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血,被人割破后,全都在外涌。

他的孩子,他人生中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用这样的方式,就这么没了…

......

裴宅的夜灯在窗外零星错落的亮着。

直到连走道都没有了声音,裴立才从走道尽头抬起脚步,一步步,走得吃力又缓慢,走两步,嘴里讷讷念叨,“罪孽深重,罪孽深重啊…”17882151

他已经走到了楼道转弯,“阿生啊…”

“诶,老爷。”阿生扶着裴立的手肘。

“阿生啊…”裴立颤颤吸上一口气,仰起脸来,眼角泪滴落下,“老天爷终于开始惩罚我了,惩罚我了…”

182:哭出来,好不好?

哭出来,好不好?

医所一楼外,都是被裴锦程最早赶下去的裴家人。

裴先文扬起手就想要给季容一个耳光,扬到半空季容却怆声道,“我连你妹妹都不如吗?我好歹还给你生了一双儿女,你居然想打我?”

申璇流产,裴先文心里痛得很,他的孙子,化成了一滩血水,“我早就支阿璇走,你偏偏要拦!!”他知道父亲很多时候都偏袒申璇,所以当时才会叫申璇去跟父亲认错,哪知妻子却出来阻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恨。

季容最初也是后悔心疼,可她终归不喜欢申璇,没有怀孩子更好,她实在无法想象当一个自己讨厌的儿媳妇给自己生了一个孙子之后那是种什么感觉,她扬了下巴,毫不在意的说道,“孩子掉了,说明跟裴家没有缘份!”

“你!”裴先文一跺脚,那一巴掌就挥下去,他气得吼出话来的时候脸涨红青筋皆跳,“不知悔改!掉的孩子是你的孙子!孙子!我们锦程的第一个孩子,这是裴家的嫡重孙!”

嫡重孙三个字一说出去,季容浑身一颤,像是被惊着一般。

裴立慢慢走过去,季容原本被打了一耳光还想委屈得哭诉一下,哪知一眼看到家主,吓得立时就没了声。

其他几房的人都很自觉,不管出自真心或是假意,都做出一脸关心的样子守在医所一楼外的大院里。

就算是被裴锦程赶了下来,也没人走。

这是大家族内装腔作势的和睦。

白珊也带着阿月装腔作势的站在那里,季容和汪凤鸣都没有揭穿她。

应该说是,不敢!

裴家家规甚严,勾心斗角的事情若是让老爷子知道了,那下场可不知道有多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敢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包括已经被裴先文打过一耳光的季容,亦是如此。

裴立没看其他人,眼睛直直的看着季容,他抬手指了指,想说话,一句话却哽在喉头,最后只能咽下了一口唾沫,手指又指了指,这次有些发抖,吸了一大口气,怒目而视,口气却像没什么中气,“你,怎么说得出来这种话?”17885970

季容一直都怕裴立,这时候更是怕得不得了,她马上走过扶着裴立的手肘安慰道,“爸,您别难过,别难过,您又不是有心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您又不知道申璇怀了孕。”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裴立整个人便再也站不稳,一晚上凝成钢绳一般的意志都在季容说出这一句话后全线崩蹋。

生叔大感不妙,不顾主仆之分,上前一步就挥开季容的手,裴立抬在半空的手僵住后,往下落去,长长的抽上一口气后,把身体都靠在了生叔的身上,嘴里轻声念道,“阿生,报应啊…”哽咽后,又是一声,“阿生,报应啊…”

.....

申璇一个半小时后就醒了,她还住在医所的病房里。

现代社会,流产清宫算不得什么大手术,才做了手术休息一阵就能走路,她躺在床上,手背上还输着液体,睁着眼睛望着窗外,明明是黑色的夜幕,却也能看到一些星星灯火的味道。

光也是冷光源,感受不到一点点的热。

清醒的思维,并没有动过大手术过后的虚弱,连她的眼睛都像盛夏被雨水冲刷过的绿叶一样,显得很清亮。所赶一璇就。

她的手抚着腹部,慢慢的揉着,她闭了眼睛,嘴角扬着一点笑,肚子上有些冷,她想用手心把小腹捂得热一点,可是手心也是冷的。

房间里有空调,温度明明还高,她明明感觉不到冷,可是为什么肚子和手就是不热呢?

