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宁熙景竟然是什么长公主的儿子,那末怎么不在黎都当纨绔,跑来做个江湖人士呢?而且似乎在和朝庭做对。

叶乐乐并不认为长谦说的是假话,她第一次意识到,宁熙景略有些孩子气的表面下,也许也有很多的故事。

纵然她挠心挠肺的想要知道,但也明白,宁熙景离她越来越远,这些事情她不该再去探究。

于是她就当这一场口角从未发生。

长谦先前还担忧她向会长告刁状,后头才发现无此迹象,悬了几日的心便放下了,也觉得这位叶女侠不像传闻中那么可恶。

叶乐乐日夜辗转着,觉得自己若没中这毒,说不定都将宁熙景这人忘得差不多了。

现在这样晚上忘了,白天见着又挂起,着实是件折磨人的事情。

于是她瞧在别人眼里,便是略有些憔悴了。

这一日宁熙景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好一阵,语气变得很温柔:“你去收拾行囊,明日我们就去寻柏隐,听说他在卢州玉朱县现过身。”

叶乐乐一听,果然十分高兴:“真的?太好了,我这就去。”转身就跑了。

宁熙景被她感染,面带笑意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四长老恰好从里间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了一阵,见宁熙景居然没发现他的到来。

不由得清咳了一声。

宁熙景面不改色:“有事?”

“会长未免对这女子过于体贴入微。”

宁熙景转过身来看着他:“四长老未免太过观察入微。”

四长老一噎,但向来视宁熙景为自己子侄,倒不以为杵:“老夫是说,会长即便不要太皇太后赐婚,也要娶个武林世家之女,比如东篱剑庄的大小姐亦是合适。虽然我等都急着替会长操办大婚,会长也不能太将就了自己。”

宁熙景淡淡的道:“本会长心中有数,四长老勿需多言。”

四长老见他听不进去,不由叹了一声,这孩子,自幼诸多磨难,自己是看着他长大的。难得他没有坏了心性,但他面上看着简单,有时候却连自己也琢磨不透他。

不过娶妻是大事,妻好一半福,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自己得暗中帮上一二才是。

翌日叶乐乐便打包了行装随着宁熙景上路,先坐着船离开鹿岛,等船一靠了岸,叶乐乐惊喜的发现岸边已经备了两匹马。黑色那匹是宁熙景常骑的,白色那匹看着就十分温驯,叶乐乐赶紧跑过去,扎着手围着它团团转:“是给我骑的吗?”她在鹿岛这段的收获之一就是学会了骑马。

宁熙景笑着点点头:“它十分温驯,你可以试着拉它的缰绳。”

叶乐乐伸出手去握了缰绳,果然这马温驯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排斥,她乐颠颠的上了马,左看右看,俱是满意:“它有名字吗?”

宁熙景也翻身上了马:“没有,我把它送给你了,你可以自己取一个。”

叶乐乐先问他:“你的黑马有名字吗?”

“有,我常常孤身一人上路,只有它与我为伴,所以我就叫它阿伴。”

叶乐乐一笑:“那我的马也是要与我为伴的,阿伴被你取走了,我只好叫它阿侣。”

说完就见宁熙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由啐了他一口:“想到那里去了?”

宁熙景拉长了声音,懒洋洋的道:“没想到那里去,这样听起来,它们倒是一对。只不过两匹都是公马,似乎没戏了。”

叶乐乐听他语气有点古怪,说出来的话又挑不出毛病。只好心中暗地里反驳:怎么没戏,可以搅基嘛。

两人不再斗嘴,拍马踏上了旅途。

从大黎的地理志上来看,卢州是个干旱多风沙的地方,不过据闻出产一种十分罕见的星沙,身有奇效,可以用来配药,或者用来配丹方。不过因为十分稀少,许多需要用到它的方子都几乎要失传了。据闻柏隐就是奔着它去的。

从渠州要往卢州去,少说也要骑马奔上一月。

柏隐是否真的在卢州玉朱县?就算他现在真的在,一个月以后是否还在?这都是两说的事情。

但宁熙景愿意为了这点可能陪她走一趟,叶乐乐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便将这一趟当成与他的旅程,纵然他日无治而亡,死前也能有一二回忆。

