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她所有的关心和注意力都在贺子翔身上,他理解…懒

她是不是忘了,除了地上那个死了的,还有他这活着的也需要她的关心?不过,他不计较,他懂她的心思,爱一个人爱到为她付出生命,是怎样深的感情,他完全懂,因为,他原本的打算是自己死,让贺子翔带着她走的,只不过,贺子翔的行为出乎了他的意料…

也许,这是宿命,宿命注定要他陪她走完剩下的路。但,是否,死更容易让人刻骨铭心?反倒是活着的,会被忽视了呢?然,即便真是这样,他仍感激上苍,风云过后,他依然站在她身边,就算她心里永远有一个角落属于别人,他亦知足,只因,和她在一起,是他毕生最大的追求…

他也知道,这个果园对贺子翔和她的意义,他很想答应她每一个要求,可是,警察要验尸,不动贺二可能吗?而且果园也要搜查…

还有,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站起来去和警察求情的力气…

她似乎看懂了他的迟疑,抱着他的腰哭泣,“陆向北,我求你好吗?我从来就没真正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好吗?”虫

眼前,她的容颜忽而模糊,忽而清晰,他轻微甩了甩头,依然觉得昏沉,却是温柔地一笑,“好…我去…”

他勉强站起来,然,刚刚站直,眼前便一片黑色,受伤以来,一直在流血,如果不是因为保护童一念这个信念支撑着,早已倒了下去,现在,一切风平浪静,心里一松懈,终是不支,倒了下去…

童一念大吃一惊,顿时后悔不已,他也受了重伤,全身血糊糊的,昔日俊雅的容颜完全被血模糊,干了血痂未干的心血,让他的容貌惨不忍睹,而她,居然完全忘了他的死活,心里只想着贺二,不曾对他有半句温柔之言,还逼着重伤的他去向警察求情…

“陆向北!对不起!我们先去医院!来人帮帮我啊!”她努力去扶他,可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来。

于先生和成真将鲁兹移交给警察,立刻便奔了过来,将陆向北抬上快艇。

童一念紧抓着陆向北的手,目光流连在这满是果树的美丽小岛上,还有,已经有人在搬动贺子翔的尸体…

她此时是清醒的,她从来就没有爱过贺子翔,从头到尾都是利用他,而这,是她最痛恨的事,当初得知陆向北真实身份的时候她是怎样的心情,她依然记忆犹新,可同样的事发生在贺子翔身上,他却那么快乐,不仅为她而死,还将这段日子引以为此生最快乐的时光,只要一想起这一点,她就觉得难受,难道,以后都要背着这样的十字架了吗?

可是,她亦很清楚自己的心,爱陆向北之心,从来就没变过,他们有家,有孩子,他对她的爱,不比任何人少,牵着他的手一直走下去,这才是她要做的事情,可是,贺子翔,难道他最后的心愿她也不能帮他完成了吗?

“走吧!快点去医院,别耽搁了!”她的心,为重伤昏迷的陆向北而痛,某个角落里,却也因这样的贺子翔而难过,握着陆向北的手,眼泪却滴落下来。

于先生顺着她的目光一看,隐约猜中她的心思,毕竟,这段日子以来,她和贺子翔的一举一动,他基本都清楚。

于是道,“你们赶快去医院,我留下来看着这里,贺子翔的身后事也不用操心了,我会领他的骨灰,把他葬在这里。”

童一念对他偷投去感激的一瞥,点点头。

快艇如箭一般出发,到了岸边,已有警察拨打了急救电话,医院的急救车在候着,是以,紧急处理后,陆向北在最快的速度内被送进了医院进行抢救。

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光很难过,童一念靠在椅子上,身体还是处于痛苦的状态,恶心感一直在持续,衣服在水里时完全湿透,现在上了岸,虽然菲律宾的火阳很快将它们烤干,可不知为什么,全身发冷,虚汗直流,以致,她抱紧了手臂,身体依然在发抖。

但,最可怖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里面的人究竟怎么样了,眼前晃动的全是他头部流血一直流进眼睛里的模样…

这种时候,人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碰撞,她开始彻底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太一意孤行?

