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御书房内。

古修苍对于今天早上在朝殿外发生的事,并没有说什么,他在乎的,只是让秦楚尽快找到那一颗遗失的‘水晶’,“我已经安排好了人马,由叶景铄护送你前往雪山,明日就出发。”

秦楚并不意外南宁帝的急切,只是…“为什么要叶景铄护送?”

“只有他护送你,我才放心。至于他之前对你行刑之事,我已经惩罚过他了。”古修苍淡淡的说道,平静的语气,不容人反驳一句。

秦楚沉默了一会,眸光流转间,道,“要叶景铄护送也可以,不过,一路上,他要听我的命令行事。”

古修苍平静中暗藏着锐利的眼眸,淡淡的扫了一眼秦楚,片刻,命令老太监拿来一块令牌,递给秦楚,道,“阿雅既然让你回来,定是相信你,那么,我也相信你。”

秦楚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没有说什么,伸手,接过太监手中的令牌。

第二日,朝阳初升,十日已过。

杨家别墅内。

秦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迎接着窗外折射进来的第一缕阳光。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一笑,起身,向着浴室而去。

站在浴室内、偌大的落地镜前,秦楚浅笑着望着镜子中映衬出来的人。明明什么也没有变化,但仔细看,眼神却已经不一样了!

慢慢的梳洗一番,秦楚打开房门,向着楼下的餐厅走去。

餐厅内。

杨中天和杨辰奕已经在用早餐。

秦楚笑着走了过去,在杨中天的左手侧、杨辰奕的对面坐下。

看着报纸的杨中天,和面色不是很好、带着一丝微沉的杨辰奕,看着面前的秦楚,第一感觉,她变了,但到底哪里变了,他们又说不上来。

杨中天缓缓地收了手中的报纸,思考了一夜的决定,对着秦楚、也对着杨辰奕道,“阿楚,当初辰奕的爸爸去逝的时候,有留了百分之十的环球股份给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到环球集团去上班吧。”杨中天说着,又加了一句,“不可再像以前一样拒绝,若是有什么不会的,爷爷会教你。”这么做,只是不想刚刚失去孩子的秦楚,一个人在家里伤心,另外,也是多给面前的两人相处的机会。

至于杨辰奕外面的那个女人,杨中天沟壑的脸上,划过一抹凌厉,以前,他是小看她了,那个女人…

杨辰奕的脸色,刹那间,越发沉了一分,冷声道,“爷爷,我不同意。”

“不管是环球集团还是家里,有我在,还没有你做主的权利。”毫无起伏的语调,容不得人反驳一句。

秦楚拿着牛奶杯的手,一点点握紧,旋即,唇角漾起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无视对面杨辰奕的难看脸色,对着杨中天道,“爷爷,那阿楚不懂的地方,你可要好好的教教阿楚。”

“好好好,爷爷一定会教阿楚的,阿楚不用担心。”杨中天拍了拍秦楚的手背,宠溺的说道。

好一幅慈爱温馨的画面,杨辰奕愠怒,起身离去。

身若浮萍两飘零 第十五章 迷药+春药

偌大的办公室内,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

秦楚打开一看,又是那种见怪不怪的亲密照片。那个女人,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幅柔弱的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样子,但她却清楚的知道,那不过是她装出来的假象罢了。因为,她见识过她的真面目!

手机上的照片…

若是以前,秦楚一定会忍不住难受、伤心,但现在…

止不住嗤笑一声,直接取下手机的电板,将手机扔在一旁,目光,落回到面前几份无关紧要的文件上。一一翻阅完后,开始在电脑上查着自己所需的医学资料,那边,她一定要尽快站起来!

一天,很快就过去!

夜,悄然而至,月光,明亮如皎!

车轮转动的马车内,只坐着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

叶景铄一袭湛蓝色衣服,骑着马,头也不回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秦楚掀开车帘,向着那一袭湛蓝色的背影望去,唇角,慢慢的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叶景铄,你我之间的帐,我们慢慢的、好好地算算!那十天十夜的折磨,我一定会让你加倍的还回来!

