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寻踪迷途

“哪里?”我扭过头向身后望了望,这时候乐乐已经伸手到我背后,然后将一张纸条从我后背上扯了下来。

我看着乐乐手中的纸条不禁吃了一惊,难道是吴雨轩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贴上去的吗?

乐乐将纸条展开,然后拿出手机,照亮了之后,只见纸条上写着两个字:小心。

我和乐乐对视了一下,这张纸条应该是用来提醒我们的,但是却没有具体说要小心什么,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乐乐好奇地望着我说道:“这张纸条是哪里来的?”

我长出一口气,然后将刚刚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乐乐,乐乐听完不禁皱了皱眉说道:“你确定刚刚见到的那个人是吴雨轩吗?”

“只是看见一张模糊的脸,给我感觉很像是吴雨轩,但是也不敢确定!”我皱着眉回忆着说道。

“奇怪,如果真的是吴雨轩的话,他为什么不现身呢?”乐乐若有所思地说道,“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微微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现在脑袋里一片混乱,这几天接连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将这一切想个明白。不过既然纸条上让我们小心,恐怕这一路上真的会有什么危险,我和乐乐商量,随后只能更加小心谨慎。

接下来的半个晚上,我们两个都躺在床上,却迟迟没有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脑袋一阵阵发沉,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尽是嘈杂的声音,从这些声音中我分辨出,大概是即将到站了。我从床上坐起来,这时候乐乐带着白夜也回来了,原来刚刚她不过是去洗漱了。我洗漱完毕之后,两个人坐在车厢里商量了片刻,车子很快便到了石家庄火车站。

现在的石家庄火车站较之当初要好很多,几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并且在这里居住了一年之久,然而再次来到这里,火车站完全变了个样。走出火车站我一阵茫然,我和乐乐只能打车先就近找一个酒店暂时住下。

酒店的位置还算不错,而且相对来说比较干净,我和乐乐开了一个标准间,照着乐乐的话说,我和她住在一起,她心里没有一丝恐惧,因为我是属于那种即便有贼心,有贼胆,也绝对没有贼力的,这句话让我很伤自尊,但是却也是个事实,面对眼前这样一个女汉子,就算是两个我也摆不平啊。

由于走的时候太过于匆忙,并未拿到康凯家的地址,现在在宾馆里只能寄希望于高玉松。我拨打着高玉松的电话,自从上次在茶室见到他之后,这么久我都从未和他联系过,主要是因为我真的不想把他也拉进来,但是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找他。可是让我感到失望的是,高玉松的手机竟然也处于关机状态,我有些恼怒的给高玉松发了个信息,希望他看到短信,立刻给我电话。接下来,我和乐乐就只有漫长的等待,但是一直等到接近中午的时候,高玉松始终也没有开机。正在这时乐乐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大概一刻钟之后,乐乐笑着走了回来说道:“好了,我现在知道康凯家的住址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疑惑地望着乐乐,只见她笑着说道,“保密!”

不管她是怎么找到康凯家的地址的,但是目的总算是达到了,接下来就是希望能够在康凯家中有所收获。我们两个草草吃了一顿肯德基,然后打了一辆车按照乐乐提供的地址向康凯家驶去。地址上写着康凯家在南二环边上的一个叫长寿的城中村。这种城中村现在来讲其实并不少见,很多有些规模的城市都在扩建,这些城中村便被扩建的城市吞并了,成为其整体的一部分。出租车进入城中村之后,我们发现这里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与这个高速发展的城市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我们在城中村口下了车,接着和乐乐一起向村子里面走去。现在居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应该已经搬迁了,建筑也都很久,看上去应该是六七十年代的产物,一些楼房的墙壁上还写着棉6宿舍之类模糊的字样,我们按照地址在城中村转了几圈,基本上除了断壁残垣的建筑外,什么也没有,本来想找个人问问路,但是这城中村别说是人,就算是连一条狗也没有。

“乐乐,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现在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我们在这街上绕了两圈之后,我坐在一处台阶上说道。

“不可能啊!”乐乐皱着眉说道,“应该不会错的啊!”

