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是虞柏谦提出来的。在辛蕙看来,大多数人其实都更想去吃烧烤,但摆明了是虞柏谦请客,所以他说去哪儿,也就没人反对了。况且茶吧里也有吃的,各种各样的点心,什么三明治,蛋糕,松饼,还有果脯瓜子之类的。

虞柏谦不是第一次带他们来这里了。茶吧就在校内,靠近教职工住宅区,临着马路,很小的店面,里面只能摆四五张桌子,但是外面很宽敞。

他们人多,只能坐外面。

大蓬伞下,玻璃圆桌,高背藤椅,一壶铁观音,一壶花茶,也有咖啡。花茶一般是给女生点的,用的是玻璃器皿,能看见里面的花瓣,配套的小盅玻璃杯,不知用了什么工艺,隔热,捏着不烫,但是非常保温,里面的茶水很可能是滚烫的。

第一次喝的时候辛蕙不知道,凉了一凉,以为可以了,结果一口茶入嘴,烫得她吐也吐不出,脸瞬间扭曲了。放下杯子,就看见大家一脸的同情,顾承亮在她对面憋着笑,忍得很辛苦。

她心里那个郁闷啊,很想掀桌。

回过头她就问沈宏光,那里认识的高端人士,喜欢把他们往这种地方带。茶烫得要死,点心也贵得要死。明显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沈宏光说,老乡啊,还是他爸爸的学生,遇见了就要抓住。你没看见自从谦哥加入以后,我们出去唱歌吃饭都有人埋单了。

第五章

餐厅中午的生意很冷清,沈宏光点完菜,等了没一会儿菜就上齐了。辛蕙早饭吃的晚,肚子还不饿,看一碗清水河虾诱人,就只盯着那碗河虾吃。沈宏光干脆把河虾挪到了她面前。

“他妈妈是不是不太欢迎你?”一边挪菜,他一边问。

辛蕙愣一下,把嘴里的一只河虾咽下去,点了点头。“他妈妈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既然已经被沈宏光看穿,她也不想遮掩了。

沈宏光叹一口气,“我早就知道。”

辛蕙抬起头看他。

“有一次过年,承亮从江城回来,我去他家看他。她妈妈听说我和承亮是大学校友,又听说我毕业以后回了G市,就拽着我一直和我说承亮不愿意回家的事情。当时就说承亮是因为你,才想留在江城的。”

辛蕙顿时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他妈妈太高估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是顾承亮自己想留在江城闯一闯的。”

“我给他妈妈解释过,但她妈妈不听,承亮也在解释,被她妈妈骂了一顿。老人有时候固执起来也很可怕。我们家的马桶堵了,我妈就坚持认为是我老婆把卫生巾直接冲下去堵住的,怎么解释都没用,我老婆又不能直接和她吵,只能找我闹。唉。”

辛蕙欲哭无泪,“你老婆真冤枉,我也真冤枉。”

她总算明白顾承亮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她了,无论她表现得多么得体,多么想讨好她,原来都是没用的。可怜她还一直自责,觉得自己是太鲁莽了。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件事?”她埋怨沈宏光。

“说了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你添堵。”

她只能郁闷地灌了一大口啤酒。

“他们家工厂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她点点头,“听顾承亮说过一些,他说要换设备,不换不行。只是买全新的设备成本太高,他想买二手设备。”

“你去他家的工厂看过没有?”

她摇头,“我才来。”

“我去看过,承亮带我去的。”沈宏光说着,就拈起桌上的啤酒瓶盖子,举了一下,“各种各样的瓶盖子,红酒的,白酒的,我一直不知道他们家是做这个的,上学那会儿承亮也没说过。”

“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刚听说的时候她也很惊讶,因为想不到那么著名的酒厂的瓶盖竟然也是他们家生产的。

“他们家现在不光生产酒厂的瓶盖,还生产化妆品的瓶盖。化妆品的盖子利润就大多了,承亮的爸爸还是很能干的,要不是因为塑化剂事件,他们家这个小厂每年赚一两百万一点问题都没有。”

沸沸扬扬的塑化剂事件,那时候闹得人尽皆知,酒鬼酒连续几日跌停,直接停牌,其他酒类企业的股票也全线飘绿,那个时候随便点开一个网页,都是这种消息。最后连累到顾承亮家的小工厂,辛蕙也有所耳闻。

沈宏光指着瓶盖里面的垫片,“问题就出在这个垫片上,现在他们厂生产的垫片是用的化学发泡技术,被怀疑有塑化剂,很多酒厂就不要了,所以只能换设备,必须换成物理发泡的设备才行。这方面我不太懂,是承亮告诉我的。”

化学发泡,物理发泡,辛蕙也不太懂,但至少知道化学反应和物理反应的区别。看着那个小小的垫片,两人都在感慨。

“别看只是生产一个瓶盖,竞争激烈着呢。钱哪有那么好赚的,不光垫片,还有其他的配件,都要用外国进口设备,一套设备动辄就一两千万,像承亮他们家这样的小厂,干十年可能最后就赚了一条流水线。”

听沈宏光这样一说,辛蕙算是彻底理解了顾承亮的爸爸,辛辛苦苦十年,最后只得了一套设备,换了谁都得想了再想。她抬起头,“那这样的二手设备应该找得到吧?”