封洛华并不关心古修苍让秦楚前往雪山,究竟所谓何事,他要做的,只是时时刻刻守护在秦楚身边,保护秦楚的安全,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小姐,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望着秦楚脸上那一丝难掩的苍白,封洛华开口说道。

秦楚是觉得很累,但震动的马车,她如何休息的了,摇了摇头。

马车,行驶了一整天后,缓缓地在一破庙外停了下来。

叶景铄跃身下马,有条不许的命令侍卫整理好破庙,再去打野味,准备晚饭,而自己,因为不想看到秦楚,转身便向着溪边而去。

简陋的破庙内。

封洛华将秦楚的轮椅推了进去,继而转身去拿侍卫们拿进来、放在一旁的水壶,倒了一碗水给秦楚,道,“小姐,你先喝水。”

秦楚伸手接过,才轻轻的抿了一口,便皱起了眉:这水,有问题。

“小姐?”

封洛华看着秦楚微变的神色,不由得的微微疑惑。

秦楚不语,不动声色的轻轻倾斜着手中的茶碗。当茶碗向右倾斜、映衬出一黑点时,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唇,对着封洛华示意了一下。

封洛华会意,眼中,立即划过一抹凌厉,手掌轻轻一握,临空便拾起了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向着屋顶袭去。

刹那间,只听屋顶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一袭黑衣,翩然落下地来。

没有人看到封洛华到底是如何动的,只是在黑衣人刚一落地的时候,他的手,已然准确无误的扣上了那人的颈脖。

“咳咳咳——”

黑衣人忍不住低低的咳嗽,不明白依自己的武功,怎么会被人发现?

“你是什么人?”封洛华一边一把扯下面前黑衣人的面罩,一边冷声对着黑衣人问道。

一张俊美有型的脸,随着脸上的面罩被扯下,忽的暴露在了空气中。秦楚不觉得赞叹:长得不错,看样子,顶多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

封洛华见黑衣人不说话,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黑衣人无视扣着他颈脖的封洛华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目光,透视似的在秦楚身上一转,旋即风流倜傥的一笑,神色中,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自觉,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苏’,名‘寻欢’。”

“苏寻欢?”何许人也?

秦楚不知道,而封洛华也不知道。

苏寻欢忍不住低低啧笑,想他堂堂的‘天下第一采花贼’,面前的两个人,竟没有听说过,真是…真是…

秦楚皱了皱眉,不理苏寻欢那一幅‘你们真是太孤陋寡闻的眼神’,问道,“你为什么要在水里下迷药?另外,你是什么时候下的?”她记得,自己在马车上还喝过水,那时候,水根本没有问题,而从马车内下来到破庙内,不过一转眼的时间。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竟没有一个人察觉?

苏寻欢闻言,止不住冉冉自得,道,“就是在侍卫拿进来、放在一旁的时候。”

“上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为什么要在水里下迷药?”

苏寻欢轻轻一笑,“可以不回答么?”他本是路过破庙,但没想到竟会看到这样一个绝世美人,虽然腿不方便,但丝毫不损与她的美貌,让他忍不住…忍不住…然她身边的白发男人,武功之高难以估计,于是,就想趁着侍卫们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将他们两个人迷倒,再带走她…

“你当然有不回答的权利。”

秦楚意味深长的一笑,“不过,你下迷药在先,现在又落在我们手里,我们当然也有杀你的权利。”

封洛华在秦楚说话间,扣紧了手。

苏寻欢立即觉得呼吸困难起来,半响,识时务为俊杰的喈喈说道,“在下乃是‘天下第一采花贼’,你说我下迷药是为了什么?”

采花贼?

秦楚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面前的人,真是浪费了这一张好相貌。但旋即,眼中上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道,“你既然是采花贼,那你身上一定有春药咯?”

苏寻欢惊讶,心中突然闪过不好的征兆,道,“春药那么低级的东西,我这‘天下第一的采花贼’怎么会有呢?”

秦楚显然不信,示意封洛华搜他的身。

封洛华出手点住苏寻欢的穴道,从他身上搜出两只小小的瓷瓶。

“这是什么?”