她想,捂得久一些,会热吧?

裴锦程从厨房拎了些鱼汤过来,是他让海城过来的师傅烧的。1d2Xo。

他站在门口,正好看到申璇躺在床上,房间里很热,她的毯子盖在小腹以下的位置,肚子她的手一圈圈,轻轻的,很小心的揉抚着,他目光往上,看到她扬起的嘴角,看到她闭着的眼睛。

像在做梦,做了一个好梦。

手里还拎着装着鱼汤的保温桶,他马上退了出去。

退出去后,背靠在墙上,后脑紧紧的贴着墙壁,空着的手攥成关节发白拳头,另一手拎着保温桶也紧得发白。

他一大口气吸上来,却没有声音,不敢抽鼻子,生怕自己有一点点的响动教里面的女人听见,咬着唇忍了忍。

忍得腹腔都在空抖,眼泪流过唇角,钻了些进他的嘴里,又苦又涩,连咸的味道他也没有尝到。

咸的味道都没有。

他一闭眼睛,打开拳头抬手摁着脸,抹干脸上的泪水,刚想一抬步走进去,可一想到申璇抚着小腹在那里闭着眼睛笑的样子,心上又突然被人扎了一刀。

疼得他惊惶的退缩一步回来,疼得流泪。

他又靠回到墙上,后脑抵在墙面上用力的磨蹭,他想撞上去,又怕她听到声响。

医生说她臀部有伤,要趴着睡,可她就是不听,一定要躺着睡,谁也劝不了,讲什么大道理都没用,固执得可怕。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固执得可怕?

手在脸上揉着,拳头又顶上额心,他低声的呼了好几口气。

半晌后,努力在脸上扯了几个笑容,试了好几次,最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走进去。

刚刚本来要过来查房的何医生看到裴锦程站在病房外的走道上隐忍着无声哭泣的时候,心被狠狠的酸揪了一把,这样的大家族,就算不缺女人的少爷们,在外面玩也会十分注意,不会随便乱有孩子。

这样的大家族对孩子十分看重,又是第一个。

这一晚上,折腾到凌晨三点了,可是谁也没有睡,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孩子就这么没了。

这是何医生在这个宅子里呆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个大少爷这样的一面。

她退回了转角,怕被他发现,任何人脆弱的一面,都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人知道。

裴锦程把鱼汤放在床头柜上,又轻轻的搬过一张凳子。

他小声亲昵的喊了一声,“阿璇。”

申璇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阿璇,喝点鱼汤。”裴锦程坐下来,拧开保温桶盖,把里面的碗拿出来,又小心的舀着汤。

“不饿。”申璇没有睁开眼睛,声音都轻飘淡滑,像抓不到似的。

“我听小英说,你晚上就没有吃晚饭,现在已经都凌晨三点了…”

申璇捂着肚子的手顿了一下,把脸撇向里面了些,“雪球呢?”

鱼汤已经装好了,裴锦程拿着勺子,吹了吹,微笑着跟她说,“雪球回梧桐苑了。”

“能把它抱过来陪我吗?”

“我们晚上可以回梧桐院住,就能看到它了。”

申璇依旧闭着眼睛,摇头,“不,我要这里住,我要保胎。”

裴锦程握着碗的手一颤,心里突然一紧,“阿璇!”

“帮我把雪球带过来,行吗?”

裴锦程低头凝了口气,好一阵才抬头看着一直闭眼偏头不看他的女人,把汤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着她的额头,“阿璇,孩子…没有了。你吃点东西,养好身体,过半年我们再要一个,好不好?”

申璇没有说话,一句话也没有了。

开始一直都轻轻抚着小腹的手,这时候绻了起来,紧紧的抓着小腹上的皮肉,她本来就不胖,而且锻炼得又多,肚子上的肉不松,所以抓起来的时候,要抓得特别狠,特别用力,才揪得起来。

原本一直闭着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可是眼角却跟水龙头里的水放开了一样,哗哗的有水往外冲,她闷闷的抽着气,把头偏得更里面了。

裴锦程看着她抽动的身体,那压抑的样子,逼得他眼睛又是一红,他把手搭到她抚着小腹的手上,把指头给她掰开,将自己的手塞进她的手心里,任她掐揪,俯下身去,脸贴在她的脸上,伸手穿过她的后颈,轻轻搂着她拍,劝她的声音都在发抖,“阿璇,你哭出来,哭出声音来,好不好?”