自从父亲死后,她就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出不来,起初是对陆向北刻骨地恨和怨,后来,渐渐想明白一些事之后,就钻进了要揭开事实真相的牛角尖,她甚至不想不明白,是什么力量支持她如此做下去,而今,她终于成功地揭开了神秘面纱的一角,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如此地难过呢?

而且,如果陆向北因此进了手术室而无法再活着走出来…

这个想法在心里一跳,她马上就打住了,不不不!一定不会这样!一定不会!可是…如果真的出了意外…

她悔恨的泪开始簌簌直淌…

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已经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不管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却都是她身边的人,如娇,爸爸,贺大,贺二…

而他,如果也离开,她该怎么办?

恐慌像恶魔一样笼罩着她,她更加抖得厉害,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如何一副模样,对面的成真看着,慢慢揪紧了眉头,越来越觉得她异样,不由坐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好像不对劲,是不是生病了?”

童一念被他突然的动作所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惊慌地看着他…

生病?不对劲?

是的,她也觉得自己不对劲,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到底是因为担心陆向北,还是因为被注射了毒品,又或者,两种情况都有?

可是,她不能说,不能…

于是,慌乱地拼命摇头,“不!我没事!我没事!只是…只是他会不会有事?”

成真看着她的样子,不太相信,“真的没事吗?我看还是让医生看看吧,反正就在医院里!”

“不要!”她突然反应剧烈,大声地回应,然后,又觉得自己态度太突兀了,含着眼泪说,“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我要亲眼看着他出来…”

这也是她的真实想法,无论如何,她也要守在手术室外,亲眼看着他被推出来,其它的,哪怕天塌下来她也不管了…

成真见她如此激动,也就作罢,陪她坐在椅子上,“好吧,我们等他出来,放心,老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为了让她不那么惊恐,他开始和她说话,开解她,“你知道吗?老大这个人经历了许久次九死一生,可从来都化险为夷,所以这一次,也一样会吉人天相的。我和老大的相识源于很久以前,那时才十几岁吧,我也在法国,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家里只有一个重病的母亲,为了给母亲治病,也为了生活,我和一群混混在一起,专门干一些偷窃之类的勾当,有一次瞄上了老大的车,盯了好久的梢,可是下手的时候,老大却突然出现了,那时的老大是贵公子,有钱人,那些混混见事情暴露,索性要绑架他然后讹一笔钱,我还是有些害怕的,因为小偷小摸事小,绑架罪就大了,如果被关进去出不来,我妈怎么办?所以,我就劝他们放了他,哪知老大竟然十分能打,被他们抓住后还能逃脱,最后,自然是报了警,我们一干人全被抓了,我以为完蛋了,这一次一定要进去坐牢了,哪知,老大来警局认人的时候,居然没有认我,我被无罪释放了…”

童一念对陆向北来童氏之前的事一无所知,所以成真在说故事的时候,听得还算认真。

成真见她的注意力有所分散,便继续道,“后来我在警局门口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们都是中国人,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们都有妈妈。我当时就怔住了。回家以后,我却发现一直躺在病床上的妈妈没了踪影,我急坏了,四处问邻居,邻居告诉我,有个中国人带着一辆急救车把我妈送进医院了…”

成真说到这里的时候住了口,童一念也听得眼睛亮晶晶的,她的他,就是一个让人骄傲的人啊…

“成真,他一定是感激你当时为他说了句话,觉得你不是坏孩子。”童一念道。

成真点点头,“是的,我妈妈很善良,常常说,勿以善小而不为,我从来不放在心上,觉得我妈那么善良的人,老天又待她如何?可那时,我真的信了,一件算不上善事的小事,不过多说了一句话就改变了我的一生。再后来,老大给我在他家的公司找了份工作,让我自己半工半读,才有了今天的我,否则,我不定还在哪里继续混,或者已经在监狱里蹲着了。”

“那…你妈妈呢?”童一念从来就没见过成真的妈妈,这个人好像个孤家寡人一样,冷漠孤独,原来是有这样的身世的。

“自从我有了工作,加上老大又格外照顾我,我妈还算过了几年好日子,但到底病重,最后还是去世了,不过,是笑着走的,她很开心,因为我这混混儿子有了出息,到最后,她都是感激老大的,所以,你说,像老大这样的人,上天怎么不眷顾他呢?”成真反问她。

