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微微点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九音为情所困,她不愿再看到凤九重蹈九音的旧路,定是要提点一二。

绿芰斟了琼浆,小心地递给帝禾。

凤九问道:“是途经东极地?”

帝禾见水柔在,不好多说话,端坐案前,捧了琼浆小呷一口,一口下去,仙元力充盈,前些日子,各仙境的仙娥都在忙着酿制琼浆玉液,仙果也都丰收了。

帝禾微微勾唇,“明日,是百花圣母宫的月季仙子与北极仙境王子水笙的订婚盛宴,你可莫忘了。”

凤九道:“你不会是专程提醒我此事?”

“不是怕你忘了么?”帝禾笑着,带着几分温和,看着凤九的眼神时,含了两分宠溺。

水柔一瞧这情形,心下哪有不明白的:帝禾喜欢凤九。“东仙境离百花圣母宫近,今儿我就住东天王宫了。”

凤九连打哈欠,估摸到了她要睡觉的时辰。

水柔蹙着眉头,“你不是仙人之躯,怎的这般困?”上上下下地打量凤九,确定她不是半仙之体的仙婢、仙仆、仙童,眉头就锁得更紧了。

帝禾亦有一样的疑惑:凤九怎的困成这般。

凤九道:“仙人最多闭目养神打座,又不用睡觉,别说一日,便是一月也如弹提一挥间,你说这下界的凡人,一生百年,却有三分之一是在睡梦中度过。也不知我是不是飞升时未经雷劫,我一到酉时,必要睡一觉。”

帝禾好奇,仙人很少有睡觉的,凤九这样睡觉可不大妥当。“你一直这样?”

凤九道:“我也奇怪呢,你们难道从不像凡人那样睡觉?”

她曾是九音,九音好像就不睡觉,最多因心情不好,躺在榻上生闷气,那是生气不是睡觉。凤九每日必是要睡的,不睡就会觉得第二日精神不好,可一旦修炼,又可以不睡觉,连她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水柔道:“可要我们北天王宫的天医来瞧瞧?”

凤九轻声道:“我们天王宫里也是有的,没瞧出个原由来。”

飞升的仙人,怎会再睡觉,他们饮的是琼浆,吃的仙果、仙液,没道理会再睡觉,睡觉这种事,是下界之人做的。

*

帝禾坐了一阵,告辞离去,一路上琢磨凤九的事,没听说哪个仙人睡觉,倒是有仙婢、仙童们会睡觉,他们是半仙之身,一天睡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都有,其他时候精神是极好的,可凤九睡得比他们还多,可修为又是真正的仙君期。

不知不觉间,就近了太上老君的兜率宫。

帝禾与太上老君相对而座,寒喧几句后,他直切主题,“老君,如果有飞升仙人来到上界,大半载后,每日必要睡上几个时辰,这是何故?”

太上老君凝了一下,“仙婢、仙童里有半仙之躯的,一日睡上一两个时辰是有的,她睡几个时辰?”

“短则三个时辰,长则五个时辰。”

这睡的时间够长。

“什么修为?”

“仙君。”

太上老君深思,呢喃道:“照理不应该呀!天仙修为者,多是仙人之躯,越往上,越是修为高深,当是不眠不休才对。怎会每日睡这么长时间?只有两个可能。”

“老君请讲!”

“一,她是新魂魄,不够强大,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日会睡上七至十个时辰,睡得越久,越便于成长;二,她是最后一世的魂魄,就如凡尘的百岁老者,年龄太大,反而容易嗜睡,其实那不是睡,而是昏迷。你所说的仙人,又属于哪种?”

第一世,或是最后一世?

凤九属于哪一种?

帝禾问道:“只有这两种可能?”

太上老君肯定地点头,“若引荐我一瞧,我定能分辩出她是哪种。”

无论是第一世的新魂,还是最后一世的老魂,太上老君从未见过,此刻倒生了兴趣。飞升上界的仙人,也不知道积下了多少世的善缘才得到飞升成仙的机会。

帝禾沉声道:“今日之事,还请老君莫与外人道。明日百花宫,我将此人指给老君瞧。”

太上老君亦想见见这位仙人,当即应了。

待帝禾走远,太上老君拾了占卜神器,往地上一撒,心下一沉:“竟然是她…”他闭上双眸,她应该魂飞魄散才对,怎又回来了,而且现在的这世才是她最后一世,从卦相上显示,是有人牺牲自己,为她改命,甚至牺牲了自己九千九百世的轮回机会,方才为她续得五世轮回。

可又有人从中破坏,硬是生生折损了她的四世寿缘。

这是天意,还是她命数如此。

太上老君盘腿而坐,似要悟透其间的隐情,不知过了多久,他突地喝声“金儿”。

一个仙童奔了过来,“师祖有何吩咐?”

