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再一环视,眸光流转间,忽的低低对着封洛华道,“你与他的武功,谁更高些?”

封洛华略一沉默,道,“不相上下。”话落,见秦楚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由加了一句,道,“或许,应该是我更胜一筹。”

秦楚面上立即一喜,道,“那我现在上去,在他刚一出手的时候,就直接自己跌下台来。然后,你再上去,给我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封洛华没想到秦楚打的是这个主意,微微一怔下,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秦楚已经向着擂台走去。

叶景铄勾唇,静看着秦楚一步步走近。

秦楚在擂台上站定脚步后,神色镇定从容,直觉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而后,神色带着一丝轻蔑的对着叶景铄道,“本人不轻易出手,既然你要向我挑战,那我便让你三招吧。”

叶景铄唇角,微微抽搐,“让我三招?”

“怎么,不够么?”秦楚缓缓而笑,声音让人听得越发自负,道,“那我便让你十招,你先出手吧。”

叶景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秦楚,环胸的双手,慢慢的放下。

秦楚在叶景铄刚一动的时候,就已经快速的往后退去,她可是清楚地知道叶景铄对她的恨意的。

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当秦楚的双脚,退到擂台边缘的时候,才蓦然发现,叶景铄正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根本没有动。

自己,是不是退的有些快了?

那当然是,肯定的!

然,此刻才意识到,会不会已经晚了?

无法控制的,秦楚整个人,直直的向着擂台下跌去。

众人,一阵目瞪口呆,那神情,就好像是见鬼了一样难以置信!

封洛华在这个时候,快速的飞身上前,想要护住秦楚,而,有一个人,速度,远比他还来得快。

只见一袭比烈日的太阳更为耀眼的红衣,从二楼雅间的窗户翩然飞出,完美的毫无瑕疵的手,轻轻一勾,凌空吸过擂台正上方编结成大红花的红绸,在空中一甩,展开,向着那一袭坠地的白衣而去。

旋即,卷起那一袭白衣,向上一拉!

秦楚的身体,凌空而起。

半空中,她看清了那一个救她之人。

只见他——

精美绝伦的俊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嘴角轻钩,未语先含三分笑,说妖冶亦可,说邪魅也行。幽暗的深眸里,不经意间划出的光芒,可以摄人心魄!

他的美,简直令人震撼!

秦楚知道他是谁,因为很小的时候,秦袁曾带着她见过他,那时候,封洛华也在,只是,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容貌,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看上去,顶多也就二十多岁!

祁千昕带着秦楚半悬空中,红衣翩飞,墨发飞扬,凤眸划过精光,轻道,“真是给阿袁丢脸!”与音与人,尽管是责骂的话,依旧让人情不自禁的沉醉。

秦楚知道,自己刚才后退的行为,确实是给这具身体的父亲——战神秦袁,丢脸了。虽然,刚开始并没有怎么觉得,但此刻,在祁千昕一句话下,却突然有些后悔起自己刚才懦弱的行为!

莫名的,秦楚不想让祁千昕轻看她!

祁千昕见秦楚露出了后悔之色,这才轻轻一笑,带着秦楚,翩翩然落下擂台,凤眸,浅浅淡淡一扫,道,“我的人,谁敢动!”

音质慑人,众人,刹那间无法抑制的从心底深处发出一阵战粟!

祁千昕薄唇浅勾,刚才的一切,一是在试探怀中之人,二是在给叶景铄伤害秦楚的机会。

世人,谁人不知,西越国的帝王——祁千昕,最是护短。对他名下的人和物,只有他自己才能动,其他人,若有人敢动,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断不会放过。

刚才,叶景铄的行为…

身若浮萍两飘零 第二一章 斗兽

叶景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祁千昕,眉目一敛后,浅笑着对着祁千昕一拱手,道,“西越帝。”风度气质,在这一简简单单的言行举止间,展露无疑。

祁千昕凤眸微眯,深黯的眼底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笑道,“刚才,你说你要向小阿楚挑战?”不咸不淡的声音,那一笑,令百花失色!

叶景铄向着祁千昕怀中的秦楚瞥去一眼,神情不变,淡言道,“不过只是一句玩笑罢了。”

“是么?”

