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不是有相熟的媒体记者通知了她,这些照片就要在网上传开了。

这让她的脸往哪放?

“你调查我?”龙彻将手中的未燃尽的烟头直接按到散落在面前的照片上,照片上女人的脸很快就模糊不清。

“是你自己私生活不检点中了那个贱女人的圈套。”

“既然你知道这是我的私生活,那就不要多管闲事。”

“我是你的未婚妻。”

“那是你自己说的。”

“龙彻,你想过河拆桥?”

“那又怎样?”

“我帮了你那么多。没有我,没有蒋家,有你龙彻今天在龙家这个地位?”

“子玉!”龙彻看着女人激动的脸,忽然平静地叫出她的名字让蒋子玉一愣,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跟她讲话了?

“你确定你在帮我的同时,没得到什么吗?”

“我…”蒋子玉有些无言。

可是,她到底得到什么了呢?

她曾经得到过他的人,可是那种男欢女爱过后激情很快消失的得到,算什么呢?

“你走吧。”龙彻在赶人。

“龙彻,你为什么会看上那种贱女人?她有什么好?”走之前,她无论如何也要问问清楚。

龙彻冷笑一声:“因为她跟你一样。”

蒋子玉一张脸蛋刷地白了,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竟然拿那种贱女人跟我比?”

“你自己问的。”龙彻冷眼看着她苍白的脸蛋,一字一句道:“我为什么看上她,因为她跟你一样,够骚,够贱!”

“龙彻!”

办公室里传来女人愤怒的尖叫声,还有东西砸落地面的声音。

龙彻利落地走出办公室,对着那站在那里的华裳道:“明天十点之前,不管什么事都不要找我。”

晚上九点零五分,钟楚楚的急性阑尾炎手术顺利结束。

云锦溪过去看她时,寒旭正在给还没有从麻醉中清醒过来的她擦脸,动作轻柔,脸上的表情更是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他一定很爱她吧?

一个男人只有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吧?

云锦溪猜,就这么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帮她擦脸,擦手,还一边跟她小声地说着话。

“小懒猪,别贪睡了。”

“小懒猪,桌上的仙人球长出小球了。”

“小懒猪,法国的花种已经寄到了。”

云锦溪一边听一边不由得微笑。

若是,床上的这个女人是她姐姐,有这样一个男人爱她,她该是很幸福的。

不管,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寒旭给钟楚楚擦完脸,她好像稍稍地开了一下眼后又昏睡过去。

“怎么还不醒?”

云锦溪走到病床边,看着还在靠氧气管呼吸的钟楚楚,不免有些担心。

“麻醉要过六个小时才会完全清醒,也不早了,要不明早你再过来?”寒旭站了起来。

“嗯,那你好好照顾她。”

寒旭把云锦溪送到病房门口,看到龙梓在外面等她他才重新回到病床前,坐下来,握起钟楚楚的放在被子上的手,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手背。

“楚楚,你可能会有一个妹妹,开心吗?”

云锦溪回到病房,打开笔电查看今天下午伍秘书发给她的关于澄湖半岛的资料,明天她要回公司一趟,将澄湖半岛项目接手过来。

她一直看到十二点才哈欠连连地和衣睡下。

半夜,云照彦醒了一次,云锦溪听到看护叫她时,马上从床上爬起来,随意地披了件外衣就冲到外公房间里。

幸好,云照彦这一次清醒的时间久了一些,云锦溪开始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外公,外公也在看着她。

看着看着,她却眼眶发红,怕以后看不到外公!

“小溪——”

云照彦沙哑地叫了一声。

“外公,我在。”她哽着声音应道。

“别哭!”

她伸手抹掉眼中的雾气,“我不哭。”

云照彦笑了,“你姐姐…”

“外公,我已经让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的。”

最快,明天晚上或后天早上,DNA报告就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还是可以期待的。

可是,云照彦却以为她在骗他。

“不急。外公想说的是…”云照彦说了几句话,已经有些喘。

“外公,你慢慢说。”

“她身上,也有一只小兔子…”

云锦溪一听,马上站了起来,“外公,你等一下。”

说着,她便匆匆地跑到另一间,将放在背包里的那只小兔子翻了出来,又匆匆地跑回病床边,举着那只小白兔道:“你是说,姐姐身上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对不对?”

云照彦点了点头。

若现在不是大半夜的时间,云锦溪一定会冲到钟楚楚的房间,问她身上是不是也有这样一只小兔子。

若是有,不用等报告出来,她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她的姐姐。

“为什么是这两只小兔子呢?”

