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郁到门口把茶果接进来,先给闻人倒了茶,而后又给了宁婉和封至军。

宁婉盯着桌上的茶杯,对古董她是没什么研究,不过经过了这一路的见识,若是柴郁告诉她现在用的杯子也有几百年的历史,她也不会吃惊。

闻家也着实不掩饰他们的豪奢,满屋子的珍稀,就是那些花瓶,砸一个就等于是砸掉了一栋豪宅。

在茶水从壶嘴中倒出时,一股清香的气息便扑鼻而来。

耳边还传来了茶水轻轻拍打茶杯,发出的清脆“叮当”声,随着茶水上涨,水流相击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也着实悦耳。

茶水的清香伴随着缓缓上扬的热腾腾的烟气,清香随着热气的升腾而渐渐地弥散在空气中。

屋中除了木椅自然的香气,还掺杂上了茶水的香味,让人的心情也渐渐地舒缓了下来。

闻人坐在主座上,似乎是终于发现了自己刚才热情的过了头,这才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大爷的姿态来,身子向后靠着椅背,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这玉扳指是他前些日子刚刚拍卖来的,据说扳指上带煞,因为是从某个古墓中挖出来的。

这墓先前被盗过,玉扳指也是盗墓者给带出来的。

闻人参加的这拍卖会,自然也是地下拍卖,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参加的。

据说这座古墓虽然并不如后期那些皇帝的陵墓那么的壮观广大,但是里面的机关一点儿也不少。

进去三个盗墓贼,有两个死在了里面没能出来,另外一个也只能来得及把这玉扳指拿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也就只剩下了半口气,能活下来实在是命大。

因为盗墓者的曝光,也让这座墓曝光,惊动了国家的考古队,国家才派人进行正正经经的挖掘。

他们进去发现了那两名死掉的盗墓者,两人身上分别中箭,一人前胸中了两箭,另一人是在后背靠近心脏的位置,和臀.部中了两箭。

后背中间的人,是死在靠近出口的位置,头朝着出口趴着,估摸着是失血过多,再加上伤重而亡。

当考古队深入后,发现墓主人已经有半只身子被拖出了棺材,尸体趴在棺材边儿上,双手耷拉在地上。

指甲暴露在空气中,已经脆弱的破碎。

骷髅头骨带着腐朽的皮肤,头皮上还带着稀疏的头发。

尸体的左手拇指断掉,便应该是在盗墓者取扳指的时候,将尸体的拇指给不小心弄断了。

古墓主人的身份还没有查出来,初步估计应该是战国中期左右的。

但是从陪葬品来看与规格来看,墓主人的身份应该也不低,至少是诸侯国的一个王侯。

而且,里面也有兵马俑和一些武器铠甲。

墓主人身上穿的铠甲,经研究应该是当年他征战沙场所惯用的,是皮甲上面又另外缝制的铁甲。

若按战国时期来看,铁甲在当时绝对是奢侈品,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使用的。

单凭这一点,考古的研究人员便能断定,这里的墓主人,身份极高。

而这枚玉扳指,虽然是地下拍卖,可是能组织的了这样一个拍卖会的人,也必定是极有实力的。

他自有渠道找专家去鉴定真伪。

专家是一位古玩界的泰斗,同时对于考古也深有研究,所以他说的话,可是相当权威的。

经这位泰斗鉴定,这枚玉是极为罕见的血玉!

这血不知道是来自于谁,极大的可能便是那墓主人。

因为考古队推测,那名墓主人是战死,并且在死时怨气极大。

而这枚玉似乎是跟随了墓主人一生,从未被摘下过,墓主人的血渗透到这玉扳指中,虽然并不如传说中的血玉那么鲜红悚然。

这枚玉扳指上,只有宛若眉心一点红那么大小的涣散殷红,在这片殷红周围,还散落着点点的并不甚明显的血红花点。

泰斗说,因为这玉扳指并没有塞入尸体的喉中,而是始终戴在手上,其中的怨念与血红,并不如在喉咙中保存那样的深入。

这殷红的形成,恐怕是墓主人受伤时的血染,以及经年累月的沉淀。

可因为墓主人是含怨战死,这血中的怨气恐怕一点儿也不比后一种血玉少。

即使是如此,能够划入血玉这一行列,已经是极为珍贵的!