正在这时候,一个骑三轮车捡破烂的大爷出现在村口,我和乐乐相视一笑,然后立刻迎了上去。乐乐抢在我前面说道:“大爷,能不能向您问个路?”

那老头连忙刹住车说道:“问路?你们要去哪里?”

“我朋友康凯之前住在这里,只是我几年没来过了找不到他家在哪里!”乐乐笑着说道,只见那老头听了乐乐的话脸色骤变,她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她,乐乐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只见老头长出一口气说道:“你是他什么人?”

“发小!”我抢在乐乐前面说道。

“哦!”老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身体猛然用力踩下脚蹬子说道:“他家就在你们身后这栋楼的第五层,不过,你们估计见不到他了,三年前他就跳楼自杀了!”那老头指了指我脚下的地面说道:“就死在你站的这个位置!”

一瞬间我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急忙闪到一旁,这时候老人骑着三轮车向里走去。

他走后,我和乐乐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向身后这栋楼看了看,这栋房子一共只有五层,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好多窗子已经被人砸碎,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如果不是这位大爷的提醒,我真的很难相信竟然有人会住在这种房子里。

我和乐乐犹豫了一下,然后向楼内走去,这房子的楼道狭窄逼仄,而且空气中满是灰尘的味道,刚一进来我便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楼梯的扶手上挂满了油泥,楼梯上也满是灰尘和垃圾。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五楼,这楼的每一层只有两户,右边住户的门敞开着,里面除了垃圾就是灰尘,而右边的老实防盗门紧闭着,墙上的对联还很新,应该就是这家了。

我走到前面,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可是许久里面都迟迟没有回音。我和乐乐对视了一下,耸了耸肩,正在这时我们的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声音非常迟缓,但是仍然可以听的出来,是向着门口的方向而来的。

过了片刻,那扇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面容枯槁,神色衰弱的老太太站在门口,看着我问道:“你找谁?”

“阿姨,我是康凯的小学同学,听说他出事了,特地来家里看看!”我看着这位失去儿子又失去丈夫的老人心里有种莫名的伤感。

“哦哦哦,是同学,是同学!”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侧着身子示意我们进来。

我和乐乐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子里,这屋子不大,光线很暗,屋子内的设施也极为简陋,在茶几和沙发上都是老人叠的纸钱。老人看了一眼那些纸钱,然后满脸歉意地关上门,快步走上前去将那些纸钱收到一旁,让我和乐乐坐下。我们坐下之后老人便一面给我们倒水,一面唠叨道:“明天就是小凯三周年了,没想到你们还能记得他!”说完我和乐乐都是一愣,没想到会赶到这个时候,老太太将水放在我们面前,我们接过水,老人坐在我们对面看着我们两个,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我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然后站起身说道:“阿姨,我们能不能看看康凯的房间啊?”

“哦哦哦!”老太太连忙站起身说道:“可以,可以,小凯走了之后,这房间的一切啊,我就从来都没有动过!”说着她向客厅对面的一扇门走去,房门上贴着一张谢霆锋的海报,我和乐乐紧紧跟在老太太的身后,老太太摸出钥匙,轻轻地将房门打开,一瞬间我和乐乐两个人都怔住了,一股凉气从脚跟直冲到脊背,而与此同时白夜忽然从乐乐的包里跳了出来,一双眼睛炯炯的望着前方,喉咙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干尸凶袭

只见此时康凯竟然平躺在自己的床上,在他的身旁是一个白纸人,那纸人眼睛很大,嘴唇娇艳欲滴,而康凯完全成了一具干尸,双腮内凹,眼睛深深地凹陷在眼窝里,身体干瘪的只剩下一层皮,在他身旁放着一叠厚厚的书,而在他的房间中密密麻麻都是那种在爷爷留下房子和孙老太太病房中一样的图案。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怪味,不像是尸臭,应该是臭味和空气清新剂混合的产物,我望着眼前的一切,顿时觉得胃内一阵剧烈的痉挛,而乐乐立刻转身向卫生间的方向奔去,然后剧烈的干呕了起来,白夜则望着那具干瘪的尸体,眼睛中闪烁着凶光。

“儿子,你同学来看你了!”康母说着笑眯眯地走进屋子里,然后拍了一下康凯的肩膀说道:“你瞧你,都这个时候了还和媳妇在被窝里!”

