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甜笑眯了眼,“童姨真是美丽善良的好童姨。”

莫锡山见凌骁珣还没回来,便看着辛甜,冷冷道,“你去看看骁珣,怎么了?想吃什么跟童姨说。”

刚刚说完,凌骁珣便端着一小碗西红杮粒走过来,“来了来了。我们的宝贝儿开饭罗。”

糖拌剥皮西红杮粒,是小豌豆的最爱。

看到凌骁珣时,小豌豆手里还拿着勺子,便一手握着勺子,拍在张开的小手上,“啊啊啊”兴奋的叫。

高兴得屁股直跳,辛甜看得直乐,“小豌豆,你能淑女点么?别像没见过西红杮似的。”

凌骁珣看着小豌豆问,“好久没吃爸爸做的糖拌西红杮了,小豌豆是不是想吃得不得了啊?”

小豌豆双手捧高,想去抢碗,嘴里直“啊啊”,凌骁珣也不逗她了,把脸放在小豌豆面前,“亲爸爸一下,就给你吃。”

“啵啵啵啵”,男人脸上的亲亲一大串,一个个响得不得了。

待凌骁珣把碗放在小豌豆面前坐下后,小豌豆舀起的第一粒糖西红杮,不是送进自己嘴里,而是往凌骁珣嘴里送。

莫家拼成的大桌子上坐着的人,每一个人心里的弦又松了一些,是真的松了,大呼一口气的那种。

凌骁珣是喜欢孩子的,孩子也是喜欢他的,他们之间有深厚的感情。

这种感情像是父女。

云烨本来该是今天被批-斗的主角,但因为凌骁珣的突然到来,大家都把视线转了过去,所以他也乐得安然。

四姐莫黎坐在他旁边,给他倒了杯酒,喝了一口,听着房间里孩子“啊啊啊”的乱叫声,他觉得孩子这种生物果然很讨厌,曾经想要丁克的想法简直没有一点错,后悔要回大院住一段时间的决定。

凌骁珣把勺子放进小豌豆的嘴里,“宝贝儿吃,爸爸特意给你做的,爸爸可舍不得吃。”

小豌豆又舀了一勺,把勺子往辛甜嘴里放,辛甜也摇着头,把勺子塞进小豌豆的嘴里,“妈妈也舍不得吃啊,而且宝宝要养成一个好习惯,自己的勺子,不可以放进别人的嘴里,要做个讲卫生的小宝宝。”

呃…

小豌豆吃着最爱的糖西红杮,想着她的奶瓶,心里好纠结,她已经不是讲卫生的小宝宝了,可是她打不过坏蛋哥哥。

凌骁珣跟莫锡山喝酒,半点也不含糊,男人酒液入喉,拼的便是豪爽和大气,并且要在多杯之后,毫不失态。

饭局已接近尾声,换盏飞觞仍在进行,辛传明已经脸红到了脖子根,他是喝酒上脸的人,直摆手说头晕,不能再喝了。

其实喝得最多的要数凌骁珣,这个一杯,那个一杯,他又要回敬。

辛甜适时拉住凌骁珣的手腕,看着莫锡山,语带恳求道,“外公,这几年在国外,我们做生意不像在国内要应酬得那么频繁,因为平时没有锻炼,骁珣的酒量也没有以前好了,他只是喝酒不上脸,其实已经醉了,酒多伤肝。”

凌骁珣的手掌拍在辛甜的手背上,温声安慰,“你别紧张,就是陪外公喝个高兴,这点酒不算什么,而且现在不都说喝酒养颜吗?”

辛甜嗔瞪凌骁珣一眼,“那是一小杯红酒,哪是这样一杯又一杯的当水灌啊!”

“瞧瞧,甜妞心疼姑爷了呢。”四姐莫黎笑出了声,“要我说,爸。”莫黎看向莫锡山,“今天就算了,小豌豆喜欢骁珣,指不定还要抱着他才睡得着呢,真醉了可怎么办?”

