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展会一无所获,张刚情绪就不太好,一听到小柯的话,夹子一扔,回过头来。他长得本来就恶相十足,生气起来,更加狰狞。

“你们优选这么有钱,租场子,攒饭局,怎么午饭一人就安排一根鸡腿,是不是要破产了啊?”

第一次被这么个大男人怼,小柯眼眶一下红了,浑身像是被针扎着一样,双唇一哆嗦,差点哭出来。

“你们胜责就这德行啊?”胖丁忍不住了,“你有本事说人家小姑娘,有本事去找聂总说去啊。”

“用你管啊?”张刚一听,哼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胖丁,“死肥猪吃什么鸡腿啊,留下来给小姑娘吧。”

“你!”平时程诺或者亲近的人叫他胖子,他丝毫不在意,但被一个外人叫,胖丁脸一下子气红了。上手就要打,被程诺一把拉住了。

“别闹,都看着。”程诺目光冰冷的盯着张刚,拽着胖丁和小柯,从容地打完饭菜后,拉着去了座位上。

这顿饭吃得格外抑郁,胖丁吃饭的时候还盯着张刚的方向看,恨不得将他嚼嚼咽了。在他低下头的时候,程诺看向张刚的方向,发现张刚正望着这边,用嘴型比了“死肥猪”

程诺眼神一凛,冷笑一声。

下午展会两点开始,张刚还没睡醒,带着起床气骂骂咧咧地到了现场。到了现场后,仍旧像早上一样无人问津,他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起来去洗手间撒尿。

“这展会就是聂铎为了炫耀他多牛逼的,艹,一个私生子而已,也不知道牛他妈的哪门子逼。”张刚将裤子拉链拉起来,耳朵夹着手机骂骂咧咧地说。

电话那端附和着骂了一声,张刚笑起来,将皮带扎紧,去盥洗台洗手,刚开口问那边今晚去哪个酒吧喝酒,只觉头皮像被什么拽住一样,一把尖刀扎下来一样的疼痛中,他往后一个趔趄,手机“啪”得一声掉在地上,张刚一个背摔躺倒了。

“艹!”张刚还没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嘴里已经骂了出来,他刚骂出来,嘴上被一脚踢过来,震得他牙关发麻,唇角出血。

程诺冷着脸站在他身边,将脚收回后,张刚回过神来看清他的模样,翻身就要起来,被程诺一脚压下,随后他一屁股坐在张刚身上,一手拽住张刚的领口,另外一手握成拳头,朝着张刚那张贱嘴狠狠地揍了下去。

口腔内的血腥味在一瞬间蔓延开来,张刚似乎没料到这么斯文的一个人动起了手来竟然这么狠。他被狠狠揍了四五拳后,疯了一样抱住程诺,一个翻身将程诺压下,动手就要打下去。

还未打下去,程诺膝盖对准他后背猛的一顶,张刚往前趔趄了一下,瞬间趴在了程诺身上。程诺翻身后,一脚踩在张刚后脑勺,闷声不吭地继续踹他。

张刚被打红了眼,大叫一声,蛮牛一样从地上起来,对着程诺的身体撞上去。程诺没来得及撤退,被张刚一下顶到了厕所门上,张刚一拳对准他的肋骨,这一拳头用了十成蛮力,程诺闷哼一声,疼得皱紧了眉头。

“我草你妈!”张刚占据了上风,趁着程诺还没从疼痛中缓过神来,抬拳又要往程诺身上揍,可拳头还没落下,手腕猛然被一股大力掰住,他疼的“啊”的一声大叫,松开程诺后顺着那股力量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程诺心下一惊,抬眼看着面前的聂铎,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了下来。

“聂总!”张刚看出聂铎是帮程诺的,他立马怂了。毕竟,若是程诺自己的话,他还能对付,要是加上聂铎,他根本不是对手。

“聂总!你给评评理!我在这上厕所,他妈的他上来就打我,我他妈怎么你了?”张刚嚎了两嗓子,啐了一口血唾沫,骂了一声“我操他妈”

程诺打张刚的全程,聂铎都看了下来,程诺血气方刚揍人的样子,让他身体里的血液有些沸腾。他侧眸看了程诺一眼,程诺已恢复先前斯文的模样,冲着他笑笑说:“这是私人恩怨,聂总您别掺和。”

