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婆子进了屋,沐云捧着一个盒子,“伍婆子,这是五十两银子,姑娘说由你保管,偶尔姑娘想吃新鲜的吃食,你就着人去采买了在院子里的小厨房做,若是用完了,就与姑娘说一声,姑娘再拨。”

“一下子给这么多,给过五两银子就行。”

沐云道:“姑娘说她屋里有银子使,你老别推辞了。”

沐云、沐霞都是未名山庄的人,她们是奉命保护、服侍沈容的。

沈容前几日又赚银子了,这是沈容告诉她们的,她们一早就听紫嫣说过,沈容会计算估测诗词会哪些人会赢,还能算出谁得第一、谁第二,今次诗词大会,男女组都是并列第一,女子诗词会:大周八郡主、西凉才女金达兰;男子诗词会:大周梁宗卿、北齐萧策。又被沈容给猜对了,此次又赚了一笔,所以沈容手里旁的没有,最多的就是银钱。

沈家薇起了大早,带着侍线,拎着一个食盒过来,问院子里拿着剪子修花的画兰道:“五姑娘可起了?”

“回八姑娘,姑娘正在花厅用晨食。”

沈家薇进来时,伍婆子正立在一边服侍沈容用晨食。

沈容抬头望了一眼,搁下碗筷。

伍婆子蹙着眉头:“姑娘再多吃些,正长身体呢,怎吃这么一小碗羹汤又两个包子,这可是下午才回来。”

沈家薇笑道:“伍婆子,我们去诗社,要在那边用午食,自己也要带一份果点的,我带了三斤苹果,又带了两碟点心,是昨儿下午我姨娘给做的。张四娘上回请我吃,我也不好不回礼。”

伍婆子似有恼意地瞪着沐云、沐霞,“姑娘带的点心可备了?”

沐霞道:“备好了,有四样点心,还备了一斤瓜籽,又有果子的。都装食盒里了,到了诗社拿出来就成。”

沈容道:“可是备了双份,一份我带着,另一份你们去小憩室时也带着。”

画菊道:“今儿是我和沐霞陪姑娘去诗社吧?”

伍婆子道:“一个小丫头,不早起干活,还想跟姑娘出门,姑娘是去参加诗词会,你去作甚?就是为了玩。”她笑道:“今儿老奴陪着姑娘去,老奴就回屋换身体面的新裳。”

她一转身,进了她自己的屋子。

沈容还以为要等许久,只是片刻时间,伍婆子就换了身紫褂新裳,头上还簪了一朵紫色的绒花,脸上甚至还扑了粉,几个姑娘丫头看得直愣眼。

侍线低声道:“伍婆子今儿也太奇怪了…”

着实是她们认识以前的伍婆子,早晚的时候,总爱坐在祠堂、佛堂拐角的石杌,时常唉声叹声,有时候过路的丫头婆子多说几句,她就开始唠叨:“我男人伍瘸子,心眼最实,我有个儿子叫伍壮子,最是聪明机灵的…”然后就将伍瘸子父子的故事说一遍又一遍,也至侍线都听她说了五回,往后一见到伍婆子,就躲得远远的,若被她拉住,就要说上大半日,她可不想再听了。

不仅侍线如此,其他丫头婆子也是如此。

大家都说,伍婆子是个苦命人。

伍婆子以前只穿深色的衣褂,可今儿这种打扮,岂止年轻十年,怕是十五都有了,在侍线记忆里,伍婆子就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妪,可听人说她最多四十多岁,就现在这打扮,真正也只得四十多岁啊。

沈容道:“伍婆子,你真跟我们去?”

伍婆子道:“老奴不放心姑娘,老奴可答应过太太,要服侍好姑娘的。画菊这丫头,大咧咧的,又爱乱说话,实在不放心啊。”

她抬手提了食盒,沐霞可不敢让她拿着,又夺了过来。

第121章高人

伍婆子对沐云道:“你是大丫头,万事多用些心,我陪姑娘去诗社,把家里看好,晌午的时候,记得给太太上炷香,往后早中晚都要上香,可不能让太太断了顿…”

沈容汗滴滴的。

沈家薇只看着沈容,这个老婆子到底在说什么?难不成冥仙也要吃三顿,还不让断顿。

沐云应了。

伍婆子扶着沈容,“姑娘,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派人来通禀,老奴一定护着姑娘…”

沈家薇与侍线总怀疑伍婆子是不是受了刺激,这万全就是换了一个人,侍线悄悄地问道:“八姑娘,她到底多少岁?”

