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邮差 作者:闫志洋

文案

当爷爷过世之后,我们才发现爷爷留下的只有两件东西,一件是一家几乎无法支撑的扎纸店,而另外一件则是一笔巨额债务,这个深居简出的老人怎么会欠下这么一大笔钱?

正当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张死亡预兆的字条忽然出现……

千年之前的一场谷底决杀,那个用士兵的鲜血杀出来的血路,如何变成了一条鬼路?

那些被杀死丢弃在荒山之中的英魂,又怎么变成了游魂野鬼?

那些他们临死前留下未送到亲人手中的信件,又隐藏着怎么样的秘密?屹立在南山的百年凶宅,里面竟然隐藏着一口棺材的形状,俗话说“活人入馆,必死无疑!”,那百年凶宅的修建者究竟是谁?

下面开始我们《阴间邮差》的故事,我叫沈明月……

第一章 催命纸条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很多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也未必相信。我曾经将一些事情,断断续续的讲给一些朋友,然而,在朋友津津有味听完了那些离奇的事情之后,他们大多只是报以淡淡地微笑。

2012年春夏交替的时节,我身边发生了两件大事,而这两件事,都与一个人有关----爷爷。2012年刚过完春天,爷爷过世了,爷爷是一个充满了神秘感的老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时常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吸烟,在我前二十多年的记忆里,我几乎没有见过他笑。爷爷过世后,留下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一家坐落在小县城偏僻的角落里,濒临破产的扎纸店,另外一样就是一笔数额不小的债务。

这家扎纸店是祖上留下来的,与扎纸店一起留下来的还有一手漂亮的扎纸手艺,想当年我的祖先就是凭借着这个手艺,在那些兵荒马乱的年代,养活着一家人。不过,这手艺传到爷爷这一代,也就几近失传了,父辈们都有自己的生意。而令他们以外的是那笔数额可观的债务,自从奶奶过世之后,爷爷几乎每天独自生活在扎纸店中,极少出门,每个月父辈们便会按时给他生活费,不过,那笔债务究竟是爷爷何时因为什么事情欠下的却不得而已。

而让父辈们更加困惑的是,在爷爷过世的时候,留下了一份遗嘱,这份遗嘱有上下两部分,上部分再三叮嘱,这家扎纸店无论如何也要一直开下去,并且必须由家里人开,不能请外人代开。而这份遗嘱的下半部分,就如同天书一般,与其说是字,更像是鬼画符。

面临这种情况,父辈们经过再三商量,便一致决定让一直赋闲在家的我,来照应这家扎纸店。下面介绍一下我,我叫沈泽,和大多数八零后差不多,我有一个相当普通的童年,顺利的大学毕业之后,第一次创业却惨遭失败,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赋闲在家,当父辈们找到我,谈这件事的时候,我一口拒绝了,因为我从小胆子就不大,扎纸店里的东西,大多是烧给死人的东西,小时候曾经和爷爷在扎纸店里睡过一晚,那一晚我似乎能感觉到那些纸人的呼吸,它们的眼睛似乎都在盯着我。

不过,那时候父辈们开出了一个不错的条件,如果我可以经营哪家扎纸店,每个月会给我一些报酬,一旦我找到合适的工作,可以立刻离开,而且,晚上可以不住在店里,基于这一点还有父辈们的软磨硬泡,最终我还是答应了他们。

初始的几天,一切正常,只是我依然对那些嘴唇鲜红,眼镜木然的白纸人心怀恐惧,不过很快,我便接了一台电脑,平时不去看那些东西,这样也就慢慢适应了。这扎纸店位于县城极为偏僻的角落里,与周围的楼房有些格格不入,生意更是惨淡,几天不会有一个人来。

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一个月,我也慢慢适应了这种简单,几乎停滞的生活节奏,然而就在我以为一切都会继续平静下去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而我的生活,也被瞬间拖入了一个我从未想过的模式。