随后康母坐在康凯前面的椅子上,从被子里摸出康凯那如树枝般干枯的手,轻轻地爱抚着说道:“儿子啊,你刚刚不是说你媳妇而怀孕了嘛,我是不是快要做奶奶了?”

我痴痴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我躬下身子抱起白夜退到了客厅里,此时白夜的身体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我轻轻地抚摸着白夜,随后白夜一点点的安静了下来。这时候乐乐也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刚才呕吐的眼泪直流,现在眼圈已经红了。坐在我身边乐乐指着卫生间说道:“卫生间里有一个冰柜,我想老太太平时应该就是把康凯放在冰柜里的!”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正起身要走,谁知老太太这时候已经笑盈盈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我们站起身来,连忙说道:“怎么要走啊?马上就开饭了,一会儿吃了晚饭再走吧!”

我和乐乐对视了一下,只见康母的脸上挂着欣慰的微笑,其实刚刚看到康凯的那一刻我们就应该知道,康母已经疯了,但是有时候活在梦里比现实会更舒服一些,所以我和乐乐都不愿意打破她的梦,于是又坐了下来。

康母见我们又坐下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们面前的水,连忙站起身说道:“水都凉了,我再给你们沏一杯!”说完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边,将两杯水倒掉,然后用刚刚摸了尸体的手为我们抓了一些茶叶放在茶杯里,重又端到我们面前,看着那杯水,我感觉胃里又是一阵阵的痉挛。

接着康母和我们不停的唠叨了起来,内容无非是康凯小时候多么聪明,多么孝顺。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康母起身到厨房里去做饭,我和乐乐忐忑的坐在客厅里,乐乐低声说道:“明月,你有没有注意到康凯房间的那些图案!”

“看到了!”我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些图案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乐乐皱了皱眉说道:“不管代表什么,既然出现了同样的符号,我想其中一点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正在这时,康母已经在厨房内忙活开了,从外面只能听见里面传来“刺啦刺啦”炒菜的声音。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快晚上七点了,而高玉松这孙子始终没有给我回信息,我又打了一次他的电话,可是始终处于关机状态,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难道这孙子因为上次的事情已经将我的手机屏蔽了吗?或者干脆换了个手机,不想再联系我?我想了想,老高应该没有那么小气,但是这始终接不通电话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候,康母笑吟吟地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随后将那两盘菜放在茶几上,我和乐乐看了一眼眼前的菜,胃内不禁又是一阵强力的痉挛,只见摆在桌子上的是一只用油炸过的老鼠,那老鼠的皮已经焦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而另一盘菜则是一盘花生米,在花生米中间有几个黑乎乎的东西,看不清楚是什么。随后她又从厨房里拿出一瓶酒,拿过几个杯子,打开之后,将杯子里倒满酒,这是才抬起头对着我们笑了笑说道:“你们先等等啊,我叫他们出来吃饭!”

