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诗社、青松诗社先后接到密旨,要他们设法压住玳瑁、赵硕,更不能失了天朝上国的颜面,明日的诗词大会是历届没有的精彩纷呈,对对子、作诗填词、斗琴技、斗棋技、骑射…呈出不穷。

前世时,沈宛不允沈容去瞧热闹,可她执意不听,硬是与沈宝去了,最后因瞧热闹的人太多,被人挤落河,是董绍安救了她。之后,老太太与李氏便对潘氏说,沈容的名节也毁,只能许给董绍安。

沈俊臣令潘氏去了已经家运转为劣势、被挤下京城八大世族之位的二流董家拜访,董家听闻沈俊臣的长女沈宛要配与临安王世子,立时应下这门亲事。

再后来,沈宛为了让沈容得婆家董府上下看重,讨得太后欢心,走了太后的路子,替董绍安谋得了差事,董绍安得以入朝为官。沈容嫁予董绍安后,沈宛为了帮沈容,更是用尽心思,将董绍安介绍给几位得宠皇子,又告诉董绍安如何讨得至德帝欢心,最终,董家得到了已经被中断袭爵的爵位长顺候,董绍安也被封为长顺候。

第96章 赔礼如聘礼

在上月的诗祠小会上,沈容没有遇到董绍安,那日她就待在幽兰榭看美男,最后虽然出去,也是与罗小蝶等人一道。

好似,前世的落水意外提前了。

她没在落水时遇到董绍安,却遇到一个比董绍安更难缠的赵熹悦。

董绍安非良配,赵熹呢?

沈宝还是与董绍安相遇了,却发现了她前世不曾知晓的真相:最先动心的是董绍安。这许也是缘何李氏会作说客,在老太太与潘氏之前忙碌,替她与董绍安订亲之故,从那时起,李氏就在替沈宝铺路。

今生,李氏被毒死,给沈宝谋划良缘、前程的女人没了。

可是老太太也不是个完全没主见的人,以她对沈宝兄妹的偏爱,定会替她谋划。

待赵国使臣一行走罢,站在街道两旁看热闹的行人纷纷散去,沈家的马车方能行驶。

搀*

沈府。

沈宛带着沈容下了马车,财婆子等人搬着她们姐妹换洗衣裳与小物件。

多婆子迎了过来,笑盈盈地道:“大姑娘,大老爷请你去趟书房。”

沈宛凝了一下,沈俊臣不传话,她也是要去的。

沈容道:“姐姐,我也去。”

沈宛牵着妹妹的手,近了书房,就听到里面传来沈俊臣的声音,“仲林兄可真是稀客,快请上坐!”

沈容微微凝眉,正思忖着被沈俊臣如此热情而客气称呼的“仲林兄”是何许人也,又听一则的沈俊来笑道:“大哥,礼哥儿和宝姐儿已请过报国寺的高僧合过八字,是天作之合的良缘。由母亲做主,就替他们把亲事订下了。”

沈俊臣笑道:“这么说,我们崔、沈两家往后就是姻亲了?”

陌生男子的朗笑声传入耳中,不忍让人心情愉悦,“这原是沈家二太太早前就与我内人商议过的事,今日下了小定之礼,也算是全了沈二太太的遗愿。宝姐儿在孝期,着实不便设宴通晓亲友,还望俊臣贤弟体谅。”

沈容低声问道:“姐姐,四姑娘与崔大公子订亲了。”

崔家一直想替傻子娶一房好妻室,就是有些头面的小户人家都不乐意,这大户人家就更不乐意了,在这当口,沈家老太太、沈俊来上赶着结亲。崔家大太太来府里相看过沈宝,算不得特别的美貌,倒也是清秀可人,说话行事也算得体,当即就同意了。

崔左相心里也明白,这门亲事能成,其实是要崔左相帮沈俊来入仕为官。

两家成了姻亲,这个忙自是要帮的。

再说,沈俊来就算入仕也只是小吏,若他入仕,沈宝便成为官家小姐,虽出身不高,也比白身、富贾人家说来好听。

一家急着给傻儿子娶媳妇,一家急着出仕为官,这才有了两家议定的亲事。

沈宛立在书房院子里,李管家低声道:“大姑娘、五姑娘,大老爷要待客,一时半会儿也不得见。”

沈容跟上沈宛的步伐,远离书房,方问道:“姐姐,四姑娘当真许给崔大公子了?”

