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了趟家,把守灵的事跟娘说了一下,娘表示我该去,但是晚上如果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千万别搭话,赶紧跑回家来。

被娘这么一说,我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觉得今晚很有可能会再发生点儿事。

我们三个人都没在家耽误太长时间,很快就在祠堂门口碰头了。

祠堂在村里的中间位置,早些年里面供奉的都是祖宗牌位,不过在以前破四旧的时候就被捣毁了,至今没有修过。

我进去一看,祠堂年久失修,里面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蜘蛛,怪不得平时村里的小孩子都不愿来这里玩耍。

祠堂里没通电,等到天黑以后我们第一时间把蜡烛点了起来,胡乱的聊着天打发时间。

我跟他们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尤其看不惯陆仁甲,便自己收拾出了个角落坐着。

夜越来越深,我开始打起了瞌睡,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一股凉风吹了进来。

我睁开眼一看,祠堂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蜡烛火苗被风吹的来回摆动。

陆仁甲骂骂咧咧的去关门,然而刚走到门口,他突然又跑了回来,脸都绿了。

另一个人问他怎么了,陆仁甲全身都发抖了,结结巴巴的道:“门门外有有人!”

我和另一个人陡然间紧张了起来,“你可别吓唬我们。”

陆仁甲急了:“不信你们去看看。”

我和那人对视了一眼,大着胆子悄悄走到门口,往外一看,什么都有。

“哈哈!你们还真信啊。”这时,陆仁甲大笑了起来。

“狗日的,你真他娘的贱,开这种玩笑。”另一个人反应了过来,当即黑着脸骂了一句。

“我这不是看气氛太紧张了,活跃下气氛嘛。”陆仁甲不以为然的道。

“呜呜”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门外有个女人呜呜的哭。

我吓的猛的抖了个激灵:“你们听,有人哭。”

他俩一愣,“金乔觉,你也来这一套是吧。”

我说是真的,没开玩笑,但他们两个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转脸瞪着我没好气的道:“真你个屁,你就别闹了。”

“呜呜”

可哭声不停的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听得很真切,当下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但陆仁甲他们两个根本不相信我,顺手关上了门,又坐了下来,自顾自的扯开了淡。

我急的不行,刚要再解释下,然而哭声却在这时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我总感觉那里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当我看了看陆仁甲他们又看了看自己,终于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祠堂里,竟然有四个人!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多出来的那个人就站在陆仁甲他们俩身后,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能依稀看出来是个男人。

我吓的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们,犹豫了片刻,我朝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看看身后。

他们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连忙朝身后看了一眼,结果,他们当即又大骂了起来:“金乔觉,你还有完没完!”

说来也怪,被他们这么一骂,我发现那个人影突然消失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估计我解释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算了,反正没出事,索性不管了。

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钟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继续熬吧。

为求心安,我也过去跟他们坐到一起,不停的往火盆里扔纸钱烧。

又过了一会儿后,他俩熬不住了,不停的打瞌睡,不大一会儿后,他们俩的脑袋同时一歪,睡着了。

我也困,可我总感觉祠堂里的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我,让我不敢睡。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浑身一阵冰冷,点燃的蜡烛猛烈的跳动了起来,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快离开祠堂。”

我陡然间紧绷了起来,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了,哆哆嗦嗦的问:“你你是谁?”

她没说话。

我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这会儿我脑子很清醒,肯定不是幻觉,于是我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你是不是小玉?”

她又开口了,只是她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用一种焦急的声音说道:“快,快离开这里,天亮以后就来不及了。”

我这次听得很真切,她说话的声音就是小玉,我立马吓的向祠堂外面跑了出去,结果,我刚出门,就被绊了一脚,摔倒在了地上。

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双手在地上摸到了一滩黏糊糊的液体,闻着味道还很腥。

我没心思管这些,急忙朝家里的方向跑去。

我一口气跑到了家,可还没来得及喊娘起来开门,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打到了我的头上,当即我的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得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我揉了揉还在疼的头,起来一看,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了,想来应该是娘发现了我,把我给拖了回来。

我刚要喊娘问问她之前的事,就看到娘手里拿了个包袱,慌里慌张的走了过来。

“小觉,你可醒了,快,拿上行李赶紧跑吧!”娘一脸焦急的说道。

跑?跑什么?我一头的雾水。

“还愣着干啥,快起来跑啊,被村里的人发现,你就跑不掉了。”

我更加疑惑了,急忙问娘出了啥事,这么着急让我跑。

“你你杀人了啊,昨天和你一起守灵的那两个人,都被你杀了啊!”娘惊慌失措的指着我道。

我当场被惊呆了,忙说我没有啊!

