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心里一慌,顿时没了抓拿,太姥爷?

又看看申璇,嘴里想询问得紧,可又觉得这孩子怕是渴得喉咙都冒烟了,赶紧一弯腰,把结实的小肉团抱起来,“欸,太姥爷这就给宝宝拿水喝,想喝什么水啊,可以榨果汁,还有冰淇淋。”

“太姥爷给的,什么都好喝。”裴小单搂着老爷子的脖子,“小单重,太姥爷让小单自己下来走吧。”

“不重不重,宝宝一点也不重。太姥爷身体可好了。”

一家子本来还冷着脸对着裴锦程,这时候突然被裴小单吸引了过去,不止是申老爷子,连申父申母都心颤不已,赶紧追着外孙过去,根本来不及管裴锦程。

裴小单看着人群外的裴锦程,裴锦程朝着他一眨眼,裴小单的嘴角弯了起来。

这就是狼狈为歼,不然裴锦程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进门。

谁也不曾想申璇当年明明做了引产,现在孩子却这么大了,老爷子心里是又喜又痛。

申父申母不停的去找家里有没有孩子吃的东西,心里想想不行,赶紧让司机过来,两个人乘着车子就去了商场,有孩子在,怎么可以没有玩具?他们是打算去扫荡一圈商场。

申璇拦也拦不住。

申老爷子多年没动过手了,硬是要去给小单榨果汁,裴小单去拉了拉老爷子的裤管,“太姥爷,小单喝点凉白开就好了,爸爸说夏天喝凉白开最好了,爸爸也说不可以让老人帮小孩做事,这是不孝。”

哎哟,申老爷子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赶紧让人倒凉白开,裴小单一口一句爸爸说的,爸爸教的。

申老爷子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皱了眉,抱着小单放在自己腿上,“小单怎么现在才来看太姥爷啊?”

“爸爸要经过妈咪的允许才可以来看太姥爷的,爸爸很在意妈咪的想法,这几年带着小单过得很不容易,很辛苦,又当爸爸又当妈咪,太姥爷别凶爸爸啊。”裴小单楚楚可怜的看着老爷子。

申璇看了一眼正在偏厅拿水果的裴锦程,在心里终于忍不住骂道,“这个践人!居然对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用‘死记硬背’的渣式教育方法了!”

裴锦程把大水果拼盘端进大厅,放在茶几上,他一直不多话,哪怕是进了申家拿礼物给家里的时候,也没有说太多,说多错多。

申老爷子突然想起什么,马上喊了素姨,“素芬,你赶紧给申凯打个电话,让他中午不要在秦家吃饭了,小五回来了。”一回头看着申璇,笑道,“申凯估计再过几个月就会调回海城了,昨天晚上才回来,今天秦家就请他过去吃饭。”

申璇愣了愣,都没听申凯说过。

素姨应了马上就去打了电话,“大少爷,你中午的时候,回家吃饭吧,不是不是,是小五回来了,对啊,可不,热闹得很。”说着,素姨把手搭在听筒边,小声的又嘀咕一阵,然后“嗯”了几声,挂了电话。

才不过半个小时,外面铁门拉开的声音便响了,裴锦程心里沉了沉,整个申家,其实最难对付的不是老爷子,而是申凯。

他轻轻的吁了口气。

别墅大门外的大理石阶梯上传来急促有力的皮鞋踩踏声。

申璇也是心里一紧,听着那声音便慌慌的,紧张得有些坐立不安。

当大门口那道人影逆光而来的时候,裴锦程和申璇各自心里都“咯噔”一跳,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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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关于复婚的谈判

申璇的心脏没有由来的呯呯直跳,吸上一口气的时候,不禁将身侧秀拳握起,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会这样,明明是自己的哥哥,亲哥哥回来了,她却在欣喜中矛盾紧张。

伸手抚到耳鬓,手指滑过耳背,将秀发陇到耳后,也许这一个动作,可以缓解她的心情。

今天没有束发,因为清晨裴小单从被窝里爬出来,便搂着她的脖子,亲着她的眼角时说,“妈咪的长头发真漂亮,真是美丽的妈咪。”

