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去医院!”

他大声吼道。

“是!”

抱着她坐进车子里,车子立即发动,朝着最近的医院疯狂开去。

尽管胸口疼得厉害,可是她却用力的抓紧他的手,生怕他会消失。

“忘川…忘川…”她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顾忘川回握住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望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他的眉头已经纠成了一团。

“别说话了,休息一会。”

严晓君望着他,眼睛里蓄满了泪。

“忘川,我想麟儿…”

一句“麟儿”,让顾忘川心如刀割。

他深呼吸,将声音放轻:“麟儿现在在天堂,他会过得很好。”

她摇头,哭得断断续续:“不好…不好…如果不是我,他这么小,怎么可能遭受这么多苦?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啊!!”

她哭着,突然咳了起来。这一咳,鲜血猛地涌出喉咙。

顾忘川眼眸瞪大,呼吸也变得急促,抚着她的背说:”别说了,别说了…”

严晓君喘得厉害,抬起头,痴痴的望着他,想要抚上他的脸,手却没有力气再抬起来了。喃喃的,她说:“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怎么办?怎么办?”

顾忘川的心头倏尔针扎得一样疼,只有他,能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第686章 爱他,是她一直坚持的事

错嫁总裁,第686章 爱他,是她一直坚持的事

她爱他,这是她自识情爱至今天,一直坚持的事。舒悫鹉琻尽管,她和他有过种种痛,但她从未后悔过。

凝视着他,伤口再痛,却不及心底的万分之一。

她和他,都是独孤的人,不管他爱不爱自己,他们却是在最孤单的时候,彼此靠近取暖的人。没了麟儿,她若再离开,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可怜的他,该怎么办?

顾忘川神情复杂的看着她,握紧她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别说了,很快就到医院了…”

可笑的是,他的安慰,也仅限于此。

“忘川…忘川…让我多叫叫你的名字…”

她好怀念有他在身边时的日子,而不是终日是面对医院里的四面白墙。现在,她终于可以放肆的趴在他怀里,头抵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咚、咚、咚”节奏有力,不知不觉,竟不觉得刀口有多痛了。

她很累,累得闭上了眼睛。

“忘川…无论我做错过什么…别恨我,好吗?”她的声音,近似呢喃的哀求。

顾忘川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眸发涩。

抱紧她,下巴抵住她,他说:“嗯,不恨了,再也不恨了…”

严晓君笑了,像若干年前,他送她第一束花时那样,笑得那么开心,艳丽。

“真好…”她说。

她早已不再关注是非对错,也不再去纠结自己曾经犯下过什么错。只是,她在意这个男人而已,自私得不想他恨着自己。

若说奢望,这是唯一一个。

“车里…开了冷气吗?”她声音越来越低,头垂着,无力再抬起,声音像似从胸腔中硬挤出来一般:“我好冷…”

顾忘川的喉咙越来越紧,连说话都显得哽咽,“把冷气关掉!”

前面两名保镖对望一眼,尽管没有开冷气,两人却极有默契的应了一声,做势已经关掉了。

他又低下头,轻笑一声:“已经关了。”

“那就好,那就好…”她的眼皮已经沉重得再也无法挣开,缩在他的怀里,身子开始小幅度的抽搐着。

“可我…还是好冷…”

顾忘川马上搂紧她,握着她的双手哈着热气,又来回搓着,不时哄着她:“不冷了不冷了…”

严晓君贴着他的胸口,听到胸腔回荡着的声音,她扬起唇,扯出一个虚弱至极的、飘渺的笑。

真想把这一刻,永远的留在心底…

车子飞快的开着,一连闯过几个红灯之后,终于到达了医院门口。

“少爷!到了!”

顾忘川抱起浑身是血的严晓君,急急地走进去,大叫着:“医生呢?医生在哪?!”

有人迎上前,一看这架式,赶紧说:“这边走!”

顾忘川大步跑着,时不时的低下头:“晓君,别睡,我们到医院了!”

怀里的人,已经瘦至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她始终没有睁开眼,揪紧他的双手,却没有松开。干涩的唇,微微开启,溢出的声音,低不可闻。

可是,他还是听到了…还是听到了。

她说:“一个人太冷…别再一个人了…”

突然,他停了下来,呆呆的站在原地。

抓紧他衣襟的那双手,慢慢的,一点点滑落,无力的垂下。

他低下了头,望着她,想要笑,可视线却被模糊了。

他用脸颊温柔的蹭着她的额头,低低的说:“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不是吗?”

