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君泽慢慢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缓缓地笑了,“‘封’字,有封存之意,楚封,好名字!”

“多谢北堂帝的夸奖!”秦楚似是丝毫也没有听出庄君泽话语中隐藏的那一丝探究之意,笑着承接下庄君泽的夸奖。

一个名字而已,众人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费时间,开始转入到正题上来。

云岫知望了秦楚一眼,知道庄君泽带她来这里,定是不避忌她,于是,道,“北堂帝,本王此次奉南宁帝之命前来,主要是为了商谈两国联盟之事。”

“与西越国的战争,朕也不想,只是,西越帝丝毫没有和谈的意思。”庄君想起目前的战争,淡淡的说道,“云南王,此次北堂国与南宁国联盟,朕希望南宁国能从南面攻打西越国,从而引开西越国对付北堂国的兵力,先暂停了北堂国与西越国之间的战争,到时候,朕自然会派后助南宁国对付东华国。”

“南宁帝也是这个意思。”云岫知点了点头。

“在下觉得如此,不好。”

忽然,秦楚的话,插了进去。

庄君泽浅笑着望向秦楚,云岫知也望向了秦楚,问道,“为何不好?”

秦楚端起面前的茶盏,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先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才道,“世人皆,南宁帝与西越帝,是结拜兄弟,他们之间,有着那一份兄弟之情,即使发生战争,也不会真的大动干戈。”

众人陷入了微微的沉默,秦楚的话,说的不错。

“南宁国即使真的派兵攻打西越国,西越帝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这样做,丝毫不能引开西越国对付北堂的兵力。”

“那楚神医以为要如何?”

“让西越帝看到南宁国助北堂国的决心。”

“要如何让他看到?”

“南宁国的兵马,进入北堂国,与北堂国一起正面对付西越国。西越帝若看到了南宁国助北堂国的决心,相信他看在那一份之情上,也不会真的对南宁国出手,到时候,自然可以暂时平息了目前的战乱。”

庄君泽望着身侧的秦楚,薄唇微勾,浅浅的笑了,目光中,有着一丝赞赏,但更多的,却是不明的打量,没有说话。

云岫知也同样望着秦楚,敛目沉思间,也没有说话。

秦楚接受着众人的打量,优雅的品着手中的茶,浅浅而笑。

让南宁国的兵力进入北堂国,这对北堂国而言,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庄君泽自然不可能答应,但是,他也没有说不答应!

这一件事,需要时间考虑!

云岫知便暂且在北堂国留了下来!秋容若也同样留了下来。

是夜。

御花园的亭子中。

庄君泽与秦楚两个人,秉烛对弈。

庄君泽落下一颗黑子,讨论般的对着秦楚问道,“楚神医,你说,朕要让南宁国的兵力进入北堂国么?”

秦楚望着面前的棋盘,缓缓地落下一颗白子,道,“这一件事,北堂帝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么?”

庄君泽笑了一笑,转了话题的道,“楚神医,明月当空,良辰美景,不知道楚神医有没有雅兴,与朕合奏一首曲子?”

秦楚摇了摇头,一脸的歉意,“北堂帝,在下对音律一窍不通,恐怕,要坏了北堂帝的雅兴了。”

庄君泽浅笑,让人将石桌上的棋盘撤去,送上来一把古琴,“楚神医,若是你真的不懂音律,不如朕教你一种简单的乐器,如何?”

“什么乐器?”

心中,秦楚已经猜到了一二,但面上故作不知。

庄君泽从衣袖下取出一只类似笛子的乐器,递到秦楚手中,“这一种乐器,最是简单,楚神医一定很快便会学会。”

说话间,庄君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秦楚的神色。

秦楚眼中,略微闪过一丝好奇,伸手,接过庄君泽手中的乐器,放在眼前打量,道,“这乐器,着实像‘笛子’,但又不是笛子,恕在下眼拙,从来没有见过这一种乐器。”

“没见过不要紧,学会就好了。”

庄君泽起身,来到秦楚的身后,双后,绕过秦楚的肩膀,握住秦楚的双手。

秦楚浑身一僵。

庄君泽略微低下头,借着月光,将秦楚耳上的那一个小洞,收入眼底,唇畔,不觉得微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呼吸,有意无意的吐在秦楚的颈脖上,道,“来,我教你。”

秦楚的身体,越发僵硬起来,“北堂帝…”

庄君泽不理秦楚的抗拒,握住秦楚的双手,将乐器,放在秦楚的唇畔,近距离的教着她怎么吹动手中的乐器。

秦楚当然知道庄君泽故意让自己吹动乐器,就是为了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秦楚’,若是自己再三的抗拒,反倒会引起他的怀疑了,于是,努力让自己忽视身后之人的呼吸,闭上眼,在身后之人的教导下,吹动起手中的乐器。

庄君泽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从身后,静静地望着面前之人,平凡的容貌,随便一个宫女的姿色都不会比她差,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是哪里吸引了自己,使得自己明知道她身份可疑,却…

修长的手,抚上面前的古琴。

一连串动人的音符,从指尖,流泻出来。

秦楚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中的乐器,静静地望着面前凝神抚琴的绝美男子,若不是他当初伤害她,她如今也不会这么做。庄君泽,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动人的音符,如一条无形的纽带,引人情不自禁深陷其中!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这一首曲子,是幽儿最喜欢听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庄君泽似有似无的叹息,也随之落下。

“幽儿?”