申璇摇头。

“阿璇,别闷着,你哭出来,哭出来吧,好不好?!”他俯在她的身上,低低哀求着,搂着她的肩膀,感受着她颤抖的手,紧了又紧。

他以为自己可以调整好情绪,进来后,用他的情绪感染她,让她不要难过。

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感染她,他只能靠得她近一些,贴在一起,去听她的心跳声。

听着她心跳时心在破裂的声音,然后他也跟着她一起,心碎…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生叔跟在裴立身侧,走了进来,裴锦程拍了拍申璇的肩膀,直起身来,眼睛还发着红,看到眼里都是哀痛的裴立时,恭敬道,“爷爷,您怎么还不睡。”

申璇睁开了眼睛,裴立站在裴锦程旁边,裴锦程将伸在申璇脖颈下的手缓缓的抽出来,把床边坐着的位置让给了裴立。

裴立坐下来,端过床头柜上的汤,拿着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轻叹一声,“阿璇,吃点东西吧,爷爷…对不起你…”

苍目一眨,老泪纵横…

183:家主大印

呼吸声是极浅的,有急有缓。

却因为空间里气氛静谧,一缕一缕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到底是谁鼻息里出来的声音。

申璇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眼皮抬起来看床边坐着的老人的时候,有些累,眼白里的红血丝根根分明。

她看着裴立手中端着的鱼汤,那个动作,那么小的一个动作,她却看得清楚。

清楚之后觉得鼻子分外酸痛。

从嫁进裴家过后,这个老人是最早给她温暖的人,然后是锦悦,锦瑞,跟着是梧桐苑的人。

也许正因为有他的庇护,在别人对她刁难的时候,他站出来苛责,训斥,所以她才能安好的活到裴锦程醒来。

这时候老人脸上挂着泪水,眼瞳里不再像平时里那样复杂看不通透,满满的都是悲殇。

可是她的孩子…

眼泪又流了出来,她说不出来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阿璇,小产也是坐月子,哭不得,以后眼睛得落下毛病,你听爷爷的话,先吃点东西,啊…”那一声“啊”,就像小时候爷爷哄她的时候那口吻,带着哄,带着点求,爷爷端着小碗,哄她吃饭,“小五乖,张嘴,啊…啊一口,真棒,小嘴巴张口,啊,啊,啊一口。”

那样的口吻…

次次回想起来,又酸又甜。

凌晨四点了,她没睡,丈夫没睡,爷爷也没睡。

裴锦程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爷爷端着汤碗,坐在自己孙媳妇的床前,希望她能喝一点汤。

裴家向来对孩子的自理能力要求甚高,摔跤不准扶,自己爬起来。

吃饭从会抓拿东西开始就自己吃,哪怕洒得到处都是,也不准人喂。

裴家的男人必须很早独立,绝不娇惯着养,一小点病绝不准闹得一家人鸡犬不宁。包括锦悦锦优都是这样长大。

爷爷除了信佛信道的一些理论,他还信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他喜欢给孩子的成长中制造一些小磨难,以此来加强孩子的抗压能力和应变能力,他说,没有这样能力的人,是不配当裴家的子孙的。

从小到大,即便自己这个嫡长孙,也没有享受过一次爷爷喂吃食的经历。

从来都没有…

他知道,爷爷的痛,不比他的轻,有更重的负罪感。吸空呼有一。

“阿璇,吃点吧。”

申璇撑着要坐起来,裴锦程赶忙拿了两个厚枕给她垫在身后,小心的扶起她,“小心点,有伤。”

申璇擦了眼泪,张了嘴,裴立一口鱼汤喂进她的嘴里,看到申璇吞了进去,裴立眼睛又是一红,“阿璇,对…不起。”

生叔站在一旁,他跟着裴立将近四十年了,四十年,风风雨雨,打打杀杀的走过来,裴立在他的跟前,几乎一个不倒的神一般的存在。

所以他哪里都不想去,一家子也安排在裴家。

因为离开裴家,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信服的人,无论对错的信服,便是信仰,人一辈子,怎么可能轻易找到信仰?