她渴望听到这句话,却无法再给出他任何回应了。

如她所说,她做出过外人眼中天理难容的错事,也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过难以承受的代价。但是,能死在心爱男人的怀中,这无疑是最大的幸福。

赶来的医生,立即半强迫的把严晓君从他怀里扯出来,放在推车上,推进急诊室。顾忘川仍是站在原地,白衬衫染红了大半。他靠在墙上,目送着她被推了进去…仿佛,时光倒转,他看到了麟儿被推进去时的情景,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连脸上爬满泪水都浑然不觉。

那时,至少,他们的手是紧紧交缠在一起的。

一个人了吗?

他昂起头,抵着墙,身处这间走廊,开始变得冷清。

渐渐,只剩下头顶亮得刺眼的日光灯。

他眯起了眸子,视线愈发的模糊了。

良久,医生走出来,摇了摇头…

顾忘川走进去,看到床、上的人,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床边,长发有些凌乱。脸上的血,已经处理干净了,露出她瘦得厉害的脸颊。上面还有些青紫未消的肿块,显然是受过暴力对待。

他来到她身边,伸手将她的发绥顺。指腹下的皮肤,尚有一丝温度,就像睡着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少爷,”身后,有人靠近。

加西看一眼严晓君,抬起眸光,淡然问道:“有邻居报了警,JC已经赶过去了,那个女人要怎么处理?”

“一个精神错乱的女人,自残而已。”顾忘川缓缓的收回手,转过头,面容绷紧,眼眸沉得暗黑,嗜血,“把她保出来。”

加西不问缘由,只是点了下头,然后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回眸,他又看一眼床、上的人,轻声道:“我会把麟儿带到你身边的…让他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再分开了。”

离开医院后,加西就等外面。

“少爷,”他拉开车门,顾忘川坐了进去,“人呢?”

“已经带回去了。”

顾忘川阖上眼眸,“开车吧。”

重新回到寓所,唐敏缩在角落里,身上的伤口被处理过了,这会的她,已然清醒不少,脸色难看,睁着一对惊恐的大眼睛,睨着大门方向。

顾忘川走了进去,她的身子倏尔抖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他什么也没说,坐在她对面。

唐敏抬起头,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朝他走过去,竟然“扑通”一声给他跪了下去。

“我、我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我根本不是有意的…表姐她、表姐她也不会怪我的…”

淡淡的,他问:“她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什、什么伤?”唐敏的视线开始回避,不敢正视。

顾忘川俯身向前,冷眸睨着她,“她死了。”

唐敏瞪大了眼睛,慌乱的直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或许,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杀人凶手,唐敏吓得坐在了地上,双手又开始无意识的扯着长发,扯得头发凌乱:“表姐不会死的…她怎么可以死呢?她死了,我就成了杀人犯…”越想越是怕,唐敏最后嚎啕大哭,“她怎么能死呢?我不要坐牢!!”最后的哭喊,变成了咆哮,甚至是漫骂。

“我就知道,她是愿意要害我的!从一开始知道我爱上了你,她就开始嫉妒我!所以,她不惜用这一招来毁掉我,永远的得到你!!我早就该知道的,我早就该知道的!!这个坏心肠的女人,她害了你的女儿和儿子还不够,现在又要来害我——”

倏地,她僵了住。

乌黑的枪口,硬生生的堵在她的口中。

唐敏睁着一双惶恐的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忘川。那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已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顾忘川漆黑的眸子,似要宣泄出心底无尽的黑暗一般,空洞,森然,冷冽。

“还轮不到你来说她。”

不想脏了手枪,更不想为了她,沾上鲜血,他起身。

“胡言乱语得这么厉害,送她去看看精神科吧。”

他不杀她,不是他仁慈,而是有比杀她更好的惩罚手段…他要送她去的地方,这辈子,她都别想再离开。

他要走,唐敏倏尔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扑过去就要抓住他,大叫着:“我不要!我没病!”