她微微点头,算是给自己的安慰…

“后来,老大要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回来干什么,只是铁了心要跟着他,他进童氏,我也进童氏,他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知道我们在做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从来不问他缘由,有好几次,我和老大行动的时候都差点被发现,甚至好几次,子弹擦着头皮过,但我们都走过来了,贺家好几次怀疑有内奸,清了几次人,还因此而错杀了人,老大都躲过了。老大说,他这人是妇女杀手,阎王都怕他,怕他进了地府女鬼全被他收服了,所以不收他,那么这一次,阎王肯定还是不收他的,你放心吧…”

这个…她很想说一句“哦”,可是,这个阎王不收他的理由,太让她不舒服了吧…

不过,他的平安是最重要的,只要他平安度过这一关,她就…她就允许他有这个“妇女杀手”的称号…但是,只能是称号而已…

她咬着唇,向阎王祷告…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关头还吃醋是不对的,但是这个想法自然而然地从心里冒了出来,不得不承认,成真的话对她还是起到了安慰的作用,俗话说,妖孽贻害千年,这个连阎王都怕的妖孽,势必要祸害万年的,陆向北,你一定要在人间继续祸害下去啊…

她一边祷告,一边,却又流下担心而焦虑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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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8章 好累

终于,手术室门开,虽然手术时间并不长,甚至比童一念预料的还短,但是于她而言,已是度秒如年,所以,门一开,她就迎了上去,奈何却产生了语言障碍,她说英语,医生能懂,可医生回答的,有医学术语,她就不明白了,但瞧医生的神情,情况不太好,她一时慌了,缠着医生比比划划。懒

还是成真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别急,老大没事,他穿着防弹衣,没伤到要害,就是氧气瓶爆炸的时候,碎片弹到腿上,但是碎片都取出来了,脑袋上的伤只是碎片擦破头皮,很幸运,碎片没有进入颅内。”

说完,成真又继续和医生交流,童一念这才想起,成真是国外长大的,虽然是在法国,但英语也必定很棒,然而,为什么成真的表情也变得沉重?

“成真?”她担忧地拉成真的衣角。

成真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告诉她,“医生说老大失血过多,能挺到现在已经是奇迹,现在需要输血,但是老大是RH稀有血型,血库没有库存…”

“那怎么办?”童一念自己也不是RH型血…

“医生说想办法调,同时也要我们向媒体呼吁一下,号召献血…”

“可是来得及吗?”童一念刚刚放落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似乎,医生和成真的表情都在诠释着两个字:尽量…虫

“成真!你的话不灵了!”她绝望地呜咽出来,难道这一次,他逃不过了?

“谁说不灵!”忽的,一个有如宏钟般的声音响起。

童一念回头一看,竟然是陆老!同来的,还有覃婉,而且居然还自带了医生…

“陆伯伯!”她如同看见了希望,趔趄着奔过去,扑进陆老怀里,“陆伯伯,你们怎么来了?”

“乖!”陆老拍了拍她的背,“等会儿再说,先给向北献血要紧!告诉他,我是RH型,我的儿子!当然由我来献血!”

成真翻译过来之后,医院立刻组织采血检样,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出了结果,结果却是…陆老不适合献血…

陆老急了,“怎么不适合呢?我的儿子,怎么不适合?”

“你就别蛮了!医生说不行就是不行!”覃婉也是急得抹泪,“难道你想害死儿子!”

陆老没了话语。

覃婉却忽的眼前一亮,“我知道还有一个人和儿子血型一样!他以前给儿子输过血的!可是…”

“谁?别可是了!”

“是儿子的养父,可是…太远了,而且他们也没有菲律宾签证,就算现在让那边医院采血送过来也要费很久时间…还是在这边号召献血更实际…”覃婉犹疑着说。

陆老微一思考,“计算一下,怎样耗费的时间最短,现在去菲律宾电视台呼吁到找到人,需要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万一没有人呢?而我们从菲律宾飞回去,只要两个小时…”

“你是说向北也飞回去?!”覃婉震惊地捂住了嘴。

“没错!问问医生看是否可行!不要再浪费时间找血了!马上联系那边,先做好检查,抽好血等着,我们一到马上输血!可能还是最快的方式!否则在这里就联系电视台播广告就要一两个小时呢!主要看看儿子能否乘飞机。”

