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自南很努力地去听,也听不到完全的内容,好像是在说着什么:“走得那么早…苦…不如也死了…”之类的。

许自南想到刚才徐姨打电话时说的内容,难不成真的想投河自尽?

心里一下紧张起来。

虽然她讨厌徐姨,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条人命,要她见死不救,她做不到,可是,她也不想自己就这么冲出去,让徐姨发现她的存在,甚至怀疑她听到了她的秘密。

一秒的时间做决定,她飞快跑出厨房,跑回饭堂,给小麦打电话,让他赶紧来厨房这边找徐姨,给晏暮青带点吃的过去。

厨房这边人影也不见一个,只希望小麦快点来。

打完电话之后,她还是返回到她偷看的地点,防着万一小麦来晚了,来不及赶上救徐姨,那她也顾不得了,只能先救了再说。

然而,她想错了,徐姨迟迟没有往下跳,好像也并没有自尽的意思。

她两边观察着,远远看到小麦的身影已经跑来,她溜出了饭堂,找了个地方藏身,一直等到小麦 tang进去叫徐姨了,她才出来,再往回走。

一路,她都在想给徐姨打电话的人是谁,唯一之计就是把徐姨的通话记录弄到手,只要找到对方的号码一切就都好办了。

可是,怎么弄?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晏暮青。

她一路小跑回到房间,晏暮青没事人似的,正坐在躺椅上看书。

之前和他争吵的内容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几乎已经忘记,所以一进去就把门关紧了,拿掉他手里的书,对着他的脸,气喘吁吁地说,“我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把自己所听到的全都说给晏暮青听了,然后凝视着他,静等他的反应。

他最初饶有兴味地听着,后来竟然笑了,“什么时候南儿变成神探了?”

“…”许自南无语,他这态度,是压根不相信她吗?“你以为我在骗你?晏暮青,你知道危险在靠近吗?”

他摸摸她的脸,微笑,“让你去给我找吃的来,你干什么去了?大冬天的还跑出一身汗了?换衣服去。”

她烦躁地拍开他的手,“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好吗?我没骗你,我是认真的!徐姨很可疑!你记得那些诡异的事件吗?在B岛的时候,莫名其妙房间里进蛇,监控设备,电视里突然出现的可怕人像,血娃娃,还有夏园闹鬼…等等,这一切事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个人一定相当熟悉我们的行踪,而且必然离我们很近!不然做不到!”

晏暮青还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还频频点头,“分析得都很有道理,和阿百的观点一模一样呢!”

所以,他这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我觉得,这个人就是徐姨无疑!一定是!”她干脆捧着他的脸,让他必须正视自己的话,正视这个问题!

她早就这么对他说了!苦于没有根据!今天终于让她找到了蛛丝马迹!“所以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细密的人,也会百密一疏露出马脚!”她笃定无比。

晏暮青的眼睛正对着她的,她第一次清清楚楚的如此近距离的看见他的瞳孔,黑、深,黑得如星稀的夜空,深得如不见底的古潭…

他把她的手取下来,终于收回了他那些带着玩笑毫不在意的表情,“南儿,你所说的我都听见了,你的话,我很重视,可是有一点,不是我偏袒徐姨,而是对徐姨的了解,你不如我深。我知道你不喜欢徐姨,我也知道徐姨在你面前跟在我面前是不一样的,可是,有一点,徐姨是不会伤害我的,既然不会伤害我,也就不会从根本上伤害你,有些事情,是相处的问题,给彼此一点时间,也给我一点时间,你不要去管这件事。”

“…”她想骂人了啊!都到这份儿上了,他还认为只是相处的问题?她啼笑皆非啊!哧地冷笑出声,“晏暮青!你每天喝的不是徐姨给你熬的参汤!是迷魂汤吧?你的理智和聪明上哪去了?没错,徐姨对你有恩,她是你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可是,你未必是她最重要的人!而且人是会变的!徐姨如果没有问题,我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南儿!”他大声打断了她的话,“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可以发誓,如果我许自南今天说的话是胡说编排徐姨的,我不得好…”