沈宛微抬下颌,“明日的诗词大会,四姑娘去不成。”

对二房的人,沈宛再没有半分的好感。

他们是害她母亲、弟弟的仇人。

她没有赶尽杀绝,就是对他们的仁慈。

沈容思忖片刻,“我瞧不一定呢。潘倩定了亲,大太太还不是一力让你引荐,助她进了幽兰诗社。”

沈宛道:“此一时,彼一时,我这些日子与崔姑娘、罗姑娘她们相处,对幽兰诗社的事多有了解。明日是一年一度的诗词大会,若想在大会上赢得名次,这可掺不得假,不比入诗作诗可以作弊,诗词大会上抽签决定题目,若做出的诗词夺得名次。又有一场即兴赛,什么二十步成诗,当即对对子…花样呈出不穷。石榴诗社、桂花诗社有姣姣者参赛,更有北齐太子少傅萧策、代国使团的玳瑁公主、赵国使团有皇族参加,一国体统和颜面最是重要,决不会允许有人使弄手段。”

“姐姐是说,沈宝想入幽兰诗社定是不成?”

“不成。”沈容压低嗓门,“今日午后,永乐公主遣宫娥递话,说今岁的诗词大会,皇后、淑妃、贵妃娘娘格外重视。为防万一,上任青松诗社社长二皇子殿下要亲自主持青松诗社的诗词大会。”

说是青松诗社的诗词大会,实则是京城青年才俊的诗词大赛,意义非同小可,二皇子原不过问诗社事,因听说北齐太子少傅萧策要参赛,也提足精神应对。

姐妹二人近了漱芳阁,珊瑚立在院子外头,欠身禀道:“大姑娘,老太太传你去一趟佛堂。”

沈容道:“我有些日子没见祖母,姐姐,我陪你一道。”

沈宛叮嘱沐风收拾东西,与沈容前往佛堂。

老太太坐在后堂贵妃椅上,今日穿戴得高贵光鲜,头上更戴了几支彰显身份的金钗。老太太身后侍立着沈宝:一袭白色绣了暗纹缠枝花春裳,头上戴着贵重的赤金凤簪,又戴了红玛瑙步摇,就连双颊也扑了淡淡的胭脂,整个人看上去,倒平添了两分娇媚。

沈宛不由得微微蹙眉:沈宝还在孝期,着实不该戴赤金、红玛瑙的首饰,更不该使胭脂。沈宛立时忆起,赤金首饰瞧着是新的,而红玛瑙首饰的式样也从未见过,这两套头面下来,怕得五六百两银子。

难不成…

是崔鸣礼与沈宝订亲,崔家下小定送给沈宝的见面礼?

这么一想,沈宛瞧看沈宝时,发现她身上这袭白色绣暗纹的春裳眼生,这是上好的锦缎剪裁。

一侧,潘氏唇角含笑,似瞧出沈宛的疑惑:“今日上午,四姑娘与崔相大人的嫡长孙崔大公子订亲。四姑娘虽在热孝,因奉亡母遗命订亲,便不在规矩里头…”

沈容心里暗道:以沈宝的性子,必不甘心嫁给一个傻子,人家崔家下定送的春裳、首饰,她在订亲之日就穿上了,通常这是对男家的尊重,也更是说明女方很满意这门亲事才会如此。沈宝现在穿在身上与她们姐妹显摆,他日再想悔亲便再无退路。

只是,在前世记忆里,崔鸣礼后来的痴傻症康愈,不仅好了,智慧过人,风度翩翩,后来亦是妻妾成郡之人。若非崔鸣礼傻了,以沈宝的出身,哪里配得上丞相府的嫡长孙。

老太太对京城的习俗规矩不大了晓,可潘氏最是知道的,怕是这里头少不得潘氏动了手脚。

早前她们姐妹听崔仲林与沈俊臣闲话,似乎说的也是这门亲事原早就在商议,而且沈宝还奉母遗命嫁给崔鸣礼,若是他日退亲,沈宝就会背负上不孝不尊长辈的名声。

以老太太的行事为人,这件事该是办得隐秘才对。

老太太给沈宛赐了座,沈容乖巧地立在姐姐身后。

潘氏优雅地浅啜着茶水。

李婶子进了后堂,“大太太,赵皇子府的下人来送礼物了,赵皇子说上次开玩笑失手将五姑娘推下了河,送了些人参、燕窝给五姑娘将养身子。”