可娘指着我的身前,“那你身上怎么沾满了他俩的血

只是我一低头,就看到了我身上的衣服和手上,满是已经发黑了的血迹!

娘告诉我,跟我一起守灵的那两个人被人发现的时候都吊死在了祠堂门口,吊死他们用的不是绳子,而是铁丝,头都掉了。

现在村里的人还不知道我还活着,若是被他们知道,肯定会认为是我杀的人,毕竟连娘看到了我一身的血,都以为是我动的手了。

想想昨晚的场景,也不像是小玉干的,不然的话她怎么还出言提醒我快点儿走呢。

可除了小玉,我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谁害死了那俩人,别人对他们似乎也没这么大的怨恨。

但是不等我多想,娘担心的事发生了。

有几个人来了我家,原本是打算跟娘说我失踪了的,但在他们看到我满身的鲜血后,眼神立马就变了。

“金乔觉你没死!?”当即就有人指着我紧张的喊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把昨晚的事又对他们说了一遍。

但我说的话他们都不相信,三个人一起守灵,死了两个,我却好好的,还满身的血迹,谁也不信我是无辜的。

似乎是处于恐惧,也没人敢上前来接近我。

我有口难辩,身上的血迹在他们眼里就是铁证。

我娘都急哭了,拼命跟人解释她发现我的时候就昏倒了,但那些人根本不听娘的。

最后,我主动跟他们了村口,等着村长一回来再说。

快中午的时候,村长回来了,身边还有个身穿道服,嘴上留着八字胡的道人跟着。

村长一来便看到我们都围在村口,便问怎么了,是不是又出事了?

有人急忙上前把陆仁甲他们死了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我道:“肯定是金乔觉干的。”

村长听了之后也是满眼的恐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等等,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这时,八字胡道人拉住了说话的那人,指着我问道。

那人又把我的名字说了一遍,八字胡道人走到我身前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眼,轻轻咦了一声后转头对村长道:“我可以证明,人不是他害的。”

村长一愣:“于道长,这”

八字胡道人立马拉下了脸:“糊涂!如果是人害人,你们请我来做什么,我说不是他就不是,是你们村里不干净的东西干的。”

我抬头一看,心想这道人还挺霸气,不过有了他这话,我总算是清白了。

被八字胡道人这么一说,村长他们纷纷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惊恐了,当下就问于道人怎么办?

于道人让人领他去祠堂看看情况,到了地方之后他的脸色也变白了,嘀咕了一句:好凶的东西。

能不凶吗?把人头都给弄掉了。

“道长,这是不是那女鬼做的?”村长小心问道。

八字胡道人摇摇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反而朝我深深的看了一眼。

我一怔,连忙说真不是我干的,又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八字胡道人听完之后惊讶的问道:“你真看到了他们身后有个人影?”

我点点头,看的很清楚。

八字胡道人眉头一紧,低下头开始思索了起来,片刻后他又问道:“那个害死小玉的人找到没有。”

在场的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豁牙李,还没找到。

我这才想起来,豁牙李自从发疯跑了之后就一直没见他回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先前都把注意力放到老瞎子身上了,倒是把他给忘了。

经于八字胡道人这么一提,这才想起来豁牙李的事。

八字胡道人说找不到就对了,这家伙,真不是个东西,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我们都听不明白道人说的话,问他什么意思,然而八字胡道人却摆摆手,别问那么多,让我们赶紧准备两样东西,晚上要用。

村长问都准备什么东西,八字胡道人一个一个的说了出来:柳树枝,玉女尿。

玉女尿?童子尿我知道,玉女尿还真没听说过,其他人也表示不知道玉女尿是个啥。

八字胡道人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道:“六十岁以上处女的尿。”

啥?

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

这玩意儿,真的存在?

