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自南放心了。

虽然跟阿百不一样,但是男女有别,她不可能贴身照顾阿百,而且,有一次晏暮青提醒过她,跟下属的关系不能太近,所以,小麦来了之后就一直是小麦照顾着他,可并不表示她不能对阿百表示关心了,并且,在她看来,她当着晏暮青的面问,就是问在明处,表明自己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晏暮青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妥,她偷偷打量过了,扶着他继续前走。

在晏暮青常住的房间门口,一直扶着他的她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禁地呢,她没有忘记。而且,就在前不久,他都还没曾对她开了禁令。

他推开门,自己先一步迈了进去,她原本扶着他的,此时站在门口,手还在他臂弯里,脚步却不曾移动。

他回头,诧异地问,“怎么不进来?”

“…”怎么不进?你大少爷不开口谁敢进啊?就连徐姨都在这里止步了!

不过,心里还是有朵花儿在怒放的!她是除了他自己以外唯一一个进此门的人吧?!

一进门他就进了浴室,甚至不用她扶…

她不知道他这么急着进浴室干什么,忙跟了过去,听得他在里面道,“给我找衣服来。全套。”

“…你不是在洗澡吧?不能啊!”她听见里面水响,哗的推开门,然后,当然,就看见了所有,全部…

呃,他啥也没穿…

而且还正面对着门…

说实话,真正这么360度全方位各个部位彻彻底底清清楚楚观察他的时候并不多,就连那次在浴室给他搓背,也还有泡泡和水的阻挡么…

所以,一时有些呆。

他在医院那副害羞劲全没了,面不改色地瞪着她,“没见过?拿衣服去!”

她吐吐舌头,其实并非没见过,不过,她打死也不会说实话,在医院里就已经为这事儿摆过锅底脸了…

转身之后,脑子里还全是他刚才360度全方位的样子,虽然那些伤略略影响了美好事物的完整性,可是残缺也是美啊!尤其对艺术生来说…

她呵呵笑着去给他把衣服找来了,考虑到他穿裤子不方便,给他拿了件袍子。

一进去,他就指着刚才换下来的一身道,“这些都不要了,扔掉。”

“…”他应该是嫌弃医院的味道,“好,那你要不要再擦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我还想泡一下呢。”

“那可不行!我给你好好擦擦吧。”她说着打开了热水,蓄满。

他也知道现在是不能沾水的,所以并没有坚持。

话说她对给他擦身这种活已经十分熟练了,可是,一边擦,脑子里却突发奇想地萌生了一个念头,然后一直被这个念头左右,在他伤处擦时,还能提着神,伤处擦完,擦别处,就心猿意马地想着这个问题了,尤其在考虑着要怎样才能说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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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入了神,听得面前这人突然“嘶”的一声。

她以为自己弄到他伤了,吓了一跳,停了手,“怎么了?痛?”

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不痛,继续…”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擦着的是地方,而且,好像在这里停留了很久了,此刻某东西在她手里可振奋了…

她立即撒了手,她绝没有这个意思帮他做这件事…

“怎么停了?”他的手臂居然搂住了她,声音有些暗哑,“我从来不知道你对它这么感兴趣…”

“谁感兴趣了!”她站开了点,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他腿,“我只是…只是…你自己DIY去!”

“DIY?什么意思?”他疑惑的眼神。

“就是DO/IT/YOURSELF!”她忘了她家大叔比她爸还古董…

“那我娶你干嘛?”他直言不讳地说。

“…”原来她的用处不仅仅用来交换绿城计划!她脑中灵光一闪,一直盘旋在她心里的念头再次冒头,亮眼发光,“你冷不冷?”

她觉得应该是不冷的,她穿个单衣给他擦身活动一下都有些出汗了。

“不。”他简短地回答,眼睛里有种看穿她的意味,“又有什么鬼主意?”

这语气,跟他从前说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时一样…

不过,她这回真的有个鬼主意,她笑了笑,有些讨好的那种,“你如果不冷的话,暂时别穿衣服好吗?”

他眼睛微微一眯,显然最初是对这个主意比较满意的,男人嘛,听到老婆对自己说别穿衣服,光想想就会激动啊!可是,他是晏暮青啊!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再转念一想,自己老婆是什么专业的?马上就有了几分答案…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拆穿,装傻,问,“为什么呢?”

