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一口恶气,“我也这样觉得,下个月他要结婚,我准备到他婚宴上去闹一场,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顾承亮又一次愣住,过了几秒才说:“这样的话,你会上社会版的头条,标题是:前女友大闹婚宴,新郎被当场劈死。我觉得有点太壮烈了。”

她嗤地一声笑出来,“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

他温和地开导她,“我觉得你已经不爱这个男人了,你只是气不过。”

她点头承认,“我是气不过,一直想出口气。”

他劝解她,“为这种男人生气,划不来了,你还是多想想自己。”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爱过什么人没有?”

他就低下头,看向面前的食物,那一瞬间眼前的食物都变成了堵在胃里的石头。

“当然爱过。”他说,“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想劈了我自己,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会找到过去的那个自己,把他的脑袋好好地劈几刀,让他醒过来,也许那样的话,今天的我就不会坐在这里给你说这些话。”

在一间弥漫着咖喱气味的尼泊尔餐馆里,两个萍水相逢的男女分享了自己的故事。

一天之后他们又和两个东北人会合,四个人结伴去了博卡拉。

这是尼泊尔非常有名的一个旅游小镇,背靠喜马拉雅山,由于冷空气被阻隔在了喜马拉雅山的北面,这里非常温暖,而且还有一个湖泊,小镇在雪山和湖泊之间,望出去就是静谧的蓝天和绵延的雪山。

一周之后他们各自回国,在加德满都的国际机场他们就告别了,她回上海,顾承亮却去了成都,和两个东北人大家也很熟悉了,康薇觉得,她和这些人大概都不会再见面了。

谁也想不到,一个月之后她竟然答应了顾承亮的求婚。

“你们后来是怎么联系上的?”好友问她。

“有微博啊,那个王八蛋结婚的日子,我发了几条微博,被他看见了,他就开车来了上海。”

“你发的什么微博?”

“很挫的,你别问了,反正老子当时是在哭。”

“我靠,那他不是英雄救美么,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会答应他了。”

“所以他不是骗子吧,你不知道他很搞笑,他见到我的时候,说他车上有扳手,说我要是愿意的话,他陪我一起去把那个王八蛋的婚礼砸了。”

好友已经听得津津有味了,“那你去了吗?”

“你糊涂了吧。”她骂好友,“那个王八蛋你又不是不认识,你什么时候听说他的婚礼被人搅和了?”

“哦,我都忘了。”好友在微信里哈哈大笑。“那王八蛋的婚礼很顺利,那后来呢,你们俩那天还干了什么?”

“我们在淮海路吃了饭,然后我疯狂购物,他就一直陪着我,逛累了我请他去喝咖啡,咖啡端上来的时候,他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我只犹豫了一秒,就答应了。喝完咖啡我们俩就去买了戒指。”

“卧槽,这也太浪漫了吧。”

“我觉得他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她对好友说,“一定是那个王八蛋太对不起我了,所以老天就给我派来了一个骑士,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俩连手都没牵过一下,但我真的要结婚了。”

听到顾承亮要结婚的消息的时候,辛蕙正在去往江城。沈宏光把着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她,同时还捎来了顾承亮的口信,“承亮说他不给你发请柬了,只让我告诉你一声,他要结婚了。”

“他总算结婚了。”她只说出这样一句话。

“是啊。”沈宏光也在电话里长长地叹气,“他再不结婚,他妈都要得病了,你不知道,承亮这几年把他妈也折磨得够呛,老太太都快变成祥林嫂了,每次见到我,就让我给他介绍对象。我到哪再去找一个你啊,承亮谁都看不上,这次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认识不到两个月,他竟然就要结婚了。听说这次新媳妇带回家,他妈一声不敢吭,就认了下来。只要是个女人,能生孩子,他妈都认了,唉,我听了都想笑。”

沈宏光在那头长吁短叹的,辛蕙却只是无声地笑笑。对她来说,那些往事都太遥远了,也许记在心里的,只是顾承亮,而并不是她。

“承亮让我告诉你一声,大概是想要红包,你结婚的时候,他送了一个红包的,你准备包多少?”沈宏光还在插科打诨。

辛蕙说:“随便啊,你包多少,我反正比你多就行了,你帮我带给他。”