潘氏心里想着,是给沈容的礼物,想来也就是做做样子,毕竟沈容落水病了一场,“让石妈妈去接了吧。”

李婶子眨了眨眼睛。

潘氏不解。

李婶子走近,附在她耳边正要开口,老太太连连轻咳两声。

沈宝道:“李婶子,这是老太太屋里,什么事连老太太都不能知道。”

李婶子面露难色。

潘氏点了一下头。

李婶子方道:“赵皇子府一个叫蓝锦的侍卫领了几十个人,大大小小得有十二抬礼物,百年老山参二十根、燕窝五斤、又有海参、鲍鱼各一抬…”

沈容听到李婶子念着,脑子里“轰——”的一声,赵熹到底想干什么,又没说他错,更不是赔礼,只说给她将养身子,一送就是二十根老山参,还有干燕窝五斤,连海参直接就送了一抬,这一抬到底是多少斤。

赵国临近东海,盛产海货,每年都会向大周进贡。

很显然,海参、燕窝等物都是使臣从赵国新带来的。

老太太想沈容是她的孙女,她有权知道那赵国皇子送了什么样的礼物,连声问道:“可有礼单?”

李婶子支吾着。

沈宝轻喝道:“老太太问话,有便是有,李婶子支吾着作甚?”

李婶子垂首道:“礼单是有的,可同来的蓝锦大人说,定要五姑娘亲自去接,还说要把礼物亲自交到五姑娘手里。”

多婆子一路急奔,身后跟着石妈妈,二人一前一后地站在后堂珠帘外。

“禀老太太、大太太,赵皇子府来的蓝锦大人这会子在前院大声诵念送给五姑娘的礼物,大老爷催着赶紧遣人去前头。”

不是言说,非得沈容去不可么。

老太太听到有礼物,而且还是一笔厚礼,笑道:“容姐儿,你去前头接了吧,若是不接,倒成了我们沈家人心胸狭隘容不得人。”

屁话!

这关心胸什么事,怕是老太太听说是厚礼,这才让她去接的吧。

沈容想着这么大一笔的东西,她要真是接了,便是烫手的山芋。

赵熹是疯子,赔礼不说赔礼,却只说给她将养身子,一来就是十几抬,这阵仗比今日沈宝订亲的动静还大,沈宝订亲,崔大太太便带了几个丫头、婆子又崔鸣礼登门,带了小定所需的见面礼,几匹衣料,两身给沈宝做的春裳,又两套头面首饰,好事成双,小定未来婆家给未来媳妇的礼都是成双的。待两家人在一处吃了顿午饭,又闲话一阵,崔大太太自带着崔鸣礼打道回府。

沈宝今日想的都是石台县老家的种种,光是崔大太太给她备的小定礼,那就极是光鲜的,就连沈老太太、沈俊来都有礼物,又听沈老太太夸崔家备的两套头面首饰好,心里更乐,虽然崔鸣礼是傻,可模样长得真是清俊,他安静坐着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是个傻子。

她想在沈宛姐妹面前炫耀一把,还未来得及表露,就被赵熹送给沈容的礼物打败。

沈宝甚至恨恨地想:为什么赵熹没将她丢河里去?若丢的是她,现在得到十二抬礼物的就是自己。

沈宛问道:“容儿,可要我陪你一道去。”

“谢长姐,容儿能处置。”

沈容退出佛堂。

人还未到前院,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高唱:“上等湘锦绿、蓝、橙、粉、红、紫各一匹,东珠头面首饰一套…”

妈的!

果然是个混账,与人赔礼,有送这些东西的,送些补品便罢,衣料、首饰都给送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沈容订亲了。

李管家揖手道:“蓝锦大人,五姑娘到了!”

沈容带着笑,“蓝锦大人,你确定你家主子没送错人?”