当叶乐乐抱定了这个主意,心情便放松了,看待事务的眼光也不同起来。

一路上非常有心的去发掘独特的景致,常喊了宁熙景来看。

宁熙景本来也是喜欢游山玩水的人,先前只是担心叶乐乐心底沉重,这时见她自己都颇能看开,便觉深合他意,两人一路尽是欢声笑语。

这一日到了弥州治下的伏龙县,两人还在野外走着,并没进到县城中心去,迎面就遇到一队人抬着棺木走了过来,一面走一面漫天挥洒着纸钱。

这队人脸上全是死气沉沉,没有一人说话,也没有送葬的唢呐队。要知道黎国送逝者安葬,沿途都会一路吹奏唢呐,这是传统。

因此这只静悄悄的队伍就显得特别惊心。

叶乐乐手忙脚乱的催着马靠在路旁,避着他们。

这只长长的送葬队伍就沉闷的从他们身边慢慢越过,只留下脚步的沙沙声。

却有不少人目光又是惊恐害怕的看着他们,另一些似回避似的更低的埋下了头,叶乐乐不由觉得莫名其妙。

等他们走过,叶乐乐才觉得一口气舒了出来。

不由有些疑惑的问:“为何没有送葬吹乐?”

宁熙景也是面露疑色:“我也没有听闻过此事,这伏龙县我也来过,却是没有遇上过丧事,指不定是他们的习俗如此。”

叶乐乐心道这习俗够吓人的,你就是哭出声来也好啊,知道的是只埋一个人,不知道的以为这一队人都要集体跳坑,一把埋了。

因为有些忌讳,当下不敢多说,随着他纵马入了县城。

这个县城规模并不小,像样的街道很有几条。

叶乐乐与宁熙景不再纵马,下了马来牵着它走。

到了间客栈,宁熙景将缰绳丢给了小二:“牵去给它们喂些水和上好的草料,再帮它们刷刷毛。”

小二接了赏钱,高兴的牵了马下去。

宁熙景先订了两间上房,然后再和叶乐乐在一楼的大堂寻了张桌子吃饭。

叶乐乐因为对先前的送葬队存了疑问,便边吃边竖起耳朵听。

果不其然有人在讨论。

“张家那闺女就是今日出葬。”

“你去看了?我是有些害怕。听说连送葬乐都没吹。”

“当然不能吹,惊了冤魂,就送不走了。”

“你胆子真大,还敢去看。据说冤魂会被关在棺木中不得出来,不过如果送葬之时有人迎面走过,她便会附在对方身上回来。”

“无稽之谈!”

“你别不信,早十年不就有这么个例子,就有个不懂事的小孩,当天去了外面挖野菜,正赶着送葬的时候迎面回来,当天晚上就暴毙了。”

“莫说这些来吓人,早知道要送她出殡,绝没人会在那时与他们迎面的。”

。。。。。。

叶乐乐拿筷子的手都僵了,轻微而不受控制的敲着碗沿。

宁熙景耳力比她更好,早听了个清楚,看她这样子,不免笑不可抑。

“叶女侠,好好听着,你的故事讲得实在精彩,下次也可拿这来做了内容。”

叶乐乐听他取笑,便强撑了面子,一声不吭的吃菜。

等到用完了饭,两人各自回房。

叶乐乐梳洗刚过,就听得有人敲门。

她想着不是宁熙景,就是小二,匆匆的把头发随手一盘,就道:“门没栓,进来吧。”

闻言门被推开,叶乐乐一眼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个女子。

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素色锦缎衣裙,乌发如云,眉眼风流,嘴辰红艳,如迎风弱柳般,楚楚的站在那里。实在不像是一般乡野女子,这股风流劲儿,是怎么回事?

叶乐乐不由得大叫了一声:“鬼啊——”

就见那女子柳眉一竖,抬手端在腰间,袖口滑退,露出红红的指尖来。

叶乐乐第二声尖叫还没发出来,宁熙景已然出现在门口,手持长剑,将这女子拂到一边,自己大步走了进来,情急之下赶紧托住了叶乐乐的腰,阻止了她的退势。

“叶乐乐!清醒一点,这是人,不是鬼。”

叶乐乐听到这声音,慢慢的回过神来,往他怀里一扑。

宁熙景一僵,举着手犹豫着要不要环住她。

所幸叶乐乐很快平静了下来,不好意思的从他怀里离开,看了看站口的女子:“真不是鬼?”

