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方才还冷凉刺骨,此时她却再次缩紧的眸子,唇片啜成了刀片,目光依旧睨着沙发背靠,“裴锦程!孩子的话,你休想!我不会跟你生孩子,有本事你就捆住我的手脚,否则我就是跳楼!也不会生你的孩子!”

“是你跟我说要一个孩子!”

“那是因为启阳没有因你而死!”

纯粹的报复,让他没有一点兴致,裴锦程从申璇的身体里退了出来,把她抱起来,扯过薄毯包住她,放在自己的腿上,他的下颌就阖在她的肩头,抱着她轻轻的,愣愣的摇,“我们以后,不提他了。”说完他又轻轻的带了一个“啊?”字。

轻轻的,如同询问。

一点底气也没有的询问。

“不提?”她的目光始终不落在他的身上,“一条人命,说不提就不提?裴锦程,你别放我出去!否则,我会去告你!我会去警察局告你!”

裴锦程蓦地怔然,她之前也说过要告他!告他?他的妻子要去告他?曾经为了不让她惹上一点点官司,他做那么多。

在马赛,为了韩启阳,她当着警察的面说不认识他,她是韩启阳的伴侣,让警察把他带走。

现在,为了韩启阳,她要去警察局告他!

他想,这世上怕是再没有比他更可悲的人了,再也没有了,前无古人,后亦无来者了,想着世人眼里的夫妻到底是什么样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还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或者干脆相爱相杀?

以前那些帝王,是如何从臣子,从儿子,从老子手上抢女人的?难道他们不知道那女人有过去吗?杨贵妃到底是拿什么蛊惑了唐明皇?让那样的一个男人,甘愿冒天下之大不讳将她留在身边?

杨贵妃之前不也一哭二闹三上吊过吗?之后还不是琴瑟合鸣?谁又记得曾经那些众叛轻离,那些大逆不道?

他没有想过众叛亲离,他没有想过做大逆不道的事,他没有从任何人的手上跨越伦理去抢一个女人,他只是想把自己的妻子放在身边。

他只不过迟了几年,错过那场婚礼,错过那些原本他该挑起的担子,错过她最苦最累那段时间的凄楚,他只是想把那些都补上,然后跟她好好在一起,他买了岛,规划了他们未来几十年的生活,他甚至把他们的孩子都规划了,去留学的国家也想好了,他经常想孩子以后万一找个外国人做伴侣,他该如何?他考虑了好多,每天想一点,想到那时候他已经胡子白花花了。

然而韩启阳阴魂不散。

他见不得那个人,一看到韩启阳,便如梗在喉,纵使他如何接受过开放理念的教育,便他依旧会在意妻子的心在何处。

他不能容忍韩启阳到公司和他的妻子一起研究游戏软件,不能容忍韩启阳再次落水让他的妻子跳湖去救,不能容忍韩启阳带着他的妻子一起私奔,不能容忍韩启阳和她妻子的公司合作,更不能容忍那些!!!

对!那个视频!

绝不会再容忍!绝不!

他要斩草除根!

他不能把妻子怎么样,他根本无法把她怎么样。

打她一巴掌,疼得他整个手臂僵痛得扯到心房,比打在他自己脸上还疼,可是他忍不了,他本来想杀了她,拿刀剁了她,把她从一百层楼的窗户上扔下去,想将她摔成一滩血肉!

可是他受不了,受不了她最终会变成那个样子,受不了他会从自己的手中消失,滑落,受不了她疼得流眼泪。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只有如此,非如此不可,韩启阳不能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他消失了就好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芥蒂,他可以把那些芥蒂都剪掉,全部剪掉,只要没有了韩启阳,他能!

只要以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属于他一个人,他能!

他还是愿意去相信她在海岛上的话,春风和暖,她跟他说,我爱你。

他还是相信的,不管她有没有说过骗他,他还是相信的。

可是唯一不能的,就是韩启阳。

她痛也要忍,必须忍。

这道坎,必须迈过去!

他虽然眼里还泛着红,脸上水渍还未干透,但他已经笑得像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了一样,柔声说,“明天我带你去上班,在宅子里呆得太闷,你也烦,我知道你也闲不住,天然C的工作,还是你来做。”

她冷冷回道,“不去。”

他抱着她,胸膛贴着她的背,修长的指卷起她的长发,一圈圈的绕在指上,“不如出去玩玩吧,我们去度假,你不知道,覃远航刚刚从国外回来,说散一下心,心情好多了,我们一起去吧。”

她再次冷冷道,“不去。”

她扭了扭,有些厌恶似的想要挣开他的怀抱,转过头来,眸带憎恶的说道,“还要不要继续强迫我做?”