不等她靠近顾忘川,就被保镖给拦了住,将她架起来。

顾忘川走出去,头也不回。

身后,是唐敏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严晓君的葬礼很简单,只有他一人出席。

望着她的墓碑,照片里的女子,笑得明艳动人。在她的相片旁边,是他们可爱的不满周岁的儿子。母子俩,相依相伴,不会再孤单。

将她喜欢的花,摆在眼前,又把一件汽车玩具,放在旁边。

“犯错的人,不止你一个,可是,却要你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过错…这不公平。”他蹲下了身子,抚着崭新的墓碑,他说:“我早就不怪你了,要怪,也是怪我自己。”

那个下午,他陪着她们母子,说了好多话。

他这才发现,原来,他有好久都不曾说过这么多话了。

是一个人太久了吧。

直到太阳下山,他才离开墓地。

加西开着车,从透视镜中看一眼身后的人,“少爷,要回公司吗?”

顾忘川靠着车椅,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很自然的就脱口而出:“回家。”

加西会意,将车子开回到了顾宅。

自从顾长天去世之后,顾宅格外的冷清,只有花姨和一个帮佣在这里。

看到顾忘川,花姨愣了下,“大少爷…”

“花姨,我肚子饿了,有饭吃吗?”他问,裉却一身霸气的他,就像个迷途知返的少年,有几分无助。

第687章 如果上苍垂怜

“…有!有!”花姨激动得直点头,手忙脚乱的回到厨房,把能吃的都端了出来:“我也不知道大少爷要回来,没做你爱吃的菜,都是些简单的…”

“没事。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看书网”他拿起筷子,接过花姨递来的米饭,大口吃着,看样子是真的饿了。

花姨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眼圈竟红了。

“大少爷,肚子饿了就回来,花姨给你做好吃的,别在外面饿到自己…老爷虽然不在了,可这里毕竟是你的家啊。”

“嗯。”顾忘川低头应着,继续大口吃着。

“老爷最疼的就是你,这幢房子也在你的名下,就是你的家。”花姨说着,悄然擦拭下眼角的泪,“本来,我儿子想接我回去,可是,一想到这里要是连我也不在了,就会没有一点人气,变得空落落的,我这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大少爷…我虽然是在顾家做保姆,可也算是看着你和二少爷长大的。老爷现在不在了,我能顶得上你们半个长辈吧?”花姨叹息着,说:“你和小悦,只能说是这辈子没缘分了。你亏欠了她,这是事实!更何况,你们中间还有一个小薄荷,那是道永远都无法磨平的伤疤啊…自打小悦嫁进顾家,她就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哪个女人会忍受得了丧女之痛…”说到这儿,花姨又落泪了,幽幽地说:“那么漂亮的小人儿,就那么没了,换作谁都受不了。所以,大少爷,你的悔悟来得太迟,太迟。”

“虽说叔嫂是禁忌,外头也有大把闲人,等着嚼舌根子呢。可他们是在什么情况下在一起的,大少爷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花姨的话,一针见血。

提起顾夕岑,花姨又是一阵唏嘘:“哎,二少爷从小就乖,我现在都还记得他那时的小模样,怯生生的,总是躲在门后,看着你跟老爷…每次听到老爷的车子回来,他都会跑出房间迎出去,但老爷那会连正眼都不曾瞧过他,那他也不介意。有次我问他,我说爷爷喜欢哥哥,你伤心吗?你猜他怎么说,他很认真的摇头说,他不伤心,因为大哥是最厉害的!”

顾忘川仍在埋头吃着,但拿着筷子的手,在微微颤着。

怜爱的望着他,花姨轻声道:“二少爷从小就是这样,不管有什么东西,他都不会和你去争,因为他理所当然的认为,那就应该是你的!唯独小悦是个例外。其实,他有没有在争,你心里很明白…花姨知道,就因为小悦爱上的人,是自己的亲弟弟,所以你会更加难以接受。但是,大少爷,你扪心自问,让她彻底死心的是谁?事到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怨二少爷呢?”

“我不知道你跟二少爷在外头都做了什么,但花姨还不至于眼盲心盲,你们从兄弟变成陌生人,我看着心也跟着疼。老爷不在了,你们就是彼此的亲人了,难道,真要因为这件事,把这点亲情都葬送了吗?

