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惊现天坑

“笑天失踪了!”父亲抽了一口烟说道,“据说在你爷爷过世前一段时间,就已经联系不上他了,因为平时他和家里联系的也不多,当时也没当回事,可是你爷爷过世后,一直都联系不上笑天,那期间虽然让你暂时去扎纸店,但你二大伯一直将遗嘱收藏着,直到你机缘巧合签了鬼契。不过十几天前,也就是你昏迷期间才得到消息,他已经回国了!”

“你们见到大哥了吗?”我追问道。

父亲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他只给你二大伯发了一条短信,接着那个手机号就长期处于关机状态!”

“原来大哥真的已经回国了!”我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父亲见我低声嘟囔着什么,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您接着说!”我连忙回过神来说道。

“恩,这段时间你二大伯一直在到处寻找笑天的下落!”父亲说道这里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笑天左眼视力已经几乎完全丧失了,所以大家现在都很担心他的安危。”

我点了点头。又和父亲寒暄了几句,父亲站起身说道:“明月,今天和你说的这些事情,不要让你妈知道!”

我明白父亲的意思,张姐对二大伯一家人尤其是大哥极为不满,于是我点了点头。

“对了,爸,我想知道爷爷过世的原因!”我忽然想起问道。

“应该是突发性心脏病,他一直有这个毛病!”父亲说着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儿子,慧明上师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一切偶然都是必然,既然现在你已经是你爷爷的继承人了,就好好的完成他的遗志!”

我囫囵地点了点头。

我们聊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左右,接下来的时间我给自己和从乐乐找了几件替换的衣服,随后带上乌鸡汤和爷爷留下的那个本子,开着车向医院驶去。此时正值下班高峰,车辆拥堵,虽然不及北京那么夸张,但是这蜗牛般的速度还是被旁边坐着轮椅的大哥甩了几条街。

一面轻轻按着油门,一面缓慢向前蜗行,行驶了大概有一公里左右,前面的车彻底停了下来,应该是前面不愿的十字路口发生了交通事故。我无奈地坐在车子里,此时太阳依旧西沉,看着前面一排少说也有几十辆车,估计天黑之前很难到医院了。

我摸出手机,刚要给乐乐打电话,她的短信就钻进来了。

圣上,您老难道是去养蚕,织布,做衣服去了?

我回道:

爱卿莫急,衣服吃食已然准备妥当,怎奈漕运不通,运河不畅,估计贡品会稍晚送抵京师。

乐乐发了个无奈的表情,道:

一会能与圣上共进晚餐,想想也是极好的!

正在这时,几个到前面去看究竟的司机已经返回,从我车旁路过,只听一个司机自言自语道:“真是活见鬼,大白天的地上竟然出了个那么大的窟窿!”

闻言,我连忙向那位司机大哥问道:“大哥,您刚刚说什么窟窿?”

那司机站住,一脸愤愤地说道:“你说现在这城市建筑也太差劲了,前面十字路口那里刚刚塌陷了,露出一个两米来宽的坑,一辆车正好经过,连车带人全都钻进坑里了,现在吊车正在清理现场呢,估计一时半刻是够呛能弄出来,哎,倒霉,真他妈倒霉!”那位大哥一面说着,一面摇着头离开了。

城市地面坍塌的事件已经屡见不鲜了,北京,哈尔滨,上海等城市都发生过,只是在我们这里还是第一次。听完那个司机大哥的话,我也有些心焦,毕竟此处距离医院已经不远,乐乐估计还在忍饥挨饿的等着我。

没想到,正在这时,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面跑一面对前面的司机说道:“喂喂喂,刚刚吊车把车弄上来了,那车里根本就没有人,而且好像他们在地底下发现了两具古尸,你瞧,医院的和公安局的都来了!”说话间一辆救护车和一辆警车从旁边的辅路呼啸而过。

古尸,这个字眼就像是一根针一样刺中了我胸口某个柔软的部位,这城市下面怎么会有古尸?我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心乱如麻的坐在车里,此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忽然我感觉似乎有人藏在某个角落盯着我,那种目光十分冰冷,我从车窗向外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从路边的树上闪过,像是一只黑猫。