“准备仙药,我要炼一炉延寿仙丹。”

仙童问道:“师祖是炼哪一种?与天地同寿的,还是仙界五千年、一万年,亦或是…”

太上老君道:“天地同寿仙丹,老道至今也没收集齐药材,就炼一炉万年寿丹的,明儿赴宴送人。”

仙童应声“是”,退出大殿,心里暗暗地道:多少仙人上门求丹,师祖也少应的,这一次居然主动给人炼延寿仙丹,只不知他要将这仙丹送给何许人?仙童一面琢磨着,一回进了炼丹大殿,与两个仙童预备药材。

一万年的,这炼起来可需些时日,今日开始炼,到得明日也不知能否炼成,可师祖说要炼,就定是有他的法子。

明儿跟着去瞧瞧就好了,能知道老君师祖把仙丹送了谁。

延寿万年,指的仙界的万年,这所用的仙药可都是极好的,难得一见的好。

*

西冥界。

帝川坐在忘川河畔,摸一块三生石,在难得的缝隙上,他握住刻刀,用心地刻下“九音”这个名字,一笔一画,他无法想像,九音是如何将他的名字不用神力,只凭女儿家的力气刻入这坚硬的石头里。

他终于刻好了,看着她的名字,第一次觉得温暖而熟悉。

第一块石头刻得艰难些,刻到后面就熟络了许多,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他不知道在河畔坐了多久,只不停地想着:九音就这样坐在河畔刻字,一遍又一遍,在刻名字时,她就安静下来,也至刻毁一库刻刀,竟将仙界的宝剑都刻毁成粉末,与石屑一起变成了流沙。

九音…

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心就痛。

他在她心里种下了情蛊。

她何偿不是他种下的情毒。

永生永世,他再不能爱别人,只因他错失了她,误会了她,也许天地要惩罚他,要他余生都在懊悔中度过。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逝,帝川刻了一块又一块的石头,他努力地在石头上找到缝隙,将九音的名字刻上去,可是缝隙太少,也至他能刻上的字不多。

第一次,他有些后悔,当初挑石头的时候,应该照了字少的挑。

“西天王,你在这儿刻了快三年了,你忘了要参加北极仙境王子水笙与月季仙子的订婚大典。这桩亲事,连天后都应允了呢,说是天作之合,这可是五百多年来,天庭办的第一桩喜事…”

四方仙境的人都会去,新任的西极天王怎能爽约。

百花圣母与天后很亲厚,回头百花圣母该不高兴了。

帝川冷冷地道:“我刻完这块石头就去,你回头找丞相,派人再去东极地商议,本王还要三生石,他们卖多少我买多少。”

西极天王这是入魔了吧?拿着仙玉买石头,把石头看得比仙玉还贵重。上面的名字已经很多了,他拿着石头看半晌,哪怕能寻到米粒小的缝隙,他就能把“九音”二字刻上去。

说话的仙侍,是从天帝宫拨过来的小太监,他拾起帝川刻过的石头,刚明明瞧他刻了名字,可现下拾起,上面空空如野。

仙侍皱着眉头,“天王,这石头有些不对劲?”

帝川闷头刻字。

仙侍将石头递了过来,帝川一看上面除了自己的名字,就没有九音的名字,当即怒道:“本王明明刻上去了?”

“天王是刻了名字,可一放地上就消失了…”

帝川刻了三年,现在突然发现他刻下的名字不见了。他丢下刻刀,气恼地,愤慨地盯着十几块石头,刻了三年,就刻了十几块,还只是寻缝隙刻了可数的名字,可九音要刻完这些石头得用多久的时间。

世世短命、苦命,世世轮回折磨,在地府的时间比她在阳世的时间还长,她的孤寂何人能晓,她的痛苦又有谁能知。

帝川看着自己忙了三年,一个九音的名字也没有,咆哮一喝:“把冥帝唤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本王刻的字不见了。”

西冥帝正忙着呢,西天王买了一大堆石头,却小气的一块也不给他,自己还蹲在河畔刻字,他这日子太难过了。好在地府上下,都知他是上界来的仙人,远而避之,不敢招惹。

帝川指着石头,“本王刻的名字不见了,是不是你偷的?”