“因为你跟她都是属兔的。”云照彦答。

这一晚,云锦溪手里紧紧地握着那只小玉兔,心情悲喜交加。

喜的是,她既将有一个姐姐了。

悲的是,妈咪离开之前,都没有见到她的另一只小兔子。

翌日清晨,七点。

云锦溪早早醒来,过去看了外公。

值班的医生刚给外公检查完,情况比前两天好了很多,她放心了许多。

离开外公的病房后,她又到钟楚楚的房间看了看,寒旭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一直握着她的手。

她没有打拢她们便离开了。

上午九点,董坤带着负责澄湖项目的高管来到董事长办公室,将手上的工作交给云照彦亲信的人。

但是刚准备开始的时候,办公室外面却来好几个董坤的幕僚,有两名还是董事会的成员。

董坤有意回去后再慢慢商量解决,但这几位坚持要跟云锦溪聊几句。

看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云锦溪知道,肯定是因为澄湖项目的事情了。

这几位对于云锦溪来说,都是长辈,算是公司元老级的人物了,所以,她并不敢怠慢他们。

先让其它高管出去后,让伍秘书送了咖啡进来,才坐到他们面前。

“各位叔伯长辈,小溪刚接手公司事务,有很多不懂,做得不当的地方请你们多多包含。”

“你也知道你刚接手公司事务,胃口这么大,不怕吃撑吗?”其中一名姓何的董事直接朝她开炮。

“小溪,不是我们几个老头子倚老卖老欺负你,澄湖半岛这么大的项目,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呢?”另一名董事附和道。

“澄湖半岛项目,从拿下地皮到第一期开工出售再到如今繁荣的局面,都是你爸爸一手操作的。可以这么说,没有你爸爸,就没有澄湖半岛的今天。怎么样你们都是父女,有必要把脸面搞得这么僵吗?”

“那不是?大家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们坤总为这个项目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凭什么说拿就拿啊?”

“你们大家一人少说一句。”坐在一边的董坤终于发话了,他看了云锦溪一眼,再环视各抒己见的人,不急不缓道:“澄湖半岛是我主动交给小溪的。你们有什么意见等会去我的办公室慢慢谈。”

“阿坤,这项目我们也有参与,我不同意小溪接手。”何董仍旧很不甘心。

“我也不同意。”

看到有人出头后,另外几位也跟着起哄。

一直听他们讲话未发一言的云锦溪开口了,“各位长辈,我要接手澄湖半岛项目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通知你们。”

外公不止一次告诉过她,身为一个掌权者就要有压制所有人的迫力。

她知道,迫力那种依靠时间与历练沉淀的东西在此时的她身上很难展现出来,可是,她跟在外公身边这么多年,多多少少学到些皮毛的。

“你一个小丫头凭什么通知我们?”

“就是。”

“公司现在还轮不到你来作主呢!”

“对了,云董呢?上个星期不是要出院了吗?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过来表个态?”

“就算不方便过来,电话或视讯也可以,要不然也得有个委任书吧?”

提到外公,云锦溪愣了一下,现在除了他们自家人之外,还没有人得知外公卧病不起的消息,若是传出来,恐怕不大好,就算是对这几个老家伙也一样。

就在她想着要怎么回应他们时,董坤再次开口了——

“各位,澄湖半岛的事情交给小溪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我跟云董已经谈过了,今天下午律师将小溪代理董事长职务的委任书送过来。各位若是还给我一个面子的话,这事就到此为止。”

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再看一眼董坤后,最终什么也没有再说,起身离开。

那几个人走了之后,交接很顺利,接近中午的时候大体完成了,其它部分接手的主管下午还要再开会。

这过程中,云锦溪与董坤除了公事之外,没有多说一句话。

交接结束的时候,几位高级主管离开办公室,只剩下云锦溪与董坤。

“小溪,婷婷的事情我替她向你道歉,也替她谢谢你的不追究。”

昨天下午,云锦溪就让黄律师撤诉了。

可是她撤诉了,并不代表她接受她的歉意,她只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摊上更多的麻烦。

“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名字,也不想再看到她的人…”她冷着声音道。

其实她不想看到的人还有他,但是在公事上的交集不可避免,还有姐姐的事情,或许她还得通过他才能得知更多的细节。

虽然他并不愿意跟她多谈这件事。

“好。我回去会好好教育她。”

“你让她退学吧。”

在董坤出去之前,她又开口要求道。

虽然她在短期之内去学校的机率不大,但是她真的是不想见到她。

为了云家,她已经退让了一步,难道她就不能再提要求?