大概又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前面的车子开始缓慢移动,这期间我一直在和乐乐聊天,但是没有提这里发生的事情。当我开着车缓缓接近出事地点的时候,只见此时十字路口处已经架起了强光灯,路边停着警车和救护车,那辆被摔得七扭八歪的本田已经被装上拖车,正准备拉走,在十字路口坍塌的地方,现在临时用钢架和铁轨搭在上面,由交警指挥,车子限速缓慢通过。

当我的车子走上那钢架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向下面的坑望去,只见内中黑乎乎的,像是一张巨大的嘴想要吞噬一切,就在我即将离开的一瞬间,那洞内仿佛有一个人在对着我招手,我顿时感觉心中一阵恶寒,一直凉到后心。开车驶过那个洞口,只见此时两个人正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上了救护车。

到了乐乐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旁边床的老太太正和乐乐聊着天,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好聊的,只见那老太太和乐乐此时都乐的眉开眼笑。

“啊,你怎么才来啊?”乐乐见到我有些撒娇地说道,“饿死我啦!”

我连忙将衣服放下,把鸡汤拿出来,幸好保温效果不错,现在还不凉。乐乐闻了闻乌鸡汤,然后开始大吃了起来,一面吃,一面说道:“没想到你还有保留节目啊!”

我淡淡地笑了笑,对面的老太太一直看着我们两个笑着说道:“现在像这样又会做饭,又会照顾媳妇的男孩子真不多了!”

乐乐没有回应,只是笑着打量了我一下,她吃完之后,便又和对面的老太太聊了起来,白夜则一直听话地躺在乐乐的怀里,时不时伸伸懒腰,打打哈欠。而我则坐在沙发上,想起刚刚的那个大坑,心中依旧惴惴不安,那个向我招手的人就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一样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乐乐和老太太聊得很是投缘,偶尔谈到高兴的时候,两个人都笑笑,虽然我没听进去,不过也会附和着笑笑。

大概十点半的时候,病房熄了灯。我依旧靠在沙发上,望着外面的月光,这时乐乐发来一条短信:

圣上,你怎么了?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确实是一个不善于隐藏情绪的人,连忙说道:

没事,放心吧,可能是因为最近有点累,爱卿跪安吧!

乐乐收到信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微微笑了笑,乐乐皱着眉咬了咬嘴唇,最后默默躺在了床上。

当乐乐和白夜的鼾声响起的时候,我却始终没有睡意,我悄悄站起身,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关好。站在走廊的窗子旁边,点上一根烟,城市的路灯和车灯在不停地闪烁着,而我的心绪却已经乱到了极点,大口的抽完一根烟,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楼下望着我,当他被我发现后,立刻转身向一旁的小路走去,一面走,一面不时的回头向我的方向望。

第七十九章 遇险凶间

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向电梯的方向走去。走出住院部的时候,外面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顺着他消失的那条小路寻过去,那条小路穿过一片树林,之后一栋白色的建筑出现在我的面前,在那栋楼的下面有一个黑漆漆的入口,看上去有点像地下停车场入口。

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呢?正在这时,一个影子从那入口处闪过,然后消失在了入口的黑暗之中,那小小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武召。我快步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入口处,一阵冷风袭来,虽然是在盛夏,然而这阵冷风就像是有某种穿透力一样,瞬间侵入骨髓,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从这里向通道内中望去,虽然外面看漆黑一片,但是最里面依旧有隐约的灯光。我略微有些犹豫,但是终究是忍不住向里面走了进去,进入通道,沿着水泥路一直向下,坡度平缓,这个通道应该有四五米宽,三四米高,足够一辆车在里面穿行,只是越是向里走,越是觉得冷,大概走了一百多米,前面出现了一个拐角,那灯光就是从拐角的方向射出来的。

我咽了咽口水,转过拐角,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见眼前是一道虚掩着的铁门,在铁门的正上方的灯上写着三个红色的字:太平间。在铁门旁边的桌子上,趴着一个穿黑色外套的老头,在他的手边是一瓶喝光的二锅头,和装在塑料袋中没吃完的花生米,老头可能已经喝多了,身上满是酒气,趴在那里不停的打着鼾,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寂静的空间内却显得格外怪异。

见此情景,我连忙向后退了两步,正欲离去,谁知这时耳边响起了武召奶声奶气的声音:“明月……”

那声音是从太平间内传来的,我身体猛然一颤,头皮发麻,武召怎么会在这里?