在扎纸店度过的第一个月,平静地简直令人发指,如果没有日历牌上,每天变换的时间,我甚至觉得时间已经停在了某个点上,而这个停滞点却被一件怪事打破了。

一天傍晚我离开扎纸店回到家里,可是站在门口,钥匙却找不到了,我是一个十分细心的人,细心到多疑的程度,每一次离开店我都会再三确认钥匙是否带上,扎纸店的门是否锁好,有时候哪怕走出一段距离,也会因为疑惑,再返回去,确认一番,因此遗漏钥匙这种事在我身上极少发生,而且我清晰的记得,在我离开扎纸店的时候,钥匙确实放在了口袋里。

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沿原路返回,看看是否能找到钥匙,可是直到我快走到扎纸店所在的街,始终没有发现钥匙。正在我已经几近绝望的时候,忽然我瞥见扎纸店的门,竟然敞开着。

我可以确认,在我离开的时候,扎纸店绝对是关着的,而且据我所知,这扎纸店就只有这一把钥匙,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袭上心头,难不成是有人捡到了钥匙,然后打开了扎纸店的门?扎纸店里虽然只有一些白纸人,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那台电脑是我新买的,想到这里,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径直冲进扎纸店内。

只见此时扎纸店里,并没有想我想象的那般情景,所有的东西都井井有条,我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保持原样,放在柜台内的那台电脑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我稍微送了一口气,不过,立刻疑惑了起来,我究竟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已经糊涂到离开扎纸店,忘记关门,忘记带钥匙,直接走回家的地步了吗?

我放慢了步子,缓缓向扎纸店里面走去,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只有一缕残红的阳光,斜斜的从窗子射进来,落在扎纸店高高的,沾满蛛网的灰色房梁上。我走到柜台旁边的电脑桌前,只见那串钥匙安静的躺在那里,我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坐了一会我拿起钥匙,却不想连带着将钥匙下面的一张纸带落到了地上,我不记得我曾经在钥匙下面放过一张纸啊,随即我捡起纸,轻轻的打开,上面的字让我像是被电到了一样: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瞬间将那张纸丢在一边,可是那句话像是个诅咒一样,一直在我的脑海中闪现,我就在你身边。现在这个扎纸店内,除了我,就是四周那些嘴唇通红,双眼呆滞,却让人发冷的白纸人,就在我身边,一瞬间,我觉得似乎那些纸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我,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连忙拿起钥匙,飞一般的走出扎纸店,快速的锁上店门,这一次我再也不敢把要是揣在口袋里,而是一直紧紧的握在手里,我可以确定,第一次我也绝对是锁上了门,带上了钥匙,可是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还有那张纸,那张纸是谁放在那里的?是恶作剧,还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一路上我都在思忖着这个问题,而我确认我绝对是一个唯物主义者,虽然胆小,但是也是经过伟大的马克思主义教育的,不过,那天晚上我确实是害怕了,整个晚上那张纸条上的字,都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第二天早晨,当我盯着大大的熊猫眼推开扎纸店的门的时候,我迎来了扎纸店的第一位客人,一个年纪在六十岁上下的老人。

这天早晨,天阴得和一团浆糊一样,淅淅沥沥的下了几滴雨,虽然不大,但是街上的人不多,这是一座根本不在线,不入流的小城市,一旦遇到这种天气,一般是不会有人愿意出门的,加上整整一夜没睡好,本不想去扎纸店,可是醒过来我还是想看看昨天傍晚的那张纸条,说不定写那张纸条的,是我认识的人,也许那本来就是一场恶作剧。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抱着一线希望,来到了扎纸店,打开门,我径直走到柜台前面,但是让我惊讶的是,那张纸条竟然不见了,我在周围找了半个小时,可是始终没有找到那张字条。

而正在我爬在地上苦苦寻觅的时候,猛地一抬头,一个穿着雨披,六十岁上下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扎纸店,站在我的面前,我一激灵,猛然向后退了两步,坐在了地上。

第二章 扎纸店怪客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惊魂甫定地说道。

老头也不理我,在店内上下打量着,双手被在身后,眉头紧缩,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之后,才将目光投向我,说道:“这家店的老板呢?”

“我……就是!”我迟疑了一下说道。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我,那种眼神让我有些不自在,他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不应该这么年轻啊!”