村长尴尬的说玉女尿怕是真找不到,不是都说童子尿最克不干净的东西么,咋要上玉女尿了?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付女鬼才用阳气重的东西,而那些男性的恶鬼,必须要用阴气重的东西。”八字胡道人解释道。

众人更加不解了,小玉就是个女的啊?

八字胡道人有点儿火了,谁说要对付她了?找不到玉女尿,就用独身老太太的,也能凑合用。

还别说,独身的老太太村里倒是有几个,都是几年前老伴儿去世的。

当这两样东西准备好之后,于道人便让村民们都回家,今天晚上都不要出来。

现在刚到中午,村长请于道人去他家吃饭,但他却拒绝了,直接开口说要去我家。

我当然不会拒绝,这个道人看起来懂得挺多,我正好有许多疑问问问他。

娘刚才见于道人替我说话,也表示欢迎,等到了我家之后娘就去做饭了。

这会儿四下没有别人,我问他那个害人的东西既然这么凶,仅仅用柳树枝和玉女尿就能解决吗,何况玉女尿也不是真的。

于道人摇摇头:“当然不能解决,今晚要对付的,并不是那个作祟的东西。”

我一惊,还有别的东西?

于道人不再往下说了,而是让我讲讲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我问他村长没跟你说吗?

于道人笑了,“你们村长告诉我,那个豁牙李好心收留了个沦落到这里的女子,那女子精神不太好,自杀了,这事儿是真的吗?”

我一听就火了,村长明显就是在掩盖真相,编了个故事,于是我当下就将事实说了出来,连带着村里那些其他人买女人的事都告诉了于道人。

于道人听完之后脸色也不大好看,顿了下后突然说了一句:“怪不得你会出生在这里。”

我一愣,不懂他的意思,怎么这事儿还跟我的出生扯上关系了?这不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嘛。

接下来,于道人又让我详细讲讲这两天发生的事。

就在他听到我将鞋子一正一反睡下后做的那个奇怪的梦的时候,他又打断了我,“这么说,梦没做完就被你母亲无意中给打断了?”

说到这里,于道人的目光朝着娘做饭的厨房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

我点点头:“是的。”

于道人叹了一口气,连续说了两句,“可惜啊,可惜。”

我不解的问可惜什么?

于道人说,可惜了一场好姻缘。

越说越没边了,这咋还跟姻缘扯上关系了?

见我眼里满是疑惑,于道人笑着说道:“听说过鞋对床,鬼上床,一正一反入洞房么?”

啥?!

我先是一怔,猛的想到了什么,当即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说老瞎子是有意教我那个法门的?”

于道人点点头,我说这怎么可能啊,老瞎子没理由会害我啊,可于道人却说老瞎子并不是在害我,而是在帮我。

我有些不爽,故意让鬼来找我,还说不是害我?

于道人反问我道:“她生前你想过人家没有,再说了,你怕她吗?”

我愣了,说实话,第一次见到小玉的时候,我就有点儿心动,要不然也不会对她那样,而且自从她死后,我恨不得替她报仇。

于道人说这就对了,不过可惜的是,你们俩还是有缘无分。

我心里有点乱,不知道该如何搭话,良久后我才问,接下来该干什么,他会不会把小玉给降服了。

于道人冷笑了一声,之前我是想捉鬼的,但是现在,我要让你认清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

于道人摇头不语了。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于道人递给我一根柳树枝,让我和他一起再去一趟祠堂。

我有些不愿意,昨晚的事我还心有余悸,今天我真不想再接近祠堂了。

就在我想理由拒绝的时候,娘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当即说道:“道长,你还让他去干啥?他什么也不懂,别再出啥事儿。”

于道人笑笑说:“大嫂,你放心,我保证他没事,村里其他人我信不过,只能让小觉跟我去了解下情况。”

这话一说,娘就不好意思阻拦了,我也只好答应,接过来柳树枝便出门了。

因为白天于道人交代过,村里的人没人敢出来,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整个村儿都是静悄悄的。

走在路上,于道人问我知道不知道村里都有那家是买过女人的。

我想了想,每次人贩子骗来个女人我有去看过,差不多有十来户人家,这点儿我记得很清楚。

于道人说那就好,现在先去这些人的家门口转一圈。

我领着于道人挨个走了一遭,到了他们家门口后他就让我和他一起用柳树枝原地抽三下,然后再在门口撒点儿玉女尿。

我问他这是做什么?于道人冷哼了一声:“做个记号。”