“也就五十岁左右!”

伍婆子忙道:“我今岁四十八,虚岁四十九,八月的生辰。”

年纪不大,早前怎的扮得那么老?

沈容则想:果然有信仰的人就过得充实,就像现在的伍婆子,已经认定他儿子在冥间得到石氏提携,有了差事,就像是做了冥间的官员一般,过上了好日子。所以作为回报,她要服侍好沈容,不让人欺负她,当然还要敬畏她心中的神——石氏。她天一亮就起来上香,不就是敬畏的表现,还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精神,出门还搽脂抹粉,换上最好的新裳,生怕丢了沈容的脸面,一副“我是大户人家管事婆子”的模样。

古代敬畏神鬼,没想这敬畏的程度让人刮目相看。

沈容一通自以为是的闹腾,不仅让潘氏规规矩矩地给沈宛备嫁妆,还让老太太再不敢给她惹麻烦,同时还赢了一个忠心老仆来。不知道,这算不算无心插柳之举。

*

沈容出门了。

沈宝卧床休养了几日,勉强能下床,在小钏、小链二人的搀扶下,出了漱玉阁,一出院门,望到不远处的仪方院,心里头堵得慌,“从北边走。”

“姑娘…”

沈宝恼道:“你们不怕吗?不怕鬼上身,你就往仪方院去,石氏可在那里头镇着呢,谁晓得她什么时候发作…”

小钏、小链一阵心慌,垂首跟着沈宝饶了大半个后花园才到了佛堂。

老太太大病一场后,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半倚在榻上,手里转着佛珠,佛堂周围到底贴了符,没有一千张,八百张绰绰有余,就连窗户上也密密地贴了无数张符。不知道的,还以为进入哪家卖符的道观。

沈宝福了福身。

老太太有气无力地打了手势,“坐罢!”

沈宝坐定,问道:“祖母,还有几日大姑娘就要出阁了。”不知何时起,沈宝亦不再唤沈宛“大姐姐”,而是改唤“大姑娘”,她想:自己与大房的姑娘到底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李氏没了后,大房的姑娘与她越发生疏了。

老太太道:“潘氏是个没出息的,上回被吓,乖乖拿出五万两银子又添了二千两给她置嫁妆。早前说要置一百二十抬,前头多婆子来递话,说置了二百四十抬。”

如此大手笔的嫁妆,沈宝瞪大眼睛:“二百…四十抬!”都有些结巴的,这得多少银钱,居然如此厉害,她怎不是从潘氏肚皮里出来的,如果是大房的嫡女该有多好。

珊瑚与琥珀都在石氏灵前发了誓,再不敢打害大姑娘姐妹的主意,接过话道:“老太太,大太太不敢不拿出来,就说二太太在阴间受的那些罪…各是各的,旁人之物贪不得,活着时不受罚,这死了也要补上的。”

沈宝的后背发寒,她四下里张望,抱紧了双臂,“祖母是不是寻了道士来?”

珊瑚又道:“大太太前几日特意去了报国寺,连住持方丈听说后都没法子,说这种冥仙,半人半鬼,超脱六道轮回,最是不能对付,非妖非魔,非鬼非仙,只能敬畏,不能开罪,让我们府里好好孝敬,待三年期满,她会自己离开。”

沈宝近乎惊呼“三年”,这得多漫长的岁月。

琥珀道:“四姑娘,不敢不敬呀。今儿府里有下人传,说伍婆子的儿子死了十几年了,得了先头太太的提携,在阴间做了鬼官,手底下管了好些个鬼兵,风光体面得体,就连潘家仙逝的老太爷都得敬着他。大家还说,活着是你许是奴仆,到了那边,也许就做官了。”

这话,是画菊传出去的。

画菊到底年纪小,经不住那些好事婆子的追问,就说出去了,人言的力量巨大,琥珀去大厨房给老太太煎药,正听到大厨房的管事婆子与其他各处的管事婆子在那儿议论,因着这儿,大家就更敬畏了,还说“我们府里就有仙,往后不会去庙里了,就在府里烧香祭拜!”