沈宏光看她一眼,“承亮给你怎么说的?”

“他说正在找。”

沈宏光摇了摇头,“那那么好找,有这样设备的厂家全国也不多,流水线买回来都自己在生产,有几个愿意卖给别人的。”

“昨天我听他说的好像很有希望。”

沈宏光便不说话,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辛蕙被他古怪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沈宏光拿起一支烟,点着抽了一口,她不耐烦,“婆婆妈妈的,有话快说。”沈宏忽然苦笑,“我要是告诉了你,承亮不知会不会和我绝交。”

辛蕙的心猛地跳了两下,“都说到这了,别卖关子了!”

沈宏光抽了半支烟,最终还是说了。

“我还是不想你被蒙在鼓里。承亮是找到了一套这样的设备,但人家不卖给他。”

“为什么?”

沈宏光的态度,让她有不好的预感,而随后的话,证实了她的预感。

“这个人家的女儿看上了他,还找了人向承亮的父母递了话,说设备可以当嫁妆带过来。承亮妈妈一看有这种好事,一口就答应了。这件事传的好多人都知道了。哥哥我是怕你吃亏,宁可得罪承亮,也告诉你一声。”

辛蕙安静地听完,脸色看起来很平静,只有低垂的双眼和紧抿的唇角泄露了她的心情。沈宏光看着她瞬间失色的面容,心里有点懊恼。当初也不知道仗的是哪门子义气,就答应帮她追顾承亮。想想那时候,差不多有两三个学期,他带着她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因为她,那一年的同乡联谊都多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他的女朋友。

“辛蕙。”他叫一声。

辛蕙无声地抬头,一双眼睛明亮鉴人,他不自觉地喉咙一紧,半晌才开口。

“承亮没有答应,虽然他妈妈答应了人家,但承亮不答应,这件婚事就成不了。你这次过来,他也没阻止你,还把你带回了家里,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你要对他有信心。”

她始终低着头,脑中一片空白,想着从昨天下火车到现在,一天当中,简直像在坐云霄飞车,心情忽悲忽喜,又忽喜忽悲,她心脏早已承受不住。突然间她就落泪。

沈宏光顿时手足无措,“你别哭啊,你这样哥哥我受不了。”

“你算哪门子哥哥?你比我大不了几天。” 她拿起纸巾捂住眼睛。

“算我占你便宜,你别哭了行么?”

她吸一吸鼻子,说:“他要是一直不答应,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既然已经说开了,沈宏光干脆都倒给她。“他妈妈会逼他,承亮爸爸虽然现在没说什么,但迟早也会加入,毕竟这个诱惑太大了。现在工厂的情况这么糟糕,他们家前年又新盖了厂房,资金很困难。”

“也就是说他迟早都会答应,要是不答应,工厂就会倒闭,是这个意思吧?”

“也不能这样说。”沈宏光叹气,“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让那个女孩死心,然后设备还是卖给了承亮。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想买这种设备的人很少。当初他们也是有意向卖给承亮的,两家都开始商谈了,就是商谈的过程中,这女孩看中了承亮,要不是出了这个岔子,说不定已经成交了。承亮打得可能就是这个算盘。”

她良久才说话,“要是他的算盘落空了呢?”

沈宏光叹气,“就怕这种情况。怕就怕那个女孩因爱生恨,真的不卖给他。”

“会有人跟钱赌气么?照你和顾承亮说的,这些设备即使是二手也很值钱。”

沈宏光一脸遗憾,“要是一般人可能不会,但这个人家真的有可能。这女孩在他们家很受宠,全家都惯着她。一千万在我们看来是个大数目,可能累死累活一辈子也赚不到,但对这种人家来说,可能就值一口气。”

她忽然笑起来,“照这样看来,顾承亮是不答应都不行了。”

沈宏光顿时说不出话,怔了一下,才说:“承亮不是这样的人,你要相信他。”

“我是想相信他,只是他不该瞒着我。”

“他是好心,怕你想多了。”

“那为什么你要告诉我?”

“我和他立场不同,我始终为你着想。”

“你也怕他最终还是会答应,然后我就变成全世界最可怜的那个人,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了我,是不是?”

