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以后,他突然听说陈晏菲也要来美国了,他还有点疑惑,问陈岩泽,“你妹妹不是才读完高一么,怎么这么早就出国?”

陈岩泽正在头疼,“她非要出来,我爸妈拿她没办法,只好把她送到我这里来。这下我要不得安宁了。”

他对陈岩泽的无奈倒是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有一个这样任性的妹妹。

几天以后,他就收到了晏菲的QQ留言,留言里问他,她要来美国了,他来不来接她。他说:“有空的话,我就和你哥一起去接你。”

她发了个惊喜的表情,说:“真的?你真的会来接我?”

他看她这么高兴,也就应承了下来,“只要那天没事,我就来接你。”隐隐约约的,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小女孩在喜欢他,但他并没有太当回事,年幼无知的时候,谁没有爱慕过一两个比自己成熟,又比自己大很多的异性呢。他十六岁的时候,还喜欢小甜甜布莱尼呢,每次听见电视里播她的广告,他都要从屋子里冲出来看一眼。

可是临到那天,他却真的有事没能去接她。中间他给陈岩泽打了个电话,问他接到了他妹妹没有,陈岩泽说已经接到了。他说:“你给晏菲说一声,说我失约了,明天我请你们兄妹俩吃饭。”

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社区里一片宁静,他熄了车灯从车上一下来,就看见屋子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女孩。他疑惑地叫了一声,“晏菲?”那女孩就站了起来。屋檐下亮着一盏灯,他看过她的照片,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一个小姑娘,站在台阶上,用一双漆黑的眼睛一声不响地望着他。

他又叫一声,“晏菲”,那女孩却一下哭了。

他赶紧走了过去,“你哥呢?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这都是深夜了,幸亏社区里比较安全,问了半天,他总算弄明白了,原来陈岩泽也有事跑出去了。

他掏出电话就把陈岩泽痛骂了一顿,“这是你亲妹啊,她刚来,你就把她一个人甩在家里,你有点做哥的样子没?”

陈岩泽吓了一跳,问清楚自己妹妹没出事,才解释了几句,“点点今晚生孩子,海欣怕她的狗出事,才把我叫过来的。我走的时候,我妹不是睡了么?她怎么又爬起来了?”

“你不知道有时差啊,就光顾着陪你的女朋友和她的狗。”他又骂了几句,才挂了电话。然后对晏菲说,“你哥太不像话了,不过你别怕了,我回来了。”

然后他问晏菲是不是睡不着,晏菲点头,她不太说话,就用眼睛一直看着他,他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刚才一直顾着骂陈岩泽,其实自己也对不起这个丫头。他赶紧道歉,“对不起,晏菲,我失约了,没能去接你,你不会怪我吧?”

晏菲这才笑了,稚气未脱的模样,“我已经见到你了,我不怪你。”

很久以后,他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他才知道这个丫头对他是来真的。

晏菲死了之后,他曾问过陈岩泽,“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爱上另一个人,要是一直得不到回应,是不是很痛苦?”

陈岩泽不止一次问他,“要是我妹妹还活着,你会让她做你女朋友吗?”

他总是给不出确定的答案:“我们相差了七岁。没发生的事,谁知道呢。”

他没告诉陈岩泽,后来他是答应了晏菲让她做女朋友的。她到了美国之后,有一天他约会回来,那时候他刚认识了一个台湾女孩,正打得火热,也是一下车,他又在屋前的台阶上看见了晏菲。直到那一天,他才意识到她似乎经常在门口这样等他。

他还是走过去,叫她的名字,问她为什么坐在这里。

她依然仰着脸看他。直到他站在她面前,又问她一遍为什么坐在这里,她才对他说,她想做他的女朋友。

他啼笑皆非,说:“你才多大一点,我记得你十六岁生日过了没多久吧。”

她很不以为然,“十六岁怎么了?”

“那还是小孩,还不能算女人,你还没长大。”

她一脸认真地和他争辩,说她班上很多女同学都已经有男朋友了,她也想找个男朋友。他说:“那也不行,你哥会把我打死的。没满十八岁之前,你最好别找男朋友。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结果她说:“那在我满十八岁之前,你能等我吗?”

他记得自己当时哈哈大笑, 她脑袋说:“晏菲,你怎么这么可爱。”他只当她是耍宝气。

可是没过多久,有一天晚上他就听见他们兄妹两人在吵架。他急忙下来劝架,看见客厅里的花盆都砸了,陈岩泽一脸要杀人的模样,他冲过去拉住了他,看见晏菲的脸上已被他甩了几个手指印。他说:“你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陈岩泽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还是怒火万丈,“你问问她,她都干了些什么?!”