“那不行。”聂铎的烟嗓让这句话带着些“他一定要管到底”的语气在里面,“毕竟是优选的主场,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是要协调一下的。”

“对!”张刚像找到了娘了一样,差点给聂铎跪下了,“聂总您评评理…”

张刚还未说完,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一把刀活活削掉了一样,头骨都被震碎了。他往后倒在地上,后脑勺磕着地面,愣得他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眼前一片金星。

程诺被聂铎突出起来的这么一拳给震慑住了,他打张刚的时候还留了些分寸的,但聂铎完全是一点分寸都没留。

程诺看着聂铎,不晓得这位倒是闹哪出。只见聂铎走到张刚跟前,脸上酒窝若隐若现,一脚踩在了张刚刚才打程诺的位置上。

男人的烟嗓格外魅惑,像是刚刚烤干的烟叶,拿手一搓,手掌被磨得通红。

“你让我评理,可我向来帮亲不帮理,所以…”聂铎说着,抬眸看着程诺,抬脚踩了下去,地上张刚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

聂铎拿着手帕擦了擦手上沾着的张刚的血迹,走到程诺跟前,低眸看了一眼因为疼痛而微微躬身的程诺,眉头拧紧,哑嗓问道:“你刚被打那一下没事儿吧?”

“没事。”程诺往后倒退了一步,喘着气,肋骨那还阵阵作痛,但他面上丝毫没有痛意,反而笑起来,对着聂铎说:“聂先生,他这…”

“你别管他。”聂铎盯着程诺的笑,略微有些烦躁,语气不自觉拔高:“我带你去医院。”

“真不疼!”程诺站直身体信誓旦旦地说,相对他,张刚才是更应该去医院的。

现在张刚还躺在地上,刚刚明显被聂铎那一脚踩骨折了。他本来就只想打他一顿出出气,他可以说胖丁胖,但别人不行。他平时是比较斯文,但绝对不是怂。

可他并不想把事情发展到刑事案件上。

聂铎站在他面前,语气晦暗不明,程诺冲他笑着,掏出手机准备打120.

“你不用担心。”拦住程诺的动作,聂铎将手机掏出,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打他打得厉害的是我,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这还在S市呢,他想闹腾也闹腾不出什么雪花儿来。老徐那边我会打好招呼的…”

说着,聂铎看了程诺一眼,笑着说:“你先回展会上吧。”

程诺有些难言,虽然聂铎这样说,但他起的头,他也不是缩头乌龟。

“觉得不好意思是吧?”聂铎突然一笑,说:“那请我吃顿饭呗。”

“行。”程诺也没矫情太多,聂铎这么帮他,他昨天还拒绝了他,为了以后的合作,怎么着也得请他吃顿饭的。

放下手机,程诺转身朝着展会走,肋骨处隐隐发疼,他咬牙忍耐着,走到走廊尽头,手里的手机响了。

程诺扶着墙站稳,一看手机上显示的名字,瞬间笑起来,肋骨的疼都缓解了。

“喂,怎么这是时间打电话过来了。”程诺笑嘻嘻地问。

电话那端,宋城呼吸很稳,声音沉沉。

“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么?”

心一悬,程诺眼睛蓦地睁大,瞪眼看看四周,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和人打架了。他嘴太贱了,我把他狠狠打了一顿。”

手边文件微微发皱,手指骨节泛白,宋城问道:“受伤了么?”

“嗯。”程诺应了一声,双唇一颤,笑着说:“被打了一拳。”

“疼么?”宋城将钢笔帽盖上,电话里传来“啪”得一声响,清脆而决绝。

“可疼了!”程诺十分夸张地说道,还“哎哟”了两声。他揉着肋骨,笑得眼角弯弯,半晌后和宋城说:“但是听到你声音,就不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聂铎:你刚不是说不疼么?

宋城:刚是跟你说的,现在是跟我说的,咱俩能一样么?

聂铎:…

第43章

“我联系医院朋友过去看看你。”宋城将笔放在一边,身边来来往往都是人群,会议马上就要开始。

“唔。”程诺听着那边乱糟糟的,一听就很忙的样子,程诺说:“其实没什么大碍,真不疼,我就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再大动干戈了。”

程诺是真觉得自己没事儿,大老爷们打你揍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太正常了,又不是小姑娘家家的,哪儿那么娇气,早知道就不应该告诉他。

宋城抬眸看了一眼会议室正中央的屏幕,说:“和谁打架了?名字叫什么?”