“武召,是你吗?”我鼓起勇气小声地问道。

“明月,你来了!”武召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无力,“进来吧!”

听了武召的话,我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太平间的门口,那扇铁门徐沿着,上面写着:医院重地,闲人免进。一股白色的寒气从门里飘出来,就像是一张嘴在吐着哈气。我站在门口踯躅片刻,然后咬了咬牙,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门,铁门很轻,稍一用力,便打开了,随即发出“吱”的一声,这声音就像是有人将一根极细铁丝插进了你的骨髓里,拨弄着,让人难受。

随着太平间的门缓缓打开,早已经被封在里面,跃跃欲试的冷气,瞬间向我扑来,我抱了抱肩膀,然后向里面望去,只见里面的灯全都亮着,这太平间的面积很大,与一个中等的停车场大小相当,尸体被排成数排,中间是一米左右的过道,每具尸体的脚趾都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尸体的姓名,性别,年龄。

我顺着过道向里面走去,一面走一面不断观察着那些牌子,而口中一直呼喊着武召的名字,可是武召却迟迟没有回应,难道刚刚我听到的是幻觉吗?我皱着眉,继续向里走,此刻这太平间安静地简直就像是一座坟墓,不,它就是一座坟墓。我连忙抑制住自己的想象,接着向前走,在过道的尽头,我忽然发现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正背对着我站在前面的墙角。

“武召!”我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只见那个小男孩缓缓的转过身,低着头,沉默不语。一种不祥的预感向我袭来,忽然那小男孩猛然抬起头,眼前这小男孩正是武召,只是此时武召的双眼乌黑,眼睛通红,他站在我面前对着我冷笑着,说道:“你终于来了!”

“你……”我皱着眉望着眼前的武召,“你不是武召!”

只见“武召”听到我的话之后,立刻裂开嘴大笑了起来,说道:“你知道的有点晚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睁大眼睛,立着眉毛望着我,我忽然觉得身上冰冷,就像是被人丢进了冰窖里一样,而且一瞬间我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正在这时,我忽然感觉一股劲风从身后袭来,而不知为什么我的身体却根本动不了,只能痴痴地盯着“武召”的双眼,从他的眼睛里,我见到躺在旁边的一具尸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此刻正张开双臂向我猛扑过来,瞬间一双冰冷的手,紧紧的掐住了我的喉咙,尖锐的指甲硬生生抠进肉里,我感觉呼吸极度困难,但是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

我觉得脖子被他掐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青筋迸出,眼球一阵阵的向外冒。此刻我是真的后悔为什么没有把白夜带出来,现在白夜在做什么?应该还躺在乐乐怀里,不过也好,至少乐乐是安全的,想到这我心里反倒觉得坦然了。

随着尸体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我觉得脑子也变得有些迟钝了,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眼皮像是注了铅一样,分量一点点的加重,最后实在撑不住,眼皮重重的盖住了眼球,就在即将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察觉到“武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紧接着我从“武召”的眼睛中看到,那掐着我的尸体瞬间消失了,刚刚掐着我的竟然是自己。

我疑惑地望着“武召”,只见此时“武召”眉头紧锁,他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墙边,背靠着墙壁。难道是白夜来了?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狂喜,连忙转过身,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见此时两具已经腐败不堪的尸体正站在自己的身后,那尸体身上的衣服几乎全部烂掉了,眼球的地方只有两个黑乎乎的窟窿,身上除了一些腐肉之外,几乎全都是发黄的骨头。

此情此景也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太平间里怎么会有两具这样的尸体,瞬间我的脑海中闪过下午的画面,是的,下午有人说从那个坑中找到两具古尸,而且那两具尸体被人送上了救护车,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被送到了这家医院。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还以为自己已经得救了,谁知却遇见这两个更难缠的东西。那“武召”已经被逼在墙角,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两具尸体,身体不停的瑟瑟发抖,难道“武召”也怕眼前的这两具古尸?