我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说的老板想必是我已经过世的爷爷,我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您说的是前一任的老板,他是我爷爷,已经在一个月以前过世了,现在这里暂时由我搭理,您有什么需要吗?”

“呵呵!”老头笑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搓着双手,非常为难的说道:“你爷爷这里的业务,你都了解吗?”

“业务?”我瞥了一眼他身后墙上挂着的那些纸人,笑着说道:“您看吧,店里现在就这些货,如果您有什么特别需要的话,我再打电话让厂子给您定做!”

“不是!”老人嘬着嘴说道,“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那种业务!”

“那种业务?”我不解地望着眼前的老头,一个好笑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难不成我爷爷的扎纸店里还有什么“特殊服务”,想想我差点笑出声来。

老人一看我的表情便知我对他口中的“那种业务”一无所知,然后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只能找别家了!”

我见他起身便要走,立刻走上前去拦住他,毕竟这是我的第一位客人,就这么白白的走了,也真是有点可惜,“老爷子,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这边一定满足您!”

老头抬起头,瞥了我一眼,不信任地看着我,僵持了一会儿,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把这个寄出去!”

“信?”我看着桌子上的信封疑惑地问道。

“恩!”老头谨慎地说道,“你能办到吗?”

我觉得有些郁闷,毕竟这种事还真是从来没有碰到过,哪有到扎纸店里让人送信的,这两个行业完全不沾边啊,且不说现在通信这么便利,随便打个电话,就算是再天南海北都能收到,就算是现在的快递也是满大街都是啊,想要快一点可以来个“次晨达”。

“这个……”我嘬着嘴,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了。

“我知道你办不到!”老头说着把那封信从桌子上拿回来,藏在怀里,这时我不知哪来的一股劲,说道:“您放这吧,我给您送出去!”

老头听到这里,眼睛闪光望着我说道:“真的?”

“真的,这有什么难的!”我拍着胸脯说道,“你交给我就放心吧!”

“好,好!”老头感激似地将那个信封掏出来,递给我,在接触那信封的一瞬间,我忽然有种被过电的感觉,我低下头看着信封,这信封很特别,摸上去油乎乎的,很柔和,很有质感,像是牛皮之类的东西,不过,我立刻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信封上根本没有地址。

我抬起头,只见眼前空荡荡的,那个老头不见了,我从门口追出去,大街上空空的,此时外面的雨已经下起来了,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拿着那封信,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到柜台前面,正在这时,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桌子上又多了一张纸条,我放下信封,小心翼翼的拆开纸条:今晚十点,头牌楼外大街,车祸,死一人。

我连忙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这张纸条写的是晚上十点,这纸条究竟是谁在和我恶作剧?我仔细看着这张字条,回忆着我所认识的人的笔迹,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谁的笔迹和这些笔迹类似。

我立刻打电话把这两天的事情告诉了我的好友,我的好朋友叫孙明,我们是高中同学,大学毕业之后,他进了市里的报社,当了一个记者。工作了两三年,案他说,他在这两三年里总共写的东西,还没有高考作文多呢。因为每天就写几个简短的通讯,他早就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但是无奈还要养家糊口。

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孙明之后,孙明说:“明月,你丫不是在家里待得时间太长,得了神经病了吧?或者是看你哥们生活太无聊,故意来都哥们玩的?”

“我擦,骗你,我是你孙子!”我怒骂道。

“不过,你说的也太离奇了吧!”孙明见我发怒,半信半疑地说道,“不然咱们今晚去头牌楼那边看看!”

“看什么?看是不是真的发生一场车祸是吧?”我对他这种态度很是不满,而且我真是有些害怕,如果真的发生车祸,那意味着什么?我不敢想。

“反正也无聊,我们就过去看看!”孙明现在倒像是来了兴致,他喋喋不休的劝我说道,“说不定是哪个孙子跟你闹得恶作剧,如果没有发生的话,你就不用害怕了啊!”