秦楚明知故问的对着苏寻欢问道。

“我怎么知道。”苏寻欢睁眼说瞎话。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我就拿你来试药,让你将这两瓶药全部都吞下去。”秦楚一脸无害的耸了耸肩。

苏寻欢止不住颤了一颤,这两瓶药,一瓶是‘上等迷药’,一瓶是‘极品春药’,若是一同吃下去,量还这么多,真的会死人的。

就算不死,也‘残’了。

秦楚在苏寻欢胆战心惊的神情下,笑着让封洛华将两瓶药全都放进了水壶里,再接着将自己手中的那一碗水也一并倒了进去。

这下子,苏寻欢整个人僵住了,面色微微发白,“你该不会是真的要我喝下去吧?”

“这么好的东西,就不要浪费在你身上了。”

苏寻欢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却听秦楚紧接着说道,“你不是说你是‘采花贼’么,那么,就直接阉了吧,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能力作恶。”

秦楚话落,只见封洛华和苏寻欢两个人都惊骇的看着自己。

苏寻欢面色几番变化,终是哈哈一笑,一掌袭向封洛华,借机一个跃身,便迅速消失在了庙外渐渐低垂的夜色当中。轻功之精妙高超,令人惊叹。

“好毒的女子,我苏寻欢记住了,我们后会有期!”

封洛华一惊,没想到对方竟不知不觉冲破了自己点的穴道,待追出破庙,早已不见了苏寻欢的影子,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时候,出去打野味、拾柴火的侍卫们,都纷纷回来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前一刻破庙内发生的事。

夜幕降临,破庙内,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叶景铄踏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秦楚和封洛华正一人烤着一只兔子。

秦楚微微一笑,友善的将自己手中的兔子递向叶景铄,道,“我们此去雪山,路途遥远,相处的时间还很长,我希望你能够放下上一辈的仇恨,老绷着一张脸,很容易老的,也会吓坏倾慕你的女子。”

出口的话,以及语气,让秦楚自己先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叶景铄不屑的冷哼一声,不看秦楚,接过庙外的侍卫送进来的兔子,慢慢的吃了起来。

秦楚也不恼,示意封洛华开吃。

在烤兔子的时候,她让侍卫们找了一种青草,将草汁涂在兔子上。那种青草,会令烤出来的的兔子,香味愈发的浓郁,但吃了之后,却会让人觉得异常的口渴。

自然,她自己这一只和封洛华那一只,是没有涂的。

叶景铄吃了几口,就已经觉得口渴的不行,微微皱眉,拿过一旁一眼就看到、似乎特意放在那里的水壶,到了一碗水出来,一饮而尽。

秦楚看着,微垂下头,唇角轻勾:叶景铄,一瓶迷药加一瓶春药,今天,看整不死你!

身若浮萍两飘零 第十六章 夜遇神医

叶景铄渐渐觉得头晕目眩,忍不住想要瞌睡,然身体却在这个时候渐起一股莫名的燥热,如千万只蚂蚁,在身上不停的攀爬,难受之极。

目光,环视一周,最后,冷冷的望向秦楚。

秦楚‘不明所以’,一脸的无辜眨了眨眼睛,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你…”叶景铄猛然站起身来,但只说了一个字,便忍不住快速的向着庙外跑去。

直到叶景铄的影子完全消失不见,秦楚才毫无形象的大笑特笑起来,笑声中,还隐约带着声声止不住的咳嗽。

封洛华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月光下。

沁冷的湖水,在清风的吹拂下,碧波荡漾,煞是诱人。

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居高临下的向着湖泊望去,隐约可见一个一袭湛蓝色衣着的男人,一下子弯着腰上岸、一下子‘扑通’一声猛然跳入水中,如此反反复复、永不停歇地折腾着。

秦楚的心情,不由得大好。

这时,一件白色的外衣,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秦楚回头望去,原是封洛华担心她受凉,褪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给她。心中,抑制不住的划过一丝说不出的暖流,唇畔,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扬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浅浅弧度。这时,余光不经意瞥见了旁边的草丛中,快速的窜过一只兔子。这才徒然想起,为了出来看叶景铄的丑态,破庙内烤了半天的那一只兔子,她才只吃了一口而已,现在,有些饿了。于是,不觉得伸手指了指草丛,对着封洛华道,“洛华,兔子。”