西冥帝汗滴滴的:请问西天王殿下,我堂堂冥帝,要偷偷上界的仙玉也成,偷名字,还是石头上的名字作甚?我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你老没事干,闲得坐在河畔三年,刻了几个名字,我还跑来偷。那是你的宝,对老子来说,一点用米有!

仙侍心想:西天王现在完全傻了,刻名字给刻傻的。

谁偷他的名字啊?

当他是仙界的书法大家,书仙的字值钱,花些仙币,仙人们就能买到啊。

西冥帝道:“西天王,刻上的名字不见了,通常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女子的名字已经早早被人求去了姻缘。”

帝川恼了:他的人,居然有人敢抢他的人。“谁干的?谁把九音的姻缘求走了?”他紧握着拳头,要被他找出来,先大卸八块。他干三年活容易吗?居然没了,三年全白干,想到九音硬是在冥界刻出一条石河,他的心如冰锥扎入,又冷又疼。

只有他尝过,他才能体会九音当年的苦。

仙侍轻声道:“西冥帝,第二种可能呢?”

西冥帝睨了一眼,淡淡地道:“第二种可能嘛…天地之间无此人,其名已空,其人不在,不能刻下。”

什么叫不能刻下?

他分明已经刻下“九音”二字,却被此人如此说。

九音还在,一直都在,九音活在他的心里。

谁要九音的坏话,他第一个就容不得。

九音,是他心里最纯洁、善良、美好的存在,这天地间最好的女子,亦是最让他心疼的人。

帝川一摆衣袖,西冥帝立时摔出丈许远。

“你这死老鬼,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说天地无此人,怎会没有九音?她在,她一直都在!”

帝川大吼,出手又要打西冥帝,被仙侍紧紧地抱住,“西天王,息怒!”

西冥帝不好当啊,早前的西天王性子张狂,对他们不罚就骂,更是把下界的妖帝、魔帝收拾得服服帖帖,敖英说往东,没一个敢往西,都俯首贴耳小心侍奉。

帝川不愿承认九音不在天地间,“是有人把九音的姻缘抢走了?”

仙侍附和道:“九音仙子这么好,又重情,又善良,六界之中喜欢她的人一定很多,一定是有人把她抢走了。”

帝川还是觉得仙侍的话说得好听。

他歪着头,“你说得不错,定是有人背后抢先,被本王查出来,本王定饶不得他。冥帝,火雅现下如何了?”

仙侍忙道:“西冥帝,火雅如何了?”

这是哪跟哪,刚才不是说九音,现在又问到火雅。

冥帝揖手道:“火雅公主…”

帝川恶狠狠地盯着冥帝。

西冥帝忙道:“火雅已入轮回,出生在西原大陆天华国夏丞相府,是夏丞相家的嫡幼女…”

帝川讥笑道:“你还真是关照她,居然让她有这般好的出生?”

火雅凭什么要如此好的出生?

不该她的。

九音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火雅就当比九音更惨,就算不能更惨,也要让火雅走一遍九音吃过的苦。帝川道:“她不配得到幸福,传令下去,给她安排最惨最苦的人生,别让她活过二十岁,缺胳膊少缺、剜眼睛割舌、凌迟三千刀…怎么惨怎么来。”

西冥帝微怔,他与南冥帝偶尔来往,对另两方冥界的事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九音的事,他就不会如此。“西天王,这…恐怕不成,火雅是上界的仙子,她被贬下界轮回,她的命数是由司命星官管的,实在不归下仙管啊。”

所以,才有人去盗走圣殿,其目的就是让冥界可以掌控九音生生世世的命运。

司命星君…

归他管。

他绝不会放过火雅。

是火雅算计了他与九音,亦是火雅害了九音。

这个仇,他替九音报。

“是司命星君管,好啊,哈哈…”帝川畅快地笑着,眼里却是浓烈的狠辣之气,一转身,大喝一声:“侍茗,走了!”