“我说伍婆子,怎么跪着求着要进仪方院,原来人家有好处。”

“唉,听说阴间和阳间也差不离,也有皇帝、官员,她儿子当了鬼官,等她百年之后,也是极体面风光,来世定能投个好人家。”

“没瞧今晨出门,伍婆子打扮得跟个妖怪似的。”

“啧啧,还搽脂抹粉儿了。”

老太太不敢反驳,因为她一反驳,珊瑚、琥珀两个就劝她,还劝她与石氏认错,得到石氏原谅,说得煞有其事地,说哪些婆子的香烛点不着,认了错就点着了,还能道出姓名来。

提到石氏,老太太又气又恼,却不敢发作,她是怕惊了石氏出来,这石氏死都死了,还回来守她幼女,老太太就恨不得一把火将仪方院给烧了。

潘氏受了惊,潘家三房太太得了消息上门探望,提议请道士驱邪,首先被潘氏给否了,“问过报国寺的住持方丈,说她驱赶不得,只能好好敬养,平日不惊着她,她就不会出来。”

“这可得三年呢…”

“三年就三年罢!她又不是不走,不过是三年后才会离开。”

潘家三位太太先是称奇,后又生出敬畏之心。

沈家到底没请道士和尚来驱邪,只是老太太、沈宝、沈俊来及潘氏都不敢近仪方院,总觉得那地方太过晦气。

潘氏亦不许沈宜往仪方院去,生怕石氏报复到她孩子身上,沈宜原是好奇,听潘氏说得吓人,也不敢去了。

老太太想着潘氏许是被吓怕了,想到李氏每日要喝下一万二千两银子熬成的银水,偏这银水不增不少,天天都要承一遍苦,再不敢打沈宛姐妹的银子,也支字不提石氏留下的家业之事。

沈宝问道:“祖母,那三哥是不是过几日就要抵京了?”

老太太提到这事就是一肚子的气,她原想与潘氏借银子,可潘氏说手头没有,又说沈宛给的五万两银子她不敢贪一两,还往里头添了二千两进去,潘氏还与她叫穷。

老太太只是打消了念头寻沈俊臣拿银子,沈俊臣也只说家里没有,沈俊来倒是在外头跑了一遍,最后由老太太做主,为了凑到银子打算娶商贾千金为填房,这回定的是京城安定县首富李家嫡长女李金花,对方倒是承诺了陪嫁三万两银子的嫁妆,可这银子要等李姑娘嫁进沈家才能有。

沈俊来如果去恳求,这银子还是能借出来,可他想到沈宾做的那些事,又听沈俊臣分析了厉害,总觉得这儿子会有碍他升官,那种成了废子的儿子,救回来作甚?他想要儿子,随时都能生,在大房二姨娘传出有孕后,沈俊来的两个通房都有身子了,沈俊来就越发不看重沈宾,一心想早娶了李金花过门。

老太太轻叹一声,“你父亲凑了二千两银子,我这里能凑六千,宝儿,你那儿还能凑出多少来?”

沈宝当即回道:“要救三哥的赎银,怎让我出?”

“你不是他亲妹子?”老太太的语调无端多了三分犀厉。

她待沈宝不好么?沈宾出了事,最该急着救人的就该是沈宝才对。

沈宝咬了咬唇瓣,想拒绝,却又不能,心里一阵肉疼。

老太太道:“把你屋里的银子拢拢。”

“祖母怎不找大伯凑银子?”

沈宛出阁,光是嫁妆就备了五万又二千两银子,现在要救沈宾,不是该寻最有钱的沈俊臣想法子。她就算把所有的首饰都给卖了,最多也就是二千来两银钱。

老太太气得胃疼,自打接到消息,浑身都不舒坦,沈宾是二房三个嫡出孩子里最聪明、机灵的一个,却被李氏生生地给拖累了,“你大伯还不是大太太管着,大太太的银子都给大姑娘置了嫁妆。”

“她置这么多作甚?”