我很是奇怪,问他这这种记号有什么用,于道人说:“明天一早你就知道了。”

等把那些人家挨个做了记号后,于道人才让我领着他去祠堂。

我发现随着离祠堂越来越近,于道人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神情也逐渐凝重了。

我心里有些害怕,虽然陆仁甲他们两个的尸体已经被他们家人收敛起来了,但我仍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到了祠堂门口后,于道人让我点上蜡烛,然后直接推门进了祠堂。

我咬了咬牙,拿着蜡烛紧紧跟在了他身后。

进来之后于道人就将目光落在了老瞎子的骨灰盒上面,“这就是老瞎子的骨灰?”

我点头嗯了一声,于道人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说道:“幸亏你们把他的骨灰放在了这里,不然非出大事不可。”

我连忙问咋回事,于道人冲着骨灰盒鞠了一躬,然后直接移开供桌,指着地上道:“挖开就知道了。”

接下来,我忐忑不安的和于道人一起挖开了供桌下面的土。

片刻后,我的瞳孔不由得紧缩了一下。

我们竟然挖到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尸体已经发黑,显然已经死了不短的时间了。

可尸体并没有散发出腐臭的味道,更加奇怪的是,尸体的姿势居然是坐着的,给人的感觉,尸体是自己跑来这里的。

我吓懵了,问于道人这里怎么会有一具无头的尸体。

于道人皱着眉头道:“你仔细看看这无头黒尸是谁。”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大着胆子仔细观察起来,当我认出尸体上穿的衣服时,不由得喊了起来:“这是豁牙李!”

我记得很清楚,豁牙李失踪的那天就是穿着这件衣服跑出去的,怪不得到处都找不到他的人,原来是死在了这里。

我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于道长让我先别我呢这么多,现在马上用柳树枝沾上玉女尿抽打尸体。

我不敢怠慢,慌忙扔掉铁锨拿起了柳树枝,然而柳树枝还没落到尸体的身上,我惊骇的看到尸体竟然动了起来!

我不敢动了,“道长你看!”

于道人一看,脸色大变:“糟糕,上当了,快躲开!”

说着话,于道人一把将我拉开,只见无头黒尸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直接跑出了祠堂!

我吓出了一身的汗:“道长,这是什么情况?”

于道人黑着脸道:“我被算计了,原来这无头黒尸已经成了半截缸。”

半截缸?

这个词我并不陌生,小时候我就听过有关半截缸的恐怖传说,据说那是一种没有头的怪物,专门晚上出来吃人,一度是我的童年阴影。

现在想来,豁牙李那无头的黒尸可不就跟传说中的半截缸一个样么。

接着,于道人告诉我,他一进村就发现祠堂这里阴气特别重,而且死的那两个人的死法也很古怪。

先前听我提到有个黑影在他们身后出现过,于道人当即就判断出那是半截缸的杀人方式。

我有些不理解,于道长解释说,所有的阴物中,只有半截缸能主动害人,一般的阴物只能利用陷阱引人自杀,当时他听到陆仁甲他们虽然断了头,但头还在,还以为豁牙李没彻底变成半截缸。

现在看来,那个炼制半截缸的人是故意设下的陷阱,骗我们把半截缸放出去。

等等,听到这里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道长,你是说半截缸是被人炼出来的?”

于道人点点头:“当然了,如果是真正的天生半截缸,我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就算是炼制的半截缸,恐怕也会带来一场灾难。”

我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问谁会炼这玩意儿。

于道人摇摇头说不知道,紧接着他又叹了口气:“唉,半截缸,半截缸,黎民要遭殃。”

这句话我也听说过,据说半截缸出没的地方,所有人都活不成。

我问于道长现在该怎么办?

于道长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拿起老瞎子的骨灰盒递给我,“拿回家去,三天之内如果我们能找出炼制半截缸的人或许还有转机。”

我说要是找不到呢。

于道人瞳孔一缩:“那到时候连我也逃不出你们村了。”

事情好像严重了。

于道人让我先回家,他要去找村长去,今晚会在村长家过夜,得把这件事的严重性通知村里的所有人,做些预防措施。

半截缸虽然恐怖,但是只要在晚上不出家门,它就害不了人,不然的话它每多害一个人,就会厉害一分。

所幸的是,今天提前通知了村民晚上不要出来,不然还得出事。

于道人将我送回家后转路去了村长家,叮嘱我今天晚上千万不要再出家门了。

回到家以后,娘见我抱着老瞎子的骨灰盒回来了,惊讶的问我咋把它拿回来了?

