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好啊,赌一顿饭吧!”

她笑道:“哈哈,那你等着请我吃饭吧,我先过去了。”

说着她拎上自己的小箱子离开了,黄小桃笑道:“你可得加油了,别输给孙大小姐。”

我苦笑道:“其实这次真没太大把握……”

验毒就好比文科考试,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死活想不出这是哪种毒药。

但也不能自暴自弃,我还是仔细检查了一下,包括死者的隐密部位,王大力吐槽道:“你怎么每次都看那里,很好看吗?”

我说道:“有些毒药是利尿的,比如那天验的亚硝酸盐,我正是因为看到死者下面有残余尿液才想到的。”

然而这种毒药没有利尿功能,不仅如此,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明显体征。这让我发起愁来,我倒不在乎赌赢,倒希望孙冰心那边能尽快出结果。

这在这个时候,孙冰心突然推门进来,额头上戴着做试验用的塑料护目镜,一身化学药剂的气味,兴冲冲地叫道:“宋阳哥哥,我验出来啦!”

王大力惊讶道:“天啊,阳子竟然输了!”

我说道:“术业有专攻,我本来就不擅长验毒,冰心妹妹,说出答案吧!”

她笑道:“三个字,你猜猜看!”

我苦笑一声:“我能想到就不会在这里发半天呆了。”

她摇摇头:“你肯定知道,这种毒药我爸爸和王叔叔天天吸。”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尼古丁!”

孙冰心拍着手叫道:“答对了,毒药就是高浓度尼古丁,浓度足以杀人。”

我感慨道:“聪明,太聪明了!”

孙冰心红着脸道:“哎呀,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是你说是入肺的毒药,又一口气排除掉那么多种药物,我也不可能想起来,也算是捷足先登了。”

“我没夸你,我是在说凶手!”我答道。

孙冰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黄小桃捂着嘴偷笑,我这才意识到刚刚这话不经大脑就说出来,又暴露了我情商感人的短处。

不过孙冰心天真活泼,很快就恢复正常了:“宋阳哥哥,你为什么说凶手聪明?”

我说道:“你想啊,女白领有胃病,她就在胃药里下毒;女学生爱整容,她就在肉毒杆菌里做手脚;模特私生活不检点,毒就下在避孕套上;这个死者是烟鬼,索性就用尼古丁杀人!完全是在针对每个人的特征下毒,死者不知不觉就着了道,这种缜密的心思绝非常人所能为。”

孙冰心道:“我们老师说过,天下万物皆是毒药,有毒无毒的区别仅仅是剂量,就连日常生活中的盐和糖吃多了也一样会死人,凶手一定非常懂药理,在剂量上做手脚,就把肉毒杆菌和尼古丁变成杀人毒药!”

我朝死者看了一眼,如果不是腰上的针眼,这恐怕会成为一桩查不出死因的案子,毕竟死者肺里本来就有大量尼古丁。

想到这里我竟然替凶手感到一丝惋惜,犯罪手法要是能再老道一点,几乎就是完美犯罪了。

第一百四三章再陷谜团

我问黄小桃:“要不要验下怀孕的是谁?”

孙冰心和王大力还不知道,惊讶地问谁怀孕了,我就把老幺查到的邮件告诉他们。黄小桃说道:“没这必要了,谁怀孕都不重要,重点是谁杀了她们!嫌疑人马上就押过来了,我们去审讯室候着吧。”

我们来到审讯室,孙冰心和王大力在外面看着,没多久,外面响起一阵喧闹声,走廊里传来程亚辉的声音:“你们这是侵犯我的人-权,我要求请律师!”

程亚辉被押了进来,他戴着手铐,头发蓬乱,被警员强行按坐在椅子上,黄小桃把台灯往他脸上一照,冷冷说道:“我就说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程亚辉被灯光刺了眼,用手遮挡着说道:“我拒绝回答你们的一切问题,我要求请律师!”

黄小桃飞快得道:“我们尊重你的个人-权利,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九十六条,犯罪嫌疑人在被侦查机关第一次讯问后或采取强制措施之日起,有权请律师申诉,所以问完话之后你可以请律师。”

程亚辉激动地说道:“什么犯罪嫌疑人,我有什么罪,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

黄小桃问道:“昨晚九点到十一点,你人在哪儿?”