老太太不快地命令道:“把你屋里值钱的东西都取来,能凑多少凑多少。虽说要二万两,可家里把能拿的都拿出来也算尽了心。”

沈宝百般不情愿,回到漱玉阁,挑了不喜欢的首饰。将最喜爱的、最值钱的留下,应付一般地抱着盒子,绕过仪方院去了佛堂。

老太太见她拿了首饰来,“还是亲生的用心,你瞧大房,一个个都置之不理,让人心寒啦!”

老太太让珊瑚去把首饰换成了银子,拿回来的也不过一百八十两银子,还差了许多,“去大老爷那边问问,就说我们凑了八千多两,问他能拿多少出来。”

沈俊臣听说后,知是潘氏不想管,拿了手头的三千多两添进去,在听说阴间对阳间贪官死后灌银水的做法,沈俊臣还真有些怕了,但他现在在礼部,也沾不上银钱。

老太太凑了银子,令沈俊来去赎沈宾。

*

沈宛的出阁吉日渐次近了。

石美金那边递来话,说是备了五百多台。

四月二十六,皇帝再下恩旨,封沈宛为“和美郡主”,以大周郡主之礼出阁,另赐大周皇宫圣物:一对玉如意,郡主所戴的凤凰金钗等。

四月二十七,太后、皇后及四妃的添妆礼就到了,竟有八抬之多,太后赏的是郡主身份的凤袍;皇后添了一套凤凰头面;四妃或赏华美的衣料,或是内府制的宫袍,又或首饰等。

赵硕、赵熹两人纠结着将“石美金”添的嫁妆是送入沈府,还是在出嫁时,从半道加入进去,突地就听到蓝锦来报,“沈府闹鬼”。

赵硕错愕地看着赵熹。

赵熹笑道:“世间所有的鬼,都是人扮的。”

蓝锦连连摇头,“沈府上下都说这不是人扮的,是真的鬼,还是鬼仙,说是大房先头太太做了鬼仙,还在阴间的什么忘情司当差,是个鬼官,很厉害的样子,她能调遣小鬼,现在魂魄就藏在仪方院,在沈家五姑娘身边守着,说要护五姑娘三年…”

赵熹不信。

赵硕却是好奇,“这怕是沈家人编造出来的吧?”

蓝锦摇头:“不像是编造的。属下盯了沈府一整天,沈家的四姑娘离仪方院远远的,老太太更是不提仪方院,都不许五姑娘去给她请安,就连大太太也免了五姑娘晨昏定省,大老爷、二老爷都不敢近仪方院。

府里的下人说得很认真,说是真的,因为府中婆子丫头们听说后,都前去仪方院祭拜,那些背里做过伤害大姑娘姐妹的下人,就点不着香烛,必要认错赔礼才能点得着…”

赵熹一笑置之,莫不又是小狐狸闹出来的,只是她这又是何意,莫非是为了过她的清静日子,沈宛远嫁,她怕保不住自己,所以先下手为强,先震住了沈府老太太、大太太等一帮牛鬼蛇神。

定然是小狐狸!

为何说三年,而不是五年?

上回,她直嚷嚷不下注,可最后还是被她猜中,又赚了一笔银子。

连带着二皇子、九皇子也赚了一笔,只是这两位皇子闹的太大,跑到对方的大赌坊狠狠下注,最后是半斤八两,险些没让大赌方给赔死。玩了一场,彼此也没算得了好,不过是大赌坊的赚头都被他二人得了去。赵熹也赚了一笔,他却不是在二、九皇子保护伞下的大赌坊,而是万财大赌坊,这家的后台可是肃王府。

两位皇子不敢开罪肃王,都在对方赌坊下狠手的买,随道把三发大赌坊给买破产了,两个人还商议着如何瓜分大赌坊,这可是六皇子的产业,这摆明了就是联手整六皇子。

六皇子吃了个天大的闷亏,却不敢发作,更不敢赖账,只说发发发是真没钱。

赵硕道:“几百抬添妆怎么办?要入沈府么?”