他背脊都僵了,反手过去揉捏着自己的后颈,他不该像刚刚那样对她,韩启阳不存在了,一切可以慢慢来,“今天,我们好好休息。”

抱起她,走进卧室,把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自己进了卫生间洗澡。

申璇看着裴锦程走进卫生间,刚刚他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还将她面额上的碎发捋顺,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让她少喝一点不然眼睛明天会肿,但流了那么多眼泪,怕她缺水。

床头柜上的水杯还在床头灯的映照下显得晶透。

曾经,她无数次的替他盖好被子,替他掖好被角,仔细的捋着他的发。每个月,他的头发都是她剪的,那个时候,他会把他的头移到床边,自己坐在外面,把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点点的修剪,三年时间,她的手艺越来越好,剪好后,还拿着吹风机替他吹型。

因为他长年躺着,流海容易后倒,可是他那么帅气的男人,一定很注重自己的仪表,那时候她经常想,如果他突然哪天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发居然那么丑,得有多愤怒啊?

三年,她手里剪下来的头发,都有一袋子,整整齐齐的装在那里,放在三楼书房的储物柜里。

只是他醒来后,再也没有让她给他剪过头发。

曾经,她无数次的放杯温水在床头柜,拿着棉签,一点点的涂在他的嘴唇上,生怕他漂亮的嘴唇干得起裂,生怕他哪天突然醒来,发现自己的嘴唇破了,一定会很愤怒。

她把他保护得好好的,他醒来的时候,除了瘦一些,其他的都很好,仪表堂堂,但他还是愤怒。

他愤怒的折磨她,直到今天,他还是那么容易愤怒,愤怒得毁了韩家,愤怒得杀了韩启阳。

今天晚上,他给她盖被子,掖被角,倒水,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明明曾经小心翼翼的人是她,如今居然会反过来。

呵!

真是好笑,他如此阴晴不定的性子,哪一天又会因为什么事,惹到他呢?

听到卫生间“噼啪”的水声停下来,她闭了眼睛,听到他趿着脱拖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她的心,再也不如以前那般紧张得乱跳了。

身边的床垫一陷,他钻进了被子里,伸臂拥住她,“阿璇,要不要洗个澡?”

她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他似乎并不计较,从她的背后拥住她,“阿璇,没睡的话,我们说说话吧。”

“困。”她说了一个字,打发他。

他勾了勾唇,“不洗澡,会臭的。”

她依旧一动不动。

他又说,“不洗就不洗吧,反正我又不嫌你。”

他抿了抿唇,自说自话始终进行不下去了,他叹了一声,“睡吧。”

然而这两个字,才说了不到半分钟,他的手指,又抚上了她的头发,“阿璇,摸着你的后背,我就知道你没有睡,那我说,你听吧。”

申璇很想把鼓膜封起来,可是他的声音还是懒懒的钻进了她的耳心里,“阿璇,很遗憾四年前没有亲身出席我们的婚礼,三月的时候,我就找了一个婚庆公司,想补办一个,等我和白珊离了婚…”

他抱着她一紧,脸靠在她脑后的秀发上,柔柔的蹭了蹭,“阿璇,等我和白珊离了婚,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吧。”

五个字,静谧的卧室里,传来的是谁的抽泣声?低低压抑而苦恸的抽泣声…

342:你在我心底,我在你梦里

申璇听着那几个字,眼睛打开,长长的睫,睁开后便一闪不闪,呆呆的看着窗帘,只是唇片咬得紧紧,齿缝中有些细碎而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溢出来…

心疼了吗?是好象有重重的锤在朝着心脏砸,可是一锤一锤的,怎么都觉得麻木,曾经为了身后的男人哭过那么多,如今,他这样伤害了她之后,又来跟她说结婚。

补一场婚礼?

有什么意义?

他愿意的就给,他不要的就毁灭。

这一场婚礼,在如今有什么意义?用一条人命换一场婚礼,还有什么意义?