莫锡山抬手压了压,“骁珣,不喝了,不喝了,甜妞说得对,酒多伤肝,一时高兴,可不能得意忘形。”

凌骁珣刚想说什么,莫锡山马上严厉了些道,“我说不喝就不喝了。”

辛甜刚刚松了口气,这边凌骁珣杯子方一放下,那边云烨已经拎着一整瓶五粮液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给自己的水晶小杯里倒满了酒,在凌骁珣的侧角,也就是莫锡山旁边坐下来。

辛甜看着云烨嘴角浅勾,眼里笑意微凉,便心下一惊。

云烨朝着凌骁珣举杯,“今天晚上,还没敬你一杯,这个面子怕是不会不给吧?”

云烨说得没错,晚上凌骁珣走圈的时候,敬过云烨,但云烨晚上跟谁也没喝过,就是大家一起碰杯的时候意思了一下。

所以他若说要敬凌骁珣,这一杯酒,凌骁珣怎么也不可能躲得过,而云烨手中拿着酒瓶,意思是要倒酒,那么之间杯中酒必须要清。

辛甜咬了咬牙,岔恨的瞪看着云烨。

云烨淡淡一眼过去,将辛甜的神情收进眼底,而后目光又落在凌骁珣身上,手肘懒懒撑在桌面上,又举了一下手中酒杯,抬眉示意,“嗯?”

凌骁珣端起自己的酒杯,先是一饮而尽,然后马上站起来,双手将水晶小空杯递到坐着的云烨面前,像看着一个长辈,语态亦是恭敬,“舅舅肯跟骁珣喝酒,求之不得。”

云烨原本嘴角勾着的浅笑就略显冰凉,根本不是发自肺腑,此时那点弯翘的嘴角更是像被极寒的温度迅速冻了起来,冷到极致!

连眸底都覆上了一层冰!这冰最好成刀,将面前惹他的人砍了才好。

时间似乎被寒气所冻,旁人没有辛甜看得直观,所以反应不大,辛甜是真的捏了一把汗。

半晌,云烨浅浅一笑,春暖花开,他依旧坐着,端着长辈的姿态,抬臂将手中酒倒进凌骁珣的杯子里,说一句,“坐坐坐,好久不见,倒有很多事想跟你聊聊。”

辛甜心里忍不住大啐一口!虚伪!

云烨和凌骁珣一杯接一杯的碰,云烨开始喝得少,现在至少面不改色。

凌骁珣被云烨灌醉那是辛甜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云烨每次出口的话,谁也不好说,不要再喝了。

“阿甜性子犟得很,也亏你照顾她。这杯我敬你。”

瞧瞧,娘家这边谁敢说辛甜脾气好呢?那是事实。

“看到你这么照顾小豌豆,真是感叹你是个好爸爸,帮阿甜分担这么多事,辛苦了。”

谁说不是,有些男人别说做小点心给女儿吃,就是让倒杯水,冲个奶粉还得嘟囔一句“看完世界杯再去不行啊?”,哪会主动?

“这几年你们在新西兰,我们对你们的支持实在太少,别放在心上,以后一定补偿,来,这杯敬你。”

就这样,凌骁珣虽然最后站起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失态,但是莫锡山安排他住下后,一倒在*上,便再也叫不醒了。

辛甜晚上也只能住在大院。

莫锡山叮嘱明天云烨的假已经请了,等凌骁珣明天离开后,必然把事情给说清楚,因为今天大家都醉得差不多了。

凌骁珣住的房间一股酒味,更担心男人喝醉酒翻身不知轻重压到孩子,外婆云洁便安排辛甜住在隔壁房间。有个照应,也不至于吵到孩子。

辛甜讲了故事,泡奶粉,哄孩子入睡。一切做完后,想要去隔壁房间看看,便听见门锁扭动的声音,入眼的男人大方进了她的房间,又大方的关上门。

“还不睡?”

“我去看看骁珣,顺便给他擦个澡。”

云烨还穿着皮鞋,走在地板上的声音,有沉笃的响声,一下,一下,慢,又重。

他“啧啧”的摇了摇头,“想让我夸你是个好妻子?”