我觉得和他说了半天,就是最后这一句还有些用,挂断电话,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我都在握着那张字条发呆,该去和不该去,有时候是个问题。

这场雨罕见的大,伴随着电闪雷鸣,整整下了一天,持续到傍晚,这场雨才稍微小了一点,街道上到处是积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出去买菜,恐怕是没有人愿意出来的。我看了看时间,晚上六点,是到了该下班的时候了。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孙明打来的,这孙子自从和他说了纸条的事情,隔一两个小时就是一个电话,看来机关部门确实是闲的有些蛋疼,而他这些电话归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去,必须要去看看,即便是个恶作剧,这个圈套也必须钻,因为这种事实在是少见,最关键的是他实在是无聊,这就叫看热闹的永远也不会嫌事大。

电话还没有挂断,孙明已经开着车来到我的店门口了,他下了车,三步两步迈过门口的水坑,进了店里,四下打量着我的这家扎纸店,啧啧道:“你别说,你这里还真有种阴森恐怖的劲,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不得神经病才怪!”

“你少扯淡!”我愤愤地说道。

“那张纸条呢?”孙明接着问道。

“给!”说着我将那张纸条递给了孙明,孙明看着上面的字,皱了皱眉说道:“看这写字的人应该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这字写得相当不错!”孙明一面说着,一面皱着眉。

“你猜会是谁在和我开玩笑?”我谨慎地说道。

“你?”孙明瞥了我一眼说道,“你这深居简出的,认识的人也不多,我估计这事十有八九还真不是恶作剧,说不定就是真的!”

孙明的话,也正是触动了我的痛处,说实话,我的朋友不多,自从创业失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小空间里,来往比较多的就是孙明了,他是在机关单位,平时闲得没事,至于其他人我实在想不起来。

“行了,别想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都得先吃了饭再说!”说着,孙明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拉着我上了车,他的车径直向头牌楼的方向驶去,这头牌楼说白了就是一牌楼而已,因为立在最外面,所以叫做头牌楼,不过据说是有些来历的,当年皇帝到这里巡游的时候,当地官员为了摆皇家的阔气,特意建了这些牌楼。

第三章 遗嘱之谜

在头牌楼前面是一处岔路口,有四个岔路,并行交叉,头牌楼的两侧是一些饭店,和汽车配件城,总体来说这里属于一个三乱的地方,环境乱,治安乱,交通乱,所以这里也是交通事故频发的地方,然而真的可以讲事故精确到一个时间点,这确实让人觉得诡异。

孙明有意将吃饭的地点选在位于头牌楼附近的饭店,坐在饭店的二楼上可以清楚的观察到头牌楼前岔路的情况,我没有胃口,孙明随便点了几个爽口的小菜,便开始边吃边聊,话题也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闲扯。

不知不觉,我们从晚上八点一直吃到九点五十,外面早已经亮起了路灯,此时饭店里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们两个不约而同的看了看表,然后向头牌楼的方向望去,灯光将头牌楼的岔路口照的很亮,几乎没有死角,我们就像是两个观众,等待着那场纸条上预测的交通事故的发生。

那种心情很复杂,我很难用词汇描述,既有质疑,又很恐惧。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由于刚下过大雨,而且已经到了深夜,路上的车并不多,几乎每一辆车出现在路灯的范围内,便立刻进入了我们监视的范围。

正在这时,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和孙明都扭过头望着服务生,服务生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十点下班,你们二位……”

孙明立刻会意,连忙站起身,从口袋中掏出钱递给服务生,我向四周望了望,之间店里的灯已经关了大半,只剩下我们附近的几盏灯还亮着,于是也十分抱歉的起身要走,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瞬间我和孙杨便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对视了两秒,然后同时向窗外望去,只见在头牌楼的岔路口,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停在路边,在距离他四五米的地方,倒着一个人,血迹已经将身边的水坑染成了深色。