沁泪而笑,原来就是这般滋味。

裴锦程的脸埋在她的发间,听不到她的回答,唯有她的泣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感到心上一阵阵钝动,蹙眉时哑声道,“人死不能复生,睡吧,过两年就没事了。”

两年,够了。

抚着她的背,“你不想要孩子,我们两年以后再要,我们还年轻。”

............

翌日,申璇坐起来,清醒的感觉到裴锦程已经不在床上,但房间里,依旧感觉有些压抑,揉了惺忪的眼睛,感觉不到自己生在人间的快乐,挣扎的人生中,她彻底被打入了地狱。

曾经想过,纵使再难,也要坚持下去,等到他离婚,一起好好过。

如今?答应过爷爷,自是不能离开的,可是再也不会有希望了。

半撑起来,目光随着压迫传来的方向望去,她迟疑一下,马上打起了精神,“爷爷!”

裴立指了指裴锦程睡过的枕头上叠得整齐的衣服,慈蔼一笑,声音带笑着,“披件衣裳。”

申璇忙扯过长披衫,穿在身上,“爷爷?您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我,我这都没有起床。”这才想起,今天还没有去主宅用过早餐,她如今的身份…

是主母!

裴立依旧站在门外,看到申璇忙慌慌的穿着袖子,笑了笑,“锦程说你这几天嗜睡,没叫醒你,我就让厨房给你送了点早餐过来。快去刷牙洗脸,把早餐给吃了。”

不知怎的,申璇总是在这种时候,特别心酸,她其实还是习惯那个眉宇间透着些肃色的爷爷,说话做事,表面上不给任何人留有余地和人情,处变不惊的管理着这个大家。

自从交出家印之后,这个老人说话慢了几分,苍眉低了半分,眸色柔了几分,嘴角的弧光多了几分,明明慈祥和蔼的老人,却总让她心酸,轻轻的“欸”了一声,去了卫生间洗漱。

裴立便转身下了一楼。

申璇再次下楼时,已经换了日常的衣服,钟妈和小英似乎都不在,应该是被叫出去了。饭厅的桌上,裴立正摆着小菜,那些盘子,很精致小巧,食物也装得精致,份量少,种类多,七七八八,十来样。

似乎这个照拂她四年多的老人更老了,端着菜碟的手上的皮肤都更松了,忙忙走过去,“爷爷,我来。”

“你坐着吃。”裴立替申璇拿了筷子和调羹摆好,把位置让给她,自己坐到了桌子对面,摆了自己的碗筷,“我也没吃,和你一起。”

申璇倾身拿过裴立面前的空碗,“爷爷,我帮你装点粥。”

裴立笑弯了眼,“好。”

两人都开始动筷,平时吃饭不太爱说话的裴立,今天似乎话多了起来,“阿璇,锦程以前说你爱吃辣椒,爷爷跟你生活了那么几年都没发现,不过今天给你拿了点辣椒,都是你平时爱吃的。”裴立的筷子轻轻指了指桌上的小菜碟,语重心长的语气,“但是最近啊,春燥,我们G城,比不得海城,那里湿气重。吃点辣,还可以排湿,我们这边的气候吃多了辣,就会上火,上次医生说你体热…”

申璇的筷子刚刚伸到辣椒碟上,便顿了,而后看见裴立向她微笑,便大胆的吐了一下舌头,“爷爷,我就吃一小块。”

“吃吧吃吧,我本来就拿得少,这一小点,你吃完都没有关系,中午我让厨房煲个凉汤给你喝,自然就不会上火了。”

申璇突然觉得,自己好象在海城的家中,申家爷爷也总是这样宠着她,任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就是怕她上火,鱼皮花生米也不让素姨多做,一次只准吃一点点。

如今裴家爷爷也是这样,让她吃,却又怕她上火。

吃了两块,便不再吃了,一来胃口不好,二来,心里还在沉痛难过,却要强颜欢笑,还要装作很能吃,一小碗粥下肚后,她做出满足的笑容,“爷爷,我饱了。”

裴立看着申璇的动作,眼神一僵,他又皱了皱眉,似乎在看着什么奇怪的东西,马上站起来,走到门外去。

申璇不明所以,等着裴立重新进屋,走过来,坐下。

裴立又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再次停下来,“阿璇啊,你们都不小了,早早把孩子生了,爷爷现在身体还硬朗,要是不放心下人,爷爷还可以帮你们带带,只是爷爷陈旧观念重,教育还是你们自己来。”