陈晏菲一转身跑楼上去了,他一边收拾客厅,把碎了的花盆丢出去,一边劝着陈岩泽。等客厅收拾好,陈岩泽的情绪也稍许安定了下来,两个人各点了一支烟,陈岩泽愁眉苦脸,“我爸我妈把她交给了我,她要是乱来,我怎么给我爸妈交代?”

“她干了什么?”他问陈岩泽。

过了好半天陈岩泽才告诉他,也是因为两个人要好,所以才不瞒着他。

“前几天你不在家,有一天晚上她没回来,今天我才知道,她是和他们班上的一个男生过夜去了。”他看着楼上,两个眼睛又在冒火,“妈的,老子恨不得去找那个男生算账。”

他无语了半晌,只能劝陈岩泽想开点,“你我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是也鬼搞?再说这是美国,小孩子更早熟些。”

陈岩泽气得不行,最后说:“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接她放学,我要是没空,你帮我接她一下。”

他一口答应,“你妹就是我妹,没空你只管说。”

两天以后陈岩泽有事,他替他去接晏菲。在学校门口等她上了车,路上他主动和晏菲聊起这个事情。“你哥是为你好,你说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爸妈,不就是你哥最疼你了么?你不要和他作对,你还小,再等两年,等你满了十八岁,你再找男朋友你哥就不会这么管着你了。”

那丫头望着窗外不说话。

他想了半天,最后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她一声,“你哥有没有和你说过,必要的预防措施一定要做,女孩子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晏菲你千万别忘了。”搞来搞去, 套三个字他还是说不出口。

没想到晏菲却转过脸,“我现在已经是女人了,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了吧?”

他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看着她,这时候他才看出她不是在开玩笑。她的脸还没长大,但她的眼睛看起来却真的像长大了。他顿时有点慌了,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朋友,竟然祸害了人家的妹妹。

“哎,你怎么能这样胡闹?”他憋出这样一句话。

“可你不答应等我,我要是不变成女人,你不知道要找多少个女朋友。”

他这时候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有点冒火,“胡闹啊你!就为这个你就随便和人过夜,女孩子的第一次多么宝贵,你怎么能这样胡来?”

她已经开始哭了,“可你不答应等我。”说来说去,她还是这样一句。

他已感觉到自己闯了大祸,想劝她,“晏菲你还小…”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就被她抓着,向她的胸口按去,“我已经不小了,我什么都懂了。你看,我已经长大了。”

他的手触到一团 ,像被烫了一下似的飞快地缩了回来,愣了半晌,他只能说:“可你还没满十八岁,你哥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对你乱来。”

“是不是等我满了十八岁,我就可以做你的女朋友了?”

他被逼得实在是没办法了,最后勉强答应她,等她满十八岁的时候,他可以和她试一试。但有个条件,她必须好好念书,以后也不能胡来。

晏菲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抱着他脖子亲了一下,他“喂!”了一声,她立刻就把他放开了,脸上这才显出这个年纪的模样,说:“这算预支的。”他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觉得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半年以后他离开了波士顿,到了芝加哥去读研,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和晏菲的交流又变成了QQ。其实就现代交通而言,这两个城市相隔并不太远,但他们却一直没见面,他松了口气,觉得总算不会对不起陈岩泽了。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她发过来的照片,是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后面接着留言,附了个日期,写着,“还剩34天。”

他刚开始没明白过来34天指的是什么,后来突然想到了,再过34天,不就是她的生日么,她要满十八岁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承诺,看着这条留言无奈地笑了半天,然后给陈岩泽打了个电话,“不是让你劝劝你妹妹别喜欢我了么,她怎么还在喜欢我?”

陈岩泽说:“我管不了她,十八岁以后,随她的便吧。”

他说:“我做不了你的妹夫。和晏菲在一起,我有乱伦的感觉。”

陈岩泽吼他,“你以为我想啊,你这么老,你配得上我妹吗?”

从这一天开始,他每天都收到她的一条QQ留言,上面都是日期,每天都会减少一天,他看着这些日期越来越临近,给自己做着心理预设。其实,一直到晏菲突然去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接受做她的男朋友。

只是这个答案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噩耗来得是那么的突然,夜里十点,他接到一个电话,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陈晏菲的女孩。他赶到她出事的地点,她就在芝加哥附近,她已经到他身边了,但她一直在等着34天最后一天的到来。

她晚上出去买东西,遇到了抢劫,大约做了反抗,被人发现的时候,她倒在地上,一颗子弹擦中了她的心脏。

还差五天,她就满十八岁,就可以做他女朋友了。

他最后在医生和护士诧异的目光下吻她,对她说:“晏菲,我是你柏哥哥,你能不能睁开眼看我一下。”可她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几个月之后他就回了国。

和陈岩泽他也不是经常联系,两个人都很忙,有时候两三个月才聊上几句。有一次他忽然告诉陈岩泽,“我见到一个女孩,有点像晏菲。”

陈岩泽很诧异,问是长得很像吗?他说不是,就眼睛有点像。但她那个傻乎乎的劲头,很像晏菲。陈岩泽刚开始没听懂,但过了一会儿就明白了,“你是说,她也在傻乎乎地追一个男人?”