那时候软软的小身-体就在她的怀里,轻轻呢喃,眼睛似睁非睁的,像是在说着梦话。那一刻做母亲的心,柔软至极。

一想到这里,心跳稍平了些,虽然不似方才那么慌乱,但也缓解了不少。

裴锦程微一偏头,便将申璇的小动作收尽眼底,他本就喜欢申璇披着长发,早上看到申璇坐在梳妆台前,戴着发箍化妆的时候,一直就骚动的心还是加速颤了起来。

那女人坐在梳妆台前,轻轻偏着头,纤指握着的笔轻轻在她本就型佳的眉上轻轻滑动,反手一倒,眉刷在眉线上轻快扫过,根本看不出来化过眉,有的只是自然中更加立体。

这女人长得可真好,他还记得她总是清冷高傲,但当裴小单趴在她腿上仰着脸看她化妆的时候,她就对着镜子浅浅的弯着嘴角,连眼里噙着的光,都跟五六点钟刚刚落在湖面上的阳光似的。没有丝毫杀伤力,温软婉静,却在湖面轻轻被风吹过时,那光晕泛起五彩的斑斓圆点,一瞬间让人惊心动魄。

那时候他看得入迷,她也可以这样。

她居然也可以美成这样,美得温软婉静。

这时候她紧张的咬了一下唇,更是娇羞非常,如此看着申璇,裴锦程倒显得没有申璇慌张了,他伸手将申璇的手握在掌心里。

哎,这女人,手都凉了,申凯要杀要剐的人是他,她却吓成这样。

申凯还穿着板正熨贴的西装,八月的天也依旧系着领带,像是刚刚参加了比较正式的会议,岁月在这个男人的英朗的眉眼上,不过是刀劈斧凿出更深刻的成熟与气质,别无其他。

看到裴锦程时,他并没有一瞬的眼神微滞,步履沉妥迈开,比三年前到G城参加裴锦宣婚礼的时候更显气势逼人,裴锦程不禁轻吸一口气,难道说要做市-委书记的人,光一个头衔都让人感到压迫吗?

但无论什么样的气场,申璇还是分明的看到她这个大哥墨眉飞扬时绽出来的那一丝痞气。

“锦程,来了?”

出乎申璇意料的,申凯没有第一过来抱住她,颤颤的喊一声“小五”,而是抬手伸向裴锦程,等她心下怔然之后,两个男人的手已经交握到了一起。

“跟阿璇和孩子一起回来看看爷爷和爸妈。”裴锦程作为前夫,却不改称呼,谈笑风声间,代入得自然而顺畅。

申凯并没有申家其他人的冷脸,而是在松开裴锦程的手时,抬手作请,“我们到楼上去坐坐吧。”

裴小单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裴锦程已经被笑得好客又热情的申凯往楼上请去。

申璇刚想跟上去,申凯一转身,对裴锦程还噙着的笑,在对上申璇的时候,笑凝成冰,冷声问,“怎么?怕我揍他吗?”

申璇当然不可能说“是”,她只能再捋了捋发,“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中午想吃什么菜,好让素姨做。”

申凯轻嗤一声,略带冷笑,“我吃什么东西,素姨会不知道?还需要你来操心?我回家的时候,可比你多。”

申璇被申凯这样的语气,噎得一句话也回不了,语气中浓浓的责备,是她不得不承受的。退了几步,“早点下来吃饭。”

裴锦程走回来,伸手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从她的发顶缓缓而下,落到后项,他温声道,“不用担心,傻瓜。”

他说这一句的时候,真是有些心酸。

无论如何,他都看出来了,申璇是担心他,担心她的大哥因为对他有怨气而对他动手,这女人不准他到海城来,难道是怕申家的人对他使用暴力吗?

不是傻是什么?见她没来及挣脱他的手,便俯首在她耳边轻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看不起你男人吗?”

申璇心里一跳,抬眸望见他眼底的揶揄和自信,甩脱他的手,眼里是矛盾的岔然,“你不准!”

见她这样,他真是心里软得想直接把她打包弄去酒店了,怕旁人听见,他还是小声在她耳边道,“我知道,放心吧,你大哥那么厉害,我可不想硬不碰硬,你男人是有智慧的。”

.....