沈宏光无奈地讪笑,“你看你真的想多了吧?所以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承亮不是这样的人,要答应他早就答应了。”

她被这句‘要答应早就答应了’刺得喘不过气来,就像一个刺猬,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竖起全身的刺,她嗤地一声冷笑,“这么说,他瞒着我,不答应,对我还是一种恩赐?”

沈宏光皱眉,“辛蕙,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为自己的无理道歉,“对不起,我不是对你,我只是觉得很难受。”

沈宏光不忍看她的脸,低着头抽烟。她过很久才说:“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很庆幸,他不是一个见利忘义的男人,至少在这种情形下,他还在为了我抵抗他的父母。”

沈宏光始终不说话,她也沉默。良久,她站起身,“我回旅馆去收拾一下东西,你是不是开车来的,方便的话,你送我一下。”

第六章

回到宾馆,她收拾行李,沈宏光一直跟在她身后,不停地劝说:“辛蕙你冷静一点,等承亮回来再说行不行?”又懊恼地拍头,“我真是个乌鸦嘴,也许要不了多久承亮就把问题解决了。这下他肯定恨上我了。”

她把剩下最后一件东西装进旅行包。一天不到的时间,这个包里的东西已经是第二次被拿出来又装进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

环顾了一下房间,确认没遗落的东西,她拎起包,“走吧。”

沈宏光跺了跺脚,只能跟上她。

到了楼下,她把房卡交给前台,让她转交顾承亮。沈宏光一看大势已去,等辛蕙坐到他的车里,他拿起手机,“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瓶水,给你路上带着喝。”

辛蕙一眼看穿他,“你想给他打电话?那你去吧,你这会儿下去了,我立刻改坐别的车。”

“这里很难打到车。”沈宏光陪着笑脸,“没我的车你走不了。”

“你别哄我了,有去市区的公交车。”她指一指马路前方,“就算等不到公交车,这里也有很多跑客运的黑车,还是你告诉我的。”

沈宏光无奈地开车上路,一脸苦瓜相,叨叨着,“惨了惨了,承亮这下要恨死我了。”扭头看她一眼,苦苦哀求,“你能不能给哥哥留一条活路,见了他再走不行么?”

见她不为所动,又换了个招。“到我家去坐一坐好不好?你不是说想看看我儿子么?我老婆你也没见过。在学校的时候你老教育我,要从一而终,不能见异思迁,这次来了,总该和我老婆见一面吧。”

苦口婆心的,他试图把她留住。可辛蕙只是漠然地望着窗外。

一到市区,辛蕙就说:“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打车去车站,你回家吧。”

沈宏光彻底无语,闷了半天,才说:“好好好,你坐着别动。”

等到了车站的售票窗口,辛蕙一问,竟然刚好有一班一个多小时以后去往江城的过路车。

沈宏光这下彻底傻眼了,他肯定没想到当天的车票竟然这么好买。看着辛蕙把车票拿在了手里,他转身摸出了手机,当场就给顾承亮打起了电话。辛蕙也懒得管了,拎着包只管向候车室走,由着他一路跟在后面。

顾承亮匆匆地赶来了,赶在她蹬车之前。沈宏光一直焦急地盯着候车室入口,一见到他的身影,立即跳起来招手。顾承亮大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他站在辛蕙的面前,眼神焦灼,脸色有一点潮红。是喽,辛蕙想,他正在应酬,应该是从酒桌上下来的,又一路疾奔到这里。

四目相望,一时谁也没开口,顾承亮只是用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她。看到后来,眼眶便像有点潮湿。

两个人像斗鸡似的只是互相瞪着。这里是候车室,他们周围很多的人,旁边就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小夫妻,小男孩三四岁,一直爬上爬下蹦蹦跳跳的,这会儿却好奇地看着他们。

沈宏光看不下去了,上前想提醒顾承亮,手刚伸出去,却被他猛地一回头,爪子就在半空中僵住了。他讪讪地笑,谁让他出卖了好哥们呢,人家把女朋友交给你,你却在背后拆台。他厚着脸皮呵呵笑两声,指了指大厅的僻静一角,“去那边说话吧,时间不多了,记住,别吵。”

两人接受了他的建议,走到候车厅一个无人的角落,旁边只有几株绿植,顾承亮在身上摸着,似乎想掏烟,摸了一圈却依然两手空空。他平时不太抽烟,辛蕙知道他这是焦躁不安的表现。气息静下来以后,他脸上的潮红已褪去,眼里却依然有饮酒的痕迹。他艰难地开口解释,“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我是怕你知道了以后胡思乱想。”

他像是疲惫至极,说:“你要相信我。”

辛蕙良久才说话,开口却说:“顾承亮,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他神情一凛,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警惕,却不作声。

她转身面向着落地窗,没有看他。

“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是怎么爱上我的。我追你两年,第一次向你表白的时候,你对我说,你不讨厌我,但对我没有心动的感觉。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胸口被一个大锤狠狠锤了一记。你还记得不?当时我们是用QQ聊的。我不是让你怦然心动的人。有时候我在想,你就是被我感动的。”

“你想说什么?”

