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之后,车子在某间私人银行总部停了下来。

龙七下来给他们打开车门,银行两名负责接待的人员已经在门口等候,看到他们下车马上前来,确认之后将他们带了进去。

检验资料文件无误后,一名褐色头发的男子将他们带往地下库房而去。

越走近那个保险箱,云锦溪越觉得心下不安,握着的龙羿的手也不由得用力了几分。

“有我在,怕什么。”龙羿更加用力地回握着她有些汗湿的小手。

本来惶恐不安的心,却因为他那一句话而奇迹般的安定下来。

这种感觉,是除了外公还有哥哥之外,他带给她的。

保险箱打开,里面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复古檀木首饰盒,带着密码锁那种。

云锦溪从库房人员手里接了过来,决定回到酒店再打开。

半个小时后,他们回到酒店,龙羿让人送餐上来。

首饰盒放在桌上,云锦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看着那个锁。

龙羿走到她身边坐下来,“要不要我帮你开?”

若这不是她母亲的遗物,他一掌就可以将他们拍开。

“我试试看。”

云锦溪想了想,按下数字,一个,两个…最后一个数字按下去的时候,‘嗒’一声,盒子打开了。

她赌对了,真的是她的生日。

那里面的东西就是妈咪要留给她看的了。

云锦溪有些激动,又有些哀伤。

妈咪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打开盒子,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信低,下面是几本精美的笔记本,与家里保险箱那些是一系列的。

云锦溪拿起信纸展开的时候,手有些颤抖。

龙羿没有去看信的内容,坐到了沙发上若有所思。

“小溪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咪已经不能在陪着你了,但你要相信,妈咪一直在天上守护着你——”

才看了几行字,云锦溪的眼泪便掉了出来,她忙伸手拭掉,一字一句的去看妈咪给她留下的最后一封信。

她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才把信看完,之后又重新看了一遍,这其间,酒店人员将午餐送上来,龙羿去开门又回来,她还坐在地上,信纸放在一边,开始翻看那些旧日记。

看她看得目不转晴的,他也没打搅她,拿了笔电出来打开处理他自己的事情。

两人就这么坐着,坐了两个小时,龙羿终于率先放下笔电。

“还没看完?先吃东西?”

云锦溪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她,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你妈给你说了什么?”

他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

“妈咪早就知道爸爸在外面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云锦溪吸了吸鼻子,将信及日记本里看到内容总结说出来。

她的妈咪云柔依高三的时候认识的董坤,但那时他已经有女朋友。她虽然对才华横溢的他欣赏有加,但生性有些骄傲的她不是那种会做出横刀夺爱的人。

当时云照彦还是B大建筑系的教授,云锦集团当时也还只是一个大型的建筑设计所,是云照彦的哥哥在管理,后来才逐渐发展为大型的建筑公司。

所以,董坤经常会因为课业上的事情来家里找云照彦,一来二往,两个之间便熟稔起来,但也仅限于正常的朋友交往。

后来云柔依大一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在学校上完晚自习后被人绑架,一个星期之后才被人从山里救回来,她那时整个人精神已经崩溃了。

云家让人封锁了所有消息,但是这个案子至今没有破。

回来之后,她精神状况很差,除了当时与云照彦一起去山里将她接回来的董坤,她不许任何人接近,碰一下下都不行。

再后来,她发现怀孕,已经接近五个月。

再后来,她与董坤结婚了。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精神状况更差,怀孕才七个月就早产了。

孩子出生后,因她一听孩子哭声便发狂,云照彦出于种种原因考虑,最终还是将那个未满月的孩子送到国外去了。

自从那事之后,她便一直退学在家,董坤一边上研究所一边在建筑所实习。

再后来,云照彦的兄长过世,没有子息的他将公司交给了唯一的弟弟,五十多岁的云照彦辞了教职,弃文从商,将几代人经营的建筑所发展成为如今的云锦集团。

这是后话,继续回到当年的事情。

云柔依与董坤结婚最初,他要忙于课业,实习,还要照顾她,加上她的精神状态不好,他们便一直没有要孩子。

随着日子一天天,一年年过去,公司越发壮大,云柔依在家人及丈夫的关心之下,精神也逐渐变好,后来才有了云锦溪。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将她手上持有的百分之十股权转到了他名下。

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她想要弥补这个孩子,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身上,一天24小时都将她带到身边,谁也不许带走她。

对于孩子的过分关注,让她压根就没有理会丈夫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加上那时公司业务蒸蒸日上,忙是一种常态,因为当时她父亲也是一样的。

等她发现可能有问题时,她已经生病住院了,精神状况变得时好时坏。

那几年,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渡过,本来她对丈夫有可能出轨的事情已经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她现在生病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只是,有些人就是这么贪心与可恶啊!