董坤思考了一下后,给了她一个“好”字。

午餐过后,她又处理一些需要签字的文件,之后离开公司去了一趟妈咪的墓园,在那里坐了很久,跟妈咪说了好多话好多话,可是妈咪却永远也无法回她话了,只能用那双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好像真的有好多好多话要对她说一般。

“妈咪,我有可能找到姐姐了,你开心吗?”

在离开之前,她轻声道。

回应她的,是耳边刮过的风声,好像是妈咪在回答她一般。

回到医院,得知外公没醒,她便去了钟楚楚的病房。

钟楚楚已经醒来,正靠寒旭的搀扶之下走路,一边走一边娇娇地叫着“疼”,一点也不像学校里优雅知性的模样,反而像小女孩在撒娇。

“疼也要走一走,要不然肠子粘在一块就麻烦了。让你不听话专挑麻辣的东西吃,现在好了吧?”

“寒旭,我已经疼成这样了,你还要教训我,你是不是人啊?是不是人啊?”

“是、是、是,我不是人。”寒旭笑着应声,脾气好得好命,但还是不忘提醒她:“以后还要不要吃呢?”

“我要回床上了,疼得走不动。”

“我抱你回去。”看她一脸疼得不行的模样,寒旭干脆一把将她抱了进来,转个身过来时,两人的目光与站在病房门口的云锦溪对上了。

因为刚才自己与寒旭撒赖的模样被云锦溪看到,钟楚楚躺回床上后还有些不好意思,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多了一抹血色。

“小溪,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微笑着问,眼神里的温柔与喜悦似是要溢出来一般,就像妈咪在看着她一样,云锦溪心中一动,开口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涌上来——

“外公也在医院里…”

“你外公怎么了?”钟楚楚看她眼神一直盯着她看,水水润润的,像是朦着一层水气一般,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疼几分。

这与她长得这么像的小姑娘,是因为亲人生病了而难过吗?

云锦溪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手紧紧地握着那只小兔子,握得手心都有些疼了。

她要怎么说,外公有可能是她们共同的外公呢?

寒旭知道云锦溪可能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与楚楚谈,他正要站起来,云锦溪却比他更快地伸出右手,打开,将掌心里的小兔子递到钟楚楚面前——

看到那只小兔子时,钟楚楚脸色一变,整个人怔住了,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小溪,她怎么会有一只这样一模一样的小兔子?

“这是妈咪留给我的。外公说,我还有一个姐姐…”

云锦溪开口,声音却哽咽了,眼泪了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转眼就湿了脸颊。

钟楚楚伸手捂住嘴巴,颤抖着手将云锦溪掌心里的小兔子拿了过来,眼眶红了。

“不许哭,不许哭,都不许哭!”

坐在一边的寒旭看到楚楚红了眼眶,心疼又焦急地站了起来,一边搂住她的肩膀一边扯过纸巾给云锦溪。

“楚楚,别哭了啊,刚做完手术对眼睛不好。”

“那个,云小姐,你也不要哭了!”

云锦溪伸手抹掉脸上的泪,但是抹掉了又流下来,让她怎么也擦不完。

“阿旭…”

钟楚楚开口,声音也是很低哑。

“我在这里。”

“你回家,把我化妆台抽屉里那只桃木盒打开,把那只小兔子给我带过来。”

寒旭一怔,随即应道:“好。”

离开之前还不放心地吩咐,“你们两个,都不许再哭了啊。”

在等待寒旭回去拿东西过来的时间里,她们两个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对方,好像要把错失的时间都被看回来一般。

虽然还没有明显的报告出来,证实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但是,有一种科学也解释不了的东西在她们两人之间流淌着,让她们谁也无法拒绝对对方的渴望。

一个小时后,寒旭去而复返,手里拿着的是另一只小兔子。

当两只一模一样的小兔子摆在她们面前时,两人不免地眼眶又红了。

“我妈说,抱我回家的那天帮我洗澡时,那只小兔子就挂在我身上。应该是我的亲生父母给的。”

钟楚楚有些哽咽道。

她是养父母养大的,在她六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是养父母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她也从来没想过要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

在养父母意外过世后的一段时间,她也曾埋怨过她的亲生父母,既然当初不想要她,为什么还要生下她?生了她之后又丢了她?

她更是埋怨命运,为什么给了她另一对疼她爱她的父母,却又这么急着把他们都收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