陆老不愧是军人,这个想法够大胆够有魄力,医生也颇为震惊,不过,在医生最快速度的会诊之后,却同意了这个方案,毕竟他没有要害部位受伤,脏器也丝毫无损,只是失血而已。

所幸,陆老先见之明,自己带了医生过来,在医生的陪同下,一行人火速登上陆老的专机…

也是在飞机上,童一念才从覃婉口中得知,原来陆家上下已经得知陆向北携毒入境事件的真相。

给陆家打电话通风报信的是于先生,把光碟塞到左辰远怀中的也是于先生,碟里的内容是黄雀在后的于先生所拍到的陆向北包被调换的过程,当然,这一切都还是得归功于童一念,于先生的所作所为不都是在童一念的授意下才做的吗?

只不过,陆向北因此将计就计,索性隐藏在暗处来跟这桩案子,否则,他在明处,反而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这一次入菲律宾,老爷子再也不放心放之任之了,和成真和他,都保持着联系,成真一上岸就把陆向北受伤的事告诉了老爷子,老爷子心里焦急,立刻就飞了过来,这不,手术做了6个小时,正好老爷子从北京飞到菲律宾…

是啊,六个小时,从北京飞到菲律宾,现在不过两个小时,又从菲律宾飞回国内,不到一天的时间而已,对有些人来说好短,然而对童一念来说,却好长好长…

回到家乡的机场,已经是深夜了,可是一切的景物都那么熟悉,医院的救护车在机场等着,菲律宾这边把陆向北的病理资料早都传了过来,血也刚刚采好,陆向北一被抬出机场,直接就在急救车里挂上了血袋…

看着代表着生命的红色缓缓注入他的手背,童一念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松弛了下来。

可是,之前一直为陆向北而担心着,神经高度紧张,所以,自身的不适还不是那么明显,而此时一松懈,才觉得,为什么从白天开始的不适感一直挥之不去呢?

脑子里隐约闪过平日所见过的毒品知识,好像第一次沾上这个东西,确实会不适,难道会持续这么久吗?

她心里极度惶恐,也许,只要她坚强地挺过去就会没事吧?也许,只一次而已,不会有瘾吧?也许,也许…

心里画着无数个问号,双拳却捏得紧紧的,一手的汗,背心也是汗涔涔的,阵阵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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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过度一下哈~~再做个解释,关于血液这个问题,吉祥查了一下午百度,貌似很复杂,所以就这么写了,呜呜,还有,关于陆老那个回国的方案,是否在医学上真是最佳,吉祥不知道啊,只是情节需要,必须回来,所以就这么了。。。。好多专业的东西,吉祥不懂的,亲们将就看吧~~嘿嘿......

另,呜呜,晕了,下午被群整晕了......再说一次,吉祥有群,群号:46641169,进群的亲,麻烦哦,一定哦附上红袖ID才能验证过,还有,进群以后,麻烦亲把群名片改成红袖名,和群里其他姐妹统一格式,以后奖励啊什么的都方便,上次言情大赛的时候投票奖励吉祥就从群里抽了些姐妹,结果没改红袖名的亲,系统说没有这个ID,呜呜,不是浪费了吗?

正文 第349章 为你而疯

“念念,你怎么了?”覃婉也发现了她的异状,在急救车里握着她的手。

她很是疲软,不由自主靠在覃婉身上,低声哼道,“我没事,就是好累,好累,覃阿姨,我好累…”

是的,她好累,很想睡觉,靠在覃婉身上就觉得整个人都软倒了,可是,精神却好像很亢奋。懒

覃婉到底怜惜她,摸着她的小脸安抚,“累了就睡吧,傻丫头,真是辛苦了…”

尽管经过长途飞行,覃婉的指尖还是有着她特有的香味儿,让童一念再度想起了妈妈的感觉,虽然和覃婉之间有过短暂的隔阂,但后来不都渐渐淡了吗?而且,此时此刻,她内心里是如此的害怕,不禁含着泪轻声叫她,“覃阿姨…”

“嗯?”覃婉温柔地回应了一句,然后把她抱在怀里,“以后啊,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家里人说,千万别自己自作主张,你是个女孩儿啊,女孩儿就像玻璃一样,是要被细心呵护的,你这么折腾自己,把大家都给心疼死啊?”