蓝锦答道:“八王爷,属下在沈府还听说一件奇事,说是二房的李氏死后,因她生前为了一万二千两银子的家业害死了大房的二爷,现在每日都要被阴间小鬼灌下一万二千两银子的银水,日日煎熬,她直喊不喝了,不贪了。

可阎罗却说‘你们这些俗世凡人,得了一千两,就想得一万两,为了银钱,不惜害人性命。生前嫌一万二千两太少,死后却嫌多了。’还说,在阴间,但凡是贪官,生前贪了多少,死后就要把多少银水喝完,偏那银水不增不减,永远都不会少分毫,天天都要喝,苦不堪言,人人生前嫌少,死后却嫌多,着实是贪得越多的,这银水便喝不完啊…”

赵熹觉得这件事倒可以做文章,若传到天下,足令那些贪官有所收敛,你生前贪多少都觉少,死后就让你喝银水,那时你就觉得太多。

“八叔倒不妨将添的嫁妆尽数抬入沈府,就算闹大些也不怕,这是石家的脸面,也是沈家大姑娘的脸面。有了这件事,沈家大太太、老太太都不敢贪她们姐妹之物。”

赵硕道:“如此,明日一早,我就把几百抬嫁妆送去,还有一百万两银票。”

沈宛身边有沐风沐雨二人,到了沈宛手头,赵硕也是不惧的。

夜里,赵熹正准备出门,蓝袍来禀:“三皇子殿下,大周二皇子到!”

二皇子进了大殿,赵熹令侍女奉了茶点。

他微微一笑,斥退左右,揖手道:“赵熹,你与我说说,指点你的高人是谁,你若将此人荐与我,我自有重赏。”

“高人…”

二皇子道:“告诉你如何下注之人,此人大才,连谁人获胜都能估测出来,直称‘此乃大儒,若被我大周所得,不愁我大周国运’。一个能将天下所有才子佳人都了若指掌,甚至还能估测出皇帝的心思。”

拥有此等计谋之人,乃是大气运的人,能晓人心,看懂局势,看似一场赌局,其实是他过人的胆识。

若不是二皇子、九皇子互相拆台,将对方的大赌坊几乎给斗垮,更是联手将发发发大赌坊赔得哭爹喊娘,皇帝也不会知道,世间还有如此能人。

二皇子从皇后听说皇帝有招揽此人之意,立马就来寻赵熹。

赵熹笑了一下,心下权衡着如何应对此事,让他把小狐狸供出去,这不可能,他也不会去做,是他发现小狐狸的厉害,他甚至亲眼目睹了小狐狸如何估测,回来后,他自己也学着做了一遍,可他推出来的结果,与小狐狸推测的相差颇大,简直就与上次沈宛做的差不多。

看着小狐狸生搬硬套的法子,他自己根本就行不通,而小狐狸还能将有可能的因素也算计在内,这样的手段,更令他折服。

二皇子揖手道:“我只要那高人,至于你想回赵国做太子,换赵然为质,我定会成全。”

赵熹面露为难之色,“不瞒二皇子,前儿九皇子也与我问及此高人,人就一个,你想要,他亦想要,我…我很为难。”

二皇子道:“我知你与老九交好,可这些日子,我没少帮你吧?硕王爷看上了沈宛,为了成为你们赵国,我放手了,这个面子你还是要给我的。”

当赵硕提醒了赵熹“你此次将获胜名单给他们,又中了,只怕他们不会放过那背后高人。”

赵熹便预备了一个高人在那儿。

就在他为难之时,只听蓝锦禀道:“主子,九皇子求见!”

几人寒喧了一阵。

九皇子撩袍一坐,“阿熹,我可是来等答案的,你上回说今日回我。”

二皇子笑道:“先后有别,九弟,是我先到的。”

赵熹喝了声“蓝锦,备笔墨!”他苦笑了一下,“这位高人是个精通周易的道长,颇有些本事,住在城外,是个隐世之人,我把地址给你们,你们谁得到此人,我就不过问了。但是,我先声明,这位道长脾性古怪,率先找到的,未必就能得他看中。若能被他奉为主…”

他顿了一下,握起笔写下那“高人”的地址,共写了两份。

二皇子盯着九皇子,九皇子亦瞪着二皇子。

赵熹道:“近来,北齐、西凉两国都一直跟踪于我,企图遇到此高人,我每次前去求见,很是辛苦。这位高人志在一统天下,我听他的意思,似在三大国中选一人奉为主…”

奉为主,不是要襄助那一人成为天下唯一的皇帝。

这绝对是天大的诱惑。

二皇子、九皇子各自接过写有地址的纸条,扫了一眼,但见上面写着“黄桑道长”,这位道长可是与梦周道长齐名的世外高人,果然不负所望,居然是他。

兄弟俩转身便走。

赵熹大声道:“你们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失言!”

