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站在裴锦程的身边,两人挨着进了正厅,偌大的正厅里,以前如果不来客人,最多两张桌子,如果人少的时候,就摆一张超大的圆桌,反正每天都有人记录家里有多少人回了裴宅,第二天的位置,不会安排错。

今天多摆了一张桌子,以前的位置坐得松了些,显得三桌人都很平均。

老爷子裴立的身边,赫然多了一个人,白立伟,连文珠也来了,坐在白立伟的下方。

看到白家的人,申璇不由得紧张,她的目光突然精倔了起来,开始搜寻,捕捉 。

果然!

就在文珠的下方,坐着的人是白珊。

白珊?

申璇的身躯一震,能坐到白家主宅来吃早饭的人,真是不简单。

不由得想起那天的陷害,申璇突然心里滋生起一丝害怕,白珊无论本性如何,她都是无法对她产生好感的,她往裴锦程身边靠了靠了。

裴锦程在被申璇碰到的那一刻,目光不禁看向她,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故作镇定。

他很快把目光从申璇脸上移开,看向白立伟和文珠,“白叔叔,阿姨,早上好。”

“诶,锦程早啊。”白立伟看着裴锦程,很是满意的样子。

裴立指了指裴锦程面前的位置,“你们就坐在下面,不用到隔壁桌了。”

裴锦程笑着点了点头,“好。”

裴锦程先坐下,又回头对申璇说,“坐吧。”

申璇的心思根本不在坐或者不坐的问题上,而在于这一大早的,白家的人过来做什么。

裴家是一座现代的大豪门,却像一个封建统治的王国一样,等级分化很严重,这是这座宅子外面人所不知道的。

老爷子是个很重利益的人,很重裴家利益的人,他对裴家的家规要求严格,也并非为了什么教育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他只是认为这样教训出来的孩子对裴家的事业有帮助。

白家的人,能坐到这里来吃饭,还坐到了老爷子的旁边。

那么就是有大的利益了?

而这样的利益,会不会影响到自己?

这才是申璇苦苦冥想的东西。

她的目光又开始偏移,看见右边那一桌,白珊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很端庄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想要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意思。

白珊的边上坐着锦悦,锦悦的动静比以往都大,喝粥的声音“呼哧呼哧”的,一点豪门小姐的样子都没有。1aahh。

申璇看着锦悦的反应,闭了闭眼睛,该来的,总归要来,不是吗?

..昨天断更,很抱歉。今天我会尽力更三章。昨天欠的,三天之内,想办法补齐,现在旧文完结了,新文不会再出现断更的事,除非提前请假。

92:一家人?

这顿饭,申璇心知不简单,裴家对早饭的重视完全是反常理的。

这么重要的家庭式的联络方式,白家的人来又算作什么?

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路过,碰到老爷子了,老爷子随口一句,“吃了吗?”

“没有。”

“那到我家吃吧?”

“好啊。”

坐在这桌子上,感觉很怪,感觉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淡淡的同情,也模糊的讥诮?

裴立只是说,“吃饭吧。”

申璇礼貌的点点头,端起碗来,面色上一如明镜般平滑又光亮,心里却翻起了浪。

低头吃饭的时候,听到白立伟跟老爷子说话的口气,有浓浓的客气,但里面还有些什么交织着,申璇没能听出来。

大概是说一些关于利益的事,声音比较轻,似乎没有打算让其他人细听的打算。

老爷子只是“嗯嗯”的应着,并不作什么解释。

这时候文珠站起来,跟裴立微微行了个礼,有些谄媚的笑着说道,“老爷子啊,珊珊这孩子现在内向,我让她坐这边来吧?”