书房里,申凯和裴锦程喝茶,两人闲聊,无非说些申凯何时调回海城,还有裴锦程在国外的业务怎么转换过渡,算得上是相谈甚欢,若是不了解内情的人,定然以为这两人是至交好友,正在将高谈阔论变幻成志同道合的交谈。

直到裴锦程主动开口说起复婚一事,申凯才往后一靠,眼角露出毫不掩饰的冷意,连唇角都牵出冷凉的笑意,“锦程,阿璇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事,惹出一堆罪过,是申家缺乏家教没有管好,后来和你的事,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做兄长的,就算心里心疼,也只能顺着她。”

裴锦程抿一下唇,“大哥话别这样说,若不是阿璇从小就不好管,我也不可能认识她。”Nina曾经说过,小时候申璇去马赛,那是因为家里送过去学规矩的。

如此想来,若不是她从小就难管,就不会被家人送到马赛,他们就不会初识,那么朦胧的缘份,却是天定的。

再后若不是她叛逆,又怎么可能去G城,又怎么可能嫁给他,怎么可能为他生那么可爱的一个儿子?这些都是上天注定的。

申凯笑了笑,轻讽含嘲,“你说得也没错,你不想要她的时候,什么理由都有,你想要她的时候,一切的果全都有了因。

你喜欢坐过山车,但不能把有心脏病的人拉着和你一起去坐,是不是?当初把阿璇逼得快疯了都非要离婚,如今她过得平淡了,你又说要复婚?做人是可以自私,但不能这么彻底。”

裴锦程知道申凯就算要跟他打一架,也不可能就在申家这幢别墅,一定会避开申璇和孩子,他们都不再是年轻气盛的人了,但申凯这里是一个契机,他不想放过这一机会,“申家对我的态度,我是认的,那些事是我不对,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阿璇解释,但是阿璇不肯听我说,大哥可不可以帮这个忙?”

书房里温度恒定24度,明明缓声说话的两个男人隔着茶案相对而坐,偏偏在空气中形成一种隐隐的剑拔弩张。

申凯端着茶杯,杯沿在指间滑转,眸光落在轻轻波动的水面上,“其实当年我出手拉倒白立军,顺手做推倒白家的事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你没有如表面上表现出来那般帮助白家。那个时候我就猜到过,你兴许不是真的对白家小姐那么死心踏地。兴许你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可再是苦衷,都不应该以伤害小五为前提。

我想通之后,再也没有劝过小五,我只是叫她安心养胎,要坚强。

其实我就是想看着你把她伤得死心,因为就算那次她不死在你手上,这辈子可能还是会死在你手上,如果她能活下来,估计以后就百毒不侵了。

我一直告诉她,孩子就是她的血液一点点凝起来的延续,如果她都不爱那个孩子,他会比她更可怜。

小五比我想象的坚强,她说她会好好养胎,会努力给孩子一个完整的人生。

其实你的苦衷不管是为她好,还是为自己好,你已经达到了伤害她的目的,她曾经因为你在G城三年多没有回过一趟申家,半年跟家里人通一次电话,就怕自己哭出来让家里人难过。那些苦,是她该,也是申家人没有管好自己的孩子闯了祸,是申家该!这些,都是我们该承受的。我们怨不得任何人。

但过后,你口口声声说会对她好,她还跟我说,不相信你心里没有她,不相信你会真的伤她,因为她说你爱她。

可就是这样给过她承诺的人,再次把她伤得背井离乡,三年多没有回过一次家。这三年多,到底是她该?还是申家该?”

裴锦程在申凯说出这段话的时候,一声叹息都不曾有过,这些年,他欠申璇的,不仅仅是时间。

申璇看着申凯手中的杯子,杯中水渍偶尔因为手颤而洒出杯口,申凯的眼神慢慢阴鸷之时,红血丝缓缓漫上眼角。

“大哥,阿璇受过的苦,我想补偿她。”

申凯吐出一口气,这才难忍怒意的将手中茶杯往茶岸上一丢,茶水四溅,冷声质问,“你曾经在娶白珊作妾的时候,也说过会补偿她,你是如何补偿的?”

裴锦程没躲,淡然却又坚定的与申凯对视,“如何都可以。”

471:申家必然要出这口气!

“如何都可以?”申凯再次冷嗤,他一直压着一股强猛的怒意。像他这种官-场混迹的人,向来都是人前笑面虎,大义凛然的样子也叫平头百姓看着都不由心惊,生怕领导哪里不满意。

若平日里这样一股子怒气表现出来,定然会把楼里的官员吓得手足无措!

