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瞬,又消失了,几乎微不可查。

卓一航却敏锐捕捉到了,只觉得浑身凛然,惊心动魄。

没想到,没想到,?连的变化之大,光是听谷遇东说,他还是无法想象,现在亲眼见到了,总算是相信了,也服气。

这样下去,恐怕到了以后,就算是一百个万佳怡都斗不过一个雷霆万丈的?连吧。

连拿起看看锁屏,“已经很晚了,你开车回去又要三点多了,不如今晚就在这里睡吧,郑助理去查斯年的消息了,你可以睡他的房间,衣橱里面有仆人准备好的新被子和新枕头。”

“也行。”

连的提议不错,现在开车回去公寓时间肯定是浪费很多时间,不如用来睡觉,明天才能更精神的干活。

连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递给卓一航,“去洗个澡,这是斯年的剃须刀,刮刮胡子,明天精精神神去和鸣上班。斯年的事情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眼前,手上的事情,明白吗。”

这一瞬间,卓一航竟然感觉。明明年龄比他小的?连,却像个大姐姐一样。

他就像个小弟弟一样,从善如流接过?连手中的浴巾,“嗯,好。”

“去吧。”

连目送卓一航走进客厅,然后朝着厨房走去,打开冰箱,拿出来一盒牛奶。

斯年不在,她也要代替斯年照顾好一航。

正在热牛奶,?连听到有人在敲门,便关了火,匆匆走过去,“这么晚了,是谁回来了,郑东吗?”

一着急,忘了从猫眼看一眼外面的人是谁。

李菲和伊倩在房间里面笑闹,卓一航在客房洗澡。

客厅只有?连一个人。

连毫无防备之心地打开了门,“东哥你怎么又——”

赫然看到几个人高马大、戴着墨镜的?衣人矗立在门外,一个女人站在?衣人的中间,面容比着无边夜色还要清冷几分,“?连小姐,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谁?”?连立刻警觉地问。

“我们是谁,您不用知道。”女人扬起手臂,手中的粉尘冲?连的脸上一撒。

连还没有来得及捂住鼻子,呼吸间便闻到了粉尘的味道。

糟糕!

他们是冲着她来的!

绑架?要绑票她索取钱财?

还是这些人都是万佳怡的人?

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刹那间,?连只觉得天旋地转,视线变得模糊,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喉咙发出最后一声微弱的,“救——”

连要掉在地上的前一刻,被女人扶住了。

“她交给我,你们去请小少爷,记得一定要温柔,千万不要对小少爷动粗,否则先生拿你们是问!”

“是!”几个?衣人低声应着。

昏迷的?连被女人拖上了两辆加长劳斯莱斯其中的一辆。

载着?连的劳斯莱斯徐徐开走。

卓一航沐浴的时候好像听到外面有一阵动静。他警惕地关了水,听了几秒钟,最后放心不下,干脆穿上浴袍走出浴室。

“小连?”

走出客厅,然而只看到厨房热着牛奶,却看不到?连的人影。

门大喇喇地敞开,风灌进来,吹得门咯吱咯吱作响,好似绝望的呜鸣,听得卓一航毛骨悚然。

“小连?”卓一航立刻大步地朝着门外走去,走出去,只看到无边的夜色,还有路灯下空无一人的路。

忽然,卓一航迅捷地注意到,门口不远处停泊着的一辆劳斯莱斯。

这不是他的车子,这是谁的车?

空气中飘散过来一把白色的粉末。

卓一航猛地倒吸气,瞬间将白色粉末全都呼吸进了肺腑里。

卓一航这才注意到,旁边竟然出现了个?衣男人!

“你们…”

“少爷,得罪了!”

卓一航倒在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臂弯下,彻底昏厥了过去。

两个?衣人将卓一航小心谨慎地送上那辆劳斯莱斯,门关上,劳斯莱斯消失在路的尽头。

夜风徐徐,万籁俱寂,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李菲和伊倩闹够了,都困倦了,正准备关灯睡觉,两人这才意识到这别墅里安静得有点让人头皮发麻。

“你仔细听,怎么传过来门吱呀吱呀动声音啊?我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因为我也听到了!”

“那…”

“是从客厅那里传过来的?”

“是不是小连忘记关门了,我记得刚才卓一航过来了,是不是送卓一航离开忘记关门了?”