他说是。

陈岩泽发一个咧嘴大笑的表情,忽然却说:“柏谦,我想我妹妹了。”两个人沉默了半天,过了一会儿陈岩泽又说:“你下次搞张照片来给我看看。”

他说:“不好吧,我和她又不熟。”

陈岩泽骂他蠢,“你不会偷拍一张?”他说:“我哪能干这种事,我又不是小人?”陈岩泽骂他,“迂腐。”

以后这个话题就变成了他和陈岩泽聊天必不可少的谈资之一。隔一段时间,陈岩泽就会问他,“那女孩又干了什么蠢事?”

他说:“她搞了只兔子,大概想叫那个男生摸一摸,不过最后没成功。兔子跑了,大家都抓兔子去了。”

陈岩泽问:“你也去抓了?”

他说:“是啊,最后还是我抓住的。”

陈岩泽大笑,“你跟着一帮小屁孩一起抓兔子?”

他说:“是啊,很欢乐,我都觉得自己年轻了。”

笑完之后,陈岩泽总是说:“柏谦,我想我妹妹了。你搞张照片来给我看看。”

他始终没给陈岩泽看照片,却对陈岩泽说了快两年。直到有一天陈岩泽对他说:“柏谦,你不会是爱上这个女孩了吧?”

他说:“怎么可能?我有女朋友的。”

“可你从没说过你女朋友,你每次只和我说这个女孩。”

他心里一惊,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想了半天,他找了个理由。“还不是因为你,你总算问我,也许我和你一样,也是想念晏菲了。”

陈岩泽又一次问他,“要是晏菲活着,你会让晏菲做你的女朋友吗?”他依然给不出回答。

“要是换了这个女孩呢?”

他没说话,陈岩泽却看透了他,“你对晏菲下不了手,你总说有乱伦的感觉,对这个女孩,你肯定不会有这种感觉。”

他老实承认,“也是。”

“喜欢了就去追嘛。”陈岩泽怂恿他,“难得看到你动心一次。”他说,“别胡闹了,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有我。”

“你怂了!”陈岩泽说他。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出手了。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当他忍不住最后一次去找她,在学校的宿舍楼下见到她,看见她瞬间失色的面孔,他在想,如果是晏菲,找到了一个她喜欢的人,他肯定会真心诚意地祝福她。只要她幸福,怎么样都好。

然后他转身上车离去,心里想着,就把她当晏菲吧,再也不要打搅她了。

除非她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37章

辛蕙这两天晚上又开始睡得不太好。很容易惊醒,无缘无故的一点声音,就可以醒过来。本来怀孕就容易尿频,她经常要起夜一次,再加上这个原因,睡眠质量就更差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总之就是空落落的,像没着没落似的。

半夜下了一场雨,雨很大,哗哗地浇下来。她从床上爬起来,虞柏谦已习惯她半夜要起夜一次,微微动了一下,就继续熟睡着。她去了下洗手间,却没回卧室,而是走到了二楼的阳台那里。

拉开厚厚的窗幔,又拉开里面的薄纱,玻璃门外面大雨如注。她把门稍稍梭开一条缝,雨气就混着夜风扑面而来,边上的薄纱被风吹得翻飞,都裹到了她的脸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竟然梦到了自己去参加鉴宝节目。

肯定是被桂妮妮影响的。除了一些收视率很高的综艺节目,这类宝物鉴定的节目就是桂妮妮的最爱了,连带着她也跟着喜欢看了。两人还学了不少文物鉴定的知识,桂妮妮已能一口气背出北宋的五大名窑,“定、汝、官、哥、钧。”得意洋洋地对着她显摆,“我牛吧,我牛吧。”

只是对王刚主持的一档节目,桂妮妮很有意见。那档节目里,王刚手持一把紫金锤,凡是经在场专家鉴定过的,只要是赝品,一律当场砸掉。每次听见王刚喊:“请出护宝锤!”又戴上白手套,握着锤子向某件瓷器走去的时候,桂妮妮都会说:“可惜!可惜!也许是真的呢,专家的话也不一定都是准的。再说了,就算是假的,仿得这么像,过几十年也会有价值了,你没看清仿明的东西,现在也都是宝贝了。”