“在家!”程亚辉道。

“是吗?火星酒吧的服务生称,昨晚那个时间,你在酒吧里与一位女性见面,此人曾经是你的患者。”

程亚辉愣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我是去见过她,但只是聊一些健康方面的话题,有什么不妥的吗?”

黄小桃说道:“她死了!”

程亚辉错愕地张大嘴,吼道:“你胡说,昨晚她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死掉!”

我察言观色,发现程亚辉的反应完全是正常的,没有任何装出来的迹象,这太奇怪了,难道他真的不是凶手?

我装作记录的样子,其实是在纸上写字,我写下“他没撒谎”四个字给黄小桃看,她的表情也有些吃惊。

黄小桃从另一个方向讯问,问起他那封邮件的事情,程亚辉愣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那是谁发给我的!”

黄小桃继续问道:“最近三个月,你和哪些女性发生过关系?”

程亚辉还是死鸭子嘴硬,硬说自己从来不跟女患者扯上私人关系,黄小桃猛的一拍桌子吼道:“程亚辉,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想抵赖,知情不报也是犯罪知道吗?”

程亚辉紧紧咬牙,肩膀突然松驰下来,垂头丧气地说道:“我睡了五个病人……”

这个回答,我们一点也没吃惊,他说他自己是个情场老手,加上身为妇科医生,比较容易打听到病人的隐私。人都是这样,一旦把隐私说出来了,心理防御自然会松懈下来,很容易就畅开心扉。程亚辉当年从三甲医院辞职之后,仍然狗改不了吃屎,见到稍有姿色的女病患就勾搭,身边女人几乎没断过,所以他完全不想结婚,结婚有啥意思,守着一个黄脸婆到老多枯燥?

说起这些的时候,程亚辉的脸上露出颇为得意的神色,黄小桃拧着眉毛,好像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人,我真怕她抄起台灯抡到程亚辉脸上去。

黄小桃怒拍桌子:“别转移话题,被你睡的五个人都是谁?”

程亚辉报出五个名字,除了四名死者之外,还有一个女人名叫艾米,是一位经营花店的女老板。

我问道:“你和她们发生关系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保护措施吗?”

程亚辉一摊双手道:“那多没意思,跟穿着袜子洗脚似的,我从来不戴套!”

我说道:“假如有人怀孕呢?你岂不是身败名裂?”

程亚辉大笑:“怀孕了带去堕胎就是了,我自己就是医生,医科大那个女孩我带她堕过两次胎,还不是照样对我死心塌地。我怎么可能为这种小事杀人,别搞笑了,女人在我眼里就是玩物而已,谁会对玩物负责啊?”

黄小桃阴森地说道:“你想挨揍吗?”

程亚辉正色道:“我警告你,刑训逼供是犯法的。”

黄小桃说道:“你误会了,我就是单纯看你不爽而已!”

程亚辉哼了一声:“警花小姐,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毕竟我把这些底子都抖出来了。假如我们不是以这种方式见面,我相信你一定会迷上我的。”

黄小桃突然站起来,把椅子带倒了,程亚辉用手遮脸:“哎哎,你干嘛。”

我拦住黄小桃:“别冲动,警察不能打人!”

程亚辉附和道:“就是啊,还是这位小哥明事理。”

我冷笑道:“可我不是警察,就由我代劳吧!”

黄小桃拿出一根警棍给我:“往这贱人的指关节敲,保证让他终生难忘!”

我还没动手,程亚辉就杀猪一样叫起来,大喊警察打人啦,我举起棍子,声色俱厉地说道:“你杀死她们的时候,没考虑到她们也有父母吗?”

程亚辉哭着说道:“我没杀人,我连鸡都没杀过!”

我怒道:“你说谎,模特小雯身上验出了你的婧液,还狡辩。”

程亚辉说道:“不可能,昨天我叫她过来玩3P,她生气了,我昨天根本就没碰她。”

我问的:“3P,跟谁一起?”

“艾米!”