“你现在这么有钱,你还和我比。算了吧,我还是告诉谦哥,让他包吧,他包的肯定比你大,女人就是靠不住,嫁了人以后,朋友全都不要了。”

沈宏光还在吐糟,她却已经坐在了飞机上。

飞机脱离地面,冲上一万米的高空,她还在想着,他总算结婚了。

下了飞机她打了个出租,她没回江城的家,而是让出租车直接去了虞柏谦上班的地方。她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旅行包出现在涵宝的面前,涵宝吃了一惊。别的人不知道,见到她只是恭敬地打招呼,涵宝却是知道的,她这是突然从G市过来的。

她赶紧站起来,“虞总正在开会,大约还要一会儿,要不要我去通知他?”

辛蕙摆手,“别打搅他,让他开完,我在办公室等他就行了。”

涵宝应一声,跟着她走进虞柏谦的办公室,他这办公室带一个小小的衣帽间,辛蕙把旅行包放进他的衣帽间,顺便把外面的大衣脱了,出来的时候,涵宝已经在给她沏茶。

她对涵宝说:“等下见到你们虞总,别告诉他我来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涵宝连忙答应了,沏好了茶,就让她休息一会儿,随后就退了出去。辛蕙在虞柏谦的办公室转了转,就拿起他桌上的报纸进了衣帽间。衣帽间有一张小沙发,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现在手机、电脑随时随地可以上网,她很长时间没看这种纸媒了。看了两三页,就听见有人进了办公室。

是虞柏谦,还有其他人。

辛蕙听见他和几个人说话,都是公事,一件件说完,那些人就出去了。她刚想站起来,就听见虞柏谦说:“你还有什么事?”

然后是个女人的声音,“虞总,这个月专卖店的业绩有点下滑,我觉得可以换一些促销手段,我这里有几个方案,我想给你看一下。”

“哦,那你把方案给我留一份,我看一下。”

那女人软软绵绵的声音,“虞总,我想具体给你讲一讲嘛。”

一个嘛字,带了尾音,辛蕙觉得自己大约是女的,所以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要了男人听了,说不定会很受用呢。她暗想坏了,自己不该搞突袭,还躲在这里偷偷摸摸听墙角,这要是听见了不该听的,可怎么收场?

就听虞柏谦说:“今天我有事,改天再说吧。”

她松一口气,悄悄走到门边,透过虚掩的门,看见一个长相还蛮清甜的女人绯红着脸退了出去。她像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老公还每天要抵抗这样的诱惑。这要是意志稍微薄弱点,只怕儿子和女儿立刻就有了许许多多的小妈。

她低着头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见虚掩的门一下被人推开了,“你躲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她眨一下眼睛,“就刚刚…”

“什么时候到的?”

“就刚刚…”

“听了多久了?”

“就刚刚…”她冤不冤枉啊,她不是来故意偷听的。

“偷听好玩不?”

她反应了过来,“你知道我在里面?”门已经打开了,她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自己的手机,刚刚拿报纸的时候,她把手机留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她喜欢用大屏手机,虞柏谦当然认得。

她决定揭穿他,“你知道我在里面,所以你没理那个女人。”

他一点不心虚地承认了,“对,下次再偷听,记得把自己的东西藏藏好。”

“要是我不在,你是不是就准备让她给你讲一讲了。”她学那个女人,拿腔拿调地,“虞总,我想具体给你讲一讲嘛。”说完她自己都受不了地要吐了。

虞柏谦没憋住笑了起来,解开脖子上的领带,就抽了下来。把领带挂在衣帽架上,他回过头问她,“你不打招呼跑过来,是来查岗的么?”

辛蕙以歪就歪,“对,是来查岗的。”

虞柏谦却不信她,“说实话!”他不信她这么无聊。

“就是来查岗的。”

“我就那么好骗?”

“好吧…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