蓝锦凝住。

他也觉得送补品就行,可赵熹今日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听说崔家与沈家结姻,崔大太太给沈宝备了春裳、衣料和首饰,他便备下这些,还一副定要把崔家送的礼给压下去的意思。

“我家主子说,上次失手将沈五姑娘推下河,令你生病,一直心中难安。今日特备厚礼,让沈五姑娘将养身子…”

沈容瞪了一眼,低声骂道:“真是个二百五。”有一个疯子般的主子,下面的人也没个正形,“是你家主子教你一进沈府,就高声唱礼的?”

蓝锦很认真地点头。

沈容厉声道:“石妈妈、小环,人参、燕窝留下,其他的都退回云!”

她不是最喜欢贵重东西么?

所以主子才令人备了这么多。

照主子的意思,恨不得把使团进贡的东西都搬过来才好。

可她只收人参、燕窝。

石妈妈轻叹一声,正色道:“真是胡闹,有这样赔礼的么?给我家五姑娘将养身子,送两样补品就行,你们送这些…”

她后头的话没说完,倒是一边的小丫头嘴快地道:“怎么感觉像是下聘的?”

“是啊!只有下聘才送衣料、首饰、摆件的。”

“素日送礼,也没这种送法。与人贺寿,自送相宜的寿礼。五姑娘是生病,只是送能吃的补品,连五姑娘都懂得只收人参、燕窝就好,他们怎么乱送礼…”

珊瑚站在一侧,老太太就担心沈容处理不好此事,特意叮嘱了珊瑚来盯着,好让珊瑚提点她一二。

珊瑚走近沈容,低声道:“五姑娘,伸手不打送礼人,赵皇子一片真心,你若不收着实说不过去。”

十二抬啊,怎么只收第一抬,这后面的每抬哪抬不值上百两银子,尤其还有一套东珠头面,这若是留下,给四姑娘置成嫁妆该有多好。

沈容走近蓝锦,道:“其他的东西劳蓝锦大人带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是我的意思,他若银子多得没钱使。”她压低嗓门,很认真地道:“待我姐姐出阁,别说是这十几抬,便是二十几抬我也敢收。”

她要收了,还真是脑壳有包。

有些人的东西可以拿,但赵熹的礼物绝不是这么收的。

她只收应收的那份。

贪心能害人命啊!

赵熹胡闹,她却不能陪他胡闹。

蓝锦面有难色。

沈容要胁道:“上次的事我气还没消呢,他又来与我添堵,滚回去办差,可别惹恼了我,再惹我,我一把火将你主子的皇子府给烧了!”

她要烧皇子府?

蓝锦立时忆起沈容出手,那诡异的盒子喷火之事,直到现在都没弄个明白,若沈容真做这样的事,还真令他们防不胜防。

蓝锦凝了片刻,一揖手,留下第一抬,“五姑娘保重!在下告辞!”带着随从又自大门离开。

沈容对石妈妈道:“五斤燕窝,老太太那里送一斤,大姑娘那里一斤,大太太、大老爷院里送二斤。二十根老山参,老太太四根,大姑娘三根,大太太、大老爷八根,再给二老爷送两根。剩下的就留在我院里。”

沈宝带着小链出来瞧热闹,刚出月洞门就听到这话,不由讥笑道:“哟,五妹妹这是要当家作主了,旁人送来的礼物,你这就给安顿了?”

沈容打量着沈宝,“崔家给你的礼物,不也是你自己的么?赵皇子送给我的补品,自然也是我的,献给长辈是我的孝心,我留一些,也是遵从赵皇子的心愿小心将养身子。怎么,四姐姐觉得这样处理不对,打算把你的首饰、衣料、春裳入公中的库房?”