“张刚!”见宋城将话题扯开,程诺赶紧将手松开,笑着说:“他说胖哥了,我就揍了他一顿。他只打了我一拳,我把他打住院了。”

“真厉害。”宋城诚心诚意地夸奖道,身边哗啦啦的响着,像是正在翻页,会议前方,主持人主持说会议开始。

被教授夸了一句,程诺高兴得找不着北了,但听着那边还在忙,他又怕宋城又给他找医院找医生,说了一句“先挂了啊”后,程诺二话不说,将电话切了。他捂着腹部,揉了两下,才走进了展厅。

到展厅后,久等他不来的胖丁猛拍了他一巴掌说:“你痔疮犯了啊?”

“犯你麻痹!”程诺被胖丁打得一哆嗦,骂了句:“死胖子。”

胖丁嘿嘿一乐,肥大的手掌捏着程诺的耳朵,笑嘻嘻地骂了句:“兔崽子。”

两人打打闹闹的时候,老徐摊位那边过去了几个穿着保安服装的人,除了张刚以外的其他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睁睁看着保安将他们摊位撤掉,然后慌慌张张边打电话边跟了出去。

“活该!”胖丁攥着拳头,手指按得嘎嘣嘎嘣响,末了回过神来,问程诺:“他们怎么被撤了?”

打了张刚,聂铎说他会和老徐联系处理好,没想到处理好的方式就是直接跟人家老徐决裂啊?程诺想想这事儿是自己引起的,现在他们公司一点事儿都没有,聂铎却平白无故多了个冤家,程诺心里十分复杂,摆了摆手说:“我咋知道。”

胖丁没再多问,旁边小柯哼了一声说:“说不定是中午的事儿被我们聂总知道了,所以才这样的。”

小孩子的心里,总是恩怨分明且简单明了的。

程诺没再说话,揉了揉腹部后,打起精神继续和过来咨询的人介绍他们公司产品。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程诺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短风衣,戴着眼镜的男人走到了他们摊位前。那人看年纪也就三十五岁左右,长得比程诺略矮一些,嘴角一直扬着,好像是自来笑,眼角还有不太深的鱼尾纹,给人一种特别友好慈爱的感觉。

他刚一过来,程诺就闻到了男人身上的消毒水味道,他下意识皱了皱鼻子,笑着站起来说:“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看点什么?”

“我过来找个人。”男人声音清亮,语速很快,他利落地看一眼程诺他们的摊位,问道:“你们是信诚公司是吧?我想找一下程诺。”

不是来买东西,专门来找人的。电脑后的胖丁急忙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程诺后,看程诺也一脸茫然的表情,随即问道:“您…”

“我就是。”程诺在愣了片刻后,脑海里闪过了宋城说的话,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笑的有些无奈又腼腆,看着男人说:“是宋教授让您过来的吧?”

“对对对。”甄哲见面前人就是程诺,不自觉多看两眼,笑着和程诺握手并自我介绍道:“我是甄哲,是宋城的好朋友。”

甄哲是S市的医生,接了宋城的电话就从办公室跑来了,他个子不高,带着南方人的利落与伶俐,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怎么了?”胖丁听到宋城名字,随即放下心来,程诺的朋友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他和人打完招呼后问了一句。

“宋城说你和人打架伤着了,不肯去医院,让我过来看看。”甄哲言简意赅说完,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和程诺说:“你坐下,我简单给你看一下,别害怕,不打针。”

程诺身体微微一缩,甄哲只是这么一指,他眼皮就跳动了一下:“我真没事儿!”程诺说完后,后退一步,强调道:“就被人打了一拳而已,真没大碍。”

宋城打电话给甄哲的时候,交代了若是程诺拒绝,他不需要继续坚持。但看病救人是医生天职,甄哲并未放弃,笑着和程诺说:“或者去我车上…”

“真不用!”程诺感激又无奈地说道,甄哲身上的消毒水味,让他内心的紧张逐渐膨胀,程诺呼吸有些沉。

“行。”甄哲立马警觉起来,随即和程诺说:“没事没事,你放轻松,不想看咱们就不看。”

说话间,甄哲从口袋掏了掏,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宋城说你喜欢橙子味的。”

程诺:“…”

接过棒棒糖,程诺将糖纸打开,塞进嘴里,橙子味的奶糖顺着味蕾甜到心里,程诺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甄医生。”

“没事。”甄哲说,“你不用在意。既然你身体无大碍,那我先走了。”

“我送送您吧。”程诺随即跟着过去,被甄哲笑着拒绝了。

等甄哲走远,程诺腮帮子含着棒棒糖,坐在椅子上,接受胖丁的审问。

“你和张刚打架咋不叫上我?”胖丁语气里带着急躁,他知道程诺喜欢硬撑,往下瞥了一眼说:“真没事?”