那个女人开始时不时地打个电话去医院给她,将她与他丈夫出轨的事情透露给她,示意她离婚。

当时的她,眼中心底只有女儿,只想在自己有生之年清醒着与女儿多一些相处时间,压根没理会那个女人。

再加上她本来的精神状况就不大好,一直在吃药控制,连父亲都让她不要胡思多想。

但那女人竟敢半夜地来医院找她。

她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与她丈夫出轨的女人竟是他当年的初恋女友。

她这十几年的生活真像一场笑话啊!

她有问过董坤这件事的,当时他跪在她病床前,发誓说只是看她过得不大好,所以帮了她一些忙,绝对没有对不起她与女儿。

她没再追问下去,但也不可能相信他的话。

可当时的董坤是父亲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父亲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地走下坡路,而且公司上市之后,大部分项目都在董坤的手里,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就是女儿,她自己的身体她明白,她不忍心让她没了妈咪又没有爸爸。

之后,那个女人似乎是消停了,没再出现。

那一阵子,她过得非常矛盾与纠结,在清醒的时间里断断续续地写了这封信给女儿,还有一些那个女人打电话过来给她的录音都保存了下来存到这个保险箱里。

若是哪天,董坤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云家的事情,这些应该都可以做为证据的。

她也不希望女儿有机会打开这封信,但是世事难料。

云柔依在信的后面,还给女儿留了一句话:“对付贪心的人,这辈子让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就是最大的惩罚。”

可是妈咪,明明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老天爷却让我们失去你了呢?

说到最后,云锦溪哭得泣不成声,趴在他怀中哭得怎么也停不下来。

龙羿头很痛,心也揪得紧,但是除了抱着她,在此时此刻也不知怎么安慰她。

或许什么也不说,陪伴已经是最好的安慰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龙羿怕她哭晕过去,将她的头从胸前抬起来,伸手拭掉她脸上的泪,对着她红肿的双眼道:“别再难过了,以后我妈也是你妈。她很喜欢你,嗯?你还会有外公,有很多的叔叔,还有弟弟,最重要的是,你还有我。”

听着流氓成性的男人忽然说出这一番感性的话,云锦溪还是有些不习惯,但是还很不争气地被感动,刚停了眼泪又冒了出来——

龙羿真是无奈了,“你要哭瞎眼睛嘛?”

“我只是为妈咪难过,还有,当年到底是谁害了她?若不是那样…”

若不是那样,她也不会有姐姐,或许也不可能有她吧?

可她宁愿没有她们,也不愿意看到那样一个事实真相。

“这件事,回去之后我会让人马上重新调查。”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几十年,但是他相信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国内,国外,哪怕将整个地球都翻过来,他也要给她报这个仇。

哭了那么久,掉了那么多眼泪,他心疼呢!

“妈咪去世前那个晚上,那个女人来找过妈咪——”云锦溪虽然一边抹眼泪一边回忆,将那件事告诉她。

“你是说朱亚文?”

“嗯。”

“那天是我生日,妈咪明明还好好地与我一起吃蛋糕。可是第二天她就——”

云锦溪说不下去了。

“那天晚上她对你妈咪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是一些不好听的话。”

妈咪在信里及日记里提过,她早就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了,可她压根不在乎那个女人的话。

但是,那天晚上,那个女人到底说了什么这样的刺激她妈咪?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要冲出来,但是又只是一闪而过而让她抓不住。

“那天还有没有其它人碰到或听到她说些什么?”

“护士。”

“好,我会去查。所有的事情我都会重新去查,相信我,一定可以为你母亲讨回一个公道的。所以,现在不许再哭了,嗯?”

他掷地有声地保证道。

“真的可以吗?”她其实有些不大敢相信。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外公都没能找到那个原凶。

“可以。”事情虽然有些棘手,但总会有办法的。

“我不想事情张扬出去。”

虽然妈咪不在了,可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她不想妈咪过世之后还要蒙羞。

纵然,她的妈咪本身就是最大的受害者,要说蒙羞说丢脸也是那些坏人才对。

可是这个社会总还是会有太多的有色眼光看着你,不问青红皂白,不理事实真相。

“我知道。”看到她没有再落泪,他蹙着眉毛总算是舒展开来,“去洗脸出来吃东西,哭得这么丑!”