祁千昕语调无起伏的反问。

周遭,刹那间只觉得一股异样冰凉的气息,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倏然波荡开来,让人猛然有一种想要后退、再后退的冲动。

叶景铄没有说话,此刻,他岂会还不知刚才的那一个彪形大汉,是祁千昕特意安排。

祁千昕略一挑眉,邪魅的俊脸在四周无数双眼睛的映衬下,更添了一丝不羁,道,“你说是玩笑,可惜,我却当真了,让我代小阿楚接受你的挑战,如何?”

“西越帝…”

叶景铄闻言,立即开口想要说什么,但却只听得空气中传来一声节骨折断的脆响,紧接着,自己的右脚,不受控制的向着地上曲去。

众人,没有一个人看到祁千昕究竟是如何动的,只是见他轻轻地挥了挥衣袖罢了。

抽气声,在一阵不同寻常的死寂后,此起彼伏的响起。

祁千昕一手搂住秦楚的腰,在所有人屏息的目光下,翩翩然离去,空气中,留下他语音轻笑的一句,“叶景铄,怎么说你也是南宁国的将军,即使认输,也无需行这般大礼。”

叶景铄望着那一袭一刹那间消失不见的红影,良好的气度再也维持不住,勃然而怒。而这时,先前被叶景铄打下擂台的彪形大汉,带着两名侍卫,震地有声的走上前来,声音响彻如雷的道,“叶将军,我家主人有‘请’,走吧。”

封洛华在看到祁千昕的那一刻,便没有再上前,因为,他知道,祁千昕不会伤害秦楚。而后,见祁千昕带着秦楚离去,便不再看叶景铄,紧追而去。

秦楚被祁千昕单手不紧不松的搂在怀中离去,低头,望着底下飞速掠过的房屋、街道,以及行人,真正体会到了何为‘飞’的感觉。

一路上,祁千昕竟没有落一下地,也没有丝毫借力什么的。

他的轻功,到底高超到了何种程度?

秦楚猜测不出。

就连身后紧追而来,却一直未曾追上的封洛华,也无法估测。

红色的衣摆,在风中轻扬舞动,如一直展翅翩飞的蝴蝶,散发着比高悬天际的太阳更为耀眼的炫目光芒!

秦楚忍不住暗暗惊叹,呼吸间,只觉得此刻搂着自己的男子的气息,密密的萦绕在她的周身,让她一时间莫名的觉得异样的安心。

西林城行宫内。

祁千昕放下秦楚后,便转身离去,秦楚抬步去追,但一转眼,却已不见了那一袭红色的身影。只有一袭白发的封洛华,落在了她的面前。

“小姐。”

封洛华对着秦楚唤道。

秦楚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收回视线,对着封洛华微微一笑。这时,有婢女前来,恭敬的对着秦楚行了行礼,示意秦楚随她前去。

行宫,虽远不及皇宫的金碧辉煌,却也是别样的奢华精致。

房间内,一整天,秦楚没有再见到过祁千昕,就算是问婢女,婢女也只是摇头,绝不多言一个半个字。

第二日——

婢女送来一套白色的华衣给秦楚,秦楚刚一穿上,便见一日未见的祁千昕,一袭如昨日依旧的红衣,缓步踏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婢女,婢女的手中,端着一个方形的托盘,托盘中,呈着一套如祁千昕身上的红衣如出一辙的红色衣服。

“换上它。”

祁千昕的声音,浅浅无波,但秦楚却听出了话语中的那一丝不容置喙。

白衣婢女,将红衣送到秦楚面前,回头望了一眼祁千昕,见祁千昕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便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直接为秦楚宽衣起来。

秦楚在白衣婢女的手伸向她腰间的时候,后退了一步,摇头拒绝。因为,她并不习惯别人为她穿衣服。

婢女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连忙屈膝而跪。

秦楚知道婢女误会了,连忙伸手,想要扶起她,但这个时候,只见祁千昕缓步向着自己走来,对着自己道,“双臂伸开,别动。”

他的话,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一般。

秦楚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话而做,没有丝毫的抗拒。

祁千昕褪去秦楚身上的白色外衣,接过婢女双手呈到手中的红衣,亲自为秦楚穿上。长臂,贴着秦楚温热的身体,绕过秦楚纤细的腰身,为她系紧了飘逸的丝带。

秦楚一点也没有注意被穿在身上的,是什么样的衣服,只是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祁千昕,凝视着他一丝不苟的为她穿好衣衫,再仔细的系好身上的带子。