我和乐乐对视了一下,本以为康母会进去将康凯的尸体搬出来,谁知她却拍了拍手,对着那件屋子说道:“儿子,出来吃饭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但是我和乐乐都是一惊,不禁鸡皮疙瘩陡然暴起,她叫了两声,里面始终没有动静。这时我和乐乐的心才算踏实下来,康母见房间内没有反应,看了看我和乐乐,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像是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般地拍着桌子说道:“小凯,平时不是很听话吗?再不来的话,妈妈打你了!”这声音很大,就像是康凯真的能起来一样。

乐乐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老太太的精神很不稳定,这样下去……”

她的话刚说到这里,只听白夜的喉咙中忽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我和乐乐急忙低下头,只见此时白夜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康凯的那扇门,我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白夜,谁知白夜抬起头,凶狠地望着我。而就在此时,康凯的屋子里竟然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很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潭里一样,十分吃力,我和乐乐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向康凯房门的方向望去,只听那脚步声一点点的逼近门口,我有些紧张地握紧拳头,手心都是汗水,就在这时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康凯的母亲见门口始终没有动静,这时候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她冲着我和乐乐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在门口大喝道:“人家大老远来的,你就不出来看看人家吗?”

正在这时,乐乐忽然推了推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离开,我会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对康母说道:“阿姨,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过来看您啊!”

康母听到我的话,脸色立刻变得极度难看,她冷冷地盯着我,幽幽地说道:“你不是我儿子的发小吗?你不是来看我儿子的吗?”

我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咽了咽口水说道:“对不起阿姨,我们还有点急事!”

说完之后,我立刻拉着乐乐便向门口走去,还未等到门口,那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接着那扇门被缓缓拉开了,紧接着我看见康凯上半身半靠在门上,正在用那两个已经凹陷进去的眼睛望着我,僵固的脸上竟然敛起一些诡异的微笑。

我顿时觉得心中一阵恶寒,正在这时,康母忽然像发疯了一般地向我和乐乐猛扑过来,口中大声喊道:“还我儿子!”

我急忙推开走在我身后的乐乐,紧接着康母一下子扑到我的身上,巨大的冲力,让我向后猛退了两步,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康母此时还不肯罢休,身体压着我的胸口,双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眼睛外冒,恶狠狠地看着我,口中一直嘟囔着什么,我感觉呼吸困难,双手抓住康母的手,想要将她翻下身,可是康母似乎拼劲了全力,两只手就如同是铁钳一般。

而康凯笑得更加诡异了,正在此时白夜忽然一纵身从乐乐的怀里逃出去,直奔康凯而去,康凯连忙伸出枯枝般的手,想要挡住白夜的进攻,不过白夜身体小而且非常敏捷,轻轻向旁边一闪,身体刚刚落地便又向康凯扑来过去,爪子紧紧扣进康凯的皮肉,眼睛盯着康凯那两个凹陷的双眼,可是这一次仿佛康凯根本不怕白夜,双手紧紧抓住白夜的身体将其丢在一旁。而此时乐乐也终于清醒过来,她从后面一把抱住康母,然后用力向后拉,将康母从我的胸口拉下来,我顿时觉得轻松许多,虽然她双手依旧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但是此时已经可以勉强呼吸,这时候我连忙用力,将康母双手拨开,乐乐此时已经将康母全部抱住,但是康母依旧不停地挣扎着,双眼血红的望着我,那样子似乎不将我杀掉誓不罢休。

而康凯见我挣脱了康母,立刻向我猛扑了过来,一幅苦干的骨头立刻压在我的身上,而白夜也紧跟着扑倒了康凯的身上,康凯挥起手重重打在白夜身上,白夜立刻闪避,康凯伸出双手紧紧掐住我的喉咙,他那深深的眼窝映在我的眼睛中,白夜这时候忽然跳到康凯的头上,紧紧抓住他的头,双眼圆瞪着我,一瞬间我似乎再次看见了那个提着灯笼的小女孩从我的眼睛中闪过,紧接着康凯嘶吼一声,那声音就像是冬天北风吹动水管发出来的皴裂声一般,接着康凯倒在我的身上,不再动弹,而与此同时康母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在了乐乐的怀里。

我连忙将康凯推到一边,站起身,走到康母身边。之后我和乐乐将康母抬到沙发上,片刻之后康母恢复了神智,她疑惑地望着我和乐乐,又看了看地上康凯的尸体,眼睛里泛出一些晶莹的东西。她疑惑地问道:“我刚刚是怎么了?”

