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潮白大概也看到了,缓缓起步,同时还扔下了一句,“小南,晏暮青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的,我更能给,小南,把我想起来,好吗?”
他说完,车窗就关上,车也开走了。
许自南看着他的车尾,再一次地咀嚼着他的话:晏暮青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这话的意思是…?
在他的故事里,他是个在排挡打工的穷小子,可他现在开的车,当真是不比晏暮青的差!
两年。她和他的故事终止在两年前,两年时间,他从一个穷小子到甜品店老板,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可是,能积累到这个地步,却是太神速了…
所以,这两年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小南!”许默沧叫她。车已经开到她面前了,她还看着前方发呆。
她赶紧上车。
“爸,您从前去咨询过的心理医生呢?”车上,她问许默沧。她眼前始终晃动着一副画面,南歆在男子的身下沉醉的画面,还有,酒店看见许默沧时自己脑海里的片段,她觉得,自己是否真的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想起从前的事。
在此之前,她的想法是,既然过去的都已经忘记,那也是她自己潜意识的选择,她只要把当下过好便行,可这一波接一波的,永无宁日吗?这一切到底是冲着她来的抑或是冲着晏暮青来的,她根本不清楚,但似乎,她和晏暮青又是密不可分的。
这句话让她自己都觉得又有些好笑,她和晏暮青当然密不可分,他们是夫妻。或者,只有彻底想起了过往,才能最终解决所有的问题?
然而,许默沧却警惕了起来,“南儿,你要找心理医生?”
“嗯。”她今天突然升起的想法。
许默沧叹道,“南儿,你这是何必呢?忘记的,都是不愉快的,你现在过得很好,何必再让自己走回去?”
<
tang/p>
许自南没有把他的劝慰听进去,只是追问,“爸,我想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许默沧只道,“出国了。女儿啊,心理治疗是个很痛苦的过程,你开开心心过好你的每一天就行了,好好画画,年底不是还要办画展吗?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既然出国,许自南也就作罢了,如果真想治疗,她可以再找别的医生,她只不过是觉得,熟悉的医生会比较熟悉她的情况,治疗更方便一些而已。
回到晏家,不同以往的,晏暮青并没有在房间里,而是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天近黄昏,冬天的黄昏阴沉沉的,尤其灰暗,他站在那里,穿着厚厚的大衣,看着她回来的方向,隐在昏暗的光里,风吹着衣摆,几分萧瑟的味道。
最受不得这样的画面:等。
老树昏鸦,一人独立,灰白颜色,冬风寂寥,处处衬出两个字:荒芜。
等来等去,只怕等到最后,便是一场空芜。
车到了,她也坐在车里不动,只是这样隔着玻璃张望他,设想着他转身之后,会是怎样的背影。
“到了。”许默沧提醒她。
她手撑在门上,看着晏暮青朝她走过来,走至车边,给她把车门打开,对着车里喊了一声,“父亲。”
许默沧点点头,“我把南儿送回来了,我走了。”
“父亲一起吃晚饭再走吧。”晏暮青客气地挽留。
“不了。”许默沧看了眼许自南,见她完全没有留下自己的意思,便道,“家里还有你母亲需要我照顾。”
许自南哼地冷笑了一声,在酒店的时候不要照顾了?
许默沧有些尴尬。
晏暮青拉着她的手,微笑,“南儿,还不出来?”
许自南默然,从车里出来后也没跟许默沧说再见,径直往屋里走了。
正是晚餐时间,家里空空的,没有晏暮山等人的存在,餐桌上,晚餐已备,只有他们俩的碗筷。
“就等你了。”他牵着她的手,在空阔的餐厅里坐下。
“什么日子啊?”她看着这一桌,有点正式。
“小年啊!”他说,“我的晏夫人总是记不得日子啊?”
她记不得的多了去了…
原来是小年了,就快春节了。
满满一桌菜,偌大的餐桌,就只坐他们两个人,她一直以来都还不习惯。
“要不要喝点?”餐桌上,红酒已开,他白皙而修长的指,端着一只玻璃酒杯,手指和酒杯的映衬,好看得一如电影里的宽镜头。
“随便。”她的心思还在那张照片上转。
“那就喝点吧。”他给了斟了一杯,放在她面前,同时俯过身来,靠近她的脸颊,“小年快乐,南儿。”
他是想要吻她的脸的,可是,他一靠近,南歆迷醉的表情再一次放大了浮现在她脑海里,她一吓,立时避开了。
他的唇停留在空气里,略尴尬。
许自南稍稍坐远了点,吞吞吐吐,“别闹…让人看见。”
他坐端正了,深查一切的样子,“今天和父亲说了些什么?”
他的感觉实在是太敏锐了…许自南暗暗想。
“没什么。”她犹豫了一阵,猛然问他,“晏暮青,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他看她一眼,“不可以。”
“…”这回应,真够牛。
他将一块不知什么东西塞到她嘴边,她被迫张开了,吃下。
“既然让你这么为难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你也知道不该问,那就别问了。”他说。
她把口里的食物咽下,“可是我偏要问呢?”