辛甜眸湖淡然,却还是小小的退了半步,“自然,好妻子,好妈妈。”

“呵。”他一步步逼过来,大掌稳稳兜住她的下颌,粗砺的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而后慢慢收紧力道。

男人挺健的鼻峰下,薄唇如刀,吐出来的声音磁力好听却搅着醉意,笑有鄙薄,“多好的妻子?跟我说说,你都用了些什么手段,让他这么心甘情愿的替你背这个黑锅?你说说,你都是怎么勾-引他的?”

辛甜下鄂传来剧痛,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错位了!

....小剧场:

记者发布会,近两日云渣心情不好,一直沉着脸,站在台上连敷衍的笑容都没有。

粉粉们:啊啊啊!为虾米啊!云渣渣你为虾米要转业啊!人家就喜欢兵哥哥!

云渣偏头冷冷睨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九渣渣,而后转过脸,对着粉粉们轻蔑哼了一声,冷冷道,“亲娘说你们要么去把盐巴老总潜了,要么去把文化部打.黄扫.非的同志们潜干净了,做不到,就忍!”

九渣渣拿过云渣手中的话筒,温柔一笑,“妹纸们,请记得拍下证据哦。”

.........

05: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一座高大巍峨的冰山,被谁用鬼斧神工的巧手,雕成如此俊俏的模样,他眼里没有火,唯有冷魅,还有不可逆叛的强势!

辛甜没有动,迫于他的压力,不敢反抗。阖上眼睛,让自己静一些。

自从有了小豌豆后,她一直都强迫自己静心,不争不抢,不急不怒,凡事都不去出风头。

当初申璇怀孕时候的情形她从未忘记过,一个女人为了孩子可以隐忍到什么程度,她也是有了小豌豆之后,才深有体会。

才回来没几天,外公拿着扫帚要打她,她没有生气,是真的没有。

去裴家寄住,心态亦很平和,没有一点点对家人的怨怼,其实自己心里很清楚,外公这么逼得她无处可去,就是想让她回莫家,为的不过是让她认个错,把孩子送回国外去,免得外面的人以后说得难听。

就像曾经经营白色之夜,气得外公说再也不管她,可是当她把白色之夜一关,外公又把什么后路都给她铺得好好的,没让她吃过一天苦。

她一直逼着自己想这些,只要想着这些,她就还能忍上一忍,可是她只要感受着鄂骨疼痛,打开眼睛看到男人眼中坚冰之时,个人的情绪就不受控制的开始翻涌。

“呵”,她笑了一声,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兜住她下颌的不是一双铁手,而是一块温软的棉花,连眼波都跟着转了起来,水盈盈的泛着世故的光,“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怎么勾-引骁珣的呢?我曾经怎么勾=引过你,就怎么勾-引过他,不过,他比你上道多了,对我可是死心塌地。”

妩媚,风情,带着点故作温柔的娇笑。

这是那个辛甜,曾经没有离开G城的辛甜。

女人柔荑懒懒打开,五指如葱,轻轻抬拂,指了指下颌处男人的手背,却并不碰到男人可恶的手,像极了想要划清界限,“不过舅舅,你这么近距离的靠向我,摸着我的下巴,搂着我的腰,脸贴得如此近,是不是不太好啊?月黑风高歼情夜,我可是有夫之妇,舅舅这是想干点什么呢?”

她张口一个舅舅,闭口一个舅舅,然后拉着男人的另外一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语带挑衅,“不如帮我脱了?反正今天晚上我丈夫喝醉了,你在这里干了什么,他也不会知道?”

有一种女人笑容是有毒的,像罂-粟一样,脆弱的枝干,支撑着艳惑到极致的色彩,单薄似蝶翼一般脆弱的妖异花瓣在风里飘摇也不散落。

想看着这朵罂-粟被摧残,想看着她被折断,可她偏偏不,风来时,她压弯了腰,风一过,她慢慢的又直起身,让花瓣对着直视而来的烈日示威。

辛甜就是这样堪堪与云烨对视着,毫不惧怕,轻谩的仰望着他,纵使他居高临下又如何?她只要看着他起伏不平的胸膛,就有一种快意。

他的手掌就落在她的胸口,手心下的心脏跳动越来越趋于平静,平静到好象此时她胸口放着的并非一只手,而是谁给她戴了一朵花,而她还是一副喜欢得很的样子。硬是可以将满腔有怒并欲以惩罚的人气得跳脚。

她以为她胜了,却在男人眸子里冰雪缓缓融化之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冰淬过的眸慢慢染上戾光,变得有些凶狠,像什么?