许自南还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已经被看穿了,仍旧一副讨好的样子,几分撒娇的语气,“你让我画下你嘛…好不好?”话说,她还从来没画过这种有伤疤的人体!好挑战啊!她盯着他的身体,眼睛在放光…

“你会不会画人体?学过吗?”他还是不动声色,仿佛讨论学术问题似的问她。没错,她正盯着他在看,就像淘金者看见金矿一样的眼神,不过,他还没傻到认为她想到的是夫妻之乐那种事…

她一时脑袋不转弯,唯恐她嫌弃自己不会画,顺溜就答了,“学过啊!怎么不会画!以前…”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好像说漏嘴了…

果然,晏暮青面不改色的、神色淡然的,拿起衣服穿上,一边还风轻云淡地说着,“你还是改画中国画吧…”

“怎…怎么?”这画风,这转换,她一下没理解…

“我不希望…”他顿了顿,说,“我老婆盯着我看的时候,想着的是另一个男人的身体。”

“什么…意思…?”许自南盯着他被睡袍遮盖了大半的身体,心中惋惜不断…

他系上睡袍的带子,将自己完全遮住了,“难道你刚才没有想过你以前画过的男模?”

“…”许自南就懵了,他怎么知道了?的确是一闪而过…

话说她是一个专业的画家,他如此出类拔萃的一个人体在她面前呈现,确切地说,是她见过最棒的人体,哪怕有伤,还涂了药,那最棒这两个字跳进脑子里的时候当然也会跳进别的人体啊,不然怎么比出最棒来?

晏暮青已经走出去了,气定神闲,可是脸色有点冷。

这是生气还是生气啊?

她追出去,决定撒谎,“那个啥,我真的没画过别人!真的!人体课呢,我画的是女人!相信我。”她一张真诚脸。

他在躺椅上坐下来,拿起手边一本书来看,不理她——题外话——还有一更,但是可能要在12点后了,亲们明早看。

第192章 泛黄的旧照片

不对啊!她印象里的晏暮青没有因为这些事这么容易生气的!还有他刚才的话,是有一点点吃醋的迹象吗?

她把脸凑到他面前,遮挡住了他的书,一字一字地说,“你、吃、醋、了、吗?”

如果搁在以前,她是绝不会问他这个问题的,打死她也没这个胆量和自信…

她的脸,被他推开,他的脸绷得紧紧的,“你说呢?逼”

“我说是!”她笑嘻嘻地把脸又凑了过去。

他没法好好看书了,嫌弃的一眼,“一边去!”

她不死心,继续哀求,“你让我画画呗…我真的没画过男人…”

他的目光从书本转移到她脸上,眼神里的内容分明在说:你以为我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把书合上,认真的表情跟她探讨这个问题,“我想知道我的身体,和模特的身体不同之处在哪里?”

“你身材更棒啊!”她不假思索地拍马屁。

然后他的脸略略一沉…

“…”好吧,一言不慎,又暴露了…

“我希望你考虑下功能的不同。”他恢复到平静的脸色。

“…”她也不是傻子,当即便揣摩圣意,“功能嘛…你的是用来用的,模特是用来看的呗…”

他也没有特别表现出来她到底答对了还是答错了,“嗯”了一声,继续看书去了。

好吧,她打算放弃画他的想法。这真是个没趣的话题…

滑坐在地板上,他的脚边,她开始有空打量这个房间。

这个被称之为***的地方,跟她之前住那个房间的格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墙上多了字画,橱柜里陈列着好些旧物,有发饰、妆盒等等,能看出来都是婆婆的物品,还有一支琵琶,应该也是婆婆曾经用过的。

东西并不多,多年前那场大火,想必也不能留下些什么。

书桌上一个相框引起了她的注意,照片里的女子穿旗袍,古典韵味十足,就是婆婆吧?