“你怎么这么婆妈?”程诺无奈地说,在嘴巴里搅着棒棒糖笑着打趣说:“是不是没有棒棒糖你心里不满意啊?”

“小兔崽子!”胖丁被他气得打了他一巴掌,望着笑眼弯弯的程诺,心里对他存了一百分的感激。

就冲他为了自己揍了张刚一顿,程诺这小子,他真没白疼。

甄哲走后,程诺就发短信给了宋城,说把甄哲送走了,并且强调了自己绝对绝对没有问题。宋城那边好像忙的厉害,和程诺回了一条“好”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短信。

展会下午六点结束,结束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程诺和胖丁说自己和聂总今晚有约,胖丁以为是跳槽的事儿,所以没追问。

程诺没和他说聂铎也掺和进这件事来,若是说了,他今晚请聂铎吃饭的钱,胖丁肯定会打给他。本来他请聂铎吃饭就不单纯是为了感谢,程诺也不想让胖丁在牵扯进来。

在程诺准备给聂铎打电话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聂铎电话。好在聂铎没忘,在程诺一筹莫展的时候来他们摊位前找到了他。

程诺收拾好东西和胖丁说了一句就走了,两人乘电梯到了一楼,聂铎的车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程诺出门看了一眼,是捷豹。车型霸气毫不内敛,符合聂铎的性格。

“想吃什么?”聂铎上车后,双眼盯着程诺将车开动,问了一句。

“S市我不熟。”程诺笑着说,“聂总挑个您喜欢的地吧。”

“行。”聂铎也没啰嗦,发动车子开车前行。

出了酒店进了大路,六点天还未全黑,路灯刚亮,车流如梭,带着股匆匆的味道。程诺望了一眼车外,没忍住,问道:“老徐的摊子是您让撤的么?”

“嗯。”聂铎淡淡应了一句,烟嗓扯着格外慵懒好听,“张刚的事赔点医药费就行,你不用放心上。”

“多少啊?事情我挑的头,我也有参与…”程诺并不想占聂铎便宜,也不想欠他人情。

聂铎淡淡回看了他一眼,幽深的眸子看不清情绪。他唇一抿,脸颊上酒窝若隐若现。

“你打的都是皮外伤,我那一脚踢得厉害,主要责任在我,跟你没什么关系。”聂铎说:“程先生,我和你虽然交往不深,但我聂铎看人向来准。就算咱们合作不成,以后做朋友也可以。你和我之间,不用算的那么清楚明白,将咱哥俩之间的距离都拉远了。”

聂铎这番话说得颇有些掏心掏肺的意味在里面,程诺听着,觉得聂铎这人也是格外爽快,道了声谢后,笑了笑就真没再提。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在七点半的时候,聂铎才将车顺着小路拐到一条巷子口处的一棵苦楝树下,四月份苦楝树已经开花,在透亮的灯光下,紫色清新淡雅。

聂铎下了车,在等程诺的时候,他仰头望着苦楝树,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灯光打了一圈阴影在他右脸颊上,幽深的酒窝将这个阴影更加加重了。

“苦楝树。”程诺关上车门看了一眼,和聂铎说:“我读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后门那里有一棵。”

聂铎侧眸,看了程诺一眼,将目光收回后,哼声一笑,笑声磁性磨砺。

“我们学校后门,也有一棵。”

“那挺巧的。”程诺摸摸鼻子说道。

聂铎没说话,率先起身走了,程诺赶紧跟了上去。

大城市中往往有很多连锁品牌的美食餐厅,那些餐厅虽价格昂贵,但味道大同小异。真正的美食,往往大隐隐于幽蔽的角落。

或是巷子口,或是四合院…

这些美食餐厅,除了不太好找之外,另外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贵。

程诺揣着腰包跟在聂铎身后走着,眨眼间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的建筑有些民国时期的味道,门口大门处,棣棠花开,伸出了门外。

