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释道:“人类的手经过千万年的进化,指甲的形状和构造是与众不同的,偶蹄目的甲盖比这厚多了,这只能是人类的指甲。”

黄小桃捂着嘴,大约回想起自己吃过的包子,我抬手道:“别急啊,我们已经判明,包子不是人肉,这片指甲是后面混进来的,被绞肉机绞碎,进到馅料里面。”

黄小桃说道:“如此说来,桂和园一定发生了命案,走,我们去趟现场!”

我说道:“今天不是要去你家吗?”

黄小桃道:“不要紧的,亲爹嘛,让他等一会就是了。”

我苦笑,那不是对我印象不好了,但有命案发生,无论是我还是黄小桃,都不可能不去看看。

我们走出市局的时候,发现那个报案人已经走了,居然也没留个姓名和联系方式。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和黄小桃火速驱车赶往桂和园,这是一家很复古的老店,大厅里便古色古香的桌椅,一进门,店小二打扮的店员笑脸相迎:“两位里面请,看茶!”

黄小桃把警官证亮出来:“叫你们经理出来,我们有些事情要问。”

由于这案子的敏感性,我们不能问得太详细,所以经理还以为自己的饭店出了啥事,在黄小桃面前显得格外小心客气。

我提出要进冷藏库看一看,经理立即答应了。

我在冷藏库里四处查看,叫黄小桃关上门,用了一次返魂香,但是这里并没有凶杀的迹象,黄小桃奇怪道:“问题不是出在饭店,难道是出在肉联厂?”

我点点头:“看来是这样,你没有吃到人肉包子。”

“谢天谢地!”黄小桃拍着胸口,庆幸地道:“那我叫人先查着吧。”

她打电话交代完,我们按原计划去了她家,我以为黄老爷子会住在什么高档大气的别墅里面,原来只是一片住宅区,虽说也算是高档住宅区,但和想象中略有不同。

小区挺大的,进来之后开车转了半天,我随口问道:“还没到?”

黄小桃噗嗤一乐:“早就到了,这片小区是我爸的产业,他买房子时候嫌哪哪地段、环境都不好,自己便找来开发商盖了一片。”

我心头一震,有钱人的世界我无法想象,黄小桃补充一句:“我可没有炫富的意思,我爸是我爸,我是我!”

我说道:“才不会误会,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警察!”

黄小桃撒娇的撅起小嘴:“没有美丽聪明吗?”

于是我改口道:“美丽聪明、英姿飒爽的警花。”

我们来到一栋单元楼下面,坐电梯上了顶层,黄老爷子住的地方是一套越层公寓间。黄小桃脱了外套,按下门铃,一个保姆开门,眉开眼笑地说道:“小姐回来啦,这位是……”

“我男朋友!”黄小桃骄傲地说着,挽住我的胳膊。

我打声招呼,保姆道:“真是一表人材,老爷子在餐厅等你们呢。”

客厅里面只能用低调,奢华来形容,并非我想象中满屋子金碧生辉的样子,乍一看反而很普通。进门最显眼的地方挂的不是什么天价油画,而是一张全家福,上面的黄小桃只有八岁,是个可爱的小萝莉,手里抱着洋娃娃,母亲是一个端庄秀美的女性,眼眉和黄小桃很像,屋里清一色木制家具,茶几竟然是整段原木劈开做的,那是一整段乌金紫檀木,长成这么粗需要一百年,市价令人咋舌。

黄小桃望着全家福,叹道:“自从我妈妈去世,我和我爸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倒也不是什么大矛盾,我只是不想继承他的事业。”

一阵拖鞋声,黄老爷子从屋里出来,他的精神十分硬朗,一对鹰眉斜入鬓角,给人不威自怒的感觉,见到我之后,大笑一声:“果然是你,小桃这丫头还跟我遮遮掩掩,上次看见你们在一起,我就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

我礼貌地说道:“伯父好,小桃经常和我提到你。”

黄老爷子挥挥手:“肯定没什么好话吧,来来,进来坐!”

我把手上提的见面礼递上,就是一瓶法国红酒,几百块钱而已。叫我买太贵的我也买不起,而且在黄老爷子面前,打肿脸充胖子送一份贵礼反而显得很装。

黄老爷子笑纳了礼物,请我们来到餐厅。餐厅里光线通明,桌上已经摆好一桌饭菜,放眼望去,素菜居多,黄老爷子解释道:“最近血脂有点高,所以就开始吃素了,吃素其实挺有好处的,人的身体是分酸碱性的……”

黄小桃打断他:“爸,你又来了!”

