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璇一看急了,对着停车场外值夜班的电动车师傅喊,“梧桐苑,梧桐苑!”

裴锦程在后面步步稳扎,却不显追人的困窘,而是抬手指了指那个开电动车的师傅,喝一声,“你敢送她走!”

好了!

大少爷一声令下,申璇知道完蛋了。

夜里值班的人虽然都感到惊异,却并不敢多说什么,这宅子里的下人,就算要议论个是非,也不敢当着主人家的面表现出来,一副装没看见的样子,抬头看着无尽星空,悲伤的想着,如果开了车就会被大少爷大缷八块,如果没开车,有可能会被大少奶奶大缷四块,比起来,四块总比八块要整齐点。

所以毅然决定等着大少奶奶来大缷四块,以一副大无畏的姿态望着寂寥星空,准备英勇就义!

可是没有等来屠刀,只觉得身边两阵风跑过。

申璇脱下高跟鞋,飞快的跑了。

裴锦程见状,脚下生风,追了过去。

车道是铺的柏油路,细碎的小小的石子由沥青胶在一起,隔着丝袜,感到一阵阵的硌脚。1avM4。

申璇个子170不到一点,也是长手长脚的样子,偏偏后面的野生豹眼中,她也不过是只美丽的长颈鹿,再跑得快,能有他快吗?

申璇只是觉得奇怪,她干嘛要跑啊?

她只不过和锦瑞吃了顿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跑个什么劲啊?可是后面有野兽追来,她不跑可怎么办?这是本能反应,她现在只求跑得快点,然后一股作气跑上三楼,反锁上门,睡一觉起来,也许就没事了。

他通常都是这样,头天疯了,第二天睡一觉就没事了。

两人不过才跑出一小段距离,已经轰动了,此时的时间并不算晚,夜里十点不到。

老爷子都还没睡,更别说其他人。

裴锦瑞自然也没睡,就在裴锦程捉住申璇的时候,后面的电动车已经开来,三个车子的人,十好几个都下来了,围住了二人,站在前端的就是裴立。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而季容看到裴立在场,对申璇就是再有意见,也不敢这时候出来指责,生怕到时候裴立一偏袒,自己又被吓得腿哆嗦。

裴先文瞟了一眼二人的手,一人被攥,一个紧攥,只等裴立开口。

锦悦上去就皱着苦瓜脸,“哥,你又欺负嫂子了?”

裴锦程轻哼了一声,“还不去复习,你那些通知书都没人愿意接了,你不知道吗?”

锦悦被戳到痛处,差点捂了脸。

裴锦程有火,这时候有人来,他就训,“就你那个分数,你怎么不干脆考个最后一名?好歹也是个第一,让人记得住多好?倒数四五名,想出名都难了。”

申璇扑哧一下笑出来,哟,不错嘛,小哥现在嘴是越来越毒了啊,是不是当哥哥的对自己妹妹下嘴都特别狠啊?跟申凯似的。

申璇这才刚一笑,裴锦程一双火目就瞪了过来,申璇立即噤声,端起了大方矜持,笑不露齿。

锦悦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读书成绩差的事,放在普通小豪门也没什么,放在裴家,是挺丢人的,家里没有谁的历史有她这样光辉过,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从来没有进过倒数第十名,一直都是倒数四五名,保持得非常好。

可差归差,也不想被自己哥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出来,多难为情,她可是女孩子,便小声嘟囔,“我不是喜欢低调嘛,那么闪光的位置,我哪能去夺了来?”

申璇再次扑哧一笑。

裴锦程更火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是如此严肃,如此严重,申璇却是如此没脸没皮,她居然还笑得出来?“你还笑!”

申璇又收了笑,一脸无辜的看着裴锦程,手上还拎着鞋子,眼睛眨啊眨啊的,像是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裴锦程感觉自己被折腾了,被折腾得一口一口的呼着气,差点就要被美色所蒙蔽的时候,最后一刻想到了晚上还没有解决的问题,便瞪着申璇喝了一声,“收起你那副表情!”