她起身凑近了看。

除了那晚闹鬼,她就没有渠道看到婆婆的样子,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婆婆的真容。

事实上,那晚她并没能看清婆婆到底是何模样,此时一看,才发现,照片里的女人真的很美,她一向觉得自己的长相还算对得起观众,在这张照片前,却有点不那么自信了。

而晏暮青,遗传的正是婆婆的良好基因,她之前的推测没有错。

她看得入了神,直到传来一声轻咳。

回头,晏暮青一双眼睛清亮清亮的,正看着她。

她有些无措,婆婆是他的伤痛,她并非有意冒犯,当即有些局促起来,“对不起,我…我凑巧看见,有些好奇…”

他放下书,“她是妈妈,你也该认识认识她了。”

“我知道她是…”她回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唯恐提起婆婆会让他陷入往事里拔不出来。他说“妈妈”这两个字的时候很温柔,不像叫冯汐“母亲”,生疏而冷淡。

“这张照片是刚生我没多久拍的,应该是她最好的时光。”他凝视着照片,眼睛里是柔和的光芒,略带忧伤。

“很美。”这是她唯一所能想到的言辞。

他注视着,唇角那一闪而过的笑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苦笑,“是很美,不过我妈不喜欢拍照,留下的存照不多。”

许自南想到晏家却是连婆婆一张照片都没有的,他的书房也没有,不由问道,“只有这一张吗?”

“不是,那个抽屉里有个集子,还有些,你想看的话拿出来吧。”他指了指书桌中间的抽屉。

她立即起身打开抽屉,果然里面躺着一本影集,很旧式的款,有些年代了…

“对,就是那个。”他道。

许自南把它拿了出来,依旧在他身边的地板上坐下。

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张大的黑白照,应是婆婆少女时期的样子,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惊为天人。

难怪一次演出就让晏项文入了迷,给娶回到家里来,只可惜红 tang颜薄命,晏项文是配不起这样的婆婆的…

她更不懂的是,简宁和这样的婆婆完全没有可比性,晏项文着了什么魔,有了这样的妻子还不满足,要去勾三搭四?

再往后翻,也有晏项文和婆婆的合影,年轻时的晏项文算得上仪表堂堂,儒雅精致,但也许是她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总觉得即便是晏项文年轻的时候也配不上婆婆。

影集里还有徐姨和婆婆一起拍的照片,徐姨年轻的时候也算清秀可人,从照片上来看,跟婆婆关系应该不错。

翻到一张是她俩带着个小男孩的,她指着那小男孩,不敢妄猜,抬头看他。

“对,是我。”他也一直随着她的翻动在重温着照片。

纵然许自南之前猜对了,此刻还是咋舌,乖乖,这家伙小时候就长得太好看!不是说小时候帅的长大了都会残吗?他怎么就一点也没残?!而且从小就是这样一副冷冷的神态…

他也不是一个爱拍照的人,照片少之又少,更何况,他美好的记忆到八岁就没有了,八岁之后,只怕除了证件照,他就再也没拍过照片了。所以,影集里还出现过的小男孩就不是他了,大概是晏暮白吧,不是他,她也没兴趣问了。

翻到最后一张,她愣住了。

照片的背景是舞台,舞台上站着好些人,最中间的人是年轻时的他,冷硬的外形二十年不改,脖子上还戴着红领巾。

重点在于他身边!站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站在高大的他身边就跟巨人国和小人国之间的差距一样!小姑娘身体往前倾,伸出一只手,好像想要他牵,可他却僵硬又冷漠,根本就不搭理,人家小姑娘的手空空地举着,好可怜!

她指着照片里的小姑娘,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看着,只淡淡地说,“这是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十八岁,考上了我妈希望我考上的学校,正式任职公司总经理,代表公司去个慈善晚会捐款,照片是公司摄影师拍的,做宣传用,给了我一张。考大学、入主公司,都是我妈的心愿,所以我把这张也放在这里了。”

“…”她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好吗?她指着照片急得语无伦次,“不是…是这个女娃娃!你好过分!太过分了!”

他懵住了,显然并不知道她所指何意。

“这个人…这个女娃娃是我!是我!你知道吗?”时隔十几年,她终于找到控诉的机会了!想不到那个大恶人居然就是他!“那个慈善晚会!我有表演钢琴!然后把你们这些企业家都请上舞台!一批小朋友上台给你们带红领巾!我就是给你带的那一个!你记得吗?”

他一脸茫然,然后摇头。

好吧,她不怪他!因为她自己也记不得她给哪个混蛋戴的!