“那就问吧。”他再度看了看她,“本来就是铁心要打听的事,偏要绕弯子,说吧。”
“…”这个人,说话的方式总是让人难以预测,她看着他,小声地道,“等下,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让我拍张照?”
“…”他正用勺在鱼汤里给她找鱼肉,一听此话,勺子都掉进汤里去了…——题外话——坑爹的双十一!!
第230章 实践出真知
“你真是…越来越能玩了!”他唬起了脸。
“…”他想的和她想的不是一回事儿…
“赶紧吃饭!”他重新拾起汤勺,在鱼汤里挑,有那么点训斥的语气竭。
“…”为什么,原本是很沉重的心情,很严肃的问题,被他这么一训斥,就带了点喜剧效果?她舔了舔唇,“晏暮青…襞”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以为,她还在纠结那个脱衣服给她拍照的问题。
“我…我只是想问你个问题…”她迟疑着。
“第二个问题了!”
“…”之前那个不算,她真正想问的还在后面呢。
“要问就快问吧,我看你不问是不会吃饭的了!不过,如果还跟之前那个问题一样,就免问了,不可以。”他另取了一只汤碗,给她盛上鱼汤。
“晏暮青,你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吗?”她飞快地问出口,快得让晏暮青怀疑自己听错了。
待他明白过来,自己没有听错,她千真万确是这么问的时候,手里的筷子啪地拍到了桌上。
生气了?
他生气了!千真万确!
“南儿!”他语气很重,“我以为你是明白的!”
“…”她一时无话可说了,他生气的时候,她往往不知该怎么应对,而且,惯性使然,有些害怕,这种害怕,从最初到现在,好像已经变成她的一种基本属性,根植在她心里了。
“原来,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是白说了!”他阴沉着脸。
他说了那么多?他的童年,他的妈妈,他心里根植的家庭阴影…
他的意思,是在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吗?可是,她不想猜,她只要一句是还是不是,然后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不管他那张锅底脸,她继续老虎嘴边去撩胡须,“你说,是还是不是!?”
她的模样有几分固执,眼神也坚定地盯着他,似乎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
他最终叹了口气,无奈地妥协,“到底是个孩子…”
孩子才会只要简单的答案,是或者不是;孩子,才会这样傻气地痴缠;孩子,才没办法自己去明辨…
可是,他并没有想过,并非她没有能力明辨,她只是缺乏信心而已,而这信心不足的源头,最终还是来源于他本身。
“南儿,这个问题我再回答你一次,你听好了,我没有别的女人,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不会再有别人,一辈子。”他耐着性子,像对一个孩子那样承诺。
许自南听了,心头一热,连同血液也热得沸腾起来,紧跟着头脑也开始发热,头脑一发热就会犯傻…
她竟然在偌大的餐厅里,离座,一头扎进他怀里,返身坐在他腿上,两手抱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紧紧的。
他总是被她这样出乎意料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晏家的确是少了简宁那一堆人,可是不代表就没有别人了,之前他亲她的脸,她躲着说怕人看见,现在呢?刚刚还有工人轻手轻脚走过她没看见?
不过,总算是顺了她的意,并没有把她从自己怀里拎出去,只轻轻拍她的背,“现在不怕人看见了?”
她嘟哝着,“看见又怎么了?我在我自己家里抱我自己老公,又没抱别人,犯法了?”
她相信他的话,只要他说,她就全部相信,也相信他的承诺,那个会陪伴她一辈子,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的承诺,美好而真挚,可是,有时候,承诺这种东西,最大的功用就是在不可知的许久以后,用来打脸的神器…
“没犯法,你爱怎么抱就怎么抱,可是,总得先吃饭吧?”他看着她嘟着小嘴的样子,终觉好笑,不过,在她神神秘秘吞吞吐吐绕着弯子问了他一圈问题后,他也想知道一些事,“为什么今天会问我这个?遇到什么人了?”
“我…”她犹豫着,有点担心,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有着残缺的人?“我…爸他…我觉得他不老实…晏暮青,我觉得男人都是不可信的。”
她还想起了孟潮白,那个口口声声说永远爱她的人,却和笑笑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晏暮
tang青见她这样,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不包括我。”
“…”她眼睛骨碌一转,“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男人?”
他嗤笑,“这种问题听起来会让人觉得是一种邀约和挑衅。”
邀约和挑衅?
她转念一想,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来,吃饭,吃完饭你才有力气。”他将挑去鱼刺的鱼喂到她嘴里。
她张口吃了,也没动脑筋去想,顺口就问,“有力气干嘛?”