申璇低下头,像个犯人,可是头低下了,眼睛却盯着脚趾,脚趾在丝袜里拨来拨去的,玩得欢得很。

二房的男主人不在家,来的是太太汪凤鸣,她一向会打扮,显得年轻,自抱着双臂,走到裴立边上,瞟了一眼申璇,又看着裴锦程,说话总是比端庄要高上一个档,又不接近风尘,算得上是很会拿捏女人优势的人,“哎哟”一声,“锦程啊,这大晚上的,闹的是哪一出啊?你们回来,动静就不能小点儿吗?”

裴锦程扯了一下嘴角,“二妈的耳朵还真尖,比我们年轻人都强,这要是说出去,别人怕是都要夸二妈您一句宝刀未老呢。”

汪凤鸣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好看了,谁还不知道汪家小姐最爱美,巴不得几岁的小娃娃都喊她做姐姐,裴锦程这话酸讽她年纪大,把她给气得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汪凤鸣是恼恨裴锦程的,没有出事前,一家人倒还算和睦。

可就是裴锦程变成植物人后,原本一直都平静的裴宅慢慢的有一股股的暗流在深不可见的海底在掀着浪。

家主之位虽然从来都是立嫡不立长,但是嫡孙是植物人,自然要在其他几房里挑人选。

裴锦瑞按大小和出生顺序,都是接替嫡孙的最佳人选,更何况锦瑞控股的业绩一直都非常好。

甚至连二房的姨太太孙心琦以前总跟汪凤鸣争风吃醋,后来也开始巴结讨好了,孙心琦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但汪凤鸣手里捏着的是儿子,将来还会成为家主,又怎么可能有人能盖过她的风头?

可是好景不长,三年到现在想来,一晃就过,她的光环一下子被醒来的裴锦程给打得无踪可寻。

以前巴结讨好的,都撤了。

三房的蒋琳以前总是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现在也不送了。

也不如以前热情了。

她倒不是稀罕那些东西,用钱都能买到,关键是那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姿态,是体会过的人,都舍不得放弃。

可是自己的儿子又哪点不如这个嫡孙?不就是出生晚了点吗?不就是因为没有生在大房吗?

“锦程,对长辈说话是不是不用这样夹枪带棒?”汪凤鸣说得直白,大家都听懂了。

裴锦程并不尴尬,耸肩哂笑道,“哪有?我这是夸二妈呢,看来,我这个人不太懂表达,让二妈您误会了。”

裴立听着这些人讲话,有些不胜其烦,看着裴锦程那样子,便苍眉一皱,眼底是强压着的火焰,“你们深更半夜的,又是要干什么!”

这次申璇没有受伤,所以裴立便连着两个一起喝斥了。

裴锦程没想过会把裴立给招来,夫妻之间的事,次次闹着家里长辈出面,是件多讨厌的事,一手还捏着申璇的腕,紧了紧,脸上便露出了极不耐烦的神色,“爷爷,一点家事,您别管了行吗?”在双看脸程。

谁都听得出裴锦程这口气,有些忤逆。

似乎还没人敢这样回答裴立的,裴立也是一愣,感觉自己被嫌弃了,还是被嫡孙给嫌弃了,这里这么多人,面子有些受损,“你什么意思?闹得整个宅子的人不得安宁,还叫别人不要管?有点样子没有?”

裴锦程“嘁”了一声,松了申璇的腕,申璇刚感到一阵轻松,肩却在瞬间被人搂住,只听到头上的男人,声音侃侃带着戏谑,“所以说你们迂腐,还死不承认,不就是小夫妻打打闹闹的培养点情趣吗?这有什么啊?这么大座宅子,你们有自己的住所,非得要往通往梧桐苑的路上来凑热闹,我和阿璇这是惹着你们哪里了?”

裴立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众人亦是如此。

“我没追着阿璇往你们苑里跑吧?这是回梧桐苑的路,如果连回家了,小两口还不能打闹一下,还不如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住在公司里呢,我们俩在公司里就是严肃的说工作的事,下班了这不就是想放松一下吗?你们夫妻面合心不合,相敬如宾,一天到晚的不说一句话,还不准旁的人稍微恩爱一点啊?这要求是不是太过份了点?”

裴锦程说完,又紧搂一下申璇的肩,申璇愣了一下,偏抬起臻首望着他,一片迷茫,他便一俯首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笑道,“你说是吧,太太?”