白珊闻之又低了低头。

裴立目光深远,看不透彻,只是抿着和蔼的笑意,点了一下下颌,“好。”

文珠一见得了应允,立即朝着白珊挥手,“珊珊,你到这边来,跟妈妈坐一桌。”

白珊轻轻的放下碗筷,主宅的佣人过来,将她的碗筷端起来,送到另一桌去。

文珠对着佣人指了指,那方向竟是锦程边上,喜气的说道,“放那边,珊珊跟锦程熟,他们坐在一起合适。”

申璇的眼,突然放大,抬起头来,一瞬不瞬的看着文珠,握着筷子的手,紧得很,那筷子嵌着的地方,白白的,那文珠本来喜洋洋的感觉,这时候一对上申璇的眼睛,竟慌然一怔。

文珠有些僵涩的扯了一下嘴角,说话是温软又刻薄,“阿璇啊,作为长房的媳妇,你该不会是这样的心胸狭隘吧?裴家历来长房的媳妇可都必须要大度啊。”

申璇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她目光里的攻击性收了起来,淡淡的笑了笑,“阿姨说的是,我只是好奇的以为阿姨是想把白珊叫到您自己身边坐而已。”

裴锦程偏头看了一眼申璇,他在桌下拍了拍她的腿。她心里那里想要呼吸得急促的气息在这个时候慢慢的稳了下来。1aahl。

文珠见申璇说话无可挑剔,倒也无趣,拉着白珊,就往裴锦程的身边推,嘴里跟坐在裴锦程旁边的季容说,“大姐,你挪一挪?”

季容很快便把位置挪了出来。

白珊在裴锦程身边坐下后,很紧张,吃起饭来,愈发的小口。

申璇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

便看到文珠又跟公公裴先文换了位置,挨着季容坐了起来,两人窃窃私语起来。

申璇的上方坐的是裴立,右方坐的是大房的人,现在插了白家的人,左方是二房的人,平时大家吃饭的时候其实聊天的时候不多,今天白家的人一来,这饭桌的气氛倒显得热闹了。

二房当家是裴先业,妻子是汪家大小姐汪凤鸣,这家里的太太,要说会收拾打扮的,还是这二房的汪凤鸣,还有三房的太太蒋琳,要数大房的季容看起来就是持家的女人,只是端庄大方。不会刻意收拾,一看就是年龄最大的那个,好在气质出众。

那大家小姐从来讲话都是知书达礼,连讽刺人的时候,都透着一股书卷气,温柔娴德,体现得很到位,“大嫂,咱们裴家大房,不是又有什么喜事了吧?”

这话里的学问,大得很,喜上眉稍的时候,带着恭维,又有暗示,连尾音一翘,都有着让人浮想连翩的意思。

季容笑着摇了摇头,好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凤鸣,哪有的事。”

汪凤鸣抿了抿唇,眉眼一飞,热情的说,“反正大房要是有了喜事,可要早早的支会我们二房三房,我们也好搭把手。”

季容笑容更开,那似很是欣慰一般,“那是自然,自然的。”

锦悦在这个家里,就数她没有规矩,反正她经常扬言,她又不想继承家里的财产,大不了不给她钱呗,反正她又花不了多少,可这家里,谁敢说这样的话?那就是分个一成,也几辈子花不完,她敢这样说,其他人可不敢。

所以她的胆子比谁都大,财产,永远都是豪门里的基石,一个人在豪门里的基本软肋都不具备,你又如何约束她?你又拿什么来约束她?

锦悦端着自己的碗,离开座位,走到裴锦程的边上,挤在裴锦程和白珊中间,她还站着,屁股在裴锦程的肩膀上撞了撞,没好气的说,“让让,有没有绅士风度啊?有老婆了,连妹妹也不要了是吧,叫你老婆也挪过去点,我要坐这里,这儿风水好。”

裴锦程一听锦悦这样说,有一种哭笑不得的冲动,对着申璇抬了抬下巴,“过去点。”

座位又往左边挪去,二房的人跟着挪。

锦悦坐下来。

文珠一看锦悦这举动,立时看了一眼裴立,裴立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微仰侧着身子,跟白立伟交头接耳,文珠顿感泄气。