长长的叹息一声,花姨说:“我知道,今天这话说得有点重了,可是我也憋了太久。怎么做,大少爷你好自为知吧。”

花姨站了起来,“我想,这个家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也该回去帮忙带带孙子了。”

她刚要走,顾忘川放下了碗筷,抬起头,“花姨,不是说好要在顾家养老的吗?所以,别回你那个酒鬼儿子的家了。”

花姨的脚步滞了住,双肩抖了抖,慢慢的转过身,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我都一把年纪了,恐怕…不能再照顾你们了。”

顾忘川站了起来,走过去,轻轻一笑:“那就换我们来照顾你。”

“大少爷…”花姨笑得流了泪,点点头:“好,好…”

顾忘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花姨,我肚子还饿…”

花姨一听,赶紧抹干净眼泪,“哎呀,我这就去做!大少爷,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花姨做的,我都喜欢。”

“呵呵,你啊,就知道哄花姨~”

离开餐厅,顾忘川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了门。

推开窗帘,望着外面熟悉的景物。

花园里长了些杂草,花枝也没空打理,有气无力的垂着。

他看了看,转身就下了楼。

来到花园,拿起花剪,修剪着枝叶。

这是自打他记事时,就熟悉了的一草一木。记得小时时候,爷爷经常带着他来到这儿,他坐在一边,看着爷爷亲手种下花籽。那时候,他好佩服爷爷,因为他不但可以管理一家大公司,还能种出好多好多漂亮的花来。

静下心来,悄然感受着这里的一切,空气里的味道依稀不变,变的却是人。

“大少爷,进来喝点甜汤~”花姨在门口叫着。

“哦。”顾忘川放下剪刀,看一眼修剪过后的花枝,这才满意的笑了,回到了客厅里。

花姨端上来甜汤,笑眯眯的望着他。

“味道怎么样?”

他边喝边点头:“花姨的手艺已经好到可以开一家甜品店了!”

知道他在哄自己,可花姨还是笑得很开心,缓缓的,她说:“大少爷,明儿个是老爷的五七,我已经叫二少爷和小悦回来吃饭。”

说着,她还小心翼翼的窥着他的神情。

顾忘川听着,神情未变,“嗯,我知道了。”

“那你明天…”

他抬眸,一笑:“我会早点回来的。”

花姨一听,不住的点头:“对对对,早点回来,拜祭过老爷之后,你们兄弟俩好好吃顿饭!”

顾忘川只是轻笑,没说话。

吃过甜汤,花姨催着他上楼早点休息。

走到楼梯间,顾忘川顿了顿,说:“花姨,待会去一下我房间吧,把那里收拾一下。”

“大少爷,你放心,你的房间我每天都打扫的。”

他摇头,“有些东西,想收进地下室。”

“好。”

回到房间,顾忘川拉开了卧室的门,看眼那里。

自打林悦尔离开后,这里仍保持着她在时的样子。甚至,她的睡衣,还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桌上,还有她的闹钟…

深呼吸,他回身取来一个箱子,把她的东西,全部都收纳其中。

他收得很仔细,也很小心,生怕会弄坏了。拿起她的睡衣时,他的眸光颤了颤,双手揪紧,脸颊贴了上去。

似乎,仅此就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听到楼梯间的脚步声,他立即将东西放下,起身,来到门口:“花姨,麻烦你了。”

“呵呵,说什么麻烦啊~”花姨走进去一看,登时就明白了。

虽说还是有些担忧,可花姨还是欣慰的笑了。

这就对了,人嘛,不能总停留在过去,适当的怀念就够了,日子照常过,总得向前看啊。

她将林悦尔留下来的东西,全都一点点收起来,细心到连偶尔发现的发丝,都会收起来。

顾忘川又来到隔壁的实验室,大部分的实验器材都留在了这儿,桌上用来记录随笔的笔记,也都放在原处。

他走过去,翻开来看了看,有些他看不懂的数据,还有一些涂鸦。应该是她实验受阻时,随手涂画的。

他拉过来椅子,坐了下来,一页一页翻看着。

哪怕只是些没有条理的文字,他都读得很认真,很仔细,生怕漏掉什么。看着,他竟不觉的勾起了唇角,想不到,她还会画画,而且画得不错。

当他又翻过一页时,突然被上面的一行字吸附住目光。她的字迹有些潦草,看得出,是在心烦意乱时写下来的。

“他会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的目光颤抖了,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捏紧那本笔记,手指抚过那行字,仿佛能够感觉得到,她在写下这行字时的复杂心情。

当时,她一定很彷徨很无助吧。

可惜的是,他却像个混蛋一样,叫嚣着她的薄荷是野种…

“啪”地合上了笔记,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紧紧闭上眼睛,却不可自抑的湿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