我和乐乐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上面是高玉松的短信,短信上写着几个字:明月,我发现了一些和羽阴军有关的线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干尸遗密

我皱了皱眉,快速回了几个字,然后将手机装进口袋。

“阿姨,您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吗?”乐乐疑惑地问道。

康母双眼微闭,一只手轻柔自己的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只隐约的记得小凯忽然和我说话了!”

听到康母的话,我和乐乐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尸体,康母接着说道,“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阿姨,这么多年您一直保存着康凯的尸体吗?”乐乐轻声问道。

康母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孩子命苦啊,自从十岁那年开始,他整个人都变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变得孤僻,不愿意和人多说话,随后更加自闭,甚至不与我和他父亲聊天,再往后忽然开始风言风语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等到他十四岁,我们便来到了这里,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棉6职工宿舍,刚搬来的那段时间,可能是因为新环境的影响,他开始不在风言风语了,有一天他忽然特别正常的和我说,妈,我想要画笔。当时我特别高兴,以为这么多年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小凯恢复正常了,可是谁知那时候才仅仅是他疯癫的开始。我听了小凯的话,帮他买了画笔,染料,画板,甚至还到青少年宫去为他报了专业的书画班,然而当我回来之后发现,一切根本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拿到画笔之后,便像是着了魔一般的不停地在画纸上画,很快他厌倦了在画纸上作画,因为地方实在太小了,于是就开始在自己的墙上画,从早到晚,一直不停的画。”说到这里康母指了指康凯的房间说道,“就在那个房间里!”

我和乐乐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特意请来了青少年宫的一个老师,想问问他我儿子画的这些是不是有价值!”康母说道这里沉吟了一下,像是陷入了自己痛苦的回忆,过了片刻她接着说道,“谁知那老师看完墙上的画之后,立刻告诉我,立刻让康凯停止画那些画,因为那些画很邪门。他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么说那位老师应该看的懂那些画啊!”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当时我也是这样觉得!”康母点了点头说道,“后来我听了老师的话,将那些画全部烧掉,然后雇人来把墙壁重新粉刷,可是刚刚粉刷完,康凯便又开始不停的画,夜以继日的画。后来我想找那个老师问问,这些画究竟有什么出处,虽然每次看到那些画我都感觉心情压抑,但是却不知道这些画邪门在什么地方。可是谁知我再次来到青少年宫的时候,那老师见到我就跑。后来我几经辗转打听了那个老师的家庭住址,想登门拜访,可是却被拒之门外,最后可能是那老师看我救子心切就隔着门和我说,那些画早已经失传了,根本不应该再存在,所有知道那些画的人都得不到好下场!”

“后来呢?您有没有再见到那位老师?”乐乐追问道。

康母吃力地摇了摇头,说道:“后来当康凯将那些画画完之后,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整个人都颓废了,他在床上整整虚弱的躺了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康凯恢复了正常,是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孩子,他告诉我那些画不能毁掉,会有用处。我见儿子好转,便也答应了他的请求。可是好景不长,之后的一个夜晚,忽然在他的房间中出现了一个白纸人,那白纸人看上去是个女的,康凯又开始神志不清了,他不让我们进入房间,每天都自己躲在房间里,偶尔出来的时候,我见他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像是非常冷。他那时候很少吃饭,很少睡觉,眼圈总是黑黑的,那段时间他向我要了几根针。那时间大概持续了一年左右,一年之后的一天,康凯又恢复了神智,这一次正是他的生日,他早早出去买菜,回来之后将自己关在厨房里,不停的忙碌着。当时我和他父亲都非常奇怪,他精神恍惚了这么多年,从未做过饭,但是听着他切菜的声音,像是非常娴熟。而让我们更吃惊的是,他将那些菜端上来的时候,没有一道菜是我们见过的,不过味道却非常不错。他静静地看着我们将菜吃完,随后忽然跪下,之后走到窗口说了一句我终于完成了可以解脱了,随后从窗口纵身而出!”康母说到这里指了指眼前的窗子,我和乐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仿佛此时康凯正站在窗口,在冲着我们淡淡地笑着。