家里人......多么温暖的字眼…童一念再也忍不住了,双臂抱住覃婉的腰,轻轻呜咽,“覃阿姨,我…”

覃婉说,有话一定要跟家里人说,可是这样的话,她还是说不出口,这是一件多么可怕而又多么可耻的事,如果家里人知道了,如果陆向北知道了,会多么伤心和痛苦…虫

她不要他们难过,更不想将自己这可怕的经历公布于众…

好像,在一些小说中也看到,有毒瘾的人,只要挺过了毒瘾发作的痛苦,就能戒掉不是吗?她不禁存了侥幸心理,一来侥幸自己一次注射或许没有成瘾,现在只是不舒服而已,二来,退一万步,就算真的成瘾,她也可以偷偷抗过去不是吗?她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所以,她再一次自作主张了…

当覃婉追问她到底怎么了的时候,她只是带着厚重的鼻音和呜咽腔在覃婉怀里说,“没什么,就是…想妈妈了…覃阿姨…我想妈妈…”

不要再问她了,再问的话,她真的会哭出来了…

这个可怕的时候,她多么想找个温暖的怀抱依靠,如果妈妈还在该多好,是不是可以跟妈妈说呢?一菱以前无论有什么烦恼都会告诉小妈,好像只要告诉了妈妈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可是她没有妈妈,什么烦恼都是自己闷在心里,她真的好想妈妈…

覃婉被这样的她弄得真情流露,却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娇柔,只道她这一趟去菲律宾真是受惊了,便抱紧了她,只是哄着,“傻丫头,我不是你妈妈吗?一切都过去了,等恩之好了,我们一起回北京去,爸爸妈妈盼着和你们一家团圆呢,到时候再也没有波折和烦恼,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嗯?”

一切都过去了吗?

是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定!

她怔怔的,低头凝视陆向北紧闭的眼睛,亲爱的,告诉我,一切真的都会过去吗?只是,此时的他,无法给她回应…

急救车呜鸣着开到医院,医院连病房都已经准备好了,而梁妈妈和梁叔也在医院等待,见他们终于来了,梁妈妈忍不住流下了泪,却只敢远远地看着,并不敢进病房,因为,之前的覃婉是不喜欢儿子和她太过接近的。

大家都忙着把陆向北移到病床上去,一时也没顾到这么多,直到一切都妥当了,陆老和覃婉才想起梁家两老来。

陆老大步流星走到两人面前,郑重地握住了梁叔的手,“很早就想来感谢你们,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身份,向北也不喜欢,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感谢你们,给了向北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生命!”

梁叔是个实在人,只是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梁妈妈反而有些不自在,立在梁叔身边,不知所措。

到了此时,覃婉也是真心感谢梁家人了,主动抱住了梁妈妈的肩,涕零,“过去是我不好,明明是你对我有恩,我又怕恩之心里只有你,所以…总之请姐姐原谅我,今后,恩之就是您的亲儿子!”

“什么恩之恩之的,我觉得向北这个名字就挺好!不用改名了!”陆老瞪了覃婉一眼,纠正她,梁家能够让陆向北姓陆,他已经万千感谢了,还能纠结一个名字?

覃婉此时倒也不使小性子,点头称是,“是,就是向北,我不是一时改不过口来吗”

梁妈妈心疼地看着病床上不省人事的陆向北,“只要他健健康康的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

“是!是!还是嫂子说得对,我们都老了,关键啊,只要这孩子健康平安,我们也就安心了…”陆老改口叫梁妈妈嫂子,也就是称梁叔为兄长了。

长辈们说这话,一个个地却忽略了童一念,还是成真发现她不对劲,蜷缩在沙发里,脸色惨白,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嫂子!”成真叫了一声,才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

童一念睁着眼,发现大家都看着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我好困…”

“只是困吗?我怎么觉得好像生病了?”梁妈妈皱着眉,明显觉得不对劲,上前来想摸她的额头。

童一念如被惊了一样,闪躲开去,“不!我没有生病!”