伊倩腾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应该不会,少奶奶不会如此大意,刚才我听到少奶奶说让少爷留宿在这里,怎么会送走少爷?不对劲,我们去看看。”

“好!”

李菲也掀开了被子。跟在伊倩的身后打开房门。

走出客厅,只看到空无一人,只有厨房里的牛奶还微微冒着热气。

伊倩骤然拧紧了眉心,心头滑过一抹不祥之兆,“刚才少奶奶应该是给一航煮牛奶,但是现在少奶奶在哪?李菲,你快点去少奶奶的房间看看!”

“好!”

李菲啪嗒啪嗒走上楼。

安静的城西别苑,二楼响起李菲的尖叫声:“啊——伊倩,?连不见了!?连不在房间!”

“你别着急,他们会不会是出去了。”伊倩也从卓一航的房间出来,扶了扶眼镜道:“一航小少爷也不在房间,可是浴室里面还有雾气,应该是刚洗完澡。”

“他们两个人会不会是出去了?”

“应该不会,出去应该会关门才对,况且…”

伊倩眼尖地扫见地板上面的水渍,“你们,这些脚印从客房一直延伸到客厅,煮牛奶不用两分钟。现在几乎快煮干了,时间应该是在七八分钟左右,卓一航应该是刚洗完澡出来,看到少奶奶消失,看到门敞开,刚从浴室出来,鞋子都没有穿,赤着脚走出去!”

李菲循着脚印快步往前走,脸色一白,“脚印在门外大约半米左右的位置,忽然消失了!而且卓一航的车子还停在外面,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卓一航赤着脚,忽然脚步消失,?连不是那种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出去的人…”

伊倩面色一变,脑子里面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李菲已经飞快地将那个不好的猜测说了出来,“他们被人带走了吗?”

伊倩脸色发青,“看来真的有这个可能,但愿是我们想多了。”

李菲快要哭了,“现在怎么办?”

“打电话给谷遇东!”

接到伊倩的电话,谷遇东连外套都来不及取,飞快地飙车,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水杉苑,车子在水杉苑门口风驰电掣地逼停,都没有停稳,谷遇东便冲下了车,嘭得摔上车门。

跑的太急,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过来,谷遇东的额头都还布满了汗水,说话的时候喘着粗气,“怎么样?小连和一航真的消失了?”

李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连…?连…”

伊倩打断李菲,冷静不迫地道:“哪里都找不到,也放在房间里面,屋子这么大点,我们都找过了。他们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消失了,少奶奶钥匙都还没有拿,应该不是外出。”

“等等。”

似是想到了什么,谷遇东冲下去车库,赫然看到车子里面的梁川昏睡不醒,“梁川!梁川!”

被人下药了!

谷遇东气恼地踹了一脚车子,走出车库,看看阶梯上,似乎有一些白色粉末。

蹲下身体,谷遇东的指腹摩挲过白色粉末,递给伊倩看,“伊倩,你看看,这是什么?”

伊倩凑上前闻了闻,只觉得大脑一片眩晕。

她瞪大了眼睛,“这,这是迷药!”

谷遇东咬牙,凝望着路的尽头。“小连和一航被人劫持带走了!”

谷遇东气恼得快要爆炸了。

答应过斯年要照顾好小连,一个疏忽大意,却让?连被人劫持!

如果是绑票想要钱的还好说,就怕是万佳怡的人!

不过比起万佳怡更可怕的是,不知道对手是谁!

“谷经理,我们现在怎么办?”

“立刻通知郑东,务必派出大量人手去寻找,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小连和一航的行踪。伊倩,你立刻封锁消息,如果有人问起来,对外开放说董事长太过忙碌,感冒发烧,重病缠身,体力不支,暂时推掉最近几天的行程!”

谷遇东捏紧了拳头,“如果是绑票。歹徒想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如果是万佳怡是谭乔森赶出来的,让郑东派人守在谭乔森的庄园,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过!”

“是!”