“康凯过世之后的几天,我每个晚上都会梦见他!”康母痛苦地回忆道,“可奇怪的是,每一天小凯出现在我梦里总是他十来岁的样子,浑身是血站在我面前,他对我说一定要保存好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可以救很多人!每一天都是这个梦,后来我就到殡仪馆将尸体带了回来,这么多年一直保存在冰箱里,本来一直保存的很好,可是去年这里拆迁,无量的地产商竟然给我断电了,断了半年多才又恢复,哎,所以小凯的身体成了今天这样!”康母望着地上的干尸说道。

“阿姨,您说康凯在梦里告诉你他的身体可以救很多人?”我警觉地望着那具干尸问道。

“嗯,他是这样说的!”康母说到这里用手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大概是刚刚的回忆让她太动情的缘故。

我站起身,缓缓接近康凯的尸体,刚刚他掐着我喉咙的一幕现在仍然让我有些心有余悸,因此在靠近他还有一步之遥地地方停了下来,唯恐他会再次猛然从地上站起身向我袭来。我躬下身子,上下打量着这具干尸,思忖着康凯母亲的话,康凯在从窗子跳下前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完成了什么?难道是房间中的那些图案吗?我皱着眉,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然后将那根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康凯说他的身体可以救很多人,因此让他母亲保存好尸体,难道他也被猫恨猴袭击过?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如果他被猫恨猴袭击过的话,短时间内拿不到尸水的话,身体应该很快便会腐烂掉,而且听康母的话,康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精神状态显然不错。我站起身,缓缓向康凯的房间走去,门是敞开着的,打开灯,里面只有一个白纸人躺在床上,墙壁上是康凯留下的图案,我恍然记得孙冬梅老太太在画完画之后与康凯一样,神智立刻恢复了,甚至在我们认识孙冬梅老人的时候,她的神智依然清醒,可是康凯却为什么神智清醒之后再次疯了呢?瞬间我忽然觉得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我警觉地向那双眼睛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纸人的眼睛此时就像是活的一样,正在恶狠狠的望着我。

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康母说在康凯再次疯掉的时候出现了这个纸人,难道这不是巧合?或者是因为那个纸人康凯才再次疯掉的吗?康凯再次疯掉之后,向康母要过几根针,他要那些针究竟做什么?我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那些图案,心想难道这些图案有需要用针的地方吗?为什么孙冬梅老人的病历上并未提到过针啊?我在房间里又环视了一圈,然后扭过头,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尸体,可能因为角度的不同,刚刚是在尸体的后面,现在是在尸体的侧面,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我的眼前闪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章 尸身谜语

我急忙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那具尸体前面,躬下身子,盯着干尸的脖子,只见干尸那黑黄色脖子上,有一些蓝色的斑点。

“明月,怎么了?”乐乐扶着康母见我看着那尸体出神说道。

我抬起头看了乐乐一眼,又瞥了一眼康母说道:“阿姨,康凯这件衣服是什么时候穿上的?”我指着干尸身上略显肥大的外套说道。

“这个,这是在他过世之后我亲手给他穿上的!”康母说到这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眼眶再次湿润了。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能不能把这件上衣脱掉?”

“啊?”康母诧异地望着我。

“可能康凯说能救很多人的东西就在他的身上!”我看着康凯脖颈上那蓝色的斑点若有所思地说道,康母犹豫了一下,片刻之后吃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小凯,别怪妈啊!”