封洛华会意,向着草丛望去,指尖轻轻一弹,便用内力将兔子打下,继而走过去,取了过来,放在一旁,对着秦楚道,“小姐,我去拾柴火,你在这里等我,若是有什么事,就大声的叫我。”

秦楚笑着点了点头。

封洛华离开后,秦楚依旧心情不错的、居高临下的欣赏着湖中的那一幕。而一只白色的大青蛙,在这个时候,从草丛中跳了出来,不经意间吸引了秦楚的目光。

好美、好怪异的青蛙!

秦楚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样子的青蛙,不由得一眨不眨望去。

青蛙一跳一跳的跳到秦楚身边,在秦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的跳到了秦楚的双膝上。

秦楚忍不住伸出左手,轻轻的去触碰。

而青蛙,在秦楚伸手的同时,忽的伸出了长舌,一口吸在了秦楚用白纱抱着的手腕上。舌尖,甚至还试图穿过白纱,向着伤口而去。

十天十夜的折磨,尽管古修苍用了宫中最好的药材调理秦楚的身子,但伤得那么重,短短几日的时间,又岂是说好就能好的。尤其是被铁链牢牢束缚在刑架上的双手手腕,因为疼痛挣扎,铁链几乎是镶进肉里,隐约可见白骨。如今,虽然用白纱包着,但有的时候不注意,还是会有鲜血渗透出来,染红白纱。

青蛙突然其来的举动,弄痛了秦楚。

秦楚一瞬间吃痛、惊愕、诧异,本能的猛然甩手。

一袭白衣,恰在这个时候,凌空出现,一扬手,接住了被秦楚甩在半空中的白蛙,继而恍若天人下凡,翩翩然落下地来。衣摆,在其身后,落下一道优美的弧度。

秦楚抬头望去,只见面前出现的人——

白衣胜雪,乌黑的长发只是用一条发带简简单单的绑与身后,微风飘拂,扬起他衣袂飘扬,衬着他的身影,恍若神明降世,让人不容直视。

秦楚一刹那简直看呆了,片刻后,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这一只白色的青蛙,是你养的么?”

白衣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在查看了一番手中的白蛙后,琉璃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继而望向秦楚,问道,“白蛙是否吸允过你的血?”

秦楚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渗透出来,染红了白纱的鲜血,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只青蛙,舌尖,或多或少的触到了一点她的鲜血。

白衣男子用手中精致的锦盒,将白蛙收了进去,继而走近秦楚一分,温文尔雅的道,“在下懂得一些医术,我看姑娘你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替你看看?”

“你懂医术?”

秦楚闻言,微微诧异。旋即,对面前的男子,多了一丝亲近之意,因为,她自己也是学医的,中医。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再次走近一步,蹲下身,轻轻地撩起秦楚的衣摆,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秦楚的双脚。那认真的神情,在月光下,散发着异样的光泽,让人忍不住屏息。

然,没有人知道,白衣男子底垂的眼眸中,注视更久的,是秦楚没有知觉的左脚脚腕上那不知何时渗透出来、染红了白纱的鲜血。

“你脚腕被折断,医治不及时,再加上不断的移动,所以现在才会废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医治。”片刻后,白衣男子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秦楚说道。

“真的么?”

秦楚眼中,倏然划过一抹欣喜,声音抑制不住的微颤,道,“我的脚,真的可以医治?”

白衣男子点头。

“我的手,也是一样受到伤,不知道可否医治?”

白衣男子查看了一番秦楚的手腕后,再次点头,“应该是可以的。”

这个时候,封洛华拾了柴火回来,在看到秦楚身边的白衣男子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问道,“小姐,他是?”

秦楚没有回答,而是急着将自己手脚可以医治的好消息告诉封洛华,让他一起分享她此刻的喜悦。封洛华先是怔了一下,继而欣喜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