沈宝愤喷地咬唇:她到底是傻的还呆的,送上门的厚礼不收,就收了点老山参和燕窝便罢了。

沈容却懒得搭理,领着石妈妈、小环回了仪方院。

站在院子里,她倒吸了一口寒气。

她刚退了旁的东西,怕是这会子,老太太已经知道了。

老太太性子贪婪,送上门的厚礼就没有不收的,即便她收了也保不住,还不得被老太太、大太太抢过去,多一事不如少一如,她只能少收,收自己认为该收的那部分。

为了不听老太太的训斥,她就不去佛堂了,窝在自己的院里练字。

石妈妈奉了沈容的令,将东西分成几份,带着粗使丫头先给沈宛院里送了东西,再送去了瑞福院和二老爷院里。

老太太原想逼沈宛答应,助沈宝进幽兰诗社,结果被沈容一闹,面容大变,沈容就是故意的,她使了珊瑚去指点,也没能让沈容收下厚礼,想到珊瑚说有东珠头面首饰,又有极好的湘锦,老太太一阵肉痛。

这可都是宝贝!那丫头倒好,轻描淡写地就给拒了。

崔仲林自书房出来,便听说沈容只收了老山参与燕窝之事,抱拳道:“沈贤弟家风严谨,行事正直坦荡,便是沈家的儿女个个也行事端方,令人感佩啊!”

沈俊臣心下大快,收赵皇子的礼物,谁晓得赵国这次是什么意思,还是不收的妙啊,揖手道:“左相大人面前有劳崔兄帮俊来美言几句,刚才崔兄说要把令夫人娘家的堂妹许给俊来做续弦,我瞧是极好的,有劳崔兄帮忙说合。”

崔家原是皇亲国戚,崔左相的嫡女便是肃王妃,若沈俊来再娶崔大太太娘家的堂妹,亲上加亲,沈俊来便与崔仲林成了连襟,入仕为官真真多了两个助益。

兄弟二人本想留崔仲林在沈府用宴,崔仲林推辞而去。

待崔仲林走远,沈俊臣笑道:“二弟,你早该走这步棋,虽说鸣礼这孩子憨厚一些,比起那些走鸡斗狗、不学无术的纨绔还要强上两分。他日宝姐儿过门,自作得他的主,若宝姐儿再添上一个男丁,嫡房长孙,地位超然。崔家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崔兄待人诚恳,又主动提出要替你保媒娶个名门闺秀,崔家大太太与当今皇后娘娘乃是同族,韦家小姐,得多风光!”

沈俊来听沈俊臣一说,立时乐得眉开眼笑,揖手道:“我还是托了大哥的福。”

“你心里有数就好!”

沈俊来听说崔仲林提的那位姑娘是皇后娘娘的族妹,这不是说他与当今皇帝也成半个连襟,出了书房,就去了佛堂。

彼时,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一是气沈容不晓事,二气沈宛公然反对,不肯帮沈宝作诗填词。

沈俊来春风满面地揖手,将崔仲林说的事细细地与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立时忘了早前的不快,喜道:“崔大老爷当真要替你保媒?”

“韦小姐是皇后娘家的族妹,京城名门望族,大哥也高兴得很,还说我是个有福的。我也想过了,宝姐儿嫁给鸣礼还真是不错,鸣礼虽然憨厚老实些,可比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强太多了…”

后头的话,沈俊来是听沈俊臣说的,这话也有道理遇上那些打媳妇,又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像崔鸣礼这样的倒还好些。

老太太道:“崔家可答应帮你出仕?”

“大哥说了,崔家人最爱面子,为了让宝姐儿成为真正的官家小姐,也定是会搭手帮忙的,让我耐心等着。如今宝姐儿也算崔家未过门的媳妇,只待三年孝期一满就要过门。可我这里,新妇也有了人选…”

沈俊来一门心思想着出仕、娶官家千金为新妇,完全忘了,他前不久新逝了同甘共苦十几年的妻子,也忘了,他还有一个儿子失落地回了绵州石台县。

沈俊臣回到福瑞院时,潘氏便与他说了老太太气恼的事。

因他亲耳听到崔仲林的夸赞,心下正得意,轻描淡写地道:“容姐儿做得不错,今日若收了礼,少不得要让崔家小窥。”

原本将沈宝许给一个傻子,就是件凿人脊梁骨的事,但沈容此刻谢绝收厚礼,又替沈家挽回了几分名声。

第97-98章 疯抽〔12000+求订阅〕

第97章疯抽

且说蓝锦回到赵国皇子府,细细地将沈容说的话给说了。

赵熹道:“这个小狐狸,她不是不惧声名的么,怎的和我玩这套…”音未落,打了个止话的手势,“她是不想让沈家上下捡了大便宜,我如此送一份厚礼过去,她还懒得劳心来保这些财物,倒不如不收。嘿,她倒想得简单。”