这个人何曾对人说过“对不起”三个字。

可今天晚上,他说了两次。

二十年前,他亲手把自己的四女儿杖得奄奄一息,也未曾对任何人说过“对不起”,也未曾像这样流过眼泪。

当时三个儿子忤逆他,誓要把裴家分家,为冤死的妹妹讨回公道。事实证明,离开裴家就算有翅膀也没有躯干,他一点点把三个儿子收服,把裴家那段秘辛压下去。

他跟在裴立身边这四十年,亲眼看着裴立一点点把裴家推向G城第一豪门的位置,把裴家的根基压在南方,即使是三爷去世,没了军政势力,又有几个有军政背景的家族敢公然对付裴家?

不过是因为“裴立”二字在南方的威信,并不是谁都敢去冒犯的。

明明昨夜禁园,最最痛心的是这个一家之主,现在却要忍着自己的心痛要对孙媳妇说“对不起”,还数次落泪。

这么几十年,除了四小姐,申璇是第一个让裴立喂吃食的人…

生叔站在一旁,心里强压着心酸,他似乎看到了裴立真的老了,他的腰背已经弯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申璇摇了摇头,嘴角牵了点笑,她从裴立手中接过碗,把碗放在床头柜,伸手抹了裴立脸上的泪,轻声安慰,“爷爷,您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对在先。别难过,孩子还会有的,我和锦程都还年轻,再养半年身体,我们就再怀一个,到时候一定让您第一个抱,好不好?”

裴锦程转身走出病房,他又靠到门外的墙边,他安慰她的那些话,她又拿出来安慰爷爷。

他知道,她一定心痛死了,可她还要安慰爷爷。

他以为她会跟爷爷大闹一场,闹到爷爷无话可说为止。

但她说,是她不对在先…

她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但她却对朝她下手的人说,是她不对在先…

申璇靠过去,靠在裴立的肩头,裴立颤颤的伸过手,好一阵才试探着拍着她的背,“阿璇…”

申璇的头搭在裴立的肩头,眼泪滴在他肩头的衫子上,“爷爷,您做得对,这么大个家,要把几房人管在一起,不容易,我犯了错,就该罚,这样以后锦程做了家主,才不敢有人把我做错的事拿出来顶撞他的威信,爷爷,您没做错,别难过…”

裴立抚着申璇颤动的后背,心痛难忍…

他拿了纸巾揩干申璇脸上的泪珠,端起鱼汤,一口口的喂她,直到鱼汤被申璇喝得干干净净。

裴立走后,裴锦程才又进了房间。

看申璇不愿和他讲话,他也不再说什么,她的左手输着液体,他便在她的右边睡下来,替她盖好被子,她的右手抚在小腹上,他便把手搭上去,放好。

让她的手,慢慢的暖起来…

当晚,裴立一病不起。

已经是翌日下午,裴家的人才听到风声,纷纷过去看望,生叔闭门,称老爷说谁也不见。

一时间原本风平浪静的裴家突然间有了风雨飘摇的感觉。

到处都能嗅到一股蠢蠢欲动的味道。

汪凤鸣领着裴锦瑞从沁园回到自己的苑所后,马上关了门,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急急问,“锦瑞,老爷子的家主大印还没有交给大房吧?”

裴锦瑞坐好后,“爷爷一向把权利看得重,而且交家主大印不是该有仪式的吗?妈,你是不是记忆力减退了?”

“锦瑞,如果老爷子这么过去了,你有大印呢?”1d07k。

裴锦程怔了一怔,“妈?”

“裴锦程本来就不该醒!家主之位本来就该是你的!”

“…”

“锦瑞,这时候已经很关键了,老爷子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这样过,怕是不行了。会不会跟你姑姑有关系?要不然再下点猛药?”