黄老爷子笑道:“抱歉抱歉,小宋,别拘束,坐下来吃饭吧。”

我哪可能不拘束,接下来的一顿饭,基本上都是黄老爷子问什么我才答什么,吃东西也尽量不发出声音。

老爷子虽然吃素,但我和黄小桃是一人一份烤牛排。

黄老爷子对我的客气不像是装出来的,黄小桃说过,她爸最欣赏有能力的人,倒不在乎对方有没有钱,家境如何?处在他这种地位的人并不在意这些外部条件,不管对方多有钱,在南江市也不可能有他有钱。闲聊了一阵子,黄老爷子突然说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了,小宋你喝酒吗?”

我连连拒绝:“不了,伯父,我不会!”

“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呢,今天难得高兴,陪我小饮一杯。”

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老爷子转身去酒架取酒的时候,我苦笑着看了一眼黄小桃,黄小桃劝道:“喝一杯又不会有事的。”

老爷子拿了三个高脚杯过来,黄小桃抗议连连:“爸,我还要开车呢!我一个刑警队长被交警扣下来就搞笑了!”

老爷子说道:“一杯又不碍事的,这个酒啊是我一个朋友送的,市面上买不到,我平时轻易都不舍得喝。”

他手上的酒没有任何标签,里面的酒液呈现淡棕色,只剩下半瓶了。

当时我没有想到,这瓶看似普通的酒,竟然会牵扯出一桩匪夷所思的案子来。

第四百六五章诡异的味觉

黄小桃调侃道:“你架子上哪瓶酒不是别人送的,人家把标签撕了,告诉你市面上买不到,你还就真信了?还不是为了讨好你。”

黄老爷子正色道:“你这丫头,这瓶酒是你慕叔叔送的,他还能骗我?”

见黄老爷子要倒酒,我站起来代劳。他回到座位,端起酒杯劝我们尝尝,我微微抿了一口,这酒入口很柔和,一点也不刺激,回味香醇,确实是好酒。

即便如此,我也只喝了半杯而已。

黄老爷子说着话,把一盘蔬菜沙拉端到自己面前,吃了几口脸色突然不对了,黄小桃吓了一跳,忙站起来问道:“爸你怎么了?”

黄老爷子突然把嘴里嚼烂的食物吐出来,气愤地用叉子在沙拉里面搅动,我和黄小桃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妈,张妈!”他大喊。

保姆露出头,问什么吩咐,黄老爷子气得胡须直抖:“谁做的菜,把厨子叫来。”

保姆走后,黄老爷子用餐巾擦着嘴,对我说道:“让你见笑了,我平时几乎从不对下人发脾气,可这一次太过分,太过分了!”

黄小桃纳闷道:“爸,你吃到沙子了?”

黄老爷子摇头:“别说沙子,就算吃到死苍蝇都没什么要紧,但这里头不知道放了什么,一股恶心的臭味!对了,小宋,你没吃这盘沙拉吧?”

我愣愣地摇下头,其实我刚刚吃了,沙拉做得很好啊,里面有西芹、小西红柿、紫甘兰,还有火腿丁。

厨子被找来了,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一脸惶恐。

黄老爷子一通臭骂,把沙拉盘推过去,叫他自己尝尝,厨子自己带了筷子,夹了一点尝尝,一脸委屈地说:“老爷子,这菜没问题。”

“没问题?”黄老爷子气得音量猛然拔高:“我看你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舌头和鼻子,臭的尝不出来吗?我不说别的,今天我有重要的客人来,你把这样一盘沙拉端上来,有何居心?”

厨子拧着眉毛,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黄小桃也是一脸惊愕。我把沙拉盘拿过来,用叉子拔了拔问道:“伯父,你吃素多久了?”

黄老爷子一愣:“三个月了。”

我说道:“我听说吃素太久,会接受不了肉食,这里面误放了火腿丁,难道是这个原因?”

黄老爷子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可能!”

这时厨子插话道:“老爷子最近可奇怪了,我上回烤了一份牛排,他也说是臭的,还把我给骂了一顿。”

黄老爷子拍着桌子大骂道:“你还有理了是吧,你那盘牛排不知道放了什么,臭得不行!”

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个月前!”厨子回答。

三个月前,这也太巧了吧?

我叉起一粒火腿丁,尝了一口,黄小桃也尝了一下,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是正宗的金华火腿,味道很好,并没有什么臭味。

黄小桃突然呸的一口吐出来:“火腿放久了,先拿下去吧,以后注意点,我爸吃素你不知道吗?”