云锦溪恼了,竟然说她丑。

他是怎么违背良心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只是,当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一双哭得像金鱼眼一般肿的眼睛时,她真的觉得自己哭得丑了。

在她用冷水洗脸时,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看着镜子中的她语带笑意道:“丑就丑呗,我又不嫌弃。”

她都把他的毛衣与衬衫哭得湿透了,他都没嫌脏呢!

哪有人这样安慰人的啊?

云锦溪抬头转身,将手里的湿毛巾朝他身上丢了过去。

“敢丢我?嗯?”龙羿走过来,捉住她,将她抱起来直接抵到洗手台上。

“龙羿,你少欺负人。”坐在冰凉的洗手台上很不舒服,“放我下来。”

“又叫我名字,叫老公。”他低头,轻吻着她红肿的眼皮。

“不要。我肚子好饿。”她揪着他胸前的衣料。

“叫老公就抱你去吃。”

云锦溪:“…”

还不如饿死算了。

他怎么就那么喜欢让她那样叫他?

他怎么不叫她——

这么想着,她直接冲口而出:“你怎么不叫我老婆?”

话一出口,她整张脸都红透了。

没脸见人了,没脸见人了!没脸见人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跟他这么厚脸皮了?

果真是近墨者黑啊。

闻言,龙羿笑了,声音低低的,看着她羞得连耳朵都红了,心情愉快极了,“我没叫过吗?从你求错婚的那天我就开始叫了。当然,要是你觉得没听够,以后我天天叫,老婆…老婆…”

“龙羿,你够了…”

云锦溪被他一声声的老婆叫得整个人都乱了。

真是够了。

龙少爷没能让亲亲老婆叫一声‘老公’,却还是心满意足地抱着人出来用餐。

再不吃,天都黑了。

虽然之前因为妈咪的事情她难过了许久,但他的一翻胡闹却也让她的郁结的心情好了很多。

两人吃了迟来的午餐,看她眼晴还有些肿,他让她躺柔软的沙发上拿着冰块敷眼。

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龙羿坐在她身边,打开笔电继续处理事情。

没事做的云锦溪怀中抱着柔软的枕头,将下巴抵在上面与他聊天,“你很忙吗?”

“还好。”龙羿抬眼看她,“无聊?”

“你忙的话不用理我。”

“不忙。你无聊的话我陪你聊天。”他将膝盖上的笔电放了下来,侧躺到她身边。

沙发虽然挺大,他们两个人躺在上面刚刚好。

他用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她的头发。

云锦溪:“…”

她有说过她无聊吗?

好吧,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确实是有一点无聊的。

见她不开口,龙羿继续道:“反正来都来了,要不我们趁机渡个蜜月吧,过几天再回去。”

云锦溪拿开冰袋,“不要,公司还有很多事。”

若不是事情重要,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国的。

至于渡蜜月什么的,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你到底操了多少个心啊?”龙羿看她一副坚决的小模样,原本玩她头发的手松开往下滑,移到了她心脏的位置——

“家里那么多事情,我能不操心吗?”

还有,他的手到底在做什么?

他就不能安份一下吗?早知道不跟他说话了。

“那有没有操心我?”

“你有什么让我好操心的?”她的声音因为他手的动作而轻颤起来。

“操心我现在上火要怎么灭啊!”

要灭火是吧?

她给他灭!

手中的冰袋直接朝他砸了过去,力道还不算轻。

“老婆,像你这样灭火,是存心让我更上火。”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身压了上来,抓住她两只小手置于头顶低头就吻住那张又想开口说话的嘴儿。

室内的气温很快地升温起来,云锦溪整个人被他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也不知被他吻了多久,她只记得他松开她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软得无法动弹了。

“还要不要?”他着迷地地抚着她两片被吻得红肿的粉唇,又软又嫩的让人爱不释手。

“就会欺负人。”

“我是你男人,我不欺负你欺负谁?”

“不要脸。”龙羿嘴角的笑容坏坏的,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指头,“口是心非,你不喜欢我的不要脸吗?”

“啊…”云锦溪惊喘一声,羞愤欲死,急着想着挣脱男人的怀抱,娇娇地嚷着:“你才喜欢,你不要脸,你不要脸…”

两人在沙发上笑闹着,要说不要脸,云锦溪绝对比不上龙羿,要说玩体力就更加不用说了,他身子压过来,她就动弹不得。

末了,云锦溪气喘吁吁,一副极不甘心的小模样,小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捶他。

“还有力气打我啊?要不要出去玩一下?”他抓住她的小拳头放在唇边轻吻着,一边瞄了一眼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