“…”裴锦瑞沉吟须臾,“妈,爸受伤的事,你忘了?姑姑的事,不要再拿来做文章了。”

裴锦瑞嘴上这样说,可是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算盘。

汪凤鸣一听,一时明了,恍然大悟,“瞧妈妈这脑子,关键时候就是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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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立躺在床上,唇色苍白,生叔照着医生开的药,分配好,然后去倒水。

“阿生…”

生叔刚走出几步,裴立便闭着眼睛绵着气息叫道。

“诶,老爷,我在。”

“阿生啊…”裴立抬了抬手。

生叔已经重新走回到床边,蹲下身来,把头支过去,听裴立想说什么。

“老爷,您说,我在。”

“阿生,我死了后,你一定要好好看着禁园,她若不知悔改,这辈子只要你活着,就不能把她放出来,不能…”

生叔鼻子一酸,“老爷,您别说胡话,这帮孩子,还得您自已看着,我一个下人…”

裴立摇了摇头,“我会跟锦程说,锦程他会把你当伯伯看,你不是下人,我何曾把你当过下人?”

生叔当没听到一样,笑着理了理裴立腋下的被子,“老爷,您还健实着呢,这一口气,顺过去两天就好了,咱们过两天出去走走,等心情好些了再回来,您看成吗?”

“阿生啊,我这口气,怕是顺不过去了,我的儿啊,女啊…”裴立声音哽咽,“还有我的重孙…”

这是生叔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的裴立,忍了一天一夜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老爷,这不是您的错,您都是为了他们好,这二十年,很平静,裴家在南方的声望也很高…”

“咳…”裴立嘴角抽了几下,突然一咳,咳出一口鲜血。

生叔大骇,“老爷!”

裴立蓦地睁大眼睛,枯老的手张在空中,抖着指向门口,连气颤声,“去!去!把锦程叫过来,锦程…锦程叫过来…”

..这一更是昨天晚上码好了,刚刚抽上班时间改了错字发上来的,今天还有更新,如果中午老板没安排我做别的事情,我会趁午休的时间码点,下午抽时间改错字,但如果中午没时间就晚上更新。

184:嫌弃我晦气吗?

嫌弃我晦气吗?

裴先文刚刚从老爷子的沁园出来就往医所赶,想通知道裴锦程过去看看。

哪知才一到二楼,生叔已经赶到,冲进申璇的病房的时候,申璇才刚刚起床,准备收拾一下回梧桐苑,除了心里难过,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了。

裴锦程一看生叔眼睛红着,凛眉问道,“生叔,怎么了?”

“大少爷!”生叔气颤的喊了一声,声音太大,有些悲恸,这一声把申璇惊着了,原本有些木呆的表情一下子换了一脸震色,“生叔?”

生叔想方设法压制情绪,愣是压也压不住,抬起手背揉着发酸的鼻头,一沉眉,悲声道,“大少爷,老爷叫你过去,他,他…吐血了!”

裴锦程手中还拿着给申璇拧好的热毛巾,这时候顾不上,放在申璇手里,呼吸都有些紊乱,“阿璇,你洗把脸后叫车回梧桐苑,我去沁园看看。”

没等申璇回答,裴锦程已经转身跑开。

申璇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三个字,“吐血了”!

在她的印象里,裴立的身体一直都很康健,修身养性,吃东西很注意,又重视锻炼,比一直娇生惯养的年轻人身体还好,怎么就吐血了?

她摸了摸肚子。

想着凌晨时裴立没睡坐在她床前喂汤时的泪流满面…

脸也没洗,快步出了门。

.1d2Zn。

裴锦程此时只想到一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管是申璇流产,还是爷爷吐血,这些事情就像一计计的重棒狠狠给他敲下来,敲得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裴锦程单膝跪在裴立床前的脚凳上,医生替裴立量血压的时候,他小心的拿起毛巾给擦掉裴立嘴角边的血渍。

医生说没有大碍,不要再让老爷子受刺激,多安慰,伤心过度造成的气血攻心,用不着悲观。

裴锦程当即心弦一松,差点软在地上,医生出去后,他拍抚着裴立的肩头,“爷爷,咱们是不是定个全家旅行的计划?”

“不去。”裴立摇摇头,平日里眼睛那些精亮智慧的光芒都不见了,换来晦暗一片,“锦程,爷爷不中用了,以后这裴家的事,我都要跟你说清楚…”

裴锦程听出裴立有了那种交待后世的念头,立时阻止道,“爷爷,裴家我现在管不了。您知道的,我才醒来一年不到,连锦程控股都还没有完全走上正轨,更不要说裴家军政势力这块的衔接,一切都还不成熟。我撑不起来裴家,爷爷,您就是再想享清闲,也等我把一切理顺,好不好?”

裴立长叹一声,“总是要锻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