死字没能说出来,她被他捂住了嘴。

“干嘛捂住我嘴!你讨厌到了极点!”她恨气不得,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

也不知咬痛没有,他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不要随便发誓,还有,今天说的事情到这里为止,以后不要再提起。”

“你还是不相信我?”她快要绝望了。

“不,我相信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但是,很多事情你不明白,就不要妄作猜测,你大概是误会了吧,到这里为止,其它的事情有我。”他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南儿,有句话你一定要记住,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致使我们俩出现分歧和争吵,都是不值得的。你要我相信你,你也该相信我才是。”——题外话——六点见。

第196章

许自南闭口不言了。她很清楚地了解到一件事,说再多也是枉然。

不过,她承认,有一点他说的很对,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导致他们两人之间有了争执和矛盾都是不明智的。

不管是谁在背后捣鬼,不管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单单从已经发生的事情来看,有一点至少是很明显的,那就是不要她和晏暮青好过,而发生过的诸多事情,尤其徐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离间她和晏暮青!而她,决不能因此而和晏暮青闹不愉快,以称了某些人的心!

这样想通以后,也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适逢小麦送了饭菜来,她主动接进来,给他摆好,盛饭,送到他手边逼。

他见她态度终于变了,刮了刮她的鼻子,“想通了?”

当两人有分歧的时候,他总是喜欢问她这句话。

她自顾自地吃饭,没回答他。

他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来,“小孩子!”

这样其实已经算是何解了,他也满了意。

许自南吃得飞快,有种化悲愤为食量的气势。他见了,忍不住又道,“谁跟你抢啊?慢点别噎着!”

她哼了哼,“不把肚子填满,那一肚子气怎么排得出去?”

他笑出声来,低声一句,“活宝!”却是把蔬菜叶子全都挑给她,“别光吃肉类。”

蔬菜的确是她不怎么爱吃的,勉强愿意吃一点的,也只有叶子,当然,除了涮火锅的时候…

狼吞虎咽地吃完,又喝了满满一碗汤,待他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贤惠”地把碗给收了,并且主动去送碗。

当然,她绝不是单纯去送碗的,她要去找一个人——阿百。

对于阿百,她有一种直觉上的信任,而且,她周围能办到这件事的人,似乎也只有阿百了。

把碗随便交给一个工人送去后,她直接去了阿百的房间。

她敲过门的,也告诉阿百是她了,可是,她一进去,阿百还是显得有点慌乱的样子…

这让她纳闷,阿百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淡定了?

她开门见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阿百,我不知道还能拜托谁,只有你了,我知道你们一定办得到的,帮我把徐姨的通话记录调出来吧。”

起初,阿百的意思跟晏暮青是一样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需要她来劳神,一切有晏暮青处理。

可是,她不甘心,求了阿百很久,并且将她婚后发生的种种怪事,亦即她在晏暮青面前说的话又跟阿百说了一遍,她相信晏暮青面对徐姨的时候是瞎的,阿百不会。

然而阿百仍在犹豫,直到她说,“阿百,帮我一次吧,我会记住你这个人情,一定会报答你的!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或者要我办什么事也尽管说,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倾尽一切也会去办,不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会牢牢记得,记很多年,不管多少年,我都会去完成。”

阿百这才在犹豫中点了头,并且说,“我给你去办,不要你的报答。”

“谢谢你,阿百。”她松了口气,虽然阿百说不要报答,但这个情她会记在心里。

她没有忘记嘱咐他一件事,“拜托,不要告诉晏先生。”

阿百动了动唇,却终于什么也没说,缓缓点头。

“不着急,你先养好伤再说。”她是不会让阿百带着伤出去为她办事的。

阿百仍旧答应着,点头。

得到阿百的承诺,她宽了一半的心,又叮嘱了他一番,伤口不要沾水之类的,而后回房间去了。

晏暮青昨晚坐了大半个夜晚,没睡好,所以她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

虽然房间里温暖如春,她还是找了床又轻又暖的被子,给他轻轻盖上。

他这里文房四宝十分齐全,眼看没什么事可做,她的画具又在大火力付诸一炬了,想画画也不行,便铺开了纸张,练练字打发时间。

没有找字帖,想想写什么呢?