我说这是于道人吩咐的,顺便把半截缸的事告诉了娘。

娘听完之后好像也吓坏了:“这可咋办呐!”

我安慰娘说没事,道长说了,三天内找到背后那人就没事了。

娘忽然说道:“不行,这个于道人还没老瞎子厉害,我看他根本找不出来,小觉,你别听他的,听娘的,明天一早你就离开村子,别趟村里的浑水了。”

我说这怎么行,就算我走了,你也要在村里啊,我怎么能撇下你独自逃啊。

娘有些着急了,“小觉,娘求求你了,你就走吧,放心,娘不会有事的。”

我从没见过娘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知道她肯定是被半截缸给吓坏了,连忙道:“那咱们一起走。”

其实要不是因为娘在村里,我早就不愿意在村里待了,因为村里买女人这事,我一直觉得做为本村的人是一种耻辱。

谁知娘听了我的话后更加着急了:“娘不能离开村子,家是你爹留下的,娘不能扔了啊。”

我不可能丢下娘不管,于是我劝慰娘,明天看看情况,要是事情没有一点儿进展,我再离开村子。

娘见说不动我,只好同意我的决定,过了一会儿,娘面色挣扎了下后突然小声对我说道:“小觉,娘觉得于道人也不像个好人,他的话不能全信,跟他一起办事的时候,你要留个心眼儿。”

我愕然了一下,觉得娘太过紧张了,当下敷衍了一句:“行。”

临睡觉前,娘又找到我,我以为她还想再劝劝我,结果我还没开口,娘就开口道:“小觉,要不咱再试试老瞎子教给你的那个法门?”

我一愣,娘不说我倒忘了,于道人都告诉我了,老瞎子这个法门是故意让小玉找上我的,他还说睡醒一觉就没我啥事儿,结果不但把我又牵连了进去,还多出了个半截缸来。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老瞎子是要害我还是救我。

但是娘却十分肯定的说道:“老瞎子绝对不会害你,你就再试一次吧。”说到这里,娘伸手指了指外面,压低了声音说:“也许她能保护你。”

我明白,娘指的是小玉。

我想了想,在给老瞎子守灵的时候她就出言提醒过我,现在想来,她是在救我。

难道老瞎子一开始就知道,小玉会保护我?

可想到这里,我的脑子就乱了,整件事情,都是因为小玉引起的,可现在要害人的那个并不是小玉了,我实在想不通前因后果。

我索性也不想了,决定今晚再试试,反正小玉也不会害我。

于是我又将鞋子一正一反的对着床放好,过了一会儿,我迷迷糊糊的睡着的时候,果然又做梦了。

我又来到了那间新房,小玉就做在床边,似乎一直在等我一样。

看见到我后,小玉眼中有些惊喜,直接跑过来抱住了我,这一次,我没躲。

就在我以为她还会说让我要她,我该怎么办的时候,小玉把嘴巴凑到了我耳朵边,焦急的说道:“谁的话也不要相信,现在就逃!”

小玉说完这句话后,猛的一把推开了我,让我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一看,娘还守在我旁边,看到我突然醒来,她惊讶的道:“怎么刚睡下就醒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问娘我睡了多久,娘说还不到半个小时,难道老瞎子的法门不管用了?

我摇摇头,管用,刚才在梦里已经见到小玉了。

娘急忙问道:“她能保护你吗?”

我没隐瞒:“小玉让我现在就逃。”

娘顿时一怔,慌忙道:“连她都让你逃了,那还不赶紧走,娘现在就给你收拾行李去!”