裴锦程感受到这种强烈的风暴袭卷,若说面前摆着一处刑场也不为过,申家的人,果然只有这一个难应付。

老爷子虽然*申璇,但是因为身份摆在那里,总有道义上的“长辈不和晚辈一般见识”的道德观念束缚着。而申父申母又是看申老爷子脸色行事的人。他们最多对他冷言冷语。

偏偏申凯不是,他脱离任何人的掌控,并非一家之主,权利却像是凌驾于这个家里所有人之上的一个人。

申凯可以不顾老爷子的脸色把裴锦程请上楼,比谁的语气都重的训斥这个前妹夫。

裴锦程也没有方才高谈阔论时的松散,此时连茶杯都放在了茶案上,一双熠熠凤眸沉敛浮光,没有算计和繁杂,让对面善于洞察一切的男人可以一望到底,“大哥,这次过来,我做好了一切你要为阿璇出气的准备。甚至你可以提其他的要求。”

“你倒想得好,裴锦程。”申凯哂然一笑,笑意狡中含凉,“我如果真的对你动手,得便宜的还不是你,就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你若不还手,想在阿璇那里博同情,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到时候你一受伤,我这个当大哥的成了容不下人,阿璇若心里还有一点点你的位置,就得为你心疼。我可不想再让她为了你这样的男人心疼。”

裴锦程俊眉浅蹙,眸潭深了几许,他怎么会没动过这样的心思?若真是受了伤,申璇会不会还是不闻不问,若申璇知道了,会不会过来拉架,他都想过。

有时候想想,真挨申凯一顿拳脚也未尝不是好事,若这样能让申家的人心里舒服些的话,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申璇动容。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

这个申凯,真是,申家不该有这样聪明的人。

“大哥你为何不这样想,如果阿璇心里还有半分我的位置,她迟早会回到我身边,到那个时候,你就是再有气,也没办法往我身上撒了?一来阿璇不肯,二来我未必愿意,命运这种东西,很难说清的。”

申凯笑了笑,这次嘴角倒是浮起了些真实的笑意,“锦程,你太有头脑了,阿璇不是你的对手,就算她可以把她的生意经营得井井有条,哪些项目可以赚钱,哪些项目的社会寿命是多久,哪些人适合放在哪些岗位,她很清楚,因为她心里摆着计算器,不管走哪步,都在计算得失。

但是在感情上,她太不懂算计,在你面前,她每次都在退让,一再的,没有底线的退让,其实不管你当初有没有苦衷,阿璇现在心里是否还有你,我都不愿意她再回到你身边。

你的保证,我已经不相信了。

说得清楚些,就是我不信任你,不信任你是否会如你说的‘如何补偿都可以’。”

一句“不信任”,已经道了一切。

“大哥何必把话说得这么满?”

申凯“呵”了一声,“你说阿璇不愿意听你解释,你可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听你解释?”

裴锦程怔然,他也想不通这个问题,明明他说过多次,自己当时逼不得已,可申璇就是不肯听他说,这有什么难?他们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说清楚,她偏偏不肯。

申凯这时候问起时,他才又开始深想这个问题,为什么?

申凯笑了笑,站起来,将心里的火气吐了出来,他不揍这个前妹夫一顿是不可能睡得好觉的,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下楼吃饭吧,你连这个问题都没有想通,我怎么可能相信你?”

裴锦程站起来想要追问的时候,申凯已经走出了书房。

裴锦程知道这一次谈话,让他异常深刻,而最让他纠结的是申凯末了时那个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

............

裴小单得到所有人的喜爱,没有豪门娇少爷的坏脾气,眼明心亮,说话一本正经,却又萌到极致,偶尔两句成语,可以让一屋子人连同佣人都跟着捧腹。

申老爷子爱得不行,陪着裴小单坐在地上玩申父申母刚刚从商量里扫荡回来的玩具,一只手臂还圈着孩子,万分舍不得孩子从他怀里离开一秒。

当申老爷子得知孩子的抚养权归裴锦程的时候,笑不出来了。

他很想问问申凯,孩子未满三周岁,抚养权的官司还有没有得打?

但现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显然问不出口,因为对于申璇和裴锦程之间的事,他还没来得及了解,就已经被裴小单完全占据了时间。

当申凯下楼的时候,裴小单手里还抱着蜘蛛侠舍不得放,嘴里已经含着蜜叫开了,“大舅舅好,累了吗?要不要吃水果?”

裴小单在心里默默吐槽,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摊上这么个爹,偏生要叫他背这么些台词,这些话说得真叫人烦,累不累他自己不知道吗?要不要吃水果,他自己不知道吗?

大舅舅又不是妈咪,妈咪是女人才需要男人照顾。

申凯看着坐在地毯上玩的祖孙俩,心里面轻跳间已经明了结局。目光看向在拿着奶瓶几温水的申璇,不禁喟然浅叹。而后走到裴小单身边坐下来,陪孩子玩。

申璇时不时的把奶瓶放在自己的腕内试温度,等温度合适了对着裴小单嗔道,“小单,只准喝50ml,因为快吃午饭了。”

“妈咪!不够!”