白珊轻轻跟锦悦歉意的说,“锦悦,要不然我还是坐回去好了,你坐这边。”说着就站了起来。

锦悦却一把拉住白珊,笑着安抚白珊坐下,“珊姐姐,没事的,你就坐这里。”

白珊松了口气,对着锦悦笑笑,“谢谢你,锦悦。”

锦悦拿起公筷,替白珊夹了块小菜,放在她面前的私碟里,“珊姐姐,吃饭吧。”

白珊感激锦悦对她的态度,“锦悦,我自己来就好了。”

锦悦从一只盐水碗里拿一只鹌鹑蛋在手里,捏破了壳,慢慢的剥着,便跟白珊拉起了家常,“没事没事,我帮你弄,珊姐姐,我们裴家就这点烦,人多,众口难调,可苦了我们裴家的厨子,好在人家几十年从来无怨言。”

这正厅里,站着好几个下人,自然也有厨房的,因为时不时有人想吃现煎的东西,总要弄的。

几个下人一听锦悦这样说,非但没有感激之情,反而在心里笑,因为这个小姐,可不是那么容易夸人的,上句刚给了太阳,下句可能就下雪了。

白珊接口说,“是挺辛苦的,这么多的菜。”

锦悦剥好一个鹌鹑蛋放在白珊的私碟里,又拿了一只鸽子蛋,敲了敲,开始剥,继续吐槽,“哎,就是,你说吃个早饭吧,厨房的人得把各房里面的人的口味和喜好都记下来,你看这一桌子,古里古怪的,谁家大清早的要吃糖蒜啊?这蛋,就差没把鸵鸟蛋放桌上来吃了,这个人要吃鹌鹑,还要盐水和五香水泡过的。那个人要吃刚生下来的鸽子蛋,有人要吃蛇蛋,大清早的也不怕吓死我这个未成年。小菜吧,一人几种喜欢的。”

锦悦很烦的摆摆手,“也不知道这么大一桌子菜,有没有珊姐姐喜欢吃的,你看看,还是我们厨房做得不好,有客人来,也不问问客人的口味,这跟着我们吃,万一吃得不满意,倒是我们裴家的人待客不周道了。”

“噗!~”

“噗~”

“噗~”

一桌子人,无一例外的,喷了。

其实大家忍了很久,一直到锦悦说了最后一句话,才忍不住喷了出来,这么冠冕堂皇的话,这十七岁的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啊。

搞得好象自己多在乎裴家的待客之道似的。

白的家人,在听到锦悦说完之后,明显的神色一变,待客之道?

顿裴裴完常。裴先文咳了一声,“锦悦,吃你的饭,哪有那么多话?”

白珊脸上本有些感激的笑意,这时候也僵了,“锦悦,我自己来吧。”

锦悦拍了拍手,拿着面前湿热的毛巾擦了擦手,“行,珊姐姐喜欢吃什么,可以跟厨房说,如果你觉得是客人,不太好意思开口也没关系,你悄悄告诉我,我去跟厨房说。”

白珊只能淡淡的“嗯”了一声,不敢再跟锦悦说话。

汪凤鸣不由得笑了笑,“锦悦啊,话可不能这样说,今天是客人,也许以后就不是客人了,一家人也说不定呢。”意味深长的睐了一眼季容和文珠,“大嫂,白太太,你们说,是吧?”

季容和文珠相视一眼,都不说话。

锦悦脸色一瞬间难看后,拍了拍手,惊喜状的笑道,“真的吗?一家人啊?难道我们裴家要和白家结亲吗?瑞哥哥和宣哥哥都没有结婚呢,难道?”17199131

这家里谁不知道白珊和裴锦程谈过十来年的恋爱,汪凤鸣一听脸色就变了!

那三房的蒋琳本也一直都没有说话,这时候听锦悦这样口无遮栏,也面如猪肝!

白珊握着筷子手发颤,筷子碰在碗上颤颤的发出了声儿。

而申璇心里的风浪翻起来,已经将理智都快要打没了,这是什么意思?一家人?