申璇脸上一阵火烫,这是什么状况?刚才还要打要杀呢,这时候居然亲她了,还对她笑?没搞错吧?自己刚刚玩脚趾头呢,他们说什么了?还在想,肩膀上又是被铁爪子用力一捏,裴锦程“嗯?”了一声,笑意款款,眸色冰凉。

“对啊!我也这样觉得。”申璇自愿的去踩地雷了,得罪长辈的事,她也跟着裴锦程,糊里糊涂的干了。

裴先文和季容的脸,黑作一团。

汪凤鸣脸色难看了,裴立还是有些尴尬。

三房的蒋琳一直站在后面,不往前走,看着几人说得起劲,并不答言,这时候淡淡一笑,有些幸灾乐祸。

这时候等申璇说完那句话,她拨开人群,走到前面,站在裴立的另一侧,很是恭孝的说,“爸,看这些年轻人,咱也看不懂,依着他们这代人的说法。”蒋琳抬首睨向裴锦程,和蔼笑道,“是代沟。对吧,锦程?可别嫌三妈老土,我们那会可没你们这样找情趣的,也怪我们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不懂,你就别恼了啊。”

裴锦程闲散的笑了笑,“三妈哪里的话,我哪里有恼?”

蒋琳美目一翻,嗔笑道,“好了好了,别管你恼是没恼,反正我们这些老古董都要回去休息了,才不想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爸,咱们走吧,懒得理他们,谁爱理他们似的。”

扶着裴立就要转身,偏首却对着裴锦程和申璇展一计和善的笑,轻轻一抬手,挥了挥,挤了挤眼,示意他们赶紧走。

申璇做着口型“谢谢”,鞠了一下躬,蒋琳只是笑笑。

裴立也觉得找到了台阶下,哼了一声,任蒋琳扶着便上了电动车。

三辆车子都开走了,申璇和裴锦程还站在原地,之所以没走,是申璇的肩依旧被裴锦程揽着,而裴锦程揽着她的原因,是因为裴锦瑞站在他们的对面,没有离开。

裴锦瑞开始站在人群里不发一言,众人都上了车,他却是最后一个抬步,裴锦程便叫住他,叫住他的时候,裴锦程嘴角有淡淡的痞笑,凤眸里是粒粒闪光的冰珠子,却像钢珠子一样硬。

.......六千字,明天见,亲们。

104:心疼了吗?

月光疏薄,夜灯昵喃,明明是暧昧缓流的光与影,气氛却是出奇的尴尬而僵硬是。

三人站着,申璇秀眉轻轻蹙起,周遭的一切真是静得讨厌,背后的护宅河水,有涓涓细流暗暗缓动的声音,有小鱼儿游动,跳动的声音,有草丛里啾啾虫鸣的声音。

独独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除了她,还有一种暗暗的蠢动博弈在进行着,明的,暗的眼神和呼吸都彰显这里有一种叫做剑拔弩张的诡异,可是瞧又瞧不出来诡异在哪里。

因为丈夫的嘴角挂着笑,二弟的神情是安之若素。

莫名的,最紧张那个,成了她。

“锦程,你干嘛啊。”实在等不下去,申璇只能率先开口,再安静下去,她得被这些男人眼神里的心理战打得疯掉。

裴锦程似笑非笑,目光凝着裴锦瑞,一瞬不瞬,“我干嘛,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两个想干嘛?”

“我们俩不就是晚上吃了顿饭嘛。”申璇的态度也好了起来,并不像在车里那样跟他闹,心知这家伙吵不过回去说不定就要打击报复,她一介弱质女流,哪里是这等莽夫的对手?

这种莽夫又在封建教条的裴家大宅长大,从小一副男尊女卑的思想被贯彻得分外透彻,跟细雨无声的三月的土似的,到地底下的土质怕是都被这封建的雨给下透了。

跟这种男人讲道理,压根就一点用也没有。

他的道理就是,他是一家之主,什么都得听他的,你敢顶嘴,我就收拾你。

你敢抬扛,我就收拾你。

你敢不从,我就收拾你。

总之,我就收拾你。不都说南方男人体贴女人吗?怎么搞得还不如海城的流氓体贴人啊。

反正她是被他收拾怕了,刚刚追上她时候,还好那一大拨子人赶来,要不然真不敢想象他到底要干什么。运气好,所以他没动手,万一这月黑风高的,他火一上来,来个过失杀人,妈呀,她这二十五年的光辉岁月,似锦年华,可就真的给交待了。

所以,既然他生晚上吃饭的气,大概是吃饭有约的事没跟他打招呼,他的逻辑有时候她想不通,吃过饭而已,还需要交待什么?