她还反驳桂妮妮,“假的就是假的,那些持宝人都是自愿的,砸了是很可惜,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经常见到电视画面里,某个持宝人的特写镜头,锤子敲下去的那一刻,他们脸上的情绪无法形容。都极力克制着,但那一种惜悔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即使是赝品,对这些人来说,也很痛心。

“多可惜啊,放在家里插花也行啊,干嘛要来参加这种节目自找虐。”桂妮妮始终不爱这个节目,却每次又喜欢看。

而辛蕙刚才做梦,竟然也梦到了自己的宝物被砸碎的心情,那一刻,她在梦里看见自己的眼神,后悔,痛苦,和节目里那些持宝人是一样的。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醒来她眼睛都是肿的。她现在每天都是跟着虞柏谦一起起床,他走了之后,她要是困的话,就再去睡个回笼觉,晚上睡不好,也有可能是白天睡多了。

今天虞柏谦却像是很清闲的样子,吃过了早饭,也没有急着出门。

辛蕙在楼上做了个简单的眼部护理,以前上班也是这样,争分夺秒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不说光彩照人,至少也要精神焕发。要是顶个黑眼圈去上班,老板没说话,Carey陈都要不答应,“没精打采的,你来上什么班?想混日子,趁早回家混去。”刚开始跟着Carey陈混的时候,她没少被这样骂过。

她从楼上走下来,虞柏谦正在沙发上看一些像是图纸样的东西,听见她的脚步声,抬起头看见她,眼睛就像是一亮。

望着她走到他身边,他微笑着侧过脸调侃她,“眼睛不肿了?”早上起床的时候,还问她是不是被蜜蜂蛰了。这种人。

辛蕙没理他,问:“你在看什么?”

他手臂一伸,就把她半揽在怀里,拿起一份图纸和她一起看,“我打算建个高级会所,地址都已经选好了。”他在图纸上指给她看,是在一幢高楼的下方。

“经常要应付一些大神小神和关系户,请客吃饭一搞就上万,不如开一家自己的会所,还能赚别人的钱。”他又拿起另一张图,这是一张效果图,讲给她听,“一共三层,底下这层连着车库,那些不想被曝光的公职人员开着车来,可以悄无声息地进入会所,一层唱歌,二层喝茶谈话,三层是高级宴厅,吃喝玩都可以包圆了,是不是很方便?”

辛蕙丢给他两个字,“腐败!那些xx党员都是被你们这样带坏的。”

他丢开图纸,哈哈大笑,“不这样那办得成事?”笑了两声,又对她说,“晚上别做饭了,我带你到外面去吃。”

她看他心情不错,顿了两秒,叫了他一声,“谦哥…”他立即皱眉,“以后别这样叫我了。”辛蕙一愣,“那叫你什么?”

“什么都行,就是别叫谦哥,我听着不舒服,总像是有事要发生的感觉。”

辛蕙怔了一下,自己想了想也无奈地笑了,“那叫你虞哥?”

他很嫌弃,果断地说不好。

“那叫全名,虞柏谦?”

他瞪她一眼,“干嘛连名带姓叫得这么生分?”

辛蕙又说了一个,“那叫的亲热点,阿谦怎么样?”他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叫我阿黄算了,还阿谦?”

辛蕙大笑,阿黄阿黄叫了他两声,叫的他脸都绿了,才笑着问他,“那到底叫你什么,要不我叫你柏哥哥吧。”

她感觉到虞柏谦一怔,人像是僵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带了疑惑,她赶紧像是撞上的一样,又加一句,“谦哥哥,虞哥哥,你要不怕肉麻,我都可以叫。”

他似乎愣了一下,眼里的疑惑渐渐消退了,隔了一会儿才说:“都不好,换个正常点的。”

辛蕙的兴致已在他迟疑的当口全没了,把他推开一点,说:“那算了,我什么都不叫,就叫你喂吧。”

虞柏谦拉住她,又把她拉回怀里,“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她说:“你不去上班?”

他手臂紧了紧,“你赶我走?”

辛蕙推开他,“快走吧,去晚了,等会儿电话又一个一个地来了。”

他俯身亲了她一下,他早上喜欢洗澡,这时候他身上有一股很清洌的男子气息,他的唇在她的嘴上嘬了一下,一触即走,他抽离的时候,像是把那股空气也一起带走了,她的心空荡荡地落了一下,昨晚半夜睡不着的感觉又来了,怔了几秒她才回过神。

虞柏谦弯下腰收拾着茶几上的图纸,一张张叠起来,收好了才想起来,“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她愣了一下,回答他,“忘掉了。”

虞柏谦回过头看她,他一向很聪明,不可能听不出她在敷衍他。但两人对视了几秒,他并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