秦楚诧异的重复着这个名字。

庄君泽的目光,落向遥远的天际,每一夜,他都会弹这一首曲子给她听,十七年来,从未曾间断过。

秦楚的视线,随着庄君泽落向遥远的天际,心中,猛然意识到什么,“幽儿,她死了?”

庄君泽眼眸一黯,倏然起身。

秦楚从庄君泽弹那一首曲子的熟练程度知道,那一首曲子,庄君泽一定弹了很多遍,眸光流转间,试探性的问道,“你这一首曲子,是为了那一个叫‘幽儿’的姑娘弹的么?”

“是,幽儿喜欢听。”

“幽儿,她是你喜欢的女子么?”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幽儿’姑娘她,叫什么名字?”或许,那一个叫‘幽儿’的姑娘,就是庄君泽的弱点,若是她可以找到更多有关那一个叫‘幽儿’姑娘的事,说不定,就能找到庄君泽的弱点。

“她叫—…你对这个,似乎很关心!”

在最关键的那几个字上一停顿,语气,陡然一转。

秦楚神色不变,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很好奇,一个可以让北堂帝抚琴的女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而已。”

“夜深了,楚神医回去休息吧。”

庄君泽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淡淡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颤抖了一下,也不停留,转身出了亭子。

庄君泽在秦楚离开后,目光,再次落向天际,夜空中,他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一个人久违的笑容,“幽儿…”

落寞,布满了亭子中那一袭魄的背影。

第二日,北堂国国都外的北林园狩猎场内。

庄君泽一袭飒爽的白衣,如缎的长发,用一根银丝带,简简单单的绑于身后,勒住身下骏马的缰绳,疑惑的对着秦楚道,“楚神医,你的师兄呢?”

这是秦楚第一次看到庄君泽将长发束住的样子,目光,微微顿了一下,移开,道,“师兄有事要去办,恐怕要三日的时间才会回来。”到那时,她也要离开了。

“什么重要的事,吩咐一声,让宫中的侍卫去办就好。”

“有些事,还是相信的人去办,更为放心一些。”秦楚莞尔一笑,这世间,她也就只相信封洛华一个人而已。

“那楚神医相信我么?”

忽的,庄君泽靠近秦楚一分,神色异样认真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在庄君泽靠近的那一刻,本能的向后退,可是,她坐在马上,那一退,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倾去。

庄君泽身形一晃,落座在秦楚的马上,将秦楚扶住,道,“楚神医,刚才,你发丝上有一张落叶,我只是想帮你拿掉而已,你紧张什么?”

秦楚身体僵硬着,笑着道,“北堂帝,落叶已经拿掉了,你可以坐回去了。”

“你是男子,你我共乘一骑,难道还担心被人说闲话不曾?”庄君泽笑着说道,注意着秦楚的神色,丝毫没有要坐回去的意思。

“就是因为我是男子,所以,才更不可以和北堂帝共乘一骑。”

“为何?”

“要是传言北堂帝扯断袖子,可就不好了。”秦楚严肃的说道,同时,手肘,用力的往后一捅。

庄君泽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笑着贴近秦楚的耳畔,道,“朕不怕流言,朕也不介意坐实这留言。”说话间,一手,牢牢地扣住秦楚的手肘,一手,牵过落在一旁的缰绳。

“可是,我怕!”古代的男子,难道,竟有如此开放的么?她可没听说北堂国流行断袖啊!秦楚心中,有着一丝恼恨。

庄君泽见秦楚似乎有些生气了,便不再逗弄秦楚,将手中拾起的缰绳,放入秦楚的手中,道,“拿好了。”音落,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马匹上。

身后的侍卫们,看着这一幕,都纷纷低下头去。

云岫知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秦楚握着手中的缰绳,神色,一瞬间恢复正常,浅浅而笑。

庄君泽望向云岫知和秋容若,道,“云南王,秋神医,难得今日空闲,不如我们便狩猎吧,看看谁狩的猎物最多。”

“难得北堂帝雅兴,本王自然奉陪。”

云岫知笑着对着庄君泽说道,余光,却是望向了秦楚。

庄君泽的目光,再次落回到秦楚的身上,道,“楚神医,不如与朕比试一下,如何?若是楚神医赢了,朕有重赏,不过,若是楚神医输了,朕有罚的。”

秦楚对上庄君泽的目光,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征兆,问道,“罚什么?”她可不认为狩猎,自己能赢了庄君泽。

庄君泽意味不明的一笑,“到时候,楚神医不就知道了么?”