厨子尴尬的摸摸头:“哎呀,是我不好,我忘了这茬,以前在饭店做沙拉习惯了。”

我知道黄小桃的用意,她以为黄老爷子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又不想明说,才故意演戏。我也配合地把火腿吐出来,黄老爷子气鼓鼓地叫厨子下去吧,这一页才算翻过去。

吃过饭,黄老爷子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拿着黄小桃小时候的相册给我看,我觉得黄小桃小时候超级可爱,怎么就长成这样一个……性感妩媚的御姐了呢。

黄小桃说道:“哎呀,含着奶嘴的照片还拿出来,我不要面子的?”

黄老爷子笑盈盈地说道:“这有什么,小宋跟你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黄小桃脸上一红:“还早呢!”说完蹭到黄老爷子身边问道:“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挺好的,前两天还跟朋友出去打高尔夫球。”

“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的身体一直很好,每年都做体检的,突然问这个干嘛!”

黄小桃还在介意刚刚饭桌上的小插曲,这样干问也问不出来,我便开口道:“伯父,我会号脉,我给你号号脉吧?”

黄老爷子倒是挺乐呵:“你还学过中医,好好好,现在年轻人会这个的已经不多了。”

他把手伸出来,我把中指搭在脉博上号了一会儿,黄小桃小声问道:“怎么样?”

黄老爷子的味觉出了问题,我一开始怀疑是胆的原因,但是从脉象上听并没有异常,他的身体很健康,我说道:“您的身体很健康,就是有点肝火旺盛,平时不要大喜大怒。”

黄老爷子笑道:“小宋果然有两下子,上次医生也这么说,劝我不要老发脾气,唉,公司的事情太让人操心!”

我冲黄小桃微微摇了下头,黄小桃不甘心地皱眉,从点心盒里拿了一粒牛肉干。我把她的手按下去,症状我们都心知肚明,不必再试了。

下午四点,我俩才从黄老爷子家出来,作客结束,我也是长松了口气,我对黄小桃说道:“你爸这个症状,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回去查查医书吧!”

黄小桃叹息道:“真是担忧死了,谢谢你喽。”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黄小桃接听之后说道:“有个案子需要我去趟局里,我顺便开车送你回家吧。”

上车之后,我问道:“你爸对我印象还好吗?”

黄小桃哈哈一笑:“我刚才还在想,你什么时候问我这个问题,果然还是问了,放心吧,我爸不是那种喜欢装客气的人,他应该挺喜欢你的。”

我拍拍胸脯:“顺利渡劫!”

黄小桃娇媚地看我一眼:“我家都来过了,咱俩是不是也算是正式交往了,可是你还没对我表白呢。”

“呃!”我脸颊一阵发烫,迎着黄小桃热切而期盼的眼神,鼓了半天勇气才说道:“黄小桃,我喜……”

一只手指搭在我嘴上,黄小桃狡猾地道:“就在这里说啊,太没情调了吧?我要换一个郑重的场合。”

我笑道:“你耍我。”

黄小桃突然凑过来,在我嘴唇上亲了一下,娇笑道:“这个算是补偿,行了吧?”

我回到店里,王大力很八卦地问我:“今天怎么样啊,顺不顺利,黄老爷子有没有说要和黄小桃断绝父女关系?”

我锤了他一拳:“让你失望了,特别顺利。”

王大力假装失望地说道:“太没戏剧性了吧,就这样轻易接受你了,卧槽,你马上就是南江市首富的女婿了,简直跟作梦一样。不行,你今晚说什么也得请吃饭,不然我就跟你断绝朋友关系。”

什么首富的女婿,我从来没这种想法,在我心里,黄小桃和黄老爷子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只是恰好有一层血缘关系。

但今天也算是办了一桩正事,心情格外轻松,我就认了这顿宰,摆摆手道:“走吧,请你吃千里香馄饨……”

“卧槽,太小气了吧!”王大力吐槽道。

我故意停顿一下:“对面的那家豪客来牛排!”

第四百六六章肉食恐惧症

我要请吃饭,王大力自然把洛优优也带来,我们三人来到牛排店,服务生问要几成熟牛排的时候,王大力叫道:“八成熟!”