她在纸上写他的名字,一会儿一版一会儿一版的,每一版的最后都画上一只乌龟,乌龟贝壳上还写着三个字:王八蛋。

让后,就在王八蛋

tang和晏暮青之间拉上一条线,箭头互指。

不知不觉,写写画画的,一下写了好多版。

晏暮青还没醒,而她的瞌睡却上来了,搁下笔,睡觉去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醒来的时候,他站在书桌前写字…

她的字!

她第一反应就是被发现了,可转瞬又躺回去了,放在那她都没收,不就是写给他看的吗?

他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一边写字还一边问了句,“醒了?”

废话!知道还问!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醒了起来吃饭去。”他搁下了笔,转身。

对于她的字,他不发表看法吗?成天就惦记着吃饭!吃饭!“不去!”中午吃得太饱,这时候还撑着呢!

“真不去?今晚有游船。”

她眼睛一亮,不过马上想到受伤的他是不适宜出去的,还是甩给他两个字,“不去。”

“好吧,那我去了。”他说着已经开始自己换衣服了。

她终于坐了起来,“你也不准去!”

“游船,我是大BOSS,怎么能不去呢?刚发生了火灾,现在着重强调的就是安全问题,烟花节都取消了,游船再出什么差错,我得吃不了兜着走了。”他说着已经穿上外套了。

“可是…”她盯着他脚上那些未好的伤。

他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无奈地道,“有什么办法,老婆不关心我,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但愿人多拥挤的时候不会被撞倒。”

她哼了一声,“我预祝你掉进河里游个泳!”装什么可怜!骗什么同情!

话虽这么说,可是她人已经起来了,并且自觉穿衣穿鞋。

他看着她皱着鼻子一系列的动作,眼里暗暗透着好笑的意味。

许自南经过他身边时,发现她的字很醒目的就摆在桌上呢,他难道要以此自省吗?不禁冲着那字努嘴,故意挑衅他,“我写的呢,你骂我吧。”

他“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其实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啊?”到底是她听错了,还是他没听懂她的意思?他也认为自己是王八蛋?

“看来你我在对老爷子的评价上是一致的。”他淡淡地说。

“…”她语结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幽默的意思她不知道,可是,她真的不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她拿起桌上的字,叹了声,扔进了垃圾桶,扶着他,“走吧。”

如果是非出去不可,她肯定不会让他一个人出门,真的撞倒摔倒怎么办?何况,这段日子如此的不安宁。

等她到了外面,满街都是圣诞老人金玲冬青装饰的时候,她才恍然,今晚是平安夜呢。

古镇过圣诞,还游船,船头贴着圣诞公公头像,要不要这么中西合璧?不觉得搞笑吗?

可是过节,图的就是个开心的气氛,难道不是吗?

他们也随了大流,上了一艘船,比其它的船略大,有厚厚的棉帘,船舱里热烘烘的,倒是一点都不冷,倒是他的脚,没办法伸直,是个问题。

阿百和小麦都跟他们上的同一艘船,这时候两人在外面吹着风守着。

“我去叫他们进来吧,外面太冷了。”许自南把他安顿好以后,想起来于心不忍。

“嗯。”他准许了。

许自南掀开棉帘,向他俩招手,“晏先生让你们也进来。”

小麦和阿百便一前一后地过来了,阿百脚不便,走在后面,许自南给他们打着帘子。

小麦进去以后,阿百一躬身,“我自己来。”

他的意思是,他自己打帘,却在举帘子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

正常情况下,许自南还是不习惯和其他男人有肌肤触碰的,下意识地就要缩回,可是阿百手里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手。

她反应很快,马上接了过来,是一团纸。

她知道是什

么了,紧紧握在手里,心内感动,她分明叮嘱了阿百伤好以后再去查,他却一个下午就查出来了…

第197章游船

她假意惊叹,“哇,外面的灯好漂亮。”

而后,走出舱,站在舱外欣赏古镇圣诞的灯,身后响起晏暮青的声音,“看一会儿就回来!”