得到康母的首肯,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双眼微闭,双手合十在干尸面前念叨着:“康凯,对不起!”说完之后,我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干尸翻转过来,那张已经干枯地只剩下面皮的脸,依然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我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伸手轻轻地将他衣服的扣子解开。此时干尸身上穿着一件外套,里面则是一件衬衣,可能因为身体缩水的缘故,两件衣服都显得有些肥大,外衣很容易便解开了。可是里面的衬衣已经被尸体腐烂的时候流出的尸水浸泡过,衣服的一些部分与尸体紧紧粘连在一起,无奈之下,我站起身到厨房拿出一把剪刀,将衬衣与尸体粘连的部分剪开,大概用了十几分钟,才将衬衣解开,而此时一些残缺不全的符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些符号全部是蓝色的,很多符号因为尸体脱水萎缩,已经看不清楚了,那些符号遍布康凯的胸腹,向上延伸到脖子上,向下延伸到臀部。

此刻我终于明白康凯之所以用针的原因了,这些符号应该是他用针和蓝色的钢笔水刺在自己的身上的,虽然尸体已经完全脱水,但是那些符号依旧很清晰,初始看的时候觉得这些符号似乎毫无规则,但是细看之下,却又像是有一些规律,但一时之间也看不明白。这时候乐乐也走了过来,她皱着眉望着那些蓝色的符号,自言自语地说道:“康凯之前一定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这些符号这么清晰,那就要求人必须要在清醒的情况下才可以做到!”

我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乐乐,乐乐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接着说道:“纹过身的人都知道,如果想要得到一幅完美的纹身,那么绝不能注射麻药,只有在人清醒的情况下,针每一次刺入你的身体,将染料注入,你都会觉得特别的疼,那种疼会让你体内的蛋白质立刻产生应激反应,从而使颜色更加鲜艳,图案更加准确,就像康凯身上的一样!”

听到这话之后,康母立刻痛苦了起来,都说母子连心,有时候真真是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乐乐也觉得失言,立刻走过去安慰康母,而我则掏出手机将康凯身上的纹身全部拍了下来。随后我将康凯的干尸抱起来,抱回到他的屋子中。

再回来的时候,康母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我和乐乐又安慰了她一阵,见她情绪已经完全恢复之后,乐乐开口说道:“阿姨,您还记不记得当时看过康凯画的那个老师?”

康母抬起头痴痴地望着乐乐,过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刚到宾馆,乐乐便带着换洗的衣服冲进了浴室,然后关上门。其实经过今天下午这么一折腾,不管是我还是她,都感觉自己身上沾着一层带着臭味的尸油,就连白夜也在一直不停地抖着身子,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洗个澡,换身衣服,除去身上的那种油腻的感觉,不过还是让乐乐抢了个先。浴室内传来“哗哗”的水声,这是一个玻璃浴室,上下都是半透明的,而关键的中断是磨砂的,我打开电视,听着那水声,斜着眼睛向浴室那边看了看,只能看到乐乐的脚。我感觉有点紧张,然后佯装向后靠在床上,这时候已经勉强可以看到膝盖了。我屁股向下滑了滑,坐的更低一点,这时候白夜忽然跳到我怀里,“喵”的叫了一声。紧接着乐乐在里面喊道:“沈明月,你老实点啊!”

我一激灵连忙坐直了身子,双手抓着白夜,恶狠狠的望着它,而这家伙倒是一副无辜的样子,楚楚可怜的看着我。

“对了,把白夜给我,我也给它洗洗!”乐乐在浴室里说道,随后将浴室的门打开一道缝,我刚想抱着白夜过去,谁知这小家伙一挣扎,从我手中挣脱,屁颠屁颠的从那门缝里钻了进去。

被刚刚那一吓,现在我也是再无贼胆,索性打开手机翻看着那几张照片,这些照片不知道是因为光线还是角度的问题,怎么看都有种诡异的感觉。正在这时,高玉松的短信又钻了进来,我点开短信,上面写着几个字:看见回电话。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了,这孙子究竟有什么事?我无奈地拨通了电话,然后慵懒地说道:“老高,什么事那么着急?”

“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老高十分认真地说道。

“你说吧!”我淡淡地说道,心想着学霸究竟还有什么问题准备请教我这个学渣的。

高玉松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还是算了,我自己研究一下就好了!”