我立刻冲了上去,孙明也跟着我从下了楼。车祸发生了,真的发生了,而时间正是晚上十点。我们冲出店的时候,外面还在下着下雨,可是我们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一直奔到肇事车旁边,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此时正坐在车里瑟瑟发抖,恐怕她还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幕中完全清醒过来,我一面拨打手机叫120,一面向不远处的那个人走去,从楼上根本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样子,然而当我走近那个人,借着路灯的光,终于可以看清那个人的模样,他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身上披着件雨衣,身体蜷缩着,血从身体下面流淌出来,一条大腿上有长长的擦痕,而另外一只脚的鞋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救护车五分钟之内便赶来了,大夫在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看来生还的希望不大。我和孙明回到车里,我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孙明比我的状况稍好,但他也在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给我一支烟!”我颤抖着伸出手说道。

孙明点上一根烟递给我,我戒烟很多年了,这是几年来第一次抽烟,吸了两口烟慌乱的神经终于平津了下来。

“真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孙明重复着这句话。

我点了点头,正如我开始所说,我曾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某人的恶作剧,甚至我从未想过如果真的发生,接下来会怎么样?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一种沉重的负罪感,我们明明知道一起交通事故即将发生,却根本阻止不了。

“明月,你要好好跟我说说,你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孙明用极少认真的表情说道,“这一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断断续续将爷爷过世,我所经历的一切告诉了孙明,孙明听完沉默了几分钟之后说道:“你说你爷爷留下的遗嘱,一半是文字,另一半是一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

“恩,是的!”我将烟蒂丢在车外说道。

“我能看看那份遗嘱吗?”孙明恳求道。

“遗嘱不在我的手上!”说实话,爷爷的那份遗嘱,我也只是在爷爷过世的时候,见过一次。

“你尽量把那份遗嘱拿到我!”孙明吸了口烟说道,“说不定我能找人看看那些鬼画符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我疑惑的望着孙明,孙明没有理会我,丢掉剩下的半截烟,发动了车子。

孙明径直把我送回到了住处,然后自己离开了。我回到家里,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晚上那起车祸的场景,久久不能平静,那个蜷缩的老人,血淋淋的现场……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我的心情也低落到了极点,孙明说要看看那份遗嘱,我想了想,然后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父亲应该还没有睡觉,于是我试着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喂,老爸!”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的原因,电话里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恩,怎么了?这么晚还没休息?”听声音他已经上床准备睡觉了。

“我……”我有些犹豫,然后狠了狠心说道,“我想看看爷爷留下的那份遗嘱!”

“遗嘱?”父亲愣了一下,说道,“你看那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份遗嘱在你二大伯的手里,明天我帮你问问他吧!”爸爸没有过多怀疑,然后接着说道,“对了,明月,扎纸店最近还行吧?”

“恩,还行,就是没有什么人!”我娓娓地说道。

“这也倒正常!”父亲长出一口气说道,“最近我和你几个叔叔伯伯在帮你爷爷处理那些债务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其实这件事也是我一直好奇的,爷爷平日深居简出,而在他过世的时候,竟然欠下了那么一大笔债务,这实在是让人很难理解。

“现在还不确定,等回头弄清楚了我再告诉你吧!”父亲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接着说道,“好了,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老爸,别忘了明天问我二大伯要那份遗嘱!”我叮嘱道,父亲一面应承我一面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整个晚上,我都听着外面的雨声,始终不能入睡,一旦入睡脑海中便回想起晚上的那起车祸,直到早晨才迷迷糊糊睡着。我是被孙明的电话吵醒的,他也是整晚未眠,早晨起来就向我询问那份遗嘱是否已经拿到。

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他告诉我一旦拿到遗嘱立刻给他打电话,我挂断了他的电话穿上衣服,草草吃了一点早餐便准备去扎纸店,对于一个单男的生活来说,生活虽然单调,却难得的自由。

外面雨过天晴,天气格外凉爽,我沿着小路向扎纸店的方向走,实际上此时对于扎纸店我心里已经有所顾忌了,更应该说是恐惧,我很怕打开门的时候,又出现一张预示着死亡的字条,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做了。

站在扎纸店门口,我顿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推开门,里面依旧和之前一样,两旁挂着似笑非笑的白纸人,对面的柜台上摆着我的电脑,我一面向前走,一面眺望,直到我确定桌子上除了昨天的那个奇怪信封之外,再没有纸条这颗心才总算是放下来。