可是不等我得到答案,这两具古尸已经大步向我们的方向走来,就在距离我大概有十几步距离的时候,其中一具古尸忽然伸手,抓住自己的肋骨,然后猛然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肋骨应声而断,他手上紧紧握着肋骨,宛若是一把匕首。

我心知不妙,连忙向四周打量,希望能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是找一件合适的武器,可是这谈何容易,现在这个地方正是这太平间的死角,想要绕过这两具凶悍的古尸,根本不可能。随着他们一点点的接近,我缓缓地向后退,此时我正是进退维谷,向前是那两具古尸,向后则是“武召”。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那古尸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咬了咬牙,死就死了,然后忽然暴起,向那两具古尸冲去,希望能从他们中间的缝隙逃出去,可是不知是因为刚刚的幻觉,还是别的原因,刚迈出一步,我就觉得自己的脚开始抽筋,一个踉跄,身体失去重心,向前跌了过去。

那一瞬间我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心中暗想道:这次完了!

第八十章 千年古尸

就在我身体即将倒地的一瞬间,一具古尸忽然躬下身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与那具尸体四目相对,更确切地说是正好正视他脸上那两个黑乎乎的窟窿,瞬间我的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耳边是厮杀声,和刀刃砍在骨肉上所发出的沉闷的响声。而我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忽然一把刀向我的方向猛砍过来,我连忙矮下身子,但为时已晚,眼看那把刀便要压到我的头顶,这时一个身影忽然挡在了我的面前,那把刀硬生生地砍在了他的肩膀上,刀刃深深嵌入他的肩头,他咬着牙,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起,冲我裂开嘴惨笑了一下,正在这时他的腹部微微动了动,他脸猛然一抖,紧接着两把刀穿透了他的肚子,他紧紧抓住我的肩膀,嘴里吐着血,握住手中的刀,向身后挥了过去。

那画面在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那古尸脸上毫无表情,将我扶起,这时另外一具古尸已经冲到了“武召”的面前,他握着手中的肋骨,猛地向“武召”的胸口刺去,“武召”想要躲闪,但是这空间根本无路可躲,只见那骨骸不偏不倚,正好刺中“武召”的心脏,将“武召”钉在了墙上。

接着另外一具古尸也走到“武召”面前,两具尸体那样瞪着“武召”,只见“武召”背靠着墙,冷冷地说道:“你们杀了我也没用,谁也别想逃掉!”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那具古尸伸出手一把掐住“武召”的喉咙,只见“武召”双目圆瞪,双手握成拳头,脖子上青筋迸出,随着一声惨叫,“武召”消失了。

刚刚的一切看得我目瞪口呆,此刻看他们向我走来,我不禁后退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看他们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如果真的是来对付我的话,现在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两具古尸在距离我大概两步远的地方站定,我们三个便那样站在原地,大概几秒钟之后,两具古尸忽然不约而同地双双跪倒在地,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有点不知所措,连忙又向后退了两步。疑惑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的一具古尸抬起头,看着我,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问道:“难道你们就是消失的羽阴军?”

那具古尸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抓住我的手,在我的掌心轻轻画了三个点,我明白他的意思应该是三碎骨,三碎骨是羽阴军所佩戴之物,没错,他们应该就是那消失的羽阴军,但是他们又怎么会在这城市下面呢?