原来昨天上午程亚辉跟花店老板在一家酒店里面,模特开好房间让他过来,程亚辉很无耻地叫她过来一起玩3P,被拒绝了。

如此说来,他不可能是凶手,因为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我刚刚的话自然是诈他的,我坐回椅子上问道:“这么说来,你昨天早上不在医院,你为什么说曲婷婷能证明你在医院?”

程亚辉哭丧着脸道:“我总不能把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说出来吧?曲护士什么都听我的,肯定会帮我作证。”

黄小桃问道:“那曲婷婷也是你的情人之一喽?”

程亚辉大笑:“你在侮辱我吗?我会碰那种女人?我又不是找不到女人的吊丝。”

外面传来咣的一声,有人撞门,王大力在外面喊:“别拦着我,我要进去揍的他妈妈都不认识。”

从种种迹象看,程亚辉确实不是凶手,本以为明朗的案情一下子陷入僵局,我和黄小桃交换了一下视线,她说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程亚辉往座椅上一靠,冷笑道:“把我当什么了,叫我来就来,叫我走就走?我要求你们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

黄小桃说道:“哎哎,你别给脸不要脸,赶紧给我滚!”

程亚辉毫不畏惧地道:“你这是一个警察该有的态度吗?你上司是谁,我要投诉你!”

我对他说道:“我刚刚说过我不是警察了吧?”

程亚辉上下打量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就是一个学生。”我答道。

程亚辉哈哈大笑:“原来是来实习的啊。”

我冷声道:“你识相点,就赶紧滚!我认识几个道上朋友,我只要打声招呼,你这辈子都不能跟人开房了。”

程亚辉脸色大变,立即站起来说:“把我手铐解开,我告辞了!”

程亚辉离开审讯室的时候,外面的人对他个个怒目而视,他看见孙冰心时,笑道:“小妹妹,你也在这啊,中午一起吃个饭吗?”

孙冰心猝不及防地一巴掌甩过去,程亚辉捂着脸嚎起来:“我要告你们!”

孙冰心看看手心,故作惊讶道:“哇,好大一只蚊子,没叮到你吧?”

王大力朝半空中一看,演技浮夸地附和道:“卧槽,真的有蚊子哎!”

众人默契地演了起来,程亚辉吃了哑巴亏,灰溜溜地走了,他一走孙冰心就捂着肚子笑起来:“活该!”

没想到孙冰心这一巴掌打出事来了,一名警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道:“刚刚走掉的那个医生在楼下晕倒了。”

大家一起朝孙冰心看去,她惊讶地张张嘴:“我手劲没这么大吧?”

黄小桃骂道:“还讹上我们了是吧,走,看看去!”

第一百四四章真正的凶手

我们来到外面,看见程亚辉倒在地上,身体弯曲得像只大虾,他并没有晕迷,只是嘴里不停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黄小桃用脚踢了一下他说道:“给我起来,碰瓷碰到警察头上了?”

我摆摆手道:“等等,他好像中毒了!”

我掰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两眼充血,瞳孔收缩,分明是中毒的迹象。这太蹊跷了,他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离开警方视线,谁下的毒,又是怎样下的毒?

我叫王大力赶紧去弄些肥皂水来,先给他催吐再说。

程亚辉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声音都走调了:“我的药……药落在审讯室……”

黄小桃叫一名警察去审讯室看看,警员果然拿回来一瓶药,是在审讯室的桌子下面发现的,上面贴的标签是一种镇定类药物。但谁也不敢把药给他,万一吃出人命可怎么办?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催吐。程亚辉见到药像疯了一样,拼命地索要:“给我……不然我就疼死了……”

黄小桃说道:“不行,这药我们得化验一下!”

“快……给……我!”他的脸都扭曲变形了。

我突然间明白过来,抢过一粒塞到他嘴里,黄小桃叫道:“宋阳,你干嘛!”

我说道:“这是解药!”

程亚辉吃了药之后不到一分钟就恢复正常了:“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有神经疼的老毛病,不吃这药就会发作的。”

我问道:“神经疼有这么严重?这药谁给你开的?”

程亚辉解释道:“我是医生,当然自己开的喽!”

我说道:“你一个妇科大夫,还懂这个?”