不过既然他非觉得咽不下这口气,那么在裴锦瑞面前,还是顺着他些吧。

这时候裴锦瑞似乎松了口气,那呼吸声明显的是紧张过后的释放,并不隐藏,好似作贼心虚了一般,“对,大哥,我和阿璇晚上吃了顿饭,这应该没什么好解释的吧?”

裴锦程的目光一直锁在裴锦瑞的神情上,松那一口气时,他端端的瞧在眼里,这两人是在他面前演双簧吗?一个说吃饭,另外一个人才接口。想打掩护?

“锦瑞,申璇没有看到我,难道你的眼睛也出了问题?”裴锦程凉凉的笑意绽开,便有些冷刺从他的眼里生出来,尖锐而冰凉,申璇进电梯的时候,是没看到他,但是他从过道跑过去,裴锦瑞转身就看到了他,看到他就跑了,这代表什么?

裴锦瑞的帅气很板正,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那一类,笑起来,甚至感觉有些皮笑肉不笑,对谁都好,对谁都礼貌,可偏偏这些做起来,都是有模式在套似的。

有人会觉得这样的人城府极深。

但有人却觉得这样的人敦厚忠实。

看什么人,什么出发点,没有受过他恩惠的,就觉得这人心思深,难懂,不易交往。

受过他恩惠的就会说,瑞少爷这人不爱表达,说得少,做得多,心底好,但很少去故意表现。

所以人的品性,不过是见仁见智,一人一标尺罢了。

比如现在,裴锦程就觉得,他这个弟弟城府开始深,以前他觉得这个弟弟挺实在的一个人,连说话都不喜欢开花,现在这个弟弟洩露出来的每一个眼神和笑意,他都觉得有更深的用意,有更深的城府在暗暗涌动。

或许是错觉,或许是真知,或许真的是自己醒来后对这个弟弟没了好感,所以强行把这个种感觉附加到了裴锦瑞的身上。

裴锦瑞说话的态度区别于平时,此时倒有些大咧,不咸不淡的,还有点微微的嘲讽,“大哥,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难道说大哥不信任阿璇?若我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若真是连这个都做不到…”这话顿在这里,半晌不接,只是用含着凉浅笑意的目光扫一遍对面的夫妻。

裴锦程暗咒裴锦瑞这浑小子睁着眼睛说瞎话,信任?晚上是谁见他就跑的?他亲眼所见,还叫他信任?

申璇听得,微叹一声,信任?

说起来不过简单的两个字,可是做起来有多难只有她自己能体会,她不信任裴锦程,裴锦程也不信任她,他们两人就是典型的互相不信任的代表。

如何信任?无理由,无条件的托付?

她就算是喜欢他,也做不到,现在的她比三年多前的申璇还要理智,这种理智让人恼厌,恼厌自己的事事清明,恼厌自己的追根究底,恼厌自己的万物通透。

比如他的感情和他的婚姻,他能区分得很开,这件事她是清楚的。

如此清楚的情况下,如何信任?

裴锦程听到申璇这一声叹,俊眉缓缓一收,以为裴锦瑞没话可说的时候,那人却看着他,笑得越发的恣意起来,浓眉挑起,似在挑衅一般,“还不如离了的好,是吧?”

申璇心里一惊,离了的好?稍有不信任的夫妻千千万万,都要以离婚收场吗?

裴锦程突然一怔,离了的好?

对啊,他怎么会忘了,这个弟弟当时在电梯里说,虽然我也喜欢你,但你是我的大嫂。

呵,如果不是大嫂了呢?

是大嫂的时候,还可以假意推拒一番,不是的时候呢?