仙侍应答一声,快速跟上帝川。

*

百花宫。百花竞妍,红的、白的、黄的、紫的…万紫千红,百媚千娇,各式各样,无论是哪季的鲜花,都在此间绽入,衣着颜色各异的仙娥穿梭其间,真真人比花娇,她们全都是一群花仙子。

兰花、荷莲、芙蓉、水仙…只要你想得到的,都在其间,一张张生动的脸,一个个别样的风姿,端的是活着的群芳图。

来参加订婚盛宴的各处仙娥,正聚在一处八卦仙界近来的新鲜事,说一些名人的闲话,是亘古不变的话题,凡间如此,妖魔界想来也有此习俗,尤其是女子们聚在一处,这话就更多了,除了打扮穿衣、首饰妆容,就爱说哪个男仙如何,哪位仙娥怎般。

“听说大皇子、西极天王爱极了火雅,自从火雅被贬轮回后,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以前的二皇子,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状,你瞧现在多和气。”

凤九与水柔并肩而行。

水柔在同龄中寻不到投缘的,虽然有仙娥示好,可多是巴结讨好,这让水柔颇是不快,故而懒与她们结交,反倒是凤九,让她生出一种熟络感,她亦愿意与凤九交往,着实是东、北二境是世交。

水柔压低嗓门,“阿九,别与二皇子太近,他一面与你示好,一面又与南极地王族火霜仙娥来往亲密,你看他身后,火霜仙娥跟他的小尾巴似的。上回我与哥哥来百花宫游玩,途经天庭,就见他带着火霜仙娥游仙都…”

当年的九音,她虽提点了,却说得不够多。现在是凤九,水柔不想再看她也步九音后尘,这会子拿定主意,一定要让凤九多个心思,莫被这些长得好,看起来出生名门贵族的男仙给蒙骗了去。

凤九果然寻着水柔说的方向望了过去:帝禾一袭华袍仙裳,身后跟着一个像红云的火霜,火红的底色上有霜花纹,倒也别致,火霜今日妆容靓丽,头上还戴了别样的首饰,一支漂亮的仙步摇,竟是极品仙玉炼制而出,荡出圈圈金光,带了几分神圣之气。

水柔再接再励,拿定主意要把凤九的心思分分秒给灭掉,爱情太可怕,直接把她最好的朋友给害得魂飞魄散,她好不容易新交一个朋友,绝不能让她再犯同样的错。

她很是八卦地低声道:“见他们俩寸步不离的样子,要说他们没什么,连我都不信。这长得好又有些身份的男仙,就没个好的,像我哥哥那种痴情的,一千年才出一个。我们俩都没月季仙子的运气,就别动什么情丝,免得受了苦…”

第289章 谁更失望

第289章 谁更失望

许是来的仙人太多,凤九与水柔又立在花海深处,她们瞧见了帝禾与火霜,而帝禾却未见到凤九。

兰花仙子带着几个仙娥过来,暖声道:“二殿下,请往花园凉亭小坐。”她瞧了瞧帝禾身后的火霜。

火霜大胆地将手一伸,挽住帝禾的胳膊。

帝禾蹙了蹙眉头,正在推开,火霜道:“我与二皇子殿下同来的。”

兰花仙子凝了一下,这二人太过亲密,如果说没私/情,但凡见着的就没人信。

水柔絮絮念,“你这丫头,可别与你师姐学,看到没有,帝禾就不是好的,他一面哄着你,一面又与火霜仙子出双入对,要不是他有意,火霜敢挽他胳膊。你给我记牢,你若喜欢谁,让姐姐给你掌眼,对你这眼光,我可真是不放心。”

水柔给她掌眼?

凤九心里犯着迷糊,难道她的眼光当真出问题了:千年前看上帝川,千年后再看上帝禾,一个又一个,都像靠不住的。

凤九在心下轻叹一声,将刚刚对帝禾升起的好意立马灭掉。

昔日接受了他的示好,那么现下,是不是寻个机会说明白的好,玩暧/昧什么滴,与她不相干。

水柔依旧不放心的念叨,“你把眼睛擦亮了,千万不能动心。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种病,相思病最苦。什么都能动,就是不能动心,这动起心是要命的,吃苦受罪,可不是旁人能代替的。”

凤九觉得水柔有些奇怪,有些大姐姐的味道,以前水柔与九音是极好的朋友,水柔也没现在这样紧张过。

两人并肩而行,水柔勾唇笑道:“你瞧这些花,多美呀!我看你凤阁的花木不够好,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花?回头,我给你弄些好花。”

凤九问道:“你说真的?”