秦楚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狩猎开始,秦楚便故意选了一条与庄君泽相反的路。她发现,今天的庄君泽,好像有点怪,他看自己的眼神,难道,他还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可是,她并不认为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泉泉流淌的溪水边。

秦楚下马,到溪水中洗了洗手,想着自己要怎么赢了庄君泽,自觉地,口中的那一个‘惩罚’,会对她很不妙。

“离开他。”

一道清冽的声音,忽然在秦楚的头顶响起。

秦楚诧异的抬头望去,疑惑的问道,“云南王,你是在与在下说话么?”

“秦楚,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你说,我不与你说话,还能与谁说话?”云岫知跃身下马,来到秦楚身边。

秦楚神色一怔,云岫知是怎么看出她的?心中止不住的震惊,但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不解的道,“云南王,在下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秦楚,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你与我装什么?”

秦楚望着云岫知,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出了他对自己身份的坚定,于是,也就不在装傻,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身上的气息,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你下流!”

闻言,秦楚那三个字,想也未想的脱口而出。

云岫知的面色,倏然一变,但旋即又恢复过来,平静的道,“我知道,你留在庄君泽身边,无非就是想想办法让庄君泽解开你身上的蛊毒,但是,庄君泽心思缜密,若是让他发现了你的身份,对你会很危险,你还是趁早离开他。”

“我的事,不需要云南王你管。”

“秦楚,我留下秋兄,就是想让秋兄解开你身上的蛊毒,你随秋史一起离开这里。”

“云南王,难道,你听不懂我的话么?我说了,我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事,不需要云南王你来管。”当初可以那么无情,现在,又可以那么关心,秦楚望着面前的云岫知,真的是看不懂他。

“秦楚…”

“云南王,楚神医,你们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云岫知的话。

秦楚和云岫知一道抬头望去,心中一惊,不知道刚才的话,庄君泽都听到了多少。

与庄君泽一道过来的秋容若,不动声色的对着云岫知使了一个眼色。

秦楚将那一个眼色收入眼底,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着对着庄君泽道,“北堂帝,你怎么突然来了,猎到猎物了么?”

“朕要与楚神医你比试,自然要时刻与楚神医在一起,否则,到时候朕赢了,楚神医却说朕有侍卫帮忙,不公平,那该如何?”

“北堂帝说笑了,在下怎么会怀疑北堂帝你呢?”

庄君泽笑笑,伸手,牵住秦楚溪水边那一匹马的缰绳,示意秦楚上马。

秦楚越过云岫知,向着庄君泽而去。

片刻的时间,溪水边,只剩下云岫知和秋容若两个人。

秋容若跃身下马,对着云岫知问道,“他,可是秦楚?”

云岫知点了点头,“是她。”

“你有与她说离开北堂帝么?北堂帝对她,似乎…”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秋容若自然不会看错,心中,划过一抹担忧。

云岫知哪里会没有看出来,一直以来,自认为不喜欢的,可是,看着庄君泽与她那么‘亲密’,心中,竟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

秦楚与庄君泽一道策马而去。

庄君泽状似好奇的对着秦楚问道,“楚神医,刚才,与云南王谈什么谈的那么起劲,连我来了,都没有察觉到?”

秦楚留意到,庄君泽与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朕’与‘我’两个字交替,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留意到,“云南王身体不适,想要在下为他看看。”

“秋神医是云南王的朋友,云南王身体不适,怎么会舍了秋神医,找你呢?”庄君泽对于秦楚的话,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或许,他认为,在下的医术,更胜秋神医吧。哪天,在下可要与秋神医,好好地切磋切磋。”秦楚淡淡的回答。

一只狐狸,在秦楚与庄君泽说话间,忽的从他们眼前跑过。

秦楚与庄君泽相视一眼,一道紧追而去。

北林园的狩猎场,远有一般的城市那么大,跑了一会儿,身后的那些个侍卫,就已经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秦楚在追赶累了之时 ,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草丛中的一株小草,于是,顾不得追狐狸,跃身下马,快步向着那一株小草走去。

庄君泽跑出几步,才发现,秦楚已经停住了马,于是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望去,疑惑的问道,“楚神医,怎么了?”

“没想到这里,竟有‘金叶草’。”

秦楚近距离的望着草丛中的那一株小草,欣喜的对着庄君泽说道。

庄君泽闻言,下马,走近,望着那一株没什么特别的小草,道,“这就是‘金叶草’?”

“对,你看它生长着的叶子,像不像一个‘金’字?”

听秦楚这么一说,庄君泽才注意到,那株小草的叶子,竟奇异的组合成一个‘金’字。望着秦楚脸上的那一抹欣喜,道,“你很喜欢这一株小草么?”

‘金叶草’,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珍贵草药,秦楚也只是在医书看过,此刻,意外的看到一株,自然是喜欢,浅笑着点了点头。

庄君泽看着秦楚脸上的那一抹笑容,未曾多想的上前,弯腰,伸出手,就去摘那一株小草。

“小心。”

‘金叶草’的周围,三步之遥外,有‘金叶蛇’守护,‘金叶蛇’只对触动‘金叶草’的人做出攻击,平常的时候,就如冬眠了一样,不会对人做出任何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