“我们绝不失言。”

待两位皇子走远,蓝锦低声道:“主子,这样真的管用。”

“黄桑道长之名,名动天下,他们不可能不动心。”

“可是这个黄桑…”

是假的!

但也是个有些本事的人,人家会占卜算命是真的,且还算是特别准。

这大抵,也是赵熹要把此人推出去的原因,这个假黄道就想求荣华富贵,赵熹便将此人给了二位皇子。

*

然,此刻在北齐行馆。

萧策亦得到消息:“大周二皇子、九皇子带人出城了?”

“是,我们的人打听到消息,说那位能断胜者、识才华,晓人心的高人露面了,是赵国质子告诉他们的,两人都想把此人收入囊下,皆出城抢人了。另外,西凉大皇子也收到风声,也要去抢人。”

萧策迈着方步,“赵熹会把这等奇才让给大周,你不觉得奇怪吗?”

“赵国自是大周的属国,就算得了这样的人才,大周也不会给他们,是他明白保不住,索性卖了二位皇子一个好,让他们去夺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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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话本子

萧策厉声道:“赵熹绝非池中物,这些年跟着南宫昶扮平庸,实则最是个胸有成竹之人。周帝居然听信了皇后、淑妃等人的话,要放他回赵国,换赵然为质。”

赵然是赵国贵妃之子,是赵国国君最宠爱的儿子,这,也许是周帝会同意换质子的原因。有时候,眼睛瞧见的未必就是事实。周帝那么喜欢赵然,为何不封赵然为太子,却要把在大周做了数年质子的嫡次子赵熹给接为国,要将他立为太子,还说什么,“立嫡不立庶”,这种鬼话骗谁去?分明就是赵国国君最疼爱的儿子是赵熹。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撄。

次晨时,京城便有谣言,说二皇子、九皇子与另一路身份不明的蒙面人交手,两位皇子的亲卫死伤无数,就为了救护下一个“黄桑道长”。

*

在种种谣言里,“石美金”父子领着浩浩荡荡的嫁妆往沈府方向移去。

李管家一路急奔,今儿休沐,赶巧沈俊臣在家。

“大老爷,石老爷父子上门给大姑娘添嫁妆了,说预备了六百六十抬。”

沈俊臣连连起身,“快请,着大厨房备家宴款待石老爷父子。偿”

下人们听说石家来添嫁妆,都聚到二门上看热闹,一抬又一抬的嫁妆从外头抬起来,光是看着抬嫁妆的人那颤微微的担子,就知道里面一定是实打实的嫁妆。

“石美金”哈哈大笑,“沈大人,这是嫁妆簿子,你且过过目,再把宛儿唤出来,我备了一笔银钱,已经兑换成赵国能使的银票。”

沈宛到得前院时,源源不断的抬嫁妆下人还在往里走,前院的空地整齐有序地摆放着一抬抬的陪奁,都扎了红绸,或贴了囍字,很是喜庆。

六百六十抬的舅家添妆,前所未见,这沈宛算是头一遭了,有了此等丰厚的嫁妆,又封了大周“和美郡主”,还有谁敢小窥她。

石美金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百万两银票,一万两一张,你且清点一番。”

沈宛福身行礼,将银票递给身后的沐风,沐风清点后,“姑娘,一百万两银票,一分不少。”

石美金道:“有一抬只有一块木牌,上书‘嫁妆银钱一百万两’,宛儿,你瞧可合适。”

这是嫁妆,往后都是沈宛的,将来也可留给她的儿女。

石美金又道:“赵国国都南城仁和街,一百二十家铺面,其中有六十家店铺,全都是你的;赵都城西五里李王堡、里仁镇万顷良田,共有二十三个庄子,也都是你的。这两处也置成了两抬。”

一抬放了块木牌,上刻:“赵都仁和街六十家店铺、一百二十家铺面“,另一抬刻着“赵都李王堡、里仁镇万倾良田、二十三处田庄。”

石美金说时,这三抬就移到了跟前。

沈宛感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