那具古尸在我的手掌中点了那三个点之后,便又后退了两步,然后跪倒,两具古尸深深地磕了两个头,而我却迟迟的站在原地,随后两具古尸站起身,转过头狂奔了起来,速度极快,只听“砰砰”两声,两具古尸全部撞在了墙上,力道极大,骨骼全部断裂,地面上只剩下一截截断裂的骨头。

我愣在原地,刚刚的一幕宛若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噩梦,如果不是地面上的这堆骨头,我真的很难相信它就发生在我的面前。难道那些被虐杀,然后尸体消失的羽阴军全部被埋在了大黑山下?而且,刚刚的那个人不是武召,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说出那么一句话?

望着地上的这堆骨头,我不禁皱了皱眉,心情变得异乎寻常的沉重。这太平间实在是太冷,只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便被冻得牙齿上下打架。我紧了紧衣服,转身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那看守太平间的大爷依旧趴在桌子上酣睡,我蹑手蹑脚地将那扇铁门关上,之后顺着刚刚进来时的通道走出去。

到了外面,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回头看了看太平间的入口,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恶寒,我连忙快步沿着小路向住院部走去。

回到病房,只见从乐乐和白夜依旧在睡梦中,鼾声很低而且节奏感很强。我从包里拿出一条毛毯,靠着沙发,将毛毯盖在身上,正准备睡觉,谁知这时却感觉黑暗中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我警觉地向四周打量着,只见对面床上的老太太正侧着身,睁着眼睛看着我。我不禁一惊,将毛毯放在一旁,蹑手蹑脚地走近那老太太,只听那老太太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毫无反应,这才放下心来。早就听闻有人是睁着眼睛睡觉的,这回可算是见识了。

重新躺回到沙发上,盖上毛毯,渐渐的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医院照顾着乐乐,期间高玉松偶尔打一两个电话,询问乐乐的伤势。大夫说乐乐的身体底子好,恢复的也快,估计即便是留下伤疤也不会太显眼。乐乐听完之后十分开心。白夜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就像是根本睡不醒一样。本来我将爷爷留下的本子带来,想抽时间看一看,可是一来这医院人多嘈杂,二来,照顾病人实际上并不像想象的那般轻松,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真是寥寥,于是我索性将本子收了起来。

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遇见小艾,有可能是因为住院部和前面的门诊部距离较远,或者是小艾有意躲着我,毕竟她之前说过,不想再见到沈家的人。从那次太平间之后的几天,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武召没有出现,纸人没有出现,这种正常的日子,让我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虽然每天在医院中照顾乐乐,稍微有些累,但是心里倒也快乐。

不过,我总是隐隐的有种不安,那就是关于大哥。他既然已经回国了,为什么迟迟不回家呢?还有在大哥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变成了这样?

恐怕关于这些的答案只能求教于小艾,但是我却始终不想再打扰她的生活了。

在太平间事件发生的第五天,我接到了高玉松的电话,电话中高玉松的声音很疲惫。

“老兄,你怎么了?”我关切地问道。

“最近有些睡眠不足,乐乐现在在你身边吗?”高玉松警惕地问道。

“没有,有什么事啊?”我追问道。

“嗯,那最好,这几天我一直在调查着关于羽阴军死因的事情!”高玉松说着咳嗽了起来,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他喝水的声音,当他喝完水接着说道:“虽然正史上对那次事件几乎没有什么记载,但是我倒是从几本野史上找到了一些相关的资料,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过来一下吧!”

我答应高玉松,回来和乐乐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驱车向他家的方向驶去。不知是不是遗传,我的方向感极好,一般去过一次的地方就一定会记下来,因此找到高玉松的家并不困难。

轻轻的敲了敲房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高玉松的脚步声,打开房门,只见高玉松此时正披着毛毯,脸色蜡黄,黑眼圈很大,不停的咳嗽着,进入房间,只见他的窗帘全部拉上了,屋子里开着灯,盛夏时节空调里依然开着热风。

“你怎么了?”我关切地问道。

高玉松摆了摆手说道:“这几天有些不舒服!”说完他咳嗽着带我到沙发旁边,我见茶几上放着一些感冒药和一杯水,连忙说道:“不行的话还是去医院看看!”

“没必要,小毛病,过两天就好了!”高玉松半靠在沙发上,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叠厚厚的资料,放在那里说道,“这是我最近这几天查到的东西!”

