抬起眼皮瞅着任盈盈,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冰镇葡萄粒。

“你以前学针的时候,总是过不了一刻钟就要喝水吃东西休息;上午练个把时辰,你就嫌太阳太大,怕晒坏了脸上肌肤,避到树荫下;要是偶尔练到手酸了,你就会扯着我的…”曲非脸上一红,停了下来。

任盈盈听得颇有些要恼羞成怒的感觉,她有这么挑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