这种挑衅的姿态让裴锦程感到厌恶,他这人性格向来不是逆来顺受,你若要等,我就让你等,我就是再不想要,放烂了也不会给你!

裴锦瑞看着裴锦程快要发作的样子,心里就一阵痛快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怎么?喜欢上阿璇了?舍不得离婚了?心里难受了?可那是你自己的太太来勾-引我,你冲着我瞪眼也没用?有本事,回去教训你水性杨花的太太。

呵,绿帽子就快被戴到头上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心情?

裴锦瑞嘴角难得扬起一抹会心的笑意,所以裴锦程觉得那样的笑容格外刺眼。

裴锦程心里猜到的那些,从裴锦瑞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他似乎已经看清了裴锦瑞眼中的无辜和事不关几。他在用眼神告诉他,一切都跟他无关,是申璇送上门的,教训你自己的女人去。

裴锦程心里一笑,锦瑞啊,你等的就是这个?

他松开申璇,冷冷到,“滚到那边去等我,我跟二弟谈点事。”

申璇气极败坏的“喂!”了一声,“动不动就说滚!你有点礼貌!”

“跟你谈礼貌太废事!你这个粗鄙的海城人!”她还好意思跟他说礼貌?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有一种大言不惭的感觉,她晚上骂的都是些什么话?她叫了他一晚上的滚,还不准他说滚!现在的她简直就像个没教养的市井女人!

申璇听着这话嗝应得很,这混蛋居然地域攻击!海城人怎么了?海城人怎么就粗鄙了?G城人有多了不起似的,“你这个小肚鸡肠的G城人!”

裴锦瑞听到后,一闪而过的尴尬,他也是G城人,申璇心里也觉得他是小肚鸡肠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但又不好直接说申璇的话不好听。

地域攻击很不好!很不好!

裴锦程忍着想要动手的冲动,“海城人都像你这样,不懂什么叫素质吧?”

“G城人都像你这样,不懂什么叫尊重女性,不懂什么叫绅士吧?斤斤计较的没有肚量!”

“对你这种粗鄙的海城人需要什么绅士?”

“像你这种小肚鸡肠的G城人,就只配娶我这种粗鄙的海城人!有句话说得好,好船配好帆,你就这个档次!你就是个配娶粗鄙的海城女人的档次!”

裴锦程气结!

这一局,申璇胜,胜了后,把高跟鞋丢在地上,粗鄙的把脚抬起来拍了拍脚底,穿上高跟鞋,小下巴抬起一甩,哼了一声,高傲的朝着休息长凳的方向走去。

裴锦程一晚上被申璇气得内息紊乱,就差筋脉尽断,走火入魔了。

盯着申璇的背影就恨不得立刻把她拖回梧桐苑去让她跪在地上给他奉茶!转过头来的时候,锦瑞的存在才让他惊觉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相较于裴锦程的松散,其实裴锦瑞更像一个成稳自重的大哥,裴锦瑞向来严肃恭谨,礼节到位,让人都找不到出来什么瑕疵和缺点,以前裴立就是拿他做榜样,教育家里的孙辈,要向锦瑞学习,做事不要那么冲动,任何事都安排妥贴。

裴锦瑞一定不会像裴锦程现在这样散慢的走路,随意的伸臂,攀上别人的肩头,这简直就是一个毫无绅士教养的动作。

裴锦程伸手搭在裴锦瑞的肩上,他身上的西装和领带早就扔到了申璇的车上,裴锦瑞还是一丝不苟的没将西装脱下,像个高矜而贵气太子,裴锦程却像个闲散的小王爷,挽着袖子身子都不直的搭靠在裴锦瑞的肩上。

裴锦程用他的脚步带领着二弟散步,闲闲的聊,“锦瑞,你有没有发现,申璇其实是个特别没有情趣,特别不懂温柔,特别不善解人意的女人?”