聂铎是常客,刚进门两人就被领进了包厢,包厢装修典雅低调,却处处精致。脱掉外套,程诺和聂铎坐下,翻开了菜谱。

“这里中餐为主。”聂铎说,“我先点,你随意。”

他倒是真不客气。

菜谱上没有标价格,也是,来这里吃的大多不差钱,吃的是意境,标价多掉逼格。

两人点了六道菜,程诺心中对聂铎出钱治张刚的事儿还耿耿于怀,在聂铎没开口的时候,说:“开瓶红酒吧。”

说着,将菜单递到服务员身边,挑了瓶看着就很贵的红酒说:“开这个。”

聂铎:“…”

等红酒上来,服务员将瓶塞一开,准备给聂铎倒酒时,聂铎伸手拒绝掉了。

“聂总不喜欢?”程诺愣了一下,打开菜单继续找酒。手下菜单被抽走,程诺看着聂铎将抽走的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我要开车。”聂铎笑着,大酒窝像是存着醉人的酒,“酒驾可是要判刑的。”

“这有什么?”程诺笑起来说,“咱们回去的时候找代驾就行了。”

“不找。”聂铎盯着程诺看着,双眸沉沉,“好不容易能有和程先生独处的机会,找代驾做什么?”

程诺被聂铎说得有些茫然,要说聂铎是惜才,程诺还真没多少才。但后来一想,宋城可是他坚强结实的后盾,有这个后盾在,谁还管他有没有才啊?

程诺一下乐了。

菜都上齐,程诺自己吃着中餐,喝着红酒,倒是吃得挺开心的。这边菜品的口味,果然不一般,看着好看,吃着也好吃。

都是大男人,吃得很快,吃完后,程诺拿着卡去刷,却被服务员告知,这家餐厅是聂铎的。

这下,程诺有些架不住了,他今天就是为了还人情的,结果最后又占了人一便宜。程诺将卡递给服务员,回头和聂铎开门见山地摊牌了。

“聂先生,我现在跟您挑明了吧。您看中我,其实应该说是看中了我能拿下研究院竞标的关系。关系呢,我确实有,可我是不会跳槽去你们公司的。我既然为我们公司服务,和您的话,就只谈合作,不谈其他。”

程诺说话的时候,聂铎一直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眸子里隐隐带着些笑意,总感觉他没有在认真听程诺说话。

“你这样一说,让我对你更好奇了。”聂铎斜睨着程诺,语调多了一层慵懒,“程先生真是有骨气啊。”

“我就一普通销售,没啥好奇的啊!”程诺有些无奈地说:“不过,您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和我们这些人的格局不一样,所以才觉得我有骨气吧。”

“高等教育。”聂铎喃喃,随即想起程诺的话来,眼皮一掀,问道:“高等中学教育么?”

程诺:“…”

说实话,程诺和聂铎聊得颇为愉快,聂铎是个很会聊天的人,他并不是那种滔滔不绝聊个没完的话唠,但总能掐着你的点,聊出些花儿来,让你耐心倾听的同时,感受着他的思想。

程诺坚持着付了钱,聂铎也没跟他强争,刷完卡后,程诺虽然肉疼,但一身轻松。两人上车,一起回酒店。

从车上下来,程诺还和聂铎聊着以后合作上的一些事情,他推着旋转门进入,声音在大厅内显得格外清亮。他淡淡地望了一眼前台,剩下的话一下挡在了舌头内,瞳孔一震,浑身的血液瞬间窜流全身,程诺停在大厅中央不动了。

作为四星级酒店,酒店前台布置的颇为富丽堂皇,雅致大方,然而这样的富丽堂皇,雅致大方,都没有前台处站着的那个人耀眼。

那人身着经典款风衣,将男人气质衬得格外清冷,他身材颀长,站姿挺拔俊逸,修长漂亮的手指微微弯曲,勾着一个熟悉的猫笼,正神色平静地和前台说着什么。

说了一会儿后,男人似乎察觉到门口的目光,他微微侧身,望向了门外。

狭长的双眸深邃如玉,五官轮廓深刻,薄唇紧抿,带着与他的清冽高冷完全相符合的笑意,像雨后初荷,像寒冬崖梅,让人看到就不忍移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