水柔抿着嘴,她喜欢凤九,许是凤九的眼神像九音,就连说话的语调都有六、七分相似,水柔与九音的年纪原本相近,可凤九对她来说,就是个小妹妹,也许是想把当年对九音的亏欠都弥补在凤九身上,所以将话说得很透。

她其实是怕的吧,生怕再有人步了九音的后尘。九音太苦,苦得令她一想起就难受,九音是她心上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她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可以保护好凤九。

“我还会骗你不成?只要你喜欢,我都设法给你弄来,你喜欢什么花?”

凤九想了一阵,“玫瑰、蔷薇、月季,带刺的花都喜欢。”

音刚落,听到一阵好听的娇笑声,却是一袭紫裳的仙娥翩然而至,“见过水柔公主、凤九仙君!”她又继续问道:”阿九仙君喜欢带刺的花?”

凤九点头,“带刺的花多好,有人采摘,还用刺为器,可以保护好自己。世间护花人,到底少之又少。”

水柔突地笑意一沉,感伤地道:“当年的九音,也说过类似的话,可因一个情字,她去掉一身上骄傲的刺,亦丢掉了最后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

紫裳仙娥忙岔开话题:”阿九仙君,你喜欢玫瑰,改日我令仙童送些去你仙阁。”

凤九忙道:“呀呀,柔柔,玫瑰仙子要送我仙花,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可是难得大方一回,我怎么也得多讨几株,九株!玫瑰,九株如何?”

她听月季仙子提过“水柔公主自九音公主魂飞魄散后,就发愿此生不动情思。”九音的故事,百花宫里亦有人在私下议论,百花圣母颇是感慨,道:“这是本宫不允你们动情的原因,自来痴情女子薄情汉,最苦的还是女子。”

玫瑰仙子惊了一下,怀疑地看着水柔。

水柔微微拧眉,“你认识玫瑰?”

凤九笑,露馅了啊,在水柔的身边,她是没有压力的,因为水柔是可数几个仙人里头,真心待她好的。

玫瑰仙子恼道:“要被本仙子查出,是谁在背后坏我名声,我一定…”

凤九忙道:“不是,不是,与旁人无关系,是我偶然间听人提前九音师姐以前的事,说是她喜欢玫瑰,缠了你许久,你就送了两盘,还清一色全是紫色的。”

玫瑰仙子扬了扬头:“我以为,紫玫瑰是所有玫瑰里都是最好看的。”

她的本体是紫玫瑰嘛!

而且玫瑰仙子最是臭美,不是照镜子孤芳自赏,就是立在仙泉旁对影相叹,“我怎生得这么美呢?又高贵又典雅,热烈如火,真是仙界唯一最完美的仙娥。”

有一回,玫瑰仙子自恋时,正被九音闯见,为此打趣了一阵,最后连水柔也知道了。

说起来,彼此都算是熟识,九音虽与玫瑰仙子的感情不如水柔好,也算是九音的朋友之一。

玫瑰恼道:“我将最好的送她,她还嫌我小气。”

九音亦是她的朋友。

小时候,她们就相识的。

九音最后的遭遇,但凡认识的,谁不曾惋惜心疼过。

凤九笑道:“九音师姐当时就是想多讨几种颜色的,不说旁的,便说这百花园,若一色的紫色,你觉得好看?”

玫瑰仙子忙道:“紫色的多圣洁…”

她就爱紫色。

凤九道:“万紫千红才是春,只一色,就像严冬只腊梅绽放,岂不单调?颜色多了更显热闹喜庆不是?玫瑰,紫色极美,高贵、典雅、神秘,若无其他颜色相映,谁又能瞧出她的特别。你说是不是?”

玫瑰仙子心下很乐:其他颜色的玫瑰,就是为了显衬她的特别,这话太爱听了,今日是得遇知己!“改日,我多送你些玫瑰,白的、粉的、红的、黄的都送你。”

花海玉石铺成的曲径叉路口,太上老君手抱佛尘,他一直在瞧,虽未寻帝禾,他还是很容易就看到了水柔、玫瑰、凤九三人,目光看似在三人间流转,实则一直在观察凤九。

是她!

果真是她!

前任天帝的女儿、九音公主又回来了。

他依稀还能忆起,当年九音出世时,天帝、天后喜获爱女,给她办百日宴的情形,九音、九天之音,名字还是天帝请太上老君给取的。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对九音总多了一些疼爱。

三人齐齐行礼,“拜见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道:“三位仙娥一见如故,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