裴锦瑞淡淡的吸上一口气,他一边走一边阖了眼睛,三年多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对于裴锦程的有眼无珠,他只能用嘲讽的回应。

申璇是怎样的女人,他相处了三年,他了解得很清楚,申璇是他见过的最坚强,最上进,最不怕吃苦,最顾全大局,最善良,最能干的女人,豪门中的小姐,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若换了旁的人,早就受不了家里公婆隔三差五的刁难,忿然离婚了。

可她没有,她的责任感很重,她嫁进裴家的时候那么年轻,不过一个大学生的年纪,起初她吸引他的,不过是她那清凉绝艳的容貌,后来他才对她有了更多的认识。

那些认识害他不可自拔的守护着她,可他是自私的,他守护,亦是想得到。

他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所以,他给自己定的时间是五年或者八年,或者十年,那时候她也不过才三十二岁。

如今才过了三年,她才二十五岁,而他的等待就已经到了头。

他无法容忍这样的变故。

所以,裴锦程注定是个悲剧!

裴锦程听见裴锦瑞淡薄嘲讽的笑声,偏首过去,睨见他自阖双目,似在静静享受回忆。裴锦程的心里有一种似妒似酸的东西在膨胀,忍了忍的步子往河边缓移,“看来锦瑞对申璇还有很多认识。”

“自然。”裴锦瑞自信的说出这两个字,有一种旁人无法窥得的成就感,这种成就感是用三年多的时间积淀下来的情感和了解,是裴锦程永远缺席的三年多,是裴锦程永远都不可能经历的三年多,那三年多里,只有他和那个清冷绝艳的阿璇。

裴锦程听着裴锦瑞的语气,眸子时眯时开,意味阑珊,他不清楚申璇和自己的弟弟到底经历过怎样的生活,才会让裴锦瑞如此沉溺在那段回忆里,申璇的感情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那个小心肝是谁?会不会就是裴锦瑞?另外的私人号码?光暧申后缓。

他一直攀着裴锦瑞的肩,缓缓前行,两人已经走到了河岸边上,河里凉气丝丝入髓,倍感凉爽。

裴锦程指了指河对岸的东边,那里有座园子,叫沁园,裴立的住所,“锦瑞,爷爷说,我这辈子都不能和申璇离婚。”

裴锦瑞似乎从裴锦程的语气里听到了无能为力和万般无奈,是爷爷不准他们离?所以就这样互相忍受?他被这样的语气打动,转过身,站到裴锦程的跟前,“大哥!你为什么不争取?现在不是过去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裴锦程立时发了火,裴锦瑞一怔。

裴锦程目光胶着隐怒,声音不太高,却句句掷地有声的忿恨,“你以为我想跟害我当了三年多植物人的女人过一辈子?”裴锦程抬一步,裴锦瑞退一步,他退一步,却觉得心里的希望迈了一步,他似乎看到了申璇跑着向他奔来,即将投入他的怀抱。

裴锦程继续压低声音怒道,“你以为我舒服?你们这三年过得多姿多彩,我一个人躺着睡觉!你以为我舒服?”又抬一步,就像怨怼裴锦瑞过得比他好似的,“你一天到晚的西装革履,绿莺红燕,风流快活!我呢?”再抬一步!“你以为我想跟她生活?!”

裴锦瑞看到的希望像乌云即将被拨开,光明就在乌云背后,他的眼里已经难掩激动的欣悦,“大哥!一切总有办法的!”

裴锦程眸色霎时一亮,大笑一声,再抬一步,狠狠瞪向裴锦瑞,“当然有办法!哼!”

“扑通!”水声响起来,水花四溅,头顶深幕的天空中挂着月白的大弯眉,月光不如满月时的敞亮,可宅子里的灯光在十二点之前,都不会过份微弱,所以那水花测起来,粒粒晶亮如珠,一粒粒的水珠都沾上了灯火,变成了五彩琉璃。

夜色中的突如而来的惊艳,却是美景辜负,无人赏。

裴锦程摇了摇头,站在岸边守着,好象有人扶着岸石,他就要踩人手指似的。

虽然是弟弟,你不把我当哥哥,没办法。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想要挖你哥哥的墙角,没办法。

死不悔改的挑衅你哥哥,没办法。

还敢当着你哥哥的面,回味你跟你大嫂的过去,没办法。

“水凉对于清醒神经有很好的作用,锦瑞,你得好好洗洗脸,洗洗澡,洗洗脑子!脑子洗清楚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不过锦瑞啊,你说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上市公司的总裁,就算想让自己的头脑时刻都保持清醒,咱们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形象,找个合适点的地方来游泳?”裴锦程毫无爱心的说道。

裴锦瑞掉进河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

裴锦程这就是利用他心里所极想的东西,来逼得他来不及反应,害他退步踩空!