桌下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紧得“咕咕”作响。

.....还有一更啊,今天一定会出三更,时间还来得及。嘿嘿。

93:裴家媳妇不好当

裴立目光淡淡睨来,申璇抬头,正好撞见,老人的眸潭深不见底,她无法猜度他的心思,只是觉得这顿饭,很不简单。

锦悦向来维护她,这话有别的意思?

文珠说,裴家长房的媳妇,向来都要大度。

申璇深吸一口气,这家里还有一个规矩,为了防止不让家里的男人在外面惹些风流债,惹些不必要的麻烦,是可以纳妾的,养在宅子里,妾室生的孩子同样可以继承本房的财产,但是家主和当家之位,不可以,除非正妻无所出。

其实裴家三房,只有裴先文现在没有妾,不是没有,而是五年前出了意外,去世了,没有所出,之后裴先文太过悲痛而决定不再纳妾。

二房和三房的妾,如果太太在桌上吃饭,一般都是在隔壁桌上吃饭,这个规矩历来就是有的。

妾是不能爬到正妻的头上去的,这算是家主为了正妻的利益立的规矩。

这在外面听来,是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很多豪门都有这样的不成文的定律,谁不知道男人的天性,固定养一个在家里,总好过去外面沾惹的好。

可这毕竟是上一辈的事情,几十年前,那时候大家的思想还古板,还男尊女卑,娶个妾也觉得天经地义,但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1aahl。

这家里,孙辈这一代,裴锦程是长孙,26岁那年变成植物人的时候娶妻,是结婚最早的了,所以孙辈至今,还没有妾室这一说。

虽然没有这一说,可是大家都清楚,在这个宅子里生活了几十年人,更当着这是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事。

锦悦明显是知道,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申璇的心已经抖得不行,是冷得发抖。

她那天晚上跟裴锦程怎么吵的?

说他可以把白珊接到梧桐苑来,她可以把房子让给他们住,她甚至可以搬到梧桐苑的后园去住,她说他可以让家里的人叫白珊做少奶奶。

那时候她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是怎么说出来的?

天!

她是怎么说出来的?

他记得她当时说她真大方,简直是豪门太太里的楷模。

申璇突然觉得胃里满满胀胀的全是空气,虽然是空气,但也不饿了,胀得太满,胀得她吃不下饭。

她这算不算作茧自缚?立头头的不。

他一定当她那天晚上说的话是真的,所以,所以…

裴锦程给申璇夹了块小尖椒,放在她的私碟里,“我发现你好象有点喜欢吃辣,是不是?”

申璇怔了一下,转脸过去看着裴锦程,倒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会夹菜给她,可是她在这个家里从来都不吃辣,因为南方的天气,吃辣总觉得太容易上火,而且南方人的饮食习惯都偏淡。

她在这个家里,从来不会提要求,不会说菜里要放点辣椒,所以,厨子并不知道她是吃辣的。

偶尔桌上会有些微辣的菜,也不过是调个口味。

所以她已经习惯了,口味虽然有点改,但是偶尔也会忍不住吃些辣的菜,太辣的已经吃不了了。

他又是如何发现的?

他看着她疑惑的眼神,笑了笑,“我发现你下筷的菜,多少会有点辣椒,而我们家里大家都不吃辣。”裴锦程看着站在裴立身后的厨子,“以后少奶奶平时吃的菜,适当放点辣椒。”

那厨师脸上一慌,顿觉自己失职,马上应道,“知道了,大少爷。”

裴锦程坐在申璇的右边,他的左手在桌下拉住申璇没有握筷的左手,轻轻的一握,却是包得满满的,“这个辣椒我尝了一下,有点辣,如果你喜欢吃更辣一点的,等会跟厨房说一下,总要吃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对不对?像锦悦说的,连鹌鹑蛋都要五香水和盐水泡过,大家都可以提要求,你为什么不提?”