她哪里还管晏暮青说什么,激动地打开阿百给她的纸团绂。

她的目标很明确,只需要知道她今天听见的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所以她跟阿百说过要的就是这周的电话清单逼。

她直接就往白天那个时段看,可是奇怪了,今天竟然一个电话没有!

再看这一整周的电话,都极少,基本是晏暮青和她的通话,然后就是几个固话号码。

没有记录!只能证明一件事,徐姨手里还有一个手机,专门跟那个人打电话的。

事情一下变得有难度。

手机注册信息这些事算得上隐私的,不知道阿百还能不能查到徐姨手里那个手机的信息,可如果那个手机不是徐姨自己身份证登记的呢?那就等于/大海捞针一样难。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个手机偷到手。看来,她又要欠阿百一个人情了…

“南儿!”里面的人已经在叫她。

她把纸团撕碎,背进了大衣口袋,然后从从容容进了舱。

告诉自己不着急,事情原本就不会像她想的那么简单,这个局如果轻轻易易就破解了,反而辜负了幕后人之前装神弄鬼整出来的这许多动静了。

船舱里竟然是备有餐食的,暖烘烘的舱,冒着热气的食物,暖色的灯光,一切都给十二月末的冬天增添着浓浓的温暖元素。阿百和小麦也在席,第一次和他们同席吃饭。一桌四人,刚好。

许自南坐下来,并没有开吃,而是用脚在桌底下不停蹬踩。

“干什么呢?这是?”晏暮青奇怪地看着她。

她收回脚,抬起下巴,“我在想,会不会吃着吃着饭,一只白森森的手会从桌子底下伸出来。”

晏暮青眉头一皱。

她说着又用筷子去挑桌上的糖醋排骨,夹起来在灯下细看。

“又怎么了?”晏暮青搁下筷子,脸上说不清的表情。

许自南将排骨放进他碗里,“我还是不吃了吧,谁知道这是猪排骨还是人排骨。”

晏暮青的眉头又皱得紧了几分。

许自南叹气,“我决定了,以后再也不吃肉类,因为实在弄不清盘子里的会不会是人肉!”

阿百和小麦听了她的话竟然笑了出来,而且是相视一笑,这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晏暮青终于忍无可忍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

许自南哼了哼,你让我受了委屈,我恶心恶心你还不行啊!

她转而对阿百和小麦说,“你们俩笑什么?是不是觉得吃人肉会比较开心?”

“不是…”阿百比较老实,“是从前有人…”

“阿百!”晏暮青及时阻止了阿百继续往下说。

阿百窘了窘,没说了。

许自南可来了兴趣,“有人怎么了?”

阿百不敢说,晏暮青自己这会儿却没憋住,也笑了一下。

许自南嗅到了别样气息,觉得这三人里阿百是最好欺负的一个,马上继续逼迫他,“阿百,说下嘛!晏先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他要敢治你,我帮你顶起来,他扣你薪水,我给你补上,他体罚你,我…我有办法体罚他!保证能让他爽得开始怀疑人生。”

“南儿!”晏暮青老气横秋地斥了她一句。

她如同没听到,“阿百,说!”

阿百轻了轻嗓子,一边看晏暮青的脸色一边说了,“就是晏二先生的夫人,曾经是做过这样的料理的…”

啊?吕慧文啊!她对这个人太好奇了!到底有多少津津乐道的往事呢?

“快快,详细说说!”她兴奋极了。

“吕小姐刚进晏家的时候,简女士逼着她去做晚饭…吕小姐…咳咳…做了一桌人手馒头和大便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