“裴锦程!你这个卑鄙的小人!”裴锦瑞头浮在水面上,头发湿湿的沾在额前,身上还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穿得多了掉进水里,怎么看,怎么狼狈。

感觉冰水寒凉入骨,可他手刚要往岸上抓,裴锦程的脚就抬了起来。

水深不过两米多点,但是也完全可以把他这种一米八三左右的男人淹没完,还是需要蹬脚和浮力的。

可水太寒,如果呆的时间长了,就会肌肉收缩,很有可能会抽筋。

裴锦程低头睨着水里浮着的弟弟,端着一副老学究的作派,失望道,“直呼其名,出口辱骂,目无兄长,实在是,裴氏不幸啊!”

申璇听到这边水声,高跟鞋的声音又急又快的传过来。17281768

裴锦程一拎裤管,蹲了下去,夏季里,河里的人也冻不死,了不起受点寒,他想,至多不过发烧,烧成个肺炎,那也是活该。

小臂撑在膝盖上,悠闲适从的样子,像是吃过饭后,跟河里的老朋友聊家常一般淡然,“二弟啊,兄弟的墙,不是那么好阋的,兄弟的墙角,也不是那么好挖的,有时候你锄头舞得再好,墙角却灌了钢金水泥,可别把小锄头的刃给挖缺口了。有本事你就这辈子都举着小锄头挥舞,看你进棺材之前,有没有机会把你兄弟的墙角挖个洞出来…”

裴锦瑞只感觉到这寒气已经钻进了他的骨头里,裴家护宅河的水不比其他地方的水,干净得清透,也冽寒得刺骨,这是山上渠里的水,渠里的水是西南那边雪山渡过来的,虽然寒气入体打颤,但他还是欣然一笑,“裴锦程,别得意…申璇不爱你,你们也不过如此,如你说的那句,面和心不和,你们不但心不和,连面和都做不到!”

裴锦程很是无所谓的耸耸肩,雅秀精致的脸庞上,瞳仁倒映着河水里反上来的波光,眸子便奕奕闪烁,撇嘴道,“我没得意,我有什么好得意的?只不过…呵呵。”说半句留半句,看到裴锦瑞眼中露出来的复杂时,才道,“比你得意点而已。”

裴锦瑞伏在岸边的河墙上,河墙是用大石头堆起来的,他本可以游到河对在去,再爬上岸,反正到对岸也不远,可是他心存着一丝希翼,申璇一定是听到水声了,她听到了,一定会过来,她对他是有情的,只不过她不是随便越矩的女人而已。1avMc。

只不过…比你得意点而已。

这是在挑衅他,讽刺他,挖苦他。

“锦瑞!”申璇看见裴锦程蹲在岸边,就知道是裴锦瑞掉河里了。

裴锦程皱了一下眉,站起来,道了一句,“想在申璇面前丢人,就叫救命吧!申璇一定会觉得你好可怜,一个男人,用好可怜来形容,真是…”裴锦程说完,“啧啧”摇头。

转身过去,搂着申璇就走,“走啦,回去了,锦瑞想锻炼,说咱们河里的水游了之后感觉强身健体!”

申璇哪里会信他的鬼话,拍打他的手臂,“裴锦程!明明是锦瑞掉进河里了。”

“他就是想游泳而已,什么叫掉在河里?”

申璇一早就觉得兄弟俩的气氛不对,怎么可能是单纯的游泳,推开裴锦程就要去河边想把裴锦瑞拉上来。

才跑出两步,整个腰身都被男人大力的固住,一勒,她便紧紧的贴在裴锦程的腰上,却身子后仰着,裴锦程的脸放大了,越来越近的压向她,邪肆而阴沉的笑道,“申璇,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食指戳在她左胸的心口,冷“呵”一声,“心…疼了吗?”

==今天六千字,更新完毕,明天大更哦。。。哎,王菲离婚了。哎,虽然菲姐离婚了,但是咱们的票票,该投的,还是得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