我翻了翻,上面大多是半古半白的文字,不禁皱了皱眉,高玉松会意地笑了笑,说道:“好吧,我就把我知道的内容大致给你讲一下!”

我点了点头。

“关于那场峡谷之战,野史上记录着两个版本,分别是宋朝人和明朝人整理出来的,两个版本记录着同一件事,但是出入很大,不过这两个版本上都提到了同一个人!”

“什么人?”我追问道。

第八十一章 天书符瑞

高玉松半靠在抱枕上,剧烈的咳嗽了一会儿,本来有些微胖的身体被震得微微颤抖,我连忙将茶几上的水递给他,高玉松喝了一口水,才止住咳嗽,此时他的脸已经被憋得通红。

“你确定没事吗?”我看着高玉松咳嗽的样子不禁问道。

高玉松一面将水杯放下,一面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先和你说说宋朝人记录的版本。”

我有些担心地点了点头。

“据宋朝人整理的版本,这羽阴军确实是属于专门为皇帝寻找陵寝的部队,不过,羽阴军同时还肩负着另外一个绝密的任务,羽阴军可能正是因为那个绝密的任务,与当地驻军发生了冲突,最初只是局部冲突,因为羽阴军凌驾于其他部队之上,享有特权,因此地方驻军一再退让,然而羽阴军因为气焰过于嚣张,终于彻底与当地驻军翻脸,两支部队的矛盾升级,不过这时候两军的冲突依然尚在可控的范围内。不过,当一个道士出现的时候,一切却发生了变化。这个道士告诉驻军将领,羽阴军手中有一卷天书,如果能从他们手中得到天书,必定龙颜大悦,加官进爵更不在话下,于是驻军将秘密对羽阴军发起突然袭击,将羽阴军逼入峡谷之中,歼灭数百人,俘虏伤兵三百余人,驻军对这三百余人严刑拷打,用尽酷刑,希望能找到天书下落,然而却始终没有找到天书踪迹,最后他们为了掩盖罪行,毁尸灭迹,将所有羽阴军尸体尽皆焚烧。”高玉松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后来这件事被朝廷发现,驻军将领全部被处以极刑。”

“这个可信吗?”我疑惑地问道。

高玉松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据我所知,宋代诸帝笃信道教,而宋真宗更是对道家崇拜到了极点,他委任王钦若、丁谓为相,二人常以天书符瑞之说,荧惑朝野,帝亦淫于封禅之事,朝政不举,矛盾激化,所以我觉得这天书之说,虽然有些荒诞,但也有其可信度!”

高玉松对历史简直如数家珍,他的话说的头头是道,我也只能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明朝人的版本呢?”

“明朝人整理出的版本,则更像是一个阴谋!”高玉松说完又开始剧烈地咳嗽,我连忙站起身帮他拍了拍手背,说道:“兄弟,你这样不行啊,一定要去看看了!”

高玉松抬起头,望着我,似乎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将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片刻之后,高玉松终于止住了咳嗽,依旧靠在抱枕上对我说道:“宋朝人记录的版本,因为宋朝人记录的版本,虽然是当朝之人所记,但是必定存在诸多忌讳,因此很多话说的十分隐晦,而明朝人则是作壁上观,没有那么多的避讳,因此我想可信度会相对高一些!”

我点了点头。

“根据明朝人的记录,羽阴军当时的确是在执行一个极为特殊的任务,这个任务也确实是与天书有关,极有可能正是在伪造天书,这件事办成之后,王钦若、丁谓二人,唯恐羽阴军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于是便派了自己的亲信,一个道士前往羽阴军,以劳师之名在羽阴军的饭菜内下毒,然而羽阴军能人辈出,当中不乏解毒圣手,这一计不但没有将羽阴军铲除,反而打草惊蛇,羽阴军立刻警觉了起来,准备将伪造天书一事上奏皇帝。王钦若、丁谓二人心知不妙,立刻让那道士联系当地驻军,命驻军将羽阴军全部击杀。在密谋之后,驻军对羽阴军发起了突然袭击,羽阴军寡不敌众,被迫进入山谷之中,最终全部被杀。为了掩饰罪行,他们将所有羽阴军尸体焚烧,挫骨扬灰,然后在当地制造流言,将羽阴军失踪之事引入冥灵。在王钦若、丁谓将羽阴军全部灭口之后,随即又找借口将所有知道此事的驻军将领一并灭口。”