说完这句话,娘转身就要去收拾东西,我连忙喊住了娘:“深更半夜的,我怎么走啊。”

娘这才意识到此时的时间,也觉得我现在不能走,但她叮嘱我,等天一亮,马上离开村子。

我嘴上答应,但心里还是没打算离开,让我丢下娘一个人逃,我做不到。

况且村里总共有上百人呢,要真有事儿,不可能专门冲着我来吧,连间接因我而死的小玉都不会害我了,其他的东西,压根儿没理由害我啊。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天亮以后,就算我想走都走不掉了。

这一夜,我反反复复想继续睡,可是刚躺下,就被一阵凉风给吹精神了,一直折腾的天亮,我都没睡着。

我顶着黑眼圈起来的时候,娘已经收拾好了一个包袱,告诉我学费已经装在里面了,现在离我大学开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娘让我直接去城里等着去。

我刚一拒绝,娘的眼圈就红了,着急的道:“你要急死娘啊!”然后她就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往外走。

然而刚走到村口,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着了。

村口到处都是背着包袱的人,而且每个人都是一脸惶恐的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

我赶紧拉住旁边一个年轻点儿的人问了问,他咽下一口吐沫,不安的道:“你没听村长说啊,咱村儿闹半截缸了,再不跑就没命了!”

我这才明白,于道人肯定是让村长把半截缸的事通知下去了。

要搁以前,村民们都会把这种事当成一个恐怖的故事来听,毕竟半截缸的传说流传很广,可是这两天村里的人被小玉的事给整怕了。

再加上这事还是从于道人口中说出来的,村民都信了,故事里的半截缸都那么可怕,别说真的了。

于是,一大早,村里很多人都打算离开村子躲躲去。

我问那人既然都要离开村子了,干嘛聚在村口啊。

那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听到我这话,表情立马变了,我看他都快给吓哭了,哆哆嗦嗦的道:“村子出不去了!”

我心里一紧,“难道村口的路又通到村后的小树林了?”

那人惊恐的摇摇头,不,不是,有东西把村口的路给堵上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急忙挤过人群朝前一看,差点儿被眼前的东西给整吐了。

只见村口那条唯一的大路上,堆满了老鼠的尸体,不计其数的老鼠堆成了一座小山丘,彻底把路给堵死了。

仔细一看,这些老鼠的头全都没了,而且在脖颈处也没有血往外流,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把老鼠头吃掉以后,又喝光了血,就跟有些人吃冰激凌只吃里面的奶油不吃筒似的。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儿了,这么热的天儿,老鼠尸体不但没有腐烂,连一点儿腥臭味儿都没有。

“肯定是半截缸干的,先吃动物后吃人,这跟相传里的一样!”

村民惊恐的议论着。

“是啊,它把村里的路封了,是不是要把全村儿的人都困住,然后”说到这里,那人不敢往下说了。

“大家别慌,有于道长在,不会让人出事儿的。”

这时,我听到了村长的声音,偏过头一看,发现他和于道人也在旁边,看着面前的鼠山也是一脸的惨白。

我有些纳闷儿,村长怎么不组织人把老鼠的尸体给清理掉,这种事儿,总比诡异的绕到村后的小树林好点儿吧。

不过我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我看到村长身边有几个拿着铁锨的人,显然他们已经试过要把老鼠清理掉了,不过那几个人的脸色比其他人更惊恐,甚至是绝望,像是遇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一样。

于道人这会儿也是眉头紧紧皱着,摸着八字胡一脸的凝重,看来这种事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对此束手无策。

娘看到这一幕急的直掉眼泪:“都怪我,昨天晚上我就该催你走的,现在想走也走不掉了,这可咋办。”

我安稳娘,放心,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这时,于道人让人用先土把鼠山覆盖上,他回头想个办法,现在最好还是先回家,只要晚上不出门就没事。

村民们见出不去村子,也只能按于道人说的话做。

片刻后,除了留下掩盖鼠山的几个人,大部分人都离开了。

这个时候,于道人也在人群中看到了我,他把我悄悄拉到一个角落里,不解的指着我手里的包袱道:“怎么,你也想离开村子?”

我还没开口,娘就焦急的接过话道:“没,是我这个老婆子想今天出趟门儿,谁知碰上了这事。”

娘说完这句话,然后就拿上我手中的包袱对我道:“小觉,你跟道长说话吧,娘先回家了。”

于道人看着娘离开的背影,眼睛微微一眯,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对我低声道:“事情变糟了。”

我点头回道:“是啊,我也看到了,这到底啥情况啊。”

然而于道人却说,“不,更严重的事你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