直到飘逸的三千青丝,用一条红色的丝带,牢牢地在脑后绑成一条马尾辫,直到左手手腕上被带上一个奇怪的类似‘护腕’一样的东西的时候,秦楚才蓦然回过神来,不明白祁千昕为何要这样打扮她,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祁千昕弄好一切,望着镜子中映衬出来的、劲爽中依旧显带一丝柔弱的秦楚,微皱眉说道,“阿袁以前,真是将你保护的太好了,他一不在,你就只有受人欺负的份。”

声音,罕见的,带着一丝严厉。

秦楚顿然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缓缓地垂下了头。

祁千昕看着,凤眸中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宠溺光芒,不再说什么,握着秦楚的手,带着秦楚往外走去。

手与手的交握,秦楚清晰的感觉到了那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一时间,让她忍不住想要再握紧了一些,舍不得放开。

封洛华站在门边,不知道他具体是何时来到的,但显然,从他的双眼中可以看出,他看到了刚才的一切。

——祁千昕,他竟为秦楚穿上了红衣?

——红衣,是祁千昕的一个象征,祁千昕是将秦楚划入自己的名下了么?

看着屋内婢女看着秦楚时,明显比昨日更加尊敬的眼神,封洛华知道,确实是这样。

祁千昕带着秦楚坐上马车,往西林城的‘斗兽场’而去。

斗兽场,一个椭圆形的场地,长轴有一百六十米,短轴有一百三十六米,高九米,可容纳一万观众,同时观看激烈的‘斗兽’。

当祁千昕带着秦楚进入的时候,‘斗兽’才刚刚开始。

一路向着主席台走去,秦楚早已经被眼前看到的宏伟壮观的场地、四周兴奋叫嚣的人、以及场中央的那一条巨蟒和那一袭湛蓝色衣震惊住。

“小阿楚,怕么?”祁千昕在主席台上坐下后,放开秦楚的手,对着秦楚问道。

秦楚没有说话,双手交握身前,即使是看,也是心有余悸…

“小阿楚,伤了自己的人,只有自己亲手报仇才有快感,你敢么?”祁千昕说得是场中央的叶景铄,“去,杀了叶景铄,也杀了那一条巨蟒,让昕叔叔看看小阿楚的能力。阿袁的女儿,决不允许是弱者!”

秦楚闻言,猛然望向祁千昕的眼睛。而祁千昕在这个时候,一把扣住了秦楚的手腕,将她毫不犹豫的向着惊险万分的正在‘斗兽’的场中央一送…

一袭劲爽的红衣,在半空中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

当秦楚被祁千昕送入场中的时候,观众们一刹那噤声了,但随之却更加激起了观众们观看的**,惊叫声、呐喊声响彻震天。

封洛华怎么也没有想到祁千昕会这么做,心中一惊,就要向着场中央而去,然他才刚一动,便被祁千昕手轻轻一挥,封住了全身的穴道,丝毫也动荡不得。

秦楚落地后,才发现地上到处泛着深红的颜色,并含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不由地想起曾经发生在这里的血腥,不寒而粟,猛然回头,向着主席台前的那一袭红衣望去。

红衣手中端着婢女送上来的茶盏,笑容,是秦楚熟悉又不熟悉的,“害怕了,就大声的叫我!”一句话,薄唇未动,只有秦楚一个人听到了。

明明隔着那么远,明明看不清那一双妖冶的凤眸,但秦楚不知为何,却清晰的望见了那一双凤眸里含着的那一丝轻笑。

——不,不能让他看轻自己!

一股连秦楚自己都陌生的、从未有过的野性,在心底忌惮开来。

她,不愿那个人看轻她!