“我,我其实都觉得好吃。”

裴锦程只是笑笑,倒也不再说了,慢悠悠的吃着他喜欢的薄饼,申璇低下头,手还在他的手里,她也开始吃饭。

申璇心里,不知道如何来形容此时的心情,在这个家里生活了三年多,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吃辣,可是她的丈夫,醒来才几个月,到底是同床共枕的丈夫,她从未提过,其实他平时也是关注她的吧?

但是若家里给他娶妾怎么办?

而那个妾还不是别人,是他相恋十来年的前女友,她该怎么办?

他不是做了梦的都想跟她离婚娶白珊吗?

现在不用离婚了,白家愿意主动上门把女儿送来做妾。

她怎么忘了,即使是嫁到裴家来做妾,也好过嫁入其他豪门,这座豪门,有多少人挤破了头的都想进来,做妾有什么关系,怕是不做妾,在外面做地下情人,都有人欢呼着愿意吧?

可她又该怎么办?

这顿饭在申璇什么也听不到的情况下,结束。

裴立吐了口长气,站了起来,看着申璇,“你们都去工作吧,阿璇,你今天晚点去公司,陪爷爷去书房描点东西,我看你啊,还是懂点字画的。”

文珠脸上一喜,拉着白珊站起来给裴立行礼。

白珊一弯身,“裴爷爷,那我们回去。”17199131

裴立点点头,温和慈祥的说,“回去好好休息,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

“谢谢裴爷爷。”

白立伟也站了起来,“老爷子,那我们回去了,常联络。”

“好好好,阿山,送下立伟和文珠他们。”

阿山应下,在白立伟身边做了一个请,“白先生,白太太,白小姐,我们走吧。”

白立伟神清气爽,分外的精神抖擞,连文珠都跟着高兴。

白珊有些落寞,但眼里的光,还是有些希翼的华彩。

申璇跟着裴立,电动车就在外面,裴立跟申璇说,“阿璇,我们走着去沁园吧,路也不是很远,当陪爷爷锻炼身体,好不好?”

“嗯。”申璇穿着高跟鞋,站在裴立的边上,职业装很硬气,气质却是礼貌端庄,裴立又对旁边的阿山说,“阿山,给梧桐苑摇个电话过去,把阿璇的平跟鞋拿一双过来,这一段路很多碎石子路,阿璇的鞋子穿着走那样的路,不舒服。”

申璇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大家都这样照顾她的感受,先是丈夫,现在是爷爷,一个个都表现得无微不至,算什么?

先给点糖,然后…方便给她喂苦药吗?

一定是的,不然裴锦程怎么会这样破天荒的对她好?

裴立转过来身来,看着一直都不开口说话的申璇,手里的佛珠子拨动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申璇不是不想说话,是她不敢说话,生怕哪一句话说出来不对,就将自己陷入一种泥泞的境地。

鞋子很快送了过来,申璇把鞋子换了下来,小英把申璇的鞋子装好,申璇把车钥匙给小英,“小英,你把鞋子放进我的车里,等会我去上班的时候,好换。”

“好的,少奶奶。老爷,我先走了。”小英接过车钥匙,给裴立鞠了个躬,裴立点点头,“去吧。”

小英拿着申璇的鞋子,坐上了电动车,去停车场。

裴锦先抬了步,申璇见状便跟着抬了步。

身上是穿的职业装和丝袜,脚上却穿着一双平跟的帆布鞋,好怪异的打扮,可有些人,她穿得怪异点,你只会觉得她有个性。

裴立单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卡着佛珠在身前拨着,步子走得慢悠悠的,夏季这宅子里也不那么热,沿着河边走,大片大片的树荫,凉快得很,裴立叹了一声,“阿璇,你看我们这座宅子,就好象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外面那样高的温度,一出去就感觉人都快被蒸熟了,可我们这里好象世外桃源。”

“嗯,我们这里的水,特别的凉,走到河边,就感觉不到一点热。”

裴立点了点头,“对,我这个人,向来迷信,把水看得特别重,水是一种很有灵气的东西,水为无根,却可滋养万物,其实不管是佛家还是道家也对水有很高的论调。而我是个生意人,我信财,所以对护宅河里的水,我的要求也很高。”