在拍卖之前,拍卖师特地强调了这一点。

因为能来参加这次拍卖的,非富即贵,越是贵人,越是对于一些事情极为讲究。

对于一般人口中的“封建迷信”,贵人们却是十分相信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拍卖师特地强调了这一点,一面某些人介意,拍下之后,在日后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同样的,也有些人不信这些,甚至是有些相信可是却反骨的就是想要打破这种邪性。

更有一些人嫌生活无聊,吃饱了撑的想给自己找点儿麻烦,例如闻人。

于是,这枚血玉扳指也遭到了激烈的争抢,最终被闻人给拍了下来。

他把血玉扳指戴在左手拇指上,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扳指缓缓转动,将有血的那一面调到了拇指外侧,有一半的殷红露在上面。

这枚血玉扳指着实好看,羊脂白玉,白的温润通透。

就是因为这白玉的温润颜色,显得那原本并不算多的殷红格外的鲜艳刺眼。

白上的一抹红,带着鲜艳却刺眼的忧伤,仿佛从上面有一股血腥气味冲进鼻中。

红色渗进白玉之中,表面光滑的没有一点瑕疵磕绊,仿佛那里面的红就是天然形成。

闻人就从来不信这些,那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看着这枚血玉扳指就别不开眼,死活都要把它拍下来。

现在看着这枚血玉扳指,他心里的无聊与***动更胜。

“咳!”闻人干咳了一声,才故作不知的问,“宁婉啊,你可真是稀客,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哎对了,云卿呢?他没跟着你一块来?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啊!”

只是闻人着实没什么演技,表情太过浮夸,那故作无知的模样骗不了任何人。

宁婉也不生气,跟着萧云卿久了,对闻人这个人的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

最开始,宁婉也十分的不理解,堂堂闻家少主怎么会是这么一个极品性格。

萧云卿的一句话,便让宁婉淡定了。

萧云卿说,他二由他二,只要不流.氓。

想到萧云卿这话,宁婉情不自禁的低头无声轻笑,可是也正因此,想到萧云卿如今的处境,她的表情又黯淡了下来,方才才恢复的一点点光彩也消失不见。

看宁婉这样,闻人挠挠头,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发现在这时候再跟人装,也确实是不大合适。

“是这样的。”就在闻人准备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儿下的时候,宁婉开口了,“今天警察把云卿带走,要起诉他,并且,还将他收押,不准保释。”

宁婉顿了顿,吸口气说道:“我知道监狱里面乱的很,我们有办法让云卿有好一点的待遇,单独的牢房,可是我怕凌墨远从中使坏。”

“云卿一个人在里面,我总是不放心。”宁婉说道,“而且,里面男人…男人对男人…那个…的事情也不少发生,我也听说过好几次了。”

“闻人,你们闻家一定也在监狱里有不少人,能不能让他们在里面,帮忙照看着点儿?”

“就这样?”闻人眨眨眼。

萧云卿进去这事儿闹的可不小,再往大了闹,那可是能够翻天的事情。

宁婉既然来了,他以为怎么的她提的要求也得是例如让他想办法救救萧云卿之类的。

可他没想到,宁婉提出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这对闻人来说,压根儿就不算帮忙。

宁婉想的没错,监狱里有不少他闻家的人。

毕竟闻家还是黑道性质,有很多并不能见人,并不合法的买卖。

底下的盘口又多,人多了就乱,少不得要被抓走,有真的犯了事儿的,有的是进去帮上面人顶罪的。

总之,那里面属于闻家的人还真不少。

闻人摸着自己的血玉扳指,顿了顿,说道:“这不算什么事儿,也提不上帮,只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而已,你放心吧!”

宁婉立即微笑:“谢谢,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忙了!”