我坐在电脑前面,查阅着本地的消息,希望能从中了解昨天晚上那起车祸的受害者的死活,虽然我心里已经知道那个人生还的机会不大。我小心地在网上翻阅着新闻,终于发现了那条新闻,据新闻上说,受害人名叫杜建国,六十五岁,多年之前神经失常,昨天趁着精神病院工作人员不备,跑了出来,没想到遇到了车祸,当场死亡。下面还附着一张杜建国的照片,当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我的身体猛然一颤,照片上的那张脸我见过,而且就是在昨天,我的眼睛立刻撇了一眼放在一旁的那个奇怪的信封上,我确信无疑,昨天委托我送这封信的人,正是这个死者杜建国,一时间我的脑子有些混乱。

我拿着那个没有地址的信封,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像是掉入了某个人事先设计好的陷阱中,最奇怪的是,知道是陷阱却不知该如何爬出去。

第四章 南山凶宅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上面是父亲的号码。我连忙接通了电话,父亲告诉我爷爷的遗嘱二大伯已经给我准备出来了,让我有时间过去拿。我挂断电话,锁上扎纸店的门,立刻向二大伯的家里奔去。

二大伯叫沈长虹,见年六十四岁,俗话说:有福之人部落无福之地,这句话用来形容他在贴切不过,因为正当所有人都到外面赚大钱的时候,二大伯在老家与人合伙开了一家矿,几年光景,规模已经在当地算得上是屈指可数了。

他家距离扎纸店并不远,打车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上了楼,按下门铃,二大伯很快打开了门,见到我二大伯一脸疑惑地说道:“神色怎么这么不好?”

“这几天没睡好觉!”我接着问道,“爷爷的遗嘱呢?”

二大伯引着我来到客厅,落座之后,他从书房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正当我准备拿的时候,二大伯忽然压住信封说道:“这份遗嘱你可以在这里看,不过不能带走!”

“不能带走?”我差异地望着二大伯,二大伯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只能在这里看!”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和二大伯把这几天的遭遇说一遍,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去。正在这时,二大伯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平时工作很忙,他看了看号码,然后站起身去接电话,我拿过信封,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掏出那份遗嘱,这份遗嘱是在一张红纸上写的,第一次见到这份遗嘱是二大伯拿在手里的,而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这份遗嘱。

就如我开始所描述的那样,遗嘱的上半部分的笔迹十分清晰,写明了扎纸店必须由自家人继续开下去,以及一些老家的财产分割云云。而后半部分的字迹十分潦草,与其说是字迹,倒不如说像是几岁孩童的信手涂鸦,我并不太笨,当初我也曾怀疑过这些涂鸦或许是某些辟邪的符咒,此前我也曾看过一些关于那些灵符的书籍,但是却根本不像,我坐在沙发上,琢磨着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而二大伯的电话却始终没完没了,他最后索性走进卧室,关上房门,我掏出手机,将那张遗嘱平摊在茶几上,调整好焦距,轻轻按下确认键,为了以防万一,我从不同的角度,拍了四五张,然后装好手机,小心收好遗嘱放在信封里,这才站起身,轻轻敲了敲二大伯的房门,二大伯还在打电话,我对他示意要走,他走出卧室看了看茶几上的信封,然后点了点头。

我离开二大伯的家,立刻拨通了孙明的手机。孙明这家伙竟然在手机刚响了一声,便接听了电话,想必他比我还要着急。

“怎么样?拿到遗嘱了吗?”孙明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有,二大伯不允许把遗嘱打出来!”我沉默了片刻说道,“不过,我拍了几张照片,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晕,你小子吓我一跳!”孙明接着说道,“你现在在哪里?”

“在回扎纸店的路上!”

“好,我现在马上请假去找你,你先在扎纸店等着我啊!”孙明说完挂断了电话,他此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车子很快停在了扎纸店门口,就在我觉得事情终于有了一点点眉目的时候,却不知道此时一张更加让我不可思议的纸条,已经放在了我的柜台上。

孙明兴冲冲地走进扎纸店的时候,我却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搭愣着头,神情恍惚地坐在椅子上,甚至连他走到我身边,我根本都没有察觉。他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你丫发什么愣呢?”