申璇上次挽着裴立手臂在河边散步时,也听他说过类似的话,虽然她跟裴锦程的裂痕无法修补,她再也跨不过那条沟壑去接受他的孩子,但此时她依旧又轻又快的点点头,嘴角弯着,“嗯嗯,阿璇知道了,这几天就去检查身体,都听爷爷的。”

裴立高兴的“欸”了一声,那种喜色,一股溜的溢出了眉间,拿着碗便要自己装粥,“你们两个啊,性子都烈,吵架也难免,年轻夫妻有几对不吵架的?慢慢就好了。只是以后有了孩子,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吵。”

“知道了,爷爷。”申璇站起来拿住裴立的碗,目光轻柔噙笑的看着裴立,“爷爷,您刚刚吃了一小碗了,小菜也吃了不少,然姐说您现在要少吃多餐,不能觉得小菜好吃,就多吃的。”

裴立眼中一抹恍然之色闪过,笑着坐下来,大方道,“哦,我知道的,我会注意的,今天早上的小菜,太合胃口了。”

饭毕,申璇目送着裴立离开梧桐苑,看着那道背影,心中莫名升起酸楚。

曾经步履矫健的老人,似乎有些蹒跚了,连生叔走在旁边,也会时不时的伸手去虚扶一把,很是小心。

耳朵里还有老人紧张的絮叨声,春燥,容易上火。

曾经的裴家爷爷,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呢,总是在提到孩子的时候,就笑得合不拢嘴,那种心下生起的笑意,他再也掩藏不住,他甚至会为了她的话,而显得一时间的恍然,略有慌乱。

曾经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如今真的老了,老了…

前天早上,他还跟她说,“阿璇啊,我还记得你进裴家的时候穿的那件毛衫,鹅黄色的,披着头发,瑶儿以前也有一件那个色的毛衫,其实啊,你还是穿那个颜色好看,亮,朝气蓬勃的,你呀,不该穿得太素,显老气。”

现在的G城已经二十多度,根本穿不住毛衫了。

等秋凉的时候,就可以穿了。

..

裴锦程接到苏竞成的电话,后者录下了白津林利用白立军的关系收受贿赂的证据,有录音,有影像,证据确凿,但唯一担心的是金额不够大,白津林现在的胆子还有点小,还需要再继续下饵,只有达到一定数量的受贿,才可以将白家拖下去,才没有人敢随便伸手帮忙,打至永不翻身!

裴锦程挂了电话拨给金胜,只说了五个字,“继续下饵,逼!”

才刚刚挂了电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是Sunny的声音,“总裁,邱总找。”

“请进。”裴锦程的声音甫一落下,门锁便被转动,有人推门进来,他放下笔抬头,朝着进来的人,面展微笑,一抬手,“邱少,请坐。”

邱铭俊偏回首,朝着Sunny坏坏一笑,还故意抛了个勾魂眼,“拿铁,不要奶,谢谢。”

Sunny道,“邱总稍等。”

邱铭俊双手操在裤兜里,慢踱着步子在裴锦程的对面坐下来,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悠悠的轻转着椅子,“裴大少,蛋糕总要大家吃才行,你一个人吃多了又不好,又甜又腻的东西,容易发胖。”

裴锦程也往后一靠,目光幽然的睨着邱铭俊,他十指相对架着,嘴角的弧光似笑非笑,“邱少多虑了,我只吃天然的纯果汁入料的蛋糕,虽甜却含糖很低,不容易发胖,更何况,我很注重身体健康,天天都有锻炼。”

邱铭俊微微一怔,干脆道,“城市中心广场,涵盖面那么广,邱家有实力合作。”

当初邱铭俊入驻G城之时,有政治背景,但是对当地经济形势把握得不透彻,邱家老爷子是保守派,所以世界水上乐园,以合作的方式招标,不会失败,也可以巩固地位。

但是当邱家在G城的地位慢慢建立起来的时候,裴氏却已经揽了大局,一个又一个的大项目神不知鬼不觉的全到了裴氏旗下,政治局面也在暗动,他再无动作,邱家在G城建立起来的地位,日后很有可能会被裴氏吞掉。

裴锦程扬了眉梢,嘴角的弧光慢慢放大,有了势在必得的自信,意有所指道,“北京新的城市CBD,裴家也有实力,邱少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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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跟着她出去

邱铭俊一下子就听出了裴锦程的话外之音,裴锦程想拿G城的蛋糕换北京的蛋糕。

“裴大少什么时候对北京的地产感兴趣了?”