“你说的提到的同一个人就是那个道士对吗?”我皱着眉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高玉松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两个版本对于那个道士的描述十分相似,那道士身高七尺,浓眉凤眼,而且这明朝版本中太提到,那道士多年前原本是和尚,后转入道家!”

“和尚?”我立刻惊呼了起来,如果是和尚的话,那他会不会是当年龛言寺悟禅大师所要找的那个僧人悟真呢?如果是的话,那么说明悟真确实是参与了一千年的峡谷之战,而且应该是一个关键人物。

“对,是这样记录的。”高玉松点了点头说道。

接着我们两个都陷入了沉默,虽然现在有这两个版本,不过,正如高玉松所说,对于同一件事,因为角度和记录者身份各异,所以内容大相径庭,究竟哪一个版本才是真实的呢?或者是更接近于真相。这两个相同的除了都出现了道士之外,还有都提到了天书,难道羽阴军真的是因为天书而死的吗?

如果说第一个版本可信的话,最为可信的部分应该是虐杀的理由,极有可能是逼问什么东西,不过让人怀疑的是驻军真的有那么大的胆量敢秘密杀死皇帝的亲属卫队吗?第二个版本正好与第一个相反,他可信的恰恰就是羽阴军被杀极有可能是被人灭口,然而灭口又为什么会虐杀呢?这于情于理都很难理解。

我一面思忖着,一面与高玉松讨论着,高玉松虽然更倾向于明朝的版本,然而却也和我一样,觉得杀人灭口,用虐杀的方式实在不合常理。

“还有一点是我最不能理解的!”高玉松皱着眉说道。

“什么?”我疑惑地望着他。

“就是大黑山。”他咬着嘴唇,然后抽出一张地图扑在茶几上,指着大黑山的方位说道,“这两个版本中都提到了大黑山,羽阴军在这附近活动许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往这大黑山撤退就是一条死路,而且除了大黑山,他们向任何方向撤退,都还有生还的希望。”我端详着那张地图,果然便如高玉松所说,除了大黑山之外,其他地方可以说是四通八达。

“有没有可能周围已经被驻军包围了?”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很小!”高玉松若有所思地说道,“据我所知,羽阴军的行踪十分诡秘,活动范围很大,如果想将他们全部包围的话,十分困难,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自己前往大黑山的!”

“这怎么可能,明知道有人在追杀他们,他们还自寻死路!”我诧异地说道。

“我想可能有这两种情况!”高玉松冷静地说道:“第一种就是大黑山里藏着一些对他们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们必须带上那些东西。”

“那另外一种可能呢?”我接着问道。

“有内奸!”高玉松一字一句地说道,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但是仔细想想,也只有这两种可能才会让他们做出最不符合常理的决定。但是相比较之下,我更愿意相信第一种,因为我实在不敢想象一个这样的部队里会出现内奸。

与高玉松又聊了一会儿,我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钟。我站起身对高玉松说道:“老兄,实在坚持不住的话,就别硬扛着了,去医院看看吧!”

高玉松淡淡地点了点头,说实话坐在这个夏天开着暖风空调的屋子里,此时我已经汗流浃背了。推开门,一股凉风袭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见高玉松脸上略过一丝痛苦的表情,我实在有些不忍心接着说道:“不然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吧!”

高玉松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皱着眉像是在思索什么。

“你在想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高玉松一愣,然后抬起头望着我,刚张嘴忽然眼睛向楼道里闪了一下,之后将话咽了回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兄弟,好好照顾乐乐,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他这一下的力量不小,我看了看高玉松的手,抬起头只见高玉松望着我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