“别别别,赶紧说,让我增加一下自信!”我急忙说道,这以前都是他给我解答问题,这一次终于遇见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老高扭扭捏捏半天不说话,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老高究竟啥事,赶紧问,我这掐着腰等着你呢!”

“那好吧!”高玉松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说是一个男人,一晚上要和三个女孩睡觉,但是其中一个女孩有病,手头又只有两个套套,怎么才能保证谁都不会被传染呢?”

他这个问题瞬间让我胸口的那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我不由分说地喊道:“再买一个!”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乐乐已经走了出来,她皱了皱眉看着我,说道:“怎么了?”

我看了乐乐一眼,什么也没说,然后径直向浴室走去。

这天晚上我睡得异常的好,做了很多好梦,但是醒来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早晨吃过早饭,我便买了当天晚上返程的火车票,然后我们打了一辆车向新华路驶去。当车子停在一个小区门口的时候,乐乐掏出手机看了看说道:“就应该是这里没错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想见一见那个看过康凯画的那些图案的青少年宫的老师,既然他能感觉到那幅画的诡异,说不定也还知道一些别的事情。我们根据上面的地址走到一处高层前面,随后我们进入电梯,大概几秒钟之后电梯停在了十五楼。

走出电梯,我看了看门牌号,然后在靠东的一扇门前面停了下来。

“是这里吗?”我望着乐乐说道。

“嗯!”她点了点头,随后按下了门铃。

门铃响了几声之后,里面传来了一个人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那扇门打开了,只见一个四十多岁,带着眼镜,头发有些长而且黑白相间,面部轮廓鲜明,穿着一件短裤的男人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他瞥了我一眼,然后目光扫到乐乐身上,他上下打量着乐乐,啧啧称赞道:“此女只应天上有啊!”

乐乐被他看得有点毛,说道:“您是方洪瑞老师吗?”

“嗯,是我,正是我!”方洪瑞点着头,色眯眯地望着乐乐说道,“你们找我有事吗?”

“哦,方老师,我们来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乐乐礼貌地笑着说道。

“这个……”方洪瑞有些为难地向屋子里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今天有点不方便,不然你们明天再来吧!”

我站在门口向内中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女孩正穿着睡衣在屋子里走动,而在门对面的走廊尽头是方洪瑞的结婚照,很显然这小女孩并不是他的妻子。这时候乐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见乐乐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方老师,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我想趁着您妻子还没回来的时候,您应该有时间帮我们解答的!”

方洪瑞闻言,脸色微变,随后笑了笑请我们进来,说道:“你们是哪里的学生?”

“我们不是学生,只是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说着乐乐将手机掏出来,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方洪瑞,方洪瑞不解地接过手机,一瞬间我和乐乐都意识到他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他立刻将照片关掉,警觉地望着我说道:“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初识百人丧

“康凯您还有印象吗?”我提醒道。

只见方洪瑞听到康凯的名字,脸色愈发难看,他上下打量着我们两个人说道:“这个人的名字听着很耳熟!”

“他母亲曾经找过你到他家去看他画在墙壁上的画,那些画和这个一样!”乐乐淡淡地补充道。

“我想起来了,我确实去过他家,而且后来他母亲还上门找过我几次!”方洪瑞疑惑地说道,“你们和康凯是什么关系?”

“同学!”我说完觉得关系不够亲近,连忙补充道,“从小一起长大很亲密的那种!”

“哦!”方洪瑞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走吧,该说的我已经和他母亲说完了,这些东西很邪门,还是让他停止画这些东西,而且我建议你们两个也将这些照片删掉!”他说着站起身,有种下逐客令的味道。

“可是他已经死了!”乐乐盯着方洪瑞的眼睛说道。

“他死了?”方洪瑞皱着眉看着乐乐,乐乐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三年前他跳楼自杀了!”

方洪瑞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向后轻轻退了两步,然后靠在一旁的酒柜上,随手从酒柜上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之后,默默地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