“邱少可以对G城的地产感兴趣,我为什么不可以对北京的地产感兴趣?”

人若有人底牌,说话的口吻都会有所变化,如现在的裴锦程,邱铭俊明显感到了裴家慢慢在政界有了牵扯之后的地位在不断变化,是往越来越好的趋势走。

北京的地产裴锦程兴许不用通过邱家,直接通过楚家就能入驻,只不过现在新的CBD楚家没份而已,但若裴家进入北京,明明是同邱家合作,最后又倒向了楚家?

一念之差,就是引狼入室!

裴锦程早就看中了邱家在北京的那个项目,若能插一脚,当然最好,裴家不能一直守着南方,北京政治文化中心,裴家要想办法引些产业过去,多年后,最好形成朝中有人的局面。

而他和邱铭俊的私人恩怨,说真的,他从北京走后,根本就没太放在心上。

申璇向来不喜欢同邱铭俊有什么瓜葛,那次被下了药,也是喊着“锦程”的名字,邱铭俊在申璇心里没位置,他什么也不用担心。

而且从楚峻北的口中了解到,邱铭俊这人也是心性高傲,一回两回丢脸的事,也不屑做,他倒愿意相信这男人一回。

合作,自然可谈。

邱铭俊的确如裴锦程所想的那样,他虽是经常一副什么也无所谓的样子,但实则因为红门这种门第出生,从小就心性甚高,谁也不放在眼里,当然也不愿意为了谁放下眼神。

申璇在他心里是一根刺,原本这件事,应该由他哥哥来谈。

就因为申璇的事,长辈把他弄回了北京,让哥哥来处理这边的事情,但后来一想,他为什么不能来?就算他以后都不能再面对裴家的人,但是他得把这件事谈了。

反正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那天申璇被人下了药,非要往他怀里钻,别说什么他本来就对她有意,就算是没意,也没几个男人扛得住申璇那种姿色的女人投怀送抱的。

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趁机睡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这种事也不丢人。

但谈生意归谈生意,抢女人归抢女人,不搭界的事,该他收尾的工作,他还是得来做。

免得裴锦程还觉得他怕他似的。

很公平的交换。

两个人都以最终利益为契合点,一拍即合,他们都不提及申璇,将城市项目细梗拿出来一一商讨。

裴锦程欣赏邱铭俊对北京的商业文化了解,楚峻北的志向不在经商,所以他们之间也很少聊关于商业文化的事情,说政治局势比较多。

跟邱铭俊聊过之后,裴锦程才发现要到北京投地产,还真不能当成南方生意做,地域文化的差异,实在太大。

聊了整整一下午,裴锦程提出请邱铭俊吃饭,邱铭俊摇了摇头,调侃道,“你还是回去陪你申璇吧,听说现在你是五好丈夫。”

“那叫阿璇一起出来吃饭好了。”裴锦程这句话,自然是句很假的客套话,邱铭俊就算听不出来,也看得出来裴锦程敷衍。当然,若换了以前,他一定会故意膈应他,说一句,“好呀。”

但是现在他不会这么做,他跑一趟G城,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来争风吃醋,虽然心里头这股子吃不到葡萄的酸味还在涨,好歹能控制。

“得了吧,叫她干什么?她次次看到我就跑。”邱铭俊自嘲的笑了笑,摇头摆了摆手,“别说有外人在的时候她要跑,上次在商场碰到她,我一叫她,看到我跟看到鬼一样,穿着高跟鞋就跑了。平时若有项目应付着,她还叫两声邱总,若是没项目,直接装没看见,一溜烟就躲开了,吃什么饭。”

这话裴锦程听着,心里倒是多少得了些安慰,申璇对邱铭俊果然没什么意思,“那行,我也下班了,一起下去吧。”

.........

裴锦程一路开着车,路过商场时,便停了车,G城的气温升得早,热得快,商场里早已上了夏装,缤纷之色都是女人天下.

申璇鲜亮的衣服不是没有,她就是不爱穿,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打扮要多前卫就有多前卫,那一窝乱糟糟的头发,那小皮裙,小抹胸,现在想起来都让他觉得受不了。

如今实在是太规矩了。

上次在海城酒会时,她那袭火红色的裙子倒是让他记忆犹新,热烈而张扬,又有妩媚女人的韵味。

她穿绿色也好看,上次那条绿色丝裙穿在她身上,风一吹裙摆,跟个仙子似的。

手里摸着一条齐膝白裙,无袖,圆领,下摆有一点花苞伞的款,面料很挺,像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穿在她身上,一定会小好几岁。

等会应该去找一双粉色的碎钻高跟鞋,配起来一定很好看。

会不会像个公主?