狼?

狼!

就是这样的,用一双带着掠夺光芒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像在审视着自己的猎物,嘴角牵扯,都是不安份的邪肆。

辛甜心里咯噔一跳,“出去!”

他眯了眯眼,危险的笑了,搂住她的腰,一提,“你不是叫我给你脱了吗?作为你的长辈,必然该是有求必应,对不对?”

“你想干什么?!”

“帮你脱啊。”他倒是轻松了,眼里全都是愉快的光晕。

辛甜知道,有句话说得好,当兵的都是匪。

是匪都是*。

瞧他这话,顺得多合情合理。

“不劳您大驾了。”

辛甜说完这句后,发现这气氛怪了起来,这男人太难捉摸了,一下子冷,一下子暖,一下子又全是沉默。辛甜口渴了,想喝水,再这么呆下去,她嗓子得废了。

半晌后,他突然唤了一声,“辛甜。”

她的全名,这时候没有外人,没有怒气,总觉得这两个字有一种别样的深意,甚至隐藏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像空气一样挨着人的身体,便可以影响到人的思维。

辛甜随着下颌力道的放松,怔忡发愣。

“你不是跟我赌咒发誓的说过,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吗?”他朝着墙面退去,靠在上面,一脚踮着,懒懒的转着脚尖,伸手摸向裤兜,他记得晚上将烟装进了烟盒,就是不知道火机有没有带上来。

“小豌豆过敏,在西新兰没办法生活,我。”她停了停,呼上气后,“逼不得已。”

他摸出烟,刚刚叼在嘴上,辛甜已经走过去,扯了下来,“小豌豆闻不得。”将他的烟重新装回烟盒,扔在旁边的桌子上。

云烨耸了耸肩,手中没烟,没办法深呼吸将肺里的气泡戳破吐出来,只能用力的呼了口气,他看着她,尽力将语速放轻,“你那是借口。”

男人的语气轻淡,却分外笃定,微眯着的眼,像只无形的手,正在一层层的剥解她的外衣,誓要将她看穿一般,“国内这么大,你不是缺钱非要依托家里资源才能存活的人,难道国内只有G城小豌豆才不过敏?

我记得申璇和我说过,你曾经带着小豌豆在上海呆了几天,小豌豆并不过敏。

若是如此,为什么一定要回G城?你如果不告诉我们,自己悄悄去了上海,会没钱生活吗?父亲拿你有办法吗?会赶你走吗?会让上海的酒店不给你入主吗?你在上海买不了房子需要寄人篱下吗?

你的钱,就算不工作,你和小豌豆生活三五辈子一点问题也不会有问题吧?

可是你没有在上海安顿,没订那边的机票回国试住一段时间,更没有打算在那里买房,你回G城,你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你被父亲赶出去,改建后的辛公馆的钥匙你没有强力的争取过,你去了裴家,为什么?

辛甜,玩这样的心机?你知道,你在我面前,从来都藏不住。

我和裴锦程是什么样的关系?你那么通透的人,会不明白?辛公馆的钥匙若是在你手上,那里面便会全部安上你的人,你可以一句话下去,不让我云烨进大门。我便是连辛公馆里一只苍蝇也看不到,谁也不敢放人。

可是裴锦程不同,只要我去,他随便一个招呼,不会让我见不到人,裴家的进出对于我来说,比去辛公馆方便得多。

辛甜,三年了,你还跟我玩这样的心机?

你活的这些年,每天都在算计我,你累不累?”他长叹一声,像是可怜她,像是拿她没有办法,更像是精疲力竭的讽刺,“你这么算计我,就这么有意思?”