伊倩看了李菲一眼,跳上谷遇东的车,立刻去做谷遇东交待的事情,同时拿出给郑东电话。

李菲的哭泣伴随着树叶被风吹得飒飒的响声。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清晨,太阳从海岸线升起时,海面笼罩着一层磅礴而淡薄的金色光辉。

海面上,有一艘巨型轮船踏浪朝着海岸线驶去,离岸已有数千米。

清晨的大雾散开,天空滑翔而过几只海鸥,轮船的逐渐崭露出轮廓,原来这是一艘大型游轮。

轮船的某一个头等舱房间。

阳光照入玻璃窗子,床上躺着一个清纯秀美、娇小玲珑的女人,女人扇子般浓密的睫毛低垂着,香甜地熟睡着。皮肤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仿佛吹弹可破。

连是被刺眼的海上阳光照醒的。

睁开眼睛,抬手挡住那抹落在眼睛上的刺眼阳光,看到的不是家里的腻子粉刷的天花板,而是轮船的铁皮。

连瞪大了杏眼,一个激灵,瞬间困意全无,“这是哪里?”

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一个奇怪的女人出现在他们的家门口,然后她就被女人迷晕了,再度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这个鬼地方?

这里是哪里?

连扫视一圈,赫然看到了窗外面的汪洋大海。

她猛地从床上连滚带爬地爬到窗子旁边,将脸贴在了玻璃窗子上,恨不能将眼珠子也贴上去。

这里......这里竟然是一艘轮船?自己现在正在一艘船上!

不是幻觉,没有做梦!

她这是被人绑票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手脚没有被绳子捆住,身上还换上了一条精致的连衣裙,摸摸自己的胸,竟然连bra都帮她穿好了!

还是聚拢的!

再扭头看看自己四周的环境,宽敞,华丽,摆设都气派十足,显然这就是游轮的头等舱客房!

不仅没有绑住她,帮她换上看起来很贵的连衣裙,还给她这么华丽的房间?

哪个绑匪这么大方?

不过这里是游轮,就算她想逃走,也逃不走!

连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咝,好疼!

不是做梦!

揉揉眼睛,?连再睁开眼睛,不是做梦!

这是真的!她被人绑架到游轮上了?

昏迷之前听到女人在耳边说什么小少爷,小少爷是一航吗?

一航呢?

卓一航呢?

连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踉跄走到门的位置,还有五步的距离,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连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来人,“你是谁?!”

女人穿着一件风衣,带着大大的茶色墨镜,头上戴着一顶?色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神秘兮兮的,露出来的嘴巴也一点弧度也没有,一开口,声音冷冰冰的:“我来给你送早餐。”

女人的手上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的都是?连爱吃的东西。

连有些诧异,“你是昨晚的那个女人!”

女人不吭声,也算是?认了?连的话。

“卓一航呢?一航在哪里?你把我带来想做什么?”

“我们没有恶意,你先吃饭,吃了我告诉你。”

女人将餐盘放在了餐桌上,还给?连拉开了餐桌的椅子。

连囫囵吃了一颗鸡蛋,含糊不清地道:“你快说!”

“少爷没有事,我们不会对少爷做什么,你尽管放心。”

连松了口气,听上去女人的口气对卓一航很尊重,称呼卓一航为少爷,看来他们应该不会对卓一航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卓一航应该安全没事。

“那就好。”似是想到了什么,?连警惕地盯着女人,“你们又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女人面无表情地道:“?连小姐您吃饱后跟我去见我们老大,到时候你就懂了。”

还有条件呢!

连努了努嘴,好像真的不是一般的绑架,不过不管怎么样,就算是逃跑,也得吃饱不是么。

又塞了一个饺子,?连努力让自己不紧张,“唔,好!你们的饺子味道不错嘛!”

吃饱喝足后,女人果真遵守承诺,带着?连走出客房的门,完全没有让人押住?连,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给?连跑了。

她当然不担心了。

连看了看四周,都是白花花的海水,根本看不到陆地,显然离陆地很远了,就算逃了,跳进海里,她也游不回去。

万一这海水里头有鲨鱼什么的就有趣了。

女人吃定了她肯定不会逃,所以放心大胆。

连暗暗咬牙,真是阴险高明的绑匪,都会将她绑到海上了!