闻人笑笑,食指和拇指把血玉扳指都给捏的温了,没了沁凉的感觉,便将手指移开。

“那我再帮你一个忙,至于什么忙我先不说,你回去等消息就好。”闻人说道。

宁婉怔了怔,疑惑的看向闻人。

她并不想让闻人牵扯的太深,毕竟闻人的身份敏.感,他既然连萧贯长的生日宴都避嫌不去,如果这件是把他扯进来的太深,她担心会对闻家不利。

可是她并没有真正的跟闻人打过交道,并不知道该如何跟闻人说。

不过对于闻人的脾气,她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

这人决定的事情,真是飞机火车都拉不回来。

宁婉便只能点头,希望闻人自己有分寸,别为他自己带来麻烦。

“那谢谢你了。”宁婉说道。“我先走了。”

闻人点点头,也不去跟她客气,低头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宁婉从“岚山大院”离开,便没有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家。

一回家,罗秀秀和小娃儿,一老一小便立刻冲了过来。

之前,两人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都低着头,屋内的气氛非常压抑。

萧云卿一直不回来,她们的心情就放松不下来。

小娃儿心心念念的想着爸爸,根本就顾不得其他的事情。

“宁婉,云卿呢?”罗秀秀伸头张望着宁婉的身后,只看见封至军跟着走进来,然后就把门给关上了,哪里有萧云卿的影子。

当封至军关门的时候,罗秀秀这颗心就失望的向下沉,知道萧云卿不可能回来了。

小娃儿抓着宁婉的腿,仰着小脸急切的说:“妈妈,爸爸呢?爸爸没跟着回来吗?你怎么没把爸爸带回来呢?”

说完,小娃儿便低下了头,双唇憋了起来,小眉头也皱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爸爸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行?一个人,不能回家,太可怜了!我好想爸爸!不知道爸爸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受欺负!”小娃儿哽咽道。

听着小娃儿的话,宁婉的喉咙又开始酸了起来。

宁婉蹲下.身子,将小娃儿眼眶里没有兜住而溢出来的眼泪擦掉。

“晴晴,爸爸很厉害的,他只是有事,暂时回不来。”宁婉说道,“可是很快,爸爸就会回来了!”

“而且,妈妈也在想办法,让爸爸尽快的回来。不如,晴晴就在家数着,过去一天,你就在日历上划掉一天。”

“看看,等你划掉了多少天,爸爸才回来。如果你划掉的天数太多,爸爸让你等的不耐烦了,那么等爸爸回来的时候,你就羞羞他,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宁婉柔声说道。

“好!”小娃儿用力地点头,“我这就去把今天划掉!早划掉一天,爸爸就能早回来一天,是不是?”

宁婉双唇微颤,眼圈儿也有点红,她艰难的点头:“是!”

小娃儿也咧嘴笑开了,只是她的笑容也添了勉强,不再像以前那样无邪,笑的纯粹。

小娃儿不再多说,转身“蹬蹬蹬”的跑上楼,跑回自己的房间中,拿出黑色的记号笔,走到墙上挂着的那幅卡通挂历前,在今天的数字上划下了一道,将数字遮掩住。

小娃儿走后,宁婉才看向罗秀秀。

“到底是怎么回事?”罗秀秀问道。

宁婉将事情的前后经过都说了:“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就通知你,实在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直到现在我都还无法接受罗毅的背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刚才跟阿军一起,去找了逸臣和闻人,分别请他们帮写忙。

云卿可能有一段时间都要呆在牢里出不来,在这期间,再想办法把他救出来的同时,也要让他在牢里别受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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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萧字少一点

更新时间:2013-2-16 10:08:58 本章字数:10588

罗秀秀点头,随即面色变狠:“萧贯起!没想到他们家连自家人都害!千防万防,竟是没防了自己人!”