他慢慢的剖析着她,将她的意志力瓦解。

原来,小豌豆只是在新西兰没办法生活。

原来,她有经济实力可以定居在上海。

原来,她可以吃穿不愁的和女儿生活在一个远离亲人的地方,三五辈子都不用担心钱的事,最重要的是,那里不会遇到云烨。

原来,她根本就不该回到G城。

这一堆的事,呈现在他的面前,如此不堪。

她的心机,原本还是一如三年前一样,步步为营的算计他。

辛甜踉跄后退,一直退到与他相对的另一堵墙上,后背冰凉,汗湿一片,她眼里是硝烟四起过后的狼藉疮痍,男人的思维缜密至此,句句紧逼,每字每句都是对她智商的嘲弄。

“我以为,在上海毕竟陌生,既然回国,总是回来G城好一些,这边还有外公,还有…”那个“你”字,她咬了下去,顿了须臾,“还有一些熟悉的朋友。”

她隔着层层水雾看着他,他牵强一笑,“熟悉的朋友?你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你还打算跟他们一起分享一下做混血儿妈妈的经验与心得?你非要将这孩子公之于众,你打算将父亲的脸往哪里摆?

辛甜,在你的世界里,是不是觉得这件事你顺,就必须要顺着你来?不管是不是有违道德和伦理,不管是不是会让他人为难和重创,你都必须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今天太晚了,你早点睡,等小豌豆和骁珣醒了,我们就走。”辛甜低着头,气若游丝,缓缓道。卷睫湿潮。

云烨忘了自己当时是用什么心情离开的,只记得辛甜一直低着头,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甚至飘乎乎的像一绕绕丝线,缠得他一晚上四肢被缚,酒后也睡得不好。

...............

翌日一早,凌骁珣和辛甜抱着小豌豆提前离开,说是要回凌家,莫锡山并不想凌家知道云烨想要放弃现有前途的事情,所以只是客套的挽留了一下。

莫黎有些急,辛甜一走,云烨那头牛可如何是好,可是父亲的意思,她也只能依了。

云烨起chuang后,重新坐上了昨天那个位置的审判席。

对于这样的家族,军政势力想要转业,无疑是晴天霹雳。

谁不想头顶一片晴天,谁不想刮风下寸头上有保护伞,一屋子人,除了莫锡山和云洁,还有少言的莫菲,其他的姐姐姐夫都恨不得把云烨抬到庙里去供起来,给他下跪作揖了。

甭管什么手段,二姐二姐夫晓以厉害,三姐四姐乐乐呵呵,哪种方式都云烨来说都是油盐不进。

莫锡山是真的火大了,腾地站起来!手掌“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瞪着恨铁不成钢的儿子,“行,想转业是吗?别想莫家这些人出一分钱给你从商!我倒要看看,你离开莫家军政势力的支撑,你能做得起什么大事来!”

老爷子说完,瞪了屋子里惊惶之色的一拨女儿女婿,“谁都不准帮他!大维!”莫锡山睨着二女婿,“晚上你把俊琛叫过来,我还不相信,我莫锡山离了这么个混帐儿子,还撑不起莫家了!”

商大维本是急得抓墙,一听老爷子的话,突然心里一喜,俊琛这么年轻,这是要平步青云了?

云烨站起来,没有丝毫留恋,“那爸爸,晚上我还是回来住。”

莫锡山咬牙吐血,什么?他还有脸回来!“你别给我回来!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

云烨略显无奈,“那好吧。”

众人目瞪口呆。

骆思齐撞了太太一下,莫黎一下子反映过来,急急过去挽住云烨的手臂,和事佬一般的笑着说,“阿烨,爸爸就是气话,你哪能当真?四姐知道你能闯出一番大事业来,但你也不能瞅着一屋子人不管啊?”

就算莫锡山有意要培养二姐的儿子商俊琛,可是那孩子毕竟还小,培养十年,黄花菜都晒了几批了,现目前的事,还不是得眼前的爷才能撑。

“四姐,让我静一静,嗯?”

云烨一直没有过激的言语和反抗,也不同谁据理力争,正因为这样,所以一家子才会这么紧张,说明他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想,只有经过深想的事,才会在别人都坐立不安的时候,他却处变不惊,安之若素。

看着莫黎的眼神,是疲倦,是放逐,更是颓废,这种复杂又落寥的眼神,惊得莫黎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认识的云烨不是这样的,三十四岁,是男人正春风得意的时候,从冲动走向成熟,从张狂走向内敛。

怎么会颓废?