“还是叫医生来做个检查吧!”陆老也打量着她,脸上流露出担心。

“不!我不要检查!”她的反应很强烈,眼里甚至闪过惊恐,她怎么敢要医生检查?万一验个血验个尿查出来怎么办?可是又怕自己这样剧烈的反应引起他们的疑心,委委屈屈地道,“我怕疼…我不查…我没病…真的没病…就是好累…”

“真的?”几个人都异口同声地问她。

“真的!”说着,她还打了个呵欠。

“那就回家去睡觉吧,这里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呢!”覃婉提议。

“回家干什么?还有空病房吗?再给念念开一个,只怕儿子醒来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她,我们四个老家伙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个人的分量!”陆老深谙儿子的心,同时也有一贯的霸气。

其实,童一念自己是想回家休息的,她真的怕自己会有狼狈的样子被他们看见,但是如果执意要回去,也不合情理,他们会不会更起疑?

最后还是顺从了陆老的安排,在陆向北隔壁的病房住了下来。

以睡觉为借口,她不让任何人呆在她的房间,窗帘拉上,门反锁,洗了个澡,换上医院的病号服,她便把自己扔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拼命想睡着,她多么希望自己赶快入睡,睡醒之后阳光普照,万里无云,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然而,她越想入睡,却越无法入睡,一颗心咚咚直跳,比平素快了不知多少拍,胃里亦在翻滚,想呕吐的感觉始终折磨着她,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亢奋在剧烈斗争,这斗争的结果便是头疼,疼得仿佛要炸裂开来一样…

她咬紧牙关,手抓紧了床单,努力地坚忍着,不断对自己说,不会成瘾,一定不会成瘾,这不是毒瘾发作的症状,只是不适反应而已,只要她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只是,这忍的过程有多艰难?她的手已经抓得发紫,这痛苦的症状还没消失…

她终于无法继续躺下去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口来了,于是起来下地行走,然走来走去,只是让她更为焦灼,于是又躺回床上去,来来回回折腾,当紧闭的窗帘缝里泻出一缕亮光来的时候,她知道天亮了,也许,外面会阳光明媚,但她期待的属于自己的晴天,却并没有来到…

相反,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气温的渐渐升高,和窗帘泻进来的阳光越来越亮,她知道,这是中午了…

期间,她听见有人来敲过门,好像是梁妈妈的声音,叫着“念念…念念…吃不吃饭”之类的,她不敢答应,只是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一声也不敢吭,佯装熟睡没有听见…

好在梁妈妈叫了几声之后就走了,时间一点一滴地滑过,在床上不断翻来覆去的她,头痛得快要炸开的她,开始觉得世界离自己越来越远,脑子里好像有“嗡嗡嗡”的轰鸣声响起,就好像许多蚊子围着她叫一样,渐渐地,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片一片的,铺天盖地而来…

全身依然发冷,皮肤上寒气直浸,好像有小猫在抓她的皮肤一样,一阵一阵的麻痒,很快,这麻痒便渗进了皮肤里面,一直渗透到血液里,渗进骨头里,她很想去抓,可是她还有理智,指甲抠紧了床单,拼命咬着唇坚忍…

嘴唇咬破了,却感觉不到痛,咬出了血,鲜血流进嘴里,她也没有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痛苦,还有渴望…

当她意识到自己渴望的是什么的时候,终于哭出了声来…

她开始想宝宝,想嘟嘟和瞳瞳那两张胖乎乎的小脸,她咬紧牙关告诉自己,要做一个值得他们骄傲的母亲,要做一个洁白无瑕的妈妈,她不能有那种邪恶的念头…

然而,越是克制,心理对那种东西的渴望却越是强烈,病房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晃动,眼前出现的,全是贺子俞手里拿着注射器的样子,那支注射器突然之间变成了沙漠里的甘泉一样,她居然如此地向往它…

当这种向往越来越强烈的时候,她的痛苦也愈演愈烈,全身的皮肤好像在不由自主地抽动一样,来自骨髓深处的痒痛完完全全将她吞噬,翻滚中,她跌下床来,冰冷的地板仿佛给了她刺激,她开始用自己的皮肉在地板上摩擦,似乎这样便能够够得着骨髓里的痒痛,然而,无论她怎么摩擦,也无法缓解这痒痛的漫延…

她终于,痛苦地叫出声来…

巨大的轰鸣声中,隐隐约约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她无法回应,也没有意识去回应,只是被这强烈的痛苦包围着,直到一阵巨响,门被人撞开,她依稀辨出第一个冲进来的人好像是成真,是他一脚踹开了病房门,继而,是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