程亚辉笑道:“拜托,我好歹也是医学博士,这么简单的症状我还能看不出来。”

我皱了皱眉头:“麻烦你稍坐一会儿,我们得化验一下。”

程亚辉虽然很抵触,但这由不得他,我们把他带回局里,叫他取一些尿样来化验。这活自然是落到孙冰心身上,等了半小时,她从试验室里出来,说道:“药的成分验不出来,好像是私自配的,但是尿样里面有阿托品类的毒药。”

我沉吟道:“阴阳和合药!”

黄小桃疑惑的问道:“什么?”

我解释道:“这是我祖上记录的一种下毒手法,把两种药下在两种东西里面,单吃不会有事,但一起吃就会中毒;也可以反其道行之,在一种食物里下毒,另一种食物里放解药,请客吃饭的时候可以不动声色地杀人。”

孙冰心点头道:“这和我们毒理学上说的协同作用、拮抗作用是一样的,有时候两种药物合在一起会变成毒药,或者相互抑制,用一种药把毒药变成无害物质。”

我说道:“要不是程亚辉在这里闹上一场,我们还真发现不了这件事!这毒应该是凶手下的,凶手就在程亚辉身边,与他关系很密切。”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想到一个人——曲婷婷!

我们把程亚辉带回审讯室,怎么问他都说药是自己开的,我问道:“每次是谁帮你拿药呢?”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曲护士呗!”

我严肃的问道:“曲护士什么学历?”

程亚辉答道:“大专吧?我也不太清楚,除了工作以外,我平时跟她不说话的。”

黄小桃挥挥手让他走,程亚辉走后,在场的每个人都沉默不语。我们竟然忽视了这个巨大的盲点,曲婷婷才是真正的凶手,那么动机一定是嫉妒杀人。

黄小桃叫道:“还等什么,赶紧抓人!”

我们火速赶到医科大附院,然而曲婷婷不在这里,向护士长要了她的电话也打不通,黄小桃沮丧的道:“该死,她看见程亚辉被捕,知道事情败露,逃跑了!”

我说道:“去妇科门诊看一下。”

我们来到妇科门诊,屋里收拾得很整齐,桌子上有一沓白纸,黄小桃泄气的道:“什么也没有。”

“等下!”我坐在桌前,拿过一根铅笔在白纸上唰唰地涂起来,上面渐渐显出几行字来:“程医生,我得走了,估计很久都不会回来,我给你配好了药放在桌上记得吃,这些药肯定不够你吃太久,如果你来看我,我就告诉你配方。另外,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写到这里突然没下文了,似乎是曲婷婷写到一半突然把纸撕了。

黄小桃说道:“很久都不会回来……难道她要去自首?”

我忽然大声问道:“杀四个人,和杀五个人分别判什么刑?”

“都是死刑!”黄小桃大惊:“你的意思是,她要去杀那个花店老板?”

我说道:“可能性很大,我们赶紧去吧,或许还能救下一条性命!”

黄小桃给局里留守的警员打电话,从程亚辉那里问出花店老板的地址,我们立即赶往那里。一走进这家花店,一名风姿绰约的少妇便问道:“几位,买花吗?”王大力盯着她,眼神都直了。

黄小桃亮出证件,大致说明了情况,一开始她否认与程亚辉有那种关系,她已经结婚了。当听说自己可能要被杀,口风立马转变,承认自己与程亚辉的关系。

黄小桃叫其它警员去四周埋伏,我们几个在花店里守着,保护花店老板是其次,关键是要引蛇出洞。

等待的过程是很枯燥的,孙冰心一直在研究店里的花卉,对我说道:“宋阳哥哥,我好喜欢这朵白玫瑰啊,你给我买一枝呗!”

黄小桃说道:“哎哎,你干嘛来的!”

孙冰心笑着吐舌头:“我又不是当真的,闲聊不行吗?”

黄小桃对我说道:“宋阳,下个月我生日,姐也不要你破费,就买枝红玫瑰送我吧!”

孙冰心大惊:“你跟宋阳哥哥不是搭档吗?红玫瑰是情侣之间才送的,你没常识吧?”

黄小桃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我就喜欢红玫瑰,就要他买给我!”

“你你你……滥用职权!我回头告诉我爸!”

“动不动就找家长,一看你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两人相互瞪着眼睛,被夹在中间的我尴尬坏了,我说道:“要不我给你们一人买一枝。”

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