三姐刚刚起身喊住云烨,莫黎马上松开云烨的手臂,抓住三姐,“三姐,让咱们五爷休息休息,昨天喝多了。”

莫黎的挤眉弄眼,让三姐心领神会,“哦哦”两声之后便道,“那五爷你今天好生休息,晚上二姐和三姐下厨,你早些回来吃饭。”

几个姐姐比莫锡山柔软,没跟云烨硬碰硬,云烨便也应了下来,说晚上会准时回来吃饭。

云烨坐上车子,卡好安全带,发动引擎,今天父亲给他请了假,便开着车子出去乱逛。

弃军从商,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

他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只是突然脑子一热,就觉得再也不想走这条路了。

父亲,姐姐,姐夫他们说得没错,三十四岁了啊。

怎么会脑子一热,有这样的想法?

而且明知道是脑子一热,偏偏还没有回头的意思。

当初小的时候,大姐还说当兵辛苦,不要让弟弟当兵。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父亲其实也舍不得他去受苦,是他自己一心想要读军校。

辛甜小的时候很孤僻,不爱玩,胆子小,父亲爱看那些打仗的电视,辛甜便乖乖的坐在旁边,陪父亲一起看。

有一年国庆阅兵,辛甜看着那些方阵整齐划一,战士的皮靴从天安门前齐声踏过,那些中气十足的喊声震破云霄,她看着电视屏幕,整个人都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说出来的都是,“哇,好帅。”

“哇,太帅了。”

“哇,怎么会这么帅。”

那时候他知道有个很狗血的话,叫“眼睛都直了”。

辛甜看着那种阳刚十足的血性男儿的时候,居然会是那种表情。

真是不可思议。

云烨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那里,昨天晚上辛甜低着头的神情,突然又冒了出来了,那时候他是喝多了,这几天他总是喝多。

喝多了就会说很多口不择言的话。

早上没有看到她,他也没问,姐姐们也没说。

她说她会走,是真的会走了吧?

若她这次要走,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捏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禁然间,居然紧得发抖,他赶紧把车停向路边,拉开车屉,找了烟,摁下点火器,把烟丝烤红,吸气吐雾。

抬手揉着额面,过滤嘴让他咬上了齿印!

吐出烟雾时,忍不住眯了眼,因为手机在唱歌。

没有接起来,任着铃声继续唱,这个特定号码的来电铃声,多年都没有换过,是义勇军进行曲,他说她土到掉渣,她却说她就喜欢那些军装男儿昂首阔步,军靴踏地时的豪迈与激情。

三年都没有在他手机上响过了。

这时候响了三次。

他把烟蒂掐进烟灰斗里,摁了摁,将手机接起来,“喂。”

“舅舅。”是辛甜。

他皱着眉,脸上牙痕骤显,“嗯。”

“我们一家明天决定去外地,之前是我考虑不周,若有的打搅到你,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再见。”她挂了电话,泪如雨下。

...............哎哟,明天见哇。你们这几天不好好订阅,我真心要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了哈。老子编辑吐槽我订阅不给力,要降我推荐了,我没推荐了,我就不更了,坏女人们!

06:云烨简直是个人渣

云烨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把住方向盘,指腹在方向盘上搓出“咕咕”的响声,他听她说完,听筒里只有轻浅的呼吸声,他一直听着,没有出声,直到听到听筒里有个奶孩子“啊呜啊呜”的说话,他才吐了口气,“你以前的帐号还在吧?我给你一笔钱,你自己的钱,留着以后防个万一。问家里人要,总归怕他们担心。”

听筒那边的女人低低笑出了声,她吸鼻子的时候,苦涩都沿着听筒钻进了他的耳心,“你以为我还小,天天就知道刮你的零花么?小豌豆再大一点上幼儿园了,我就会自己做点事,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会把我饿死,所以你别担心,做事起步的钱,我有。钱总归是不会愁的。”

他们两个人,像用这样看似心平气和说话的方式不知不觉已经消失很多年了。

这些年,他在干什么,她又在干什么?

“你会不会赚是你的事,我给不给,是我的事。”

她又笑了笑,“那你给吧,把你这些年赚的钱,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