我一激灵,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立刻怒骂道:“你他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虽然我平日里和孙明经常打打闹闹,但是孙明却从未见过我想今天这般情绪失控,他立刻看出一些端倪,目光在我身上游走,最后落在我紧握的右手指缝中露出的半张字条。

他的表情也立刻凝重了起来,试探地询问道:“又收到新的纸条了?”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咆哮起来,说道:“我他妈的就应该报警,然后让警察抓到这个死变态,直接拉出去枪毙!”

孙明没有理会我,伸出手,我会意般地将纸条递给他,然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

“今年十二点,南山旧宅,不见不散!”孙明一字一句地读着字条上的字,读完之后孙明看着我,说道:“南山旧宅?”他思索了几秒钟之后,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说道:“就是那座闹鬼的凶宅?”

这南山旧宅,位于县城南山附近,是一座孤零零的宅院,说起来也是有些来历的。南山顾名思义,位于县城南部,是一座海拔不到三百米的小山,据说建国初期,人口大爆炸的时候,人口激增,很多家庭少则生三五个,多则生七八个孩子,那时候的医疗条件有限,很多孩子在刚生出来不久便夭折了,未满百岁(一百天)的孩子是不能入土的,所以很多家长把那些孩子都葬在南山。

听一些懂点风水的老人们说,这种未满百岁的孩子,怨气和阴气最重,大量的阴气汇聚于此,很容易招致一些邪灵鬼祟。有许多人都有过曾经在南山撞鬼的经历,一些是鬼打墙,无论如何也绕不出去,而另外一些就比较离奇了,从南山路过,结果一段时间都被噩梦缠身,那些梦还是连续的,一旦闭上眼睛,那些噩梦就开始从昨天的情节继续下去,像是一出噩梦连续剧。最邪门的当属发生在九几年闹得满城风雨的南山旧宅鬼婴事件。

南山旧宅修建于何时无从查起,是一座二层小楼式的洋房,位于南山半山腰的一处凹坑中,比较可信的说法是它建成于民国时代,据说当时居住在这座洋房内的是县城的一个富商,富商姓秦,我曾经在这件事之后查过县志,而县志上记录姓秦的富商有两个,一个是在当地开粮食店的,叫秦贺,另外一个是在上海做过珠宝生意,之后返乡的,叫秦云陪。从那座建筑的样式来看,我比较倾向于是第二个姓秦的富商,因为那座建筑的风格很明显受到当时外来风的影响很重。

而县志上记载秦云陪是在返乡当年,在家中自杀身亡的,这一点也让我比较倾向于这座宅院是当时他所建。而根据坊间传言,秦云陪的家在南山确实有一块地,当时他返乡之时,便准备在此处建一处豪宅,谁知风水先生告诉他,此处确实是一块风水绝佳之地,但是那是对于阴宅来说,绝不适合盖阳宅。而秦云陪是一个不信邪的人,他根本不听人劝说,花了大价钱,在此处修建了一处宅院,谁知他带着家人刚入住宅院不久,一天晚上身怀六甲的妻子便不知何故硬生生的用菜刀,将自己的腹部切开,当时血流了一地,她强忍着疼痛从腹内掏出一个死婴。

之后妻子抢救无效死了,秦云陪因为受不了打击,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也在那座旧宅内上吊自尽了。建国之后,这座南山旧宅曾经被造反派作为司令部,可是离奇的事情不断,几个造反派头子在旧宅内厮打起来,最后动了枪,几个人全部死在了旧宅内。

之后旧宅又归到政府名下,租给一些住户,然而每个住过这里的不出三天,肯定搬走,具体原因谁也说不清楚。从那之后,这座南山旧宅变成了一座荒宅,平日里没人注意,更没有人敢贸然进去,字条上竟然写着让我午夜时分去那座凶宅,我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水杯差点掉在地上。

“你想好了没?去不去?”孙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