“以前都是饭后午睡前喝,不然会影响吃饭的。”

“不行。”

两个人正挣着,裴锦程也下了楼,“饭前不准喝。”

申璇拿着奶瓶的手一僵,裴锦程走过去从她手中拿下奶瓶,抬腕看了一下表,“还有十几分钟应该就可以吃饭了,50ml不够他得一口气喝200ml,那还吃什么饭?吃完饭休息一阵才准喝奶。”

申璇看着裴小单委屈的抱着蜘蛛侠却又不敢在裴锦程面前大喊要喝奶的样子,有些心疼,便和裴锦程商量,“他现在估计是饿了。”

“多饿十几分钟没事。”裴锦程走向裴小单,弯下腰,“中午太姥爷家有很多你吃也没吃过的东西,听说还有金豆子,你现在喝了奶,等会一粒金豆子都不准吃,但若是等吃完饭再喝奶,等会可以吃一些。你选其一。”

裴小单赶紧点头,“妈咪,我吃完饭喝奶。”

申璇无力的垂了肩,她根本不懂带孩子。虽然看过育儿的书,但她不如裴锦程懂孩子的心理,若儿子坚持,她只能做妥协的那个,连安全座椅的事,都是那样。

桌上刚刚开始摆菜,裴小单赶紧开始收拾玩具,老爷子一劲的说“宝宝别动,别伤着,太姥爷来收。”

裴小单把蜘蛛侠装进盒子里,“太姥爷,爸爸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自己来收。您别累着了。”

申凯就坐在地毯上,看着裴小单虽然吃力去井井有条的收拾自己玩过玩具,心里不禁一缩,如果他的孩子没被听寒做掉,比小单大了。

他吐了口气,赶紧坐地上站起来。

不一阵,佳肴上桌,家人齐聚,因为裴小单的原因,申家人都没有再对裴锦程冷眉冷眼,因为裴小单问的话总是难受让人接不上。

“外公,你不喜欢爸爸吗?是不是因为爸爸带着小单这个拖油瓶,所以不喜欢爸爸?”

“大舅舅,你是因为不喜欢小单才不喜欢爸爸的吗?”

乌亮亮的眼睛,总是能生出水来,大人看着,都不禁哑言,只能对裴锦程客气一些。

才刚刚起筷,申凯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屏上号码,站了起来,走到大门外下了阶,往大门通往别墅的花匍路走去时才接了起来。

裴锦程没有把目光紧随着申凯过去,但不代表他没有深想,这一桌子人,除了他和小单姓裴,全是申家的人,申凯有什么事非得走到大门外那么远的地方才接。

是防申家的人,还是在防他?

难道是自己听不得的事?

这个大舅子会有什么事,是他听不得的?还是说整个申家的人都听不得的?

裴锦程正想着,申凯已经快步回来,却不是回来吃饭,而是跟大家告别,说有要事。

老爷子敛了苍眉,“小五才回来,什么事这么急?”

“工作的事,不方便说。”说了这一句,申凯走到申璇边上,吻了她的额头,还有裴小单的,“小单,好好听妈咪的话,大舅舅晚上回来给你带玩具。”

“不用破费了,大舅舅。”

申凯揉了揉小单的脑袋,只是匆匆和桌上的人告别,便火速离开了。

申璇看着申凯的背影,心里也泛了嘀咕,按理申凯不会这样的,除非有紧急会议。毕竟她三年多没有回过申家了,一家人一起吃饭这种机会三年多才一次,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了?

“申凯不是还没正式调回来吗?现在这么快开会要在海城开了?”申璇若是记得没错,爷爷说过,申凯快要调回海城了,“快要”跟“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申凯如今在海城,连个准书记都算不上。

“大概是知道他要回来,很多人听到风声,都给他联系了罢。”老爷子心思不在这上面,他让裴小单坐在离开最近的拐角,好照顾孩子吃饭,连申父申母都一个劲的问小单喜欢吃什么,如果桌子上没有,晚上再做。

申璇偏头看了坐在身侧的裴锦程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她。

裴锦程的手掌拍到了她的后背,“阿璇,大哥不需要你这么操心的啊。”

申璇点了点头,“我想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申璇刚刚感受到了申凯难有的紧张感,她这个哥哥,很少有这种情绪。除非遇到大事。

..........