服务生带着一脸讥笑离开后,王大力还跟我们科普,其实牛排三成、五成、七成、九成熟的分类是错的,正经的分类是二成、四成、八成。

我骂道:“拉倒吧你,谁懂这个,你这个逼装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等餐的时候,王大力的活宝性格又发作了,眉飞色舞地说道:“要不我们来预演一下,将来我去优优家见她父母,阳子,你来扮演我未来的岳父。”

我懒得陪他玩,他却立即进入角色:“伯父好。”

我拿腔拿调地说道:“会打王者荣耀吗?”

王大力说道:“会,我白金四级,伯父也喜欢这个?待会我们切磋一下。”

我吼道:“滚,打游戏的男生都没出息,我才不要把女儿嫁给你,出去!”

一旁的洛优优被逗得直乐,王大力黑着脸道:“不按套路出牌的,哪有这样的。”

我说道:“演习嘛,怎么可能让你这么顺利。”

“再来再来!”

幸好这时牛排上来了,我不用再陪王大力玩这个脑残游戏了,刚送上来的牛排在铁板上滋滋作响,上面打着一个鸡蛋,香气扑鼻,十分诱人,王大力食指大动,就动起刀叉来。

可是牛排的香气在我闻起来,怎么有点不太对似的。我不想打破气氛,默默地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软嫩的牛排里挤出汁水,流进嘴里却有一股尸体的腐臭味,我立即吐了出来。王大力和洛优优都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王大力问道:“阳子,你怎么了,中午吃得太饱吃不下了?”

我没搭理,又切了一小块,强忍着恶心放在嘴里咀嚼。除了腐臭味之外,还有一股腥味,完全没有半点牛排的香味,我根本咽不下去,又吐了。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言不发地从王大力那块牛排切了一块,尝了一口,也是这个味道。

“怎么了?”王大力吓呆了。

我说道:“有点不对劲,你们别在意。”

“牛排不对劲?”王大力问道。

洛优优道:“这牛排很好吃啊,我没吃出什么异味。”

我掰了一点配餐的蒜香面包尝尝,味道很正常,喝了一口果汁,也没问题,唯独牛排……不,应该说是我品尝肉类的味觉出了问题。

为了验证,我把服务生叫来,说道:“再来一份丁骨牛排!”

“先生,要几成熟?”服务生问道。

“全生!”我严肃的道。

服务生愣愣地看着我,向我确认了几次,这才去了。我知道这事不告诉他们,他们又得担心,就说道:“我可能中了什么奇怪的毒,对肉类无法下咽。”

王大力道:“你别吓我啊,我们每天一起吃饭,你中毒我们不也中毒了……不行,我再多吃一点,省得变成跟你一样没法享受大鱼大肉了。”

我惨然一笑,把自己那盘几乎没动过的牛排推过去,说道:“替我解决掉吧!”

洛优优比较敏锐,问道:“宋阳学长,是不是你中午吃了什么东西?”

我沉思道:“这个还不清楚,我会调查一下的。”

一会儿功夫,生牛排送上来,血淋淋的一大块,割起来很费事。我切下一小块送进口中,牛肉里的汁水就像铅水一样难以下咽,我立马吐出来了。

无论熟肉、生肉,吃在我嘴里都变得异常恶心,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黄老爷子的症状。

我立即给黄小桃打去电话,她那边声音嘈杂,大概还在局里忙活,我紧张的问道:“小桃,你现在在干嘛?”

黄小桃答道:“刚处理完几份文件,怎么了,想我了?”

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直接开门见山:“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等下,我的外卖到了……”她起身去取外卖,说道:“我点的鱼香肉丝盖饭,这家超好吃的,改天我们去尝尝……对了,你找我有事?”

我说道:“你先吃一口菜!”

黄小桃笑道:“莫名其妙的……啊,呸,这什么味道啊,怎么是臭的!宋阳,我刚刚吃了这辈子最恶心的食物,怎么会这样,我要去举报这家店。”

果然是这样,我们三个现在有相同的症状,我说道:“出了一些反常的事情,我怀疑和我们中午吃的饭有关,我马上过来。”

我出了门就奔市局去了,来到黄小桃办公室,几个警员正围着桌子在试吃那份外卖,纷纷疑惑道:“队长,这菜没问题啊,挺香的!”

看来黄小桃和我一样察觉到了。

见我进来,黄小桃说道:“你们先下班吧,对了,这份外卖拿去吃,我没胃口。”

他们几个用贼笑的眼神看我一眼,离开了,我说道:“刚刚我在和王大力吃牛排,也遇到了相同的事情,看来咱们都中招了。”

黄小桃沉吟道:“这也太离奇了吧,难道有人对我们的舌头做了手脚?”

我问道:“你早上吃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