“呵呵呵呵!我真是小看了萧贯起,我以为在大事上面,他能分得清轻重,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他竟是和外人站到了一起!”罗秀秀恨声道。

“我让逸臣帮忙,让相四伯给爸带个话,告诉他三叔做的一切,也让爸心里清楚。”宁婉说道。

“做得好!”罗秀秀说道灏。

当晚,萧贯长便收到了相四伯的口信匆。

这次不是电话,而是相四伯亲自去见了萧贯长。

相四伯都亲自来了,调查小组也得给面子,不能不见。

毕竟,现在他们还没有给萧贯长定罪名,萧贯长只是协助检查,并不是真正的犯人,他们也没理由拒绝相四伯的探望。

所以相四伯来了,五人小组竟是全员到齐,全部在一旁看着,就怕相四伯跟萧贯长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他们不知道。

萧贯长倒是自在,权当是身边跟了五条狗,这么想着,他也不怎么生气。

他和相四伯虽然谈不上多么的熟,可是因为萧云卿和相逸臣的关系,两人也都有种好像认识了很久的感觉。

相四伯坐在萧贯长的对面,看着那五个人就那么杵着,实在是太过碍眼。

相四伯皱起眉头,说道:“几位,能不能容我们俩单独说几句话,唠唠嗑?”

五人小组的组长心里想着,你什么身份,会专门跑来就是为了唠嗑?

就算是打发我们,说谎也说点有诚意的啊!

组长面上仍然是恭恭敬敬的,对相四伯欠了欠身,说道:“相四爷,抱歉我们也不想这样,可是上面的吩咐,也实在是不能违背。”

“让您过来看,已经是破了例了,您位高权重的,体会不到我们的难处,可也请您别让我们这些小的们为难!”组长说道。

“哼!”相四伯沉重的冷哼一声。

这声音真是哼到了五人的心里,简直就像是把他们的心脏当钟,重重的敲了一下,让这五个人的胸口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

相四伯不再看他们,转而看向了萧贯长。

“这一次,是宁婉拜托逸臣,让我来看看你,并且,告诉你一个人。”相四伯正起脸色说道。

萧云卿被抓起来的事情,萧贯长已经知道,虽然萧云卿被抓的事情一直没有见报。

可是萧贯长这边,却是在第一时间,他就得到了告知。

这件事,倒是没有人刻意去瞒他。

这件事萧贯长并不惊讶,这便是他所能料到的最差的结果。

现在相四伯说出这句话,萧贯长立刻便知道,相四伯要说的人,一定跟萧云卿这件事有关!

萧贯长不说话,凝神听着。

相四伯沉下脸,只说了三个字:“萧贯起!”

说这话时,相四伯的双眼也露出了冷光。

从相逸臣那儿,他也听说了萧贯起所做的事情。

因为相家也有内斗,所以他最不齿的,就是这些没本事还就爱耍诡计,拖整个家族后腿的人!

显然,在他眼里,萧贯起就是这种人!

听到相四伯的话,萧贯长双目陡睁,一直搁在双膝上的手骤然收紧,五指紧紧地扣住自己的膝盖。

他的五指扣着膝盖头,紧紧地捏着,指甲尖端上的白色扩散的越来越大,看那力道,就像是要把自己的膝盖给捏碎了似的。

他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也有了准备。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萧云卿如今却是被自己的叔叔给害了!

他可以接受任何人的伤害,唯独不能是自己的亲人!

萧贯长紧紧地眯起了眼,五官几乎都要聚集到了一起,聚积着满满的怒气。

一直到相四伯离开,萧贯长始终沉默不语。

他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书房里的电话老早就被人撤走了。

看着书房里没有任何通讯设备的布置,萧贯长起了浓浓的自嘲。

他突然有点厌倦,厌倦现在在做的事情,厌倦过去做的事情,厌倦现在的职位,厌倦这条道路上一切的肮脏与斗角。

办公桌上变得很干净,基本也没有什么文件了。

桌面上放着书画毡,其上铺着一层宣纸。

不必处理公务,萧贯长每天除了看看新闻,整理一下花草,下下棋,便是自己在这书房中写书法静心。

宣纸被镇纸压着,旁边砚台上还有一些残留的墨,快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