“然后!这张照片的下一秒后续你还记得吗?我们所有人一起合影!我站在你旁边!后面人一挤!把我挤得要摔倒了!我想抓住你的手啊!结果你不让!还把我手甩开!结果!结果我在舞台上摔了个嘴啃泥你记得吗?”她指着照片,只差声泪俱下了,“果然,本性难改!历史重演!你永远都是那个甩开我手害我摔跤的人!”

现在真是可以新帐旧账一起算了!

“不是…”说到这里他终于有印象了,看看她,再看看那张照片,笑了出来,“那个倒霉蛋就是你啊?”

“什么倒霉蛋?!遇上你我才倒霉的!我…我找这个人找了十几年了!终于让我给找到了!晏暮青,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冤家路窄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简直就是为我俩量身打造的啊!”她放下影集,卷起衣袖,气势汹汹站在他面前。

他看着她的样子,几分好笑的样子,“至于吗?”

“你说至于吗?全会场那么多人在!我爸爸妈妈亲戚朋友同学都在底下看着!新闻还播出了!我华丽丽的在台上摔个嘴啃泥!你说至不至于?我一世声名,毁于一旦!从此沦为大家的笑柄!晏暮青!那一年我八岁!在我人生后来的十四年里!我都以找出此人一雪前耻为终极目标之一啊!”她只恨自己当年太小,连仇人的名字都没记住!长相也忘了个干净!

他看她的眼神里不加掩饰地透着几分有趣,“你想怎么报仇?”

“以彼人之道还治彼身!这是必须的!你也得来个嘴啃泥!”她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的俊脸,瞬间又颓丧下去,老天真是不善待她!好不容易找到仇人,他现在又是个伤员,她许 自南侠义心肠,又怎么好意思把他揪到地上去?

她正发愣的时候,听见他浅浅的一句,“好啊。”

然后,只觉得他眼睛里亮光一闪,他的手就伸了过来。

变故来得太突然,她还没准备好…

后脑勺被他按住,整个人被他按得俯下身来,她的唇贴在他的上,结结实实被他在唇上啃了一通…

他这是仗着他受伤欺负她!

明明知道她不会随意挣扎,因为怕会伤到他!

所以,她一动不动任他欺负了个够!

最后,他终于放开她的时候,还对她说,“好了,现在还了。”

“还?”他这叫还?她嘴快被他咬肿了这叫还?

“你说的嘴啃泥啊!”他眼里的狡黠难得的明显,“我这不是啃过你了吗?不够?”

她要抓狂了好吗?她指着地面跺脚,“是嘴啃泥!泥!泥土的泥!不是你我他的你!”

他在这偷换字眼是什么意思?

她摸着嘴唇,这肿胀的程度,也跟当年摔在地上差不多了…

她在这暴跳如雷的,他却根本就无视她了,拿起那本影集,盯着那张照片看,然后轻轻摇头,笑。

“干什么?很好笑啊?”她想起自己当年的傻样就窝火。

“你怎么这么小啊?”他叹道,“十八岁,那时候我们同学里就有恋爱的了,可谁也没想过自己的对象会是这么个小不点…”

他说完又看看她,“怎么有种…下不了手的感觉?”

“你不是下不了手,你是从来就只会对我撒开手。”她赌气地嘟起了嘴。

他听了,一笑,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边带,然后环住她的腰,把她压到自己腿上。

“不要!你的腿…”她豁的站起来。

“没事,没坐到伤处。”他环着她,再一次把她压下来,让她侧坐着。

她整个人都被他搂着了,两人同看着这张照片。

照片有些泛黄,照片里的她红艳艳的腮红、眉心一个圆圆的红点,都是时代的标志。愤怒归愤怒,此刻坐在他怀里,她心里更多的却涌起了温情。泛黄的旧照片总是能勾起人的怀旧感,这张照片也让她觉得她和他之间有了久远的年代感,原来,她和他的交集,并不是那么迟…

第193章 想要一个胖乎乎的女儿

然而,这温情却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破坏…

“可惜,长残了呀…”耳边,他在叹息。

岂有此理!她没嫌弃他长残!他竟然嫌弃她!

“哪里残了?”她不服气好吗?再怎么着她也算是校花一朵!是别人封的!不是她自己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