告诉营业员尺码,让其包一条起来。去鞋区买了双水淡粉银的鱼口高跟鞋。

下楼经过男装专柜,玻璃柜里放着的襟帕被手巧的营业员折成了各种形状,看上一条浅水蓝的襟帕,若是哪天参加晚宴需要的话,她正好有一条浅水蓝的礼服。

“小姐,麻烦…”手指指向那条襟帕,突然又顿了声,抱歉的看着已经向他问好的营业员,“不好意思,不要了。”

开着车回到裴宅,直接回了梧桐苑,拎着购物袋上楼,发现申璇不在,扔下购物袋便大步跑向一楼,大声喊钟妈,钟妈慌慌的从院子里跑到主楼,“欸!少爷!我在这儿!”

“少奶奶呢?”裴锦程瞠着眼蹙眉问,连他自己也没发现,拳头都紧了。

“哦!”钟妈笑了笑,“少奶奶去帐房了,上午就去帮忙了,晚上说是在沁园陪老爷吃饭,不回这边来了。”

裴锦程心弦一松,垂下了肩,对钟妈道,“那你晚上也别做我的饭了,我去爷爷那边吃饭。”

“好好好。”

........

裴锦程同申璇挨在一起坐着,裴立招呼着他们吃菜,他有高血脂,所以在吃东西方面,要很注意,桌上的菜,基本上是按照裴立的饮食标准做的,申璇不同意特意为她做,说吃得惯,也喜欢吃素。

申璇看着裴立笑弯了的眼,心里泛涩,拿起公筷,便给裴锦程夹了豆苗放在碗里,“锦程,爷爷说素食好,以后我们也不要吃得太油。”

裴锦程嘴角的笑都不知道是僵的,还是扩得太大,傻傻的看了申璇好一阵,才道,“好,那我们以后也以素食为主。”

裴立出声反对,“那可不行,我是年纪大了,阿璇可要把身子养起来,营养均衡才行,不要听别人说素食好,就一天到晚的吃素,人需要的营养是方方面面的。”

申璇点头笑,“爷爷说的是,我们都听爷爷的。”

裴立看着这对恩爱的小夫妻,叹了一声,“你们呀,都不小了,锦程三十岁了,阿璇也二十六了,趁年轻赶紧生个孩子,你们要是不放心下人,我还可以帮你们带几年,只是我观念陈旧,教育的事情,你们自己来。”

裴锦程揽了揽申璇的肩,心里自是大喜,“爷爷,您教,我们放心。”

申璇却不由得蹙了眉,并非因为厌恶裴锦程的触碰,或者说起跟他生孩子的事,这会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而是她很奇怪的感觉到爷爷变得很唠叨了,若换了以前,同样的话,怎么可能几天就重复三次?一天内重复两次?

她不是讨厌爷爷的唠叨,老人年纪大了,话多是再所难免,但是…

她甩了甩头,抬眼看着裴立,“爷爷,我们知道了。”

裴立抬着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辣椒,“阿璇,现在春燥,不要吃多了辣椒,上火。”

“谢谢爷爷,我会少吃。”

....

回到梧桐苑,裴锦程拉着申璇上楼,一进了房间,申璇便甩开了他的手,冷声道,“在爷爷面前也演够了,今天你睡楼上,还是我睡?”

裴锦程怔了一瞬,又转身去把购物袋拿了出来,“阿璇,给你买了条裙子和一双鞋子,试一试,这两天就可以穿了。”

“我衣服多得穿不过来,衣柜里年前买的衣服都还有没有拆标签的。”

裴锦程想了想,也是,那时候她去了马赛,他一个店一个店疯狂的给她买衣服,“那时候的衣服,这个季节哪能穿?”他已经把袋子打开,将裙子拿了出来,柔声道,“去试一试,一定好看。”

她转过身,朝门口走去,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我这就过去啊,嗯,是啊,对,我自己开车,到了地方我打你电话。”

裴锦程看着申璇下楼,不曾回望一眼的往梧桐苑外走去,把手中的裙子放回去,紧跟着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