裴立的步子没有停,目光望向裴宅后面的山,“这股水,我是从山上的水渠引过来的,水渠里的水又是雪山的水,非常好的水。可是水渠是国家的,引用那里的水是犯法的,若是被人看到那水从山上冲下来,流进了我们裴家的宅子里,不知道要闹多大的事。我便打通了关系,在水渠经过的道取了一个口,然后又花钱修了暗道,那水便是从人看不见的地方流进了我们这座宅子,呵,几十年过去了,现在都没人记得那些事了。”

“你看我们裴家这座宅子,不单是有将近二十来座阁楼,还有马场,还有靶场,还有健身馆,还有很多…但是有些东西都是不被允许的,可是又被默许的建了下来。”

不被允许,又被默许?申璇心里一紧,身子跟着抖了一下,已经猜到了裴立要跟她谈话的内容,“爷爷。”

“阿璇,裴家的媳妇从来都是不好当的…”

94:他娶,我就离

申璇听闻这一句,心神俱晃,她无时不刻的紧张和惶然让她谨小慎微。

“爷爷,如果…”申璇的呼吸难平,她在这个家里鲜少提过要求,如裴锦程说的,别人都能提,为什么她不能,她连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都曾不说过,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爷爷,如果。”她再重复一次,像她身侧的手一样,展开,又绻起。“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裴立的悠然的步子停下来,他伫在原地,侧过身看着申璇。

裴立的个子到了这个年纪,已经矮了一些,他体型又微胖,所以并不显高,但是和申璇站在一起,申璇穿着平跟,他也比申璇高出一些,他的眸子在上方,睨着申璇,目光淡淡噙笑,嘴角也勾了勾。

那神色和弧光都牵出了意味不明的态度。“阿璇。”这两个字,从老人的口里吐出来,有了语重心长的口气。

“你很聪明,已经猜到了是不是?”

申璇没有想到裴立会这样直接不拐弯的回答她,原以为会到书房,说上一番循循善诱的话,再点明,毕竟于孙辈这一代人来说,娶妾这种事,还是属于极敏感的事,大家接受的思想都是一夫一妻。

妾?

这是一个遥远而封建的词眼,可是如裴立所说,这座宅子就是另外一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和外面是不同的。

申璇想过无数种苦法,她想过会抱着裴锦程一辈子给他洗澡,给他按摩,给他做复苏治疗,可独独没有想过他醒来才短短数月就要娶妾,她虽然没有接受过多么高等的教育,但她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欺辱。

豪门中那些养女人的是屡见不鲜,甚至在申家,也是彼彼皆是,男人有多个女人,在豪门几乎是一种被默默允许的概念,可是她还是无法接受,如果她真对裴锦程没有半分情意也罢了,可是她在乎,特别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裴锦程是可以对她好的,他们的婚姻经过努力是可以走上正轨的。

明明有希望的事,现在突然又出现要娶妾!

申璇望着裴立,眼里的光是淡淡却隐隐坚强的光,“爷爷,真要给锦程娶妾吗?那我怎么办?您不同意我跟锦程离婚,却又要让他娶妾,我…”

裴立没有说话,只是深远的目光轻轻的锁住申璇,像是有些疼惜。

“爷爷,我,我。”申璇挺直了背,可她的肩却费尽力气也不太展得开,“爷爷,我知道裴家有这样的规矩,可是我接受不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阿璇,爷爷做这个决定,也是权衡过的。”

“爷爷~!”申璇从未在裴立面前这样大声喊过,可她此时喊出来的声音,像是沉积了三年多的任性玫骄纵都发泄了!

从嫁进裴家那一刻起,她几乎是低着头在做人,对每个人都毕恭毕敬,她收起她所有的针刺和锋芒,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家里的人,她可以忍受婆婆的谩骂和耳朵,可以忍受公公的无端喝斥,可以忍受各房太太的尖酸言语,可是现在,她忍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娶妾。

是娶!

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