宁熙景以拳抵唇,笑得肩膀耸动:“叶乐乐,你不是鬼故事讲得很好么?”

叶乐乐脸上一红,她长期在恐怖小说和电影中锻炼出来的胆量似乎不堪一击,在现实中遇到点鬼怪的风吹草动,就忍不住心里害怕。

“好了,别笑了。我承认我是叶公好龙,行了吧?”

宁熙景还是笑个不停。

叶乐乐又冲门口的女子开腔:“你是什么人,作什么来吓人?”

这女子面现歉意:“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是东篱剑庄的阮佩芝。前日贵会中四长老传了信来,说宁会长会路经伏龙县,刚好东篱剑庄正在此地,便请我们剑庄照料宁会长一二。我父亲便派了人盯着各家客栈,果然今日见着会长进来,为表诚意,特派了小女前来送帖。”

说着涂了丹蔻的玉手往上一送,露出张帖子来。

叶乐乐这时仔细一看,就发现这女子并不是一人,其实身后还有两个负剑的婢女,只是她本人打扮得不像是武林中人,倒像是权贵世家精心调/教的小姐,出现在这乡野,实在是过于夺人目光,以致忽略了他人。

叶乐乐立即就觉察到了异样,就算是武林世家,毕竟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毫不避讳的直接上门,还打扮得这样楚楚动人,说是送个请帖,可信度实在不高啊。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这一更也能成功,平是我联网写,时时要查些资料的,这一次是脱线写的,如果有点瑕次也包涵一下啊。

59

59、第 59 章 ...

东篱剑庄已有百年传承,口碑一向甚佳,现在的大庄主阮籍和二庄主阮元是两兄弟,在剑术上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庄中亦有数百弟子,在武林中是个响当当的门派。若真要在武林中选个世家联姻,东篱剑庄是最好的选择之一,平日东篱剑庄的大小姐阮佩芝亦是高高在上,睥睨着伏倒在石榴裙下的信众。

不过无论是财力还是武力,东篱剑庄都比骁荣会略逊一筹,更何况骁荣会暗中似有些朝庭背景,这就远不是一般武林门派所以企及的。是以此次得了骁荣会四长老隐隐的暗示,有了与骁荣会联姻的机会,唯恐请不动宁熙景的阮大庄主便命阮大小姐亲自来请。阮大小姐遵从父命,精心打扮后送了帖子来,此时一见宁熙景,便觉果真名不虚传,高挑的个子,修眉俊目,通身一派洒脱又清贵。

武林中许多都是粗人,虽然也有佳佳公子,阮大小姐早已阅遍,当然都比不上宁熙景。

这时阮大小姐看宁熙景抬眼看过来,不由得更使出了全身功力,目中盈盈水光,娇唇似嘟还努,身姿瑟瑟惹人怜。

宁熙景的目光不过稍作停留便移开,笑道:“多谢阮庄主一片美意,只是宁某此行匆匆,明日便须上路,实是要事在身。若办事返程再路经此地,必当登门拜访。”

阮大小姐不着痕迹的瞥了宁熙景身侧正在上下打量她的叶乐乐一眼,也不学武林中人的抱拳行礼,竟是盈盈一福拜下:“如此佩芝便不刁扰了,请宁会长收下帖子,日后若得了闲,尽可凭此帖上门来,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

没有死缠烂打,很识进退!叶乐乐心中瞬间就一酸,不自禁的抿紧了唇。

宁熙景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

阮大小姐看了更是欣喜,果然宁会长见惯了爽利的江湖女子,包括他身边这个女人亦是粗俗,她这一步温婉知礼的棋才是走得好。当下更不啰嗦,款款转身离去。

叶乐乐心里不是滋味:知道你是钻石王老五,我也不会看不清差距的死缠着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被女人勾搭啊?我的心一再被酸化,快变成玻璃心了好不好?

宁熙景似没看到她脸上种种纠结,仍是取笑她:“还怕不怕,要不我们秉烛夜谈,将这夜对付过去。”

叶乐乐现在忘了怕,斜着眼睛看他:“宁会长要去做个与美人相会的美梦,我岂敢阻挠?快去歇着罢!”