他拊掌一拍,只疼得倒抽一口寒气,看着手腕上溃烂的伤口。

小狐狸在人前装出财迷样子,对他送去的东西,却只收了该收的药材,旁的再不肯多动,真财迷、假财迷,关键时候就能分辩了搀。

明明有心计,有手段,硬是躲藏在她姐姐背后,若她当真露出自己的才华,以赵熹的推测,怕是不会比沈宛差。

蓝袍道:“主子,是不是传个太医过来给你瞧瞧腕上的伤口。悦”

赵熹摆手道:“小狐狸不是说要让本王的伤口不能康愈,今晚就让她瞧瞧本王的真心,她随口一句话,本王可奉若纶音。”

蓝锦道:“主子,明日便是诗词大会了,八王爷也会参加。”

赵国八王爷赵硕,此人才华不错,人亦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年纪二十五六岁,成熟、沉稳,自有一番男子韵味,属于那种有风度,又阳刚的美男子,在赵国都城心仪他的贵女亦有不少。

赵熹问蓝锦道:“让人与他吹捧沈宛?”

这要让一个人对另一个生好感,未曾得识便让他先闻其名,若是发现不曾得见的女子正与他心目中幻想的佳人相近,一旦见着,生出一见钟情之意的机率大大提高。

蓝锦道:“沈大姑娘现下在京城的名气正盛,不用我们的人吹,八王爷已经听说了,现在正感兴趣呢。”

沈宛就像是一个传奇,一个故事,她在咸城的出尽了风头,连夺三魁,不想出名都不成,虽面蒙轻纱,可谁不知道她才貌双全,一张面纱半遮颜,更让她多了几分神秘感。

“怎能只是感兴趣,得让他们多说说沈大姑娘的容貌才德。”

蓝锦、蓝袍垂眸看地,若是再吹,就太过,回头办不成差事,赵熹又得斥责他俩办事不力,现在八王爷已经开始幻想明日见到沈宛的情形了。

赵熹因为看中沈容,现下正打着主意让他的八皇叔去娶沈宛,这样一来,沈容最看重、也是她唯一视为亲人的女子便是赵国皇家妇。

哈哈…

他赵熹怎么就这般聪明呢。

赵熹光是想想就乐。

八王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又因生在皇家,与生俱来有一股高贵之气,虽说略微花心些,可他府里还没嫡妃,这不能怪八王爷花心,实在是他还没能真正动心,想来若真动心,定会用心对待。

名门贵公子又是出身皇家,有几个不是这般,谁不曾有过张扬青春年少,谁又不曾意气风发过,八王爷是赵国国君最少的弟弟,与赵国国君如兄弟但情感更是父兄一般,感情深厚,否早不会奉命使臣前来大周京城。

明月皎皎,如冰如润。浓稠如练的月华洒照天穹环宇,却是如此的凉,洒于沈府的荷塘与亭台上,仿佛覆上一层淡淡的霜色。

沈容沐浴之后,左手执棋,右手落子,自己与自己对奕两局便有些困了。

赵熹小心翼翼地进入沈府,动作轻柔如落叶般地进了沈容的内室。

这小狐狸睡得还真香!他若把她丢河里,怕她也不会醒来。

想到上回丢河里的事,赵熹心里也有些疼惜,谁让这小狐狸故意招惹他,真真是她自找的。

赵熹手时拿着一只漂亮的镯子,这是一只殷红如血的鸡血玉,上面点点血色,宛如桃花落在了雪白的玉,故而,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桃花玉。许多桃花玉,要么色泽不如这只漂亮,要么便是质地不够油润细腻,摸在手里,似落在了女子娇嫩的肌肤上。

他倒吸一口气,这只桃花玉镯是当年他离开赵国来大周为质,母后含泪交给他,“原是当年本宫与你父皇大婚敬新人茶那日,你们皇祖母赏我的桃花玉,本是一对,一只我给了你太子皇兄,叮嘱他,有朝一日若得遇心仪女子,便以此相赠。这一只,母后便留给你,异国他乡,若得遇心动姑娘,可许深情…”

十六年了,他一直没有遇到心仪女孩。

但今日,他懂得了什么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