“关于你说的,是不是男人的问题,如果把它上升到学术的高度,我们就要相信一句话,实践出真知。”他继续喂她。
她差点被食物呛到…
他只好又给她喂水。
就这么坐在他怀里,他终于是把一顿饭给她喂下去了。
许自南最初是无意识的,他喂,她便张口吃,好像一切都很自然,后来,听着他低沉的一声声,“来,张口。”或者是,“喝汤吗?”又或者是“吃蔬菜。”
她才觉得,她在承受着多大的宠。在她的记忆里,就算是爸爸妈妈都没有这样对过她,从小,妈妈的教育就很严格,她记忆中已经完全没有妈妈喂饭吃的时光了…
尤其,当遇到她不喜欢吃的菜,她紧闭了唇,而他却耐着性子又哄又恐吓地逼着她吃的时候,她凝视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又酸又软的,仿似浓浓的果酱,融化开来。
灯光下他的容颜仿佛也蒙上了淡淡的温和的柔光,他眼睛里倒映着的细碎的水晶般光芒,仿佛随着他的话语,一不留神就会溢出来一般…
菜没有吃下去,她却忍不住抱着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她知道他肯定又会嫌弃自己满嘴的油,可是她偏要亲他,偏要蹭他,他被她闹得无可奈何,任她亲了,最后贴着她耳朵说,“傻姑娘,快吃!你坐得我难受了!”
“…”她坐的,的确是个很好的位置,恰到好处…
彼时,她心中有些无法言说的感觉,她还有事瞒着他,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姑娘,她有过过去,她爱过别人,她还把那段忘记了,而且那个人还回来了,今天她还去见了,这些事情,她都没有告诉他。
她曾经是打算告诉的,很多次都到嘴边了,却总有别的愿意让她说不下去,而此时的气氛如此美好,她更舍不得说出来破坏掉。
她听他的话,飞快把饭吃完,然后从他腿上跳下来,“晏暮青,我先上去了,你自己吃!”
他低声道,“先去洗澡!”
“…”她脸一红,飞速上楼,钻进了画室里。
她这么快上来并非是来洗澡,也不是来画画的,她想把孟潮白的事情写出来,然后发给他看,故事太长,三言两语说不明白,也没办法在他面前说,所以,这是最好的方式吧。
打开笔记本,她开始从意大利初见孟潮白说起…
写了一半,画室传来敲门声,伴随着他的声音,“南儿?干嘛呢?出来!”
想到她坐在他腿上时所感觉到的,她知道他现在急着干什么,忙道,“一下,一下就好!我画一幅画!别来打扰我!”
“这时候画什么画?”他好像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这很少见,“你这个画室,真是我最大的错误!”
她只好安抚他,“你先下去,我很快就好啊!”
虽然对这个画室很有意见,但是两人之间已经有默契,她画画的时候,他是不会来打扰的,而她,觉得自己今天一定要把这事儿说清楚,不然她没法安心跟他做那件事…
手指飞快敲着键盘,一个小时后,总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包括她是一个失忆的残缺女子,最后把它发到了他的邮箱里,不知道他现在在上网吗?看过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第231章 转发求财
她合上笔记本,待了一会儿,估摸着如果他在上网的话,就已经已经看完了才下楼。
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倾倒出来以后,心里终于轻松了一大半,下楼的脚步都变得轻快无比。
心中揣测着看信的他会有怎样的反应,越靠近房间脚步也越轻暇。
她以为他会像平常一样在书房里,所以,首先便去书房看,里面却空空如也,回到卧室,他居然躺在床上玩手机。
有些忐忑,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探着头,轻轻一声,“嗨!岛”
他冷着脸,看她一眼,继续玩他的手机。
“晏暮青…”她摇摇手,“我下来了。”
“我还有几段新闻没看完,你等等。”他冷冰冰地说。
“…”这样的态度啊…
许自南努努嘴,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她洗澡去!
可是,不是说只有几段新闻吗?为什么她洗完澡出来了,他还在看?
爬上床,沐浴后一身凉凉的,就往他身上贴,感觉他浑身热烘烘,真像个暖炉,扒着就不想放了。
“一身又湿又冷,贴着我干什么?”他很嫌弃的语气。
“就是冷才贴着你呢…”她的缠人工夫可是一流,索性手脚都往他身上扒。
虽然嘴上嫌弃,可是他并没有把她推开,只是更加嫌弃的样子,“我还有网页没看完,你别吵我!”
“…”还看?!她怎么觉得这语气怪怪的?
她从被子里伸出脑袋来往他手机上一看,都什么新闻啊!XXX明星疑似与XXX明星共度良宵被拍到,XXX明星与XXX明星粉丝撕逼大战。XXX公子跟XX嫩模有染…
“你看这些?”晏先生怎么会对这种娱乐八卦感兴趣了?
细看,分明看见他自己也是一愕的表情,然后嫌弃地把手机扔了。
许自南总算明白过来了,他根本就没有在看!他是在报复她啊!难怪这些话都那么耳熟,语气还这么酸酸的!
她乐得捂着被子大笑,高冷的晏暮青居然有这么小鸡肚肠的一天!
他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更冷了,“还笑?”
许自南捂住嘴,“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晏先生威武,要维护晏先生的尊严…”
这样的表情,愈加让人恼火好不好?晏暮青瞪着他的眼神,简直想把她吃了。
她捂着嘴忍着笑往后缩,大有见势不妙赶紧逃跑之意,刚往后缩了缩,就被晏暮青一把拎住,然后他的重量压了下来。
“啊!救命!饶命!”她很配合地一边笑一边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