她转过身来,“后来我们在一起,你也是不紧不慢的,担心着急的那个一直是我。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才提出和我结婚,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为了给我一个交代。包括这次来G市,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来就来了?”

“因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们的通话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分钟。你会说你没有不理我,是的,QQ短信随时在线,只要我找你,你总是在,回答我的时候想说就多打几个字,不想说就不说,我知道你不是在冷漠我,你觉得我能理解。我是能理解。可是,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和你就会分手了,所以我来了。”

她停了停,“来得有点仓促,辞了职才告诉你,你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来得这么快。”

顾承亮紧抿的唇终于打开,“你以为我不愿意你来?”

“不是,我知道你也愿意我来,但你没有说,辛蕙,你赶紧来吧。”

她抬起头,眼睛有点湿润。

“顾承亮,一直以来,都是我爱你更多。”

他像是浑身震了一下,许久没有说话。两人僵立地站着,然后他像醒过来似的,上前搂住了她。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香,但辛蕙依然闻到了她熟稔于心的味道。听见他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

她鼻子一酸,眼泪落下来。

他的声音有点变调,又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你等着我。”

她哽咽,“我离开,不是和你赌气,就是想冷静一下,我们都冷静一下。想想到底该怎么办。”

顾承亮的手臂越收越紧,辛蕙感觉到后颈里有东西滴下来,一点潮湿的感觉,她怔了怔,想问他,你是不是哭了,但最终却没问出来。

分手哪有那么容易,这么多年,就算她爱他更多,不也过来了么。他一直在她身边,并没有把她随手就丢掉。

辛蕙站在月台等车。

因为是过路车,停留时间很短,每个人都在安静地等着。所以当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砖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人人都扭头看了过去。一个女孩急匆匆地冲了过来,跑得气喘吁吁的,那种莽莽撞撞的样子,让辛蕙想起了自己上大学的时候。

和谐号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等上了车,辛蕙才发觉女孩的座位和她是连在一起的。一前一后站在过道里,她托着只放了一半的行李往旁边让了让,女孩很客气,“没关系,你放吧。”又指了指她旁边的座位,“我坐你旁边。”

辛蕙对着她一笑,女孩也回她一个笑容。她笑起来很干净,圆圆的脸庞,两腮还有点婴儿肥,嘴角俏皮的扬起,令人心生好感。辛蕙不由自主又回了她一个微笑。女孩只挎了个很大的单肩包,看样子最多二十岁,连行李都没有。

坐下以后,两人很自然地聊起了天。

“你不是G市人吧?听你口音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女孩说。

“我来这边看一个朋友。现在回江城,你去哪里?”辛蕙反问。

“我也去江城,家里太闷了,我去江城散散心,我哥在江城。”说话间,她就从包里掏出了一大堆零食,什么话梅,薯片,牛肉干,纸巾就有干湿两种,直到面前的小台板实在堆不下了,她才停止了继续往外掏。

辛蕙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台板,有点咂舌,她走得匆忙,连瓶水都没带。看着列车弛离这个城市,想着一天之前她还豪情万丈地琢磨着要在这个城市扎根下来,想想真是天真。突然就想到顾承亮的妈妈,她不止是讨厌她,对他妈妈来说,她已经是个最大的障碍。辛蕙现在已觉得庆幸,在他家吃饭的时候,他妈妈没直接翻脸赶她走,已是很给她面子了。

看着窗外,她只是发呆。

身边的年轻女孩却碰了她一下,举过一包薯片,“吃不吃?”

辛蕙摇头,“谢谢,不用客气,你自己吃吧。”

女孩又举过来一包话梅,辛蕙又婉拒,她又举过来一包牛肉干。几番折腾下来,辛蕙终于认输,和她一起嚼起了牛肉干。

女孩的视线却落在了她手腕的链子上,“你这链子,是金刚菩提子么?怎么这么好看。”辛蕙笑着,把手链脱下来给她看,“是小金刚菩提子,我加了一小块蜜蜡和两块白玉,看起来和平常的有点不同。”

其实这是在给顾承亮妈妈买佛珠链子的时候,她顺带着给自己也买了一条。回家以后加上她原来存着的蜜蜡和白玉,一条长链子在手腕上绕三圈,夏天带着确实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