宁熙景笑看着她:“承你一片美意,我先过去了。”说完果真走了。

把叶乐乐气了个内伤。

在屋子里团团的转着,过了片刻宁熙景又来敲门:“叶乐乐,你快将地磨穿了,既睡不着,与我出去吃宵夜罢。”

叶乐乐一咬牙:“我是在锻炼体魄,现在不想吃,你自己去罢。”

宁熙景沉默了一下,便道:“我前几年来过此地,在个小摊上吃过一种小食,叫仙人卷,十分美味,你真的不去?”

叶乐乐默念着:姑奶奶要以惊人的毅力来切断对你的绮念。

“真的不去。”

宁熙景的声音也略低了一些:“好罢,我去包些回来给你吃。”

说着真个走了。

叶乐乐停止转圈,坐在凳上,心里满是煎熬,要是在现代,她就扑过去表白了,追不上也没什么,只要不纠缠得令人厌恶,照样能做朋友。

在古代,她投生的这身子条件实在太差,一旦露出这念想,宁熙景说不定会觉得她太痴心妄想,因而被吓退,到时连朋友都没得做。

算了,不要吓人害己,等医完病,回了柳河村,一个人逍遥度日也好。有忠厚老实的庄稼汉也可考虑,她又貌美又身负巨富,谁个敢嫌弃她?放到钻石王老五身旁她是小可怜,但是跑到乡野她还可以当女王。

再次安抚了自己,她试着露出个平心静气的笑容来。

就听得窗棂吱呀作响,回头一看,临街的窗子被突起的风吹得鼓动,倏然大开,一股凉意扑面,一片白色的衣角飘入窗口,惨白的女人慢慢的落下来。

叶乐乐尖叫一声:“鬼啊——”随即人事不知。

宁熙景打包了仙人卷回来,脚步轻快的上了楼,去敲叶乐乐的门:“叶乐乐,开门。”

半晌没有动静,他凝神一听,里边没有响动,连呼吸声也没有,顿时脸色一变,一掌推开了门。

房中窗口大开,屋中一个凳子倒翻在地。

宁熙景大喝了一声:“叶乐乐!”一时心急如焚。

宁熙景迅速的问遍了客栈的人,有不少人说曾听到一个女声大叫着鬼,又听得真的有人失踪,一个个都吓得人人自危。

宁熙景把所有人都叫到大堂,沉着脸一一排查着可疑人士,客栈的老板看着一众客人脸上多有不豫,就不乐意了:“这位客倌,您丢了人,问一问是应当,但也不能大半夜的把人都聚在这儿不让走啊。”

此言一出,就有不少人附合:“正是,懒得奉陪,我上楼去。”

稀稀落落的就要走。

宁熙景一掌拍在桌上:“谁不乐意,来和我说清楚。”

桌子慢慢的化为齑粉,众人噤若寒蝉,乖乖的接受盘问。

但宁熙景问来问去也没个结果,他仔细看过窗口,心中更怒,这世间那来的鬼,分明是有人作祟!可这伏龙县毕竟不是他的地盘,他追着踪迹一出了这个客栈,便发现那些细微的线索都被纷乱的路人痕迹掩去,再难追寻。他心中一动,又跑回了叶乐乐的房间,先前阮大小姐送的帖子被他顺手放在了叶乐乐房中的桌上,这时也静悄悄的躺在那里。

宁熙景将它抄在手里,下去牵了自己的阿伴,又叮嘱小二一定要照料好叶乐乐的阿侣,小二忙惶恐的连连点头。

宁熙景大略是知道东篱剑庄在伏龙县西头的,他一路纵马跑去,远离了县中心,林木逐渐繁多,房屋稀疏。再跑得四五里路,没了官道,但山间明显有条略宽的路是常有人走动的。

宁熙景沿着此路下去,果见里面山间有人巡逻,不待对方询问,就朗声道:“前面可是东篱剑庄?”

有人答道:“正是。来者何人?”

“烦请通报,宁熙景来访。”

宁熙景这个名字在武林中实在是如雷贯耳,一面有人赶紧去通报,另一面,庄中弟子也不敢让宁会长久等,就有两名青年弟子从山中出来,恭敬的朝他行礼:“请宁会长随我等来。”

说着就在前头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