申凯的车子开进一处小区的停车场,他有些恼闷的扯下领带,食指又扣进领口拉了拉,开门下来后,又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扔在车里,直接从地下电梯上楼。

站在电梯里,长身玉立,一派俊容。

电梯“叮”一声响,门开的时候,男人面色阴沉的跨出了电梯,拿着钥匙将门打开,走进去,反手关了门。

客厅里的方桌上,女人正拿着本子写着什么,长发束在后颈窝,有些随意,皮肤细薄能看见血管,五官精美又秀巧,不像海城女子的大气,有一种江南女子的婉约。

但偏偏眼神冰凉淡透,说不出的冷漠。

听到门卡响声时便抬了头,看着申凯走进来,微微拧了眉,眼里的冰块却慢慢融化,越来越清澈。

“你什么时候把身份证给我?”她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申凯平下气息后,睨着坐在桌边陌生的女人,嘴角悠悠一扬,“我说过我会查到你的身份,你就这么急着跑,你在怕什么?”

女人瞪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怕!你不是要查吗?那你赶紧查。”

申凯轻轻一笑,“我虽然锁了门,但我没有把门窗钉死,你想走,你就自己从楼上跳下去。”

女人急得舌头有些打结,“你!你你你!我又不是燕子李三,我还能飞檐走壁不成?”

“等我查清楚,身份证自然会还给你。”

“你这是非法拘禁!”

申凯顺势往桌面上一坐,突然哂笑,“你一个女贼,敢去告我?到时候我随便往你身上栽几条未结的案子,就可让你吃二十年的牢饭,你信不信?”

女人再次舌头打结!“你!你!我根本没有偷东西!”

“但是我看见了!”

女人急着拳头握紧,“你没有证据!”

“我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证据…”他想,他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反正从小在海城长大,都说他申凯是个*,可他若是早几年真*一次,听寒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惨!

“我必须要走,你要查的东西可以慢慢查,不要影响我做事。”

“你要做什么事?”申凯坐在桌面上,突然俯下身,靠近她,一双眸子稳稳的吸住她的眼睛,一双魔渊似的眼睛,他得和这双眼睛抗衡,“去D市?报仇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梁寅,你认识吗?”

女人的眼里,没有半分想要深究询问的东西,“不认识!”

男人气势逼人,“你的身份信息显示从小抚养你的外婆已故六年,你没有亲人,你以为你找了一个这样的身份,我就查不到你?!”申凯几乎步步紧逼,女人一直坐在凳子上,后仰着头到无法再移动。

女人突然一别脸,伸手推开申凯的面庞,有些负气的说道,“你查吧查吧,我饿了!”

申凯坐直了身,自抱着双臂,斜勾着嘴角淡笑,“厨房里有面,有米,冰箱里有鸡蛋,鸡肉,猪肉,牛肉,还有蔬菜和水果,以及牛奶…”

女人有些不耐烦,“我做不来。”

申凯的桃花眼并不似别人那么大,这样一来,反倒显得精致,有男人的内沉,笑起来时,桃花眼放出的光有些惑人,只听他笑叹一声,“做不来?一个从小跟外婆相依为命的女孩,六年前外婆过世,独自一人在外闯荡,曾经收入一直不高,你跟我说不会做饭?难道说曾经你赚的钱够你顿顿下馆子?”

女人咬了咬牙,站起来,“我当然是骗你的!你把钥匙给我,不要再把我反锁在房间里,我每天要下楼去走走,我不跑就是了。”

申凯不以为然,“我说过,你可以跑,翻墙,翻窗,跳楼,都可以。”

“你这是把我往死里逼!”

“你不会去死,因为你知道生命的贵重!当然,我更希望我能把你逼得跳楼!”

“出了人命你怎么交待?”

申凯自得般大笑,而后悠哉,“女贼入室偷窃,被房主屋内警报吓得跳窗逃窜,不幸坠楼身亡…我想,我会让这则新闻登上海城头条。”

“你!心真毒!”

申凯的脸上,继续挂着他与职业毫不相附的痞气,只是这痞意里森然透凉,眉眼间都略带了些轻浮的笑意,“小姐,你有没有听过‘无毒不丈夫’?”

再次提及这五个字,心里顿时一阵抽痛,那女人从靴子里取出寒银的匕首,快准的刺向狼喉,那时候她看着虚弱的他,就冷冷的说过,“觉得残忍?不是无毒不丈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