很快,他们走到了一个房间,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门框雕花镀金,地板上铺着红地毯,门外守着好几个负手而立的?衣人。

瞬间气氛都变得凝重了很多。

连呼吸微微一窒,只见那个女人毕恭毕敬地叩了叩房门,恭敬地冲里头喊:“先生,?连小姐带到了。”

门后面传出来一个低沉成熟,富有磁性的男声:“哦?让她进来吧。”

这绑匪头头的声音真好听啊,看上去这些手下的人都训练有素,也很有钱的样子,这个游轮也没有其他客人,应该是私人游轮,这么有钱居然有私人游轮,应该不是冲着钱而来的吧?

连的眉心微微拢起,满是担忧。

为了钱还好,只要不撕票,多少钱她都给,但是就怕他们是为了什么别的东西。

“?连小姐,请吧。”

“哦。”

连往前走了一步,忐忑不安地推开房间门,有点紧张,手心都捏满了汗水。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房间映入?连的眼前。

只见一张印第安古老花纹的地毯上摆放着一张低调内涵奢华的?色真皮的美式沙发。

沙发上坐着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

男人穿着笔挺的白色的衬衫,?色的西裤,线条不留缝隙的合身且笔挺,一看就是纯手工制作,一身肯定价格不菲,看得出这个男人的身份尊贵非凡。

他的两条长腿交叠,手搁在沙发扶手,手指间捻着一根粗粗的雪茄,翘着二郎腿也流露出尊贵非凡的气质,眼神温和,但是并不慈祥,不怒自威,却不盛气凌人。

像是一把被绸缎包裹着的宝剑,丝滑的绸缎下,露出一截锋利的刀刃,寒芒逼人,却又如绸缎般丝滑柔软。

男人不年轻,但是也不显老,五十岁左右的样子,气场惊人。

像是一位古代尊贵的帝王,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霸气凛然。

晚上8点加更

第241.找到他小菜一碟

被男人的气场震慑到,黄连拧眉问道,“你是?”

男人勾唇微微一笑,“程非凡!”

“程非凡?”

这三个字在黄连脑海里反复过了几遍之后,黄连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睛,“哦,你就是程非凡?”

程非凡这个名字,是她曾经无意间听到斯年和郑东聊天时提起过的,是跟卓一航和一航的母亲冷莹有关的一个男人。

而且,上次一航和自己在火锅店被人劫持遭遇殴打导致自己失明那次,斯年说查到最后,就是程非凡的人干的。

他们当时的目标是一航,想把一航带走。

不过,斯年说过,这一切他们都瞒着一航,一航并不知道程非凡的存在,更不知道他小时候遭遇绑架和上次遭遇绑架,都是疑似程非凡干的。

如今程非凡又来这么一出,一航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

黄连还没腹诽完,就听到程非凡似笑非笑的声音,“不错,想必你就是黄连。”

他给人一种,似乎他在朝你笑,但是看到他的眼神,又会被威慑住,心生敬畏、尊重的感觉。

目前看不到他的恶意。

“坐。”程非凡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沙发。

黄连从谏入流,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程非凡眸中不禁露出赞许,“果然名副其实。”

黄连的那些手段,程非凡略有耳闻。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当着媒体记者的面,怼刁难和鸣集团记者的新闻,当时程非凡看到是一个二十出头,刚刚毕业,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做出来的,非常不可思议。

黄连雷霆手段,程非凡也是看在眼底的。

黄连过来可不是和程非凡聊家长里短,客套寒暄的!

她不客气地开门见山地质问:“你为什么绑架我和卓一航?看上去你家财万贯的样子,也不像那些政客一样从鼻孔出气,有权有势有钱。你什么都不缺,我们有的你都有了,我们没有没有的你也有,你带我们来这里想要什么?”

程非凡一愣,哑然失笑,而后啧啧赞叹。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和鸣药业董事长。

有多少二十岁出头的小女生见到他害怕得话都说不稳,也只有黄连一个,不仅看到他无所畏惧,还气势凌人,咄咄逼人,开口便是犀利质问。

乍一听是质问,骂他像个政客从鼻孔出气,但是仔细一听。说他有权有势有钱,又是在恭维他。

程非凡脸上丝毫不见气恼,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恐怕你用错词语了,我不是绑架,是请!”

请?

大半夜凌晨三点多跑到别人家门口,给人家撒迷药迷晕人家,没有经过人家同意,绑架别人道海上游轮,这尼玛是请?

请你大头鬼!

“…”黄连腹诽,气得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