身若浮萍两飘零 第二二章 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秦楚缓缓地直起身,聆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呐喊声,放眼望去,那人山人海潮涌般的场景,远比在上面往下望时,震撼不下十倍。

这时,至少需要三四个秦楚才能勉强一圈围住的巨蟒,被突然落到场地中来的秦楚所吸引。张着血盆大口,直向着秦楚冲去。毒牙,在阳光下泛着令人颤抖、胆寒的冷芒。

秦楚徒然往旁边一跳,再在地上一个翻滚,敏捷的躲开了巨蟒的袭击,右手,用力的抵着左胸口,低低的喘息数下。

巨蟒扑了个空,毒牙和脑袋一同撞到了围墙,令整个场地都发出了强烈的震荡。

秦楚距离最近,虽然没有正面伤到,却也被那一股强大的震荡所波及,一口鲜血,抑制不住的的猛然吐了出来。而后,再抬头望去的时候,只见巨蟒血盆大口依旧大开,毒牙上,滴着鲜红的血液,使其一时间看上去显得更加的狰狞、更加的可怕、更加的嗜血。

“莫要躲,要懂得利用自己的敌人。”

就在秦楚一味的只知道闪躲的时候,耳畔,清晰的响起一道摇曳多姿、却又冷漠不带丝毫起伏的声音。

秦楚一瞬间猛然向着主席台上的那一道红衣望去,只见他手端茶盏,正和站在旁边的封洛华说话,未曾看她一眼。

巨蟒,再一次冲了过来,速度更快,力道更猛。

秦楚又一次惊险的闪过,体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耗近半。余光,透过巨蟒,望向场中央不远处那一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蓝衣。蓦然明白了刚才祁千昕那一句话的意思。

只是,要如何利用自己的敌人呢?

就在秦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发现祁千昕为她左手手腕上戴上的那一个‘护腕’,竟是一个精致的暗器,里面,有十只小小的‘利箭’。

欣喜,闪过眼眸。

于是,秦楚试着寻找启动暗器之法。

指尖,在寻找过程中,不知道触到了哪里,只听空气中,刹那间传来一声异常凌厉的风声。

秦楚猛然一怔,又小心翼翼的找了找,在又发出了一箭后,已基本上掌握住了如何运用机关。于是,手腕,对准了叶景铄,发出一箭。

叶景铄一个跃起,左脚临空一脚,挡去利箭。

而同时,他那边发出来的声音,成功的将巨蟒引了过去,使巨蟒不在一个劲的袭击秦楚。

秦楚获得了一个短暂的喘息时间。

叶景铄昨日被祁千昕折断的右脚,虽然接了回去,走路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要对付凶猛的巨蟒,却是微微受到了限制。再加上被那一个彪形大汉封住了内力,所以,他除了在体力和灵活度上比秦楚更胜一筹外,其他的,几乎与秦楚没什么两样,自然,也无法将巨蟒快速的解决。

秦楚再次向着主席台上的祁千昕望去一眼,见他正望着自己,唇角带着一丝浅浅弧度,不由得缓缓一笑。

巨蟒,在袭击了叶景铄几个回合,不敌后,再次转向了秦楚。

秦楚唇角微勾,在千钧一发之际,快速的闪身到巨蟒的侧边,手腕,对准了巨蟒的双眼。

发射而出的利箭,一刹那,准确无误的擦着巨蟒睁大的双眼瞳孔表面而过。

霎时,直接毁了巨蟒的一双眼睛。

巨蟒,一刹那直立而起,发出震天的哀嚎。

场内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止不住纷纷用力的捂住了耳朵,但兴奋、呐喊却有增无减。越是激烈的搏斗,越能激发起观众观看的**。

场面,越发沸腾起来。

巨蟒被毁了双眼,但听觉,也因此显得更加的灵敏。

秦楚又射了一箭,利用利箭飞射而过的凌厉风声,将巨蟒再次引向对面翩然而站的叶景铄。

一时间,被动转为主动。

场面,已经由秦楚一手控制。

叶景铄眼底闪过一丝轻笑,身影灵活轻晃,每次都轻松的躲开了巨蟒接二连三的袭击,并且,利用巨蟒的袭击,令巨蟒自行撞向围墙,自取灭亡。

终于,巨蟒在又一次剧烈的撞击后,头顶喷射而出暗红的血液,巨大的身躯,‘砰’的一声巨响,落在了地上,扬起漫天尘土。

秦楚趁着叶景铄还来不及喘息的这个机会,眼疾手快的向着叶景铄同时发出三箭。

叶景铄轻松的闪过一箭,又闪过一箭,唇角,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但那一丝不屑,在看到已近在眼前,无法闪躲的第三箭时,突的凝固在了唇上。

这下,换成了秦楚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