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瞬间僵硬!

“阿楚,怎么了?”后面快步而来的祁千昕,看着神色不对的秦楚,担忧地问道。

“他,他向孩子下毒!”

秦楚慌乱的抓住祁千昕的衣袖,神色颤恸。

祁千昕向着秦楚怀中的孩子望去,凤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杀气,迅即,牵着秦楚的手,就往密室外而去,道,“走。”

…一行人,在山脚下,截住了抱着‘秦楚’正准备上马车离去的庄傅雪。

庄傅雪回头望去,脸上,缓缓地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淡笑道,“我世间,我下的毒,只有我一个人有解药,若想要孩子没事,你们其中的一个人,就必须跟我走!”目光,锐利的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能力最‘弱’的秦楚身上,“就你吧!”

秦楚抱紧了怀中沉睡不起的孩子。

祁千昕冷笑,“你以为,你有这个能力,离得去么?”

“你们,大可以试试,不过,话说在前头,这赌注,可是孩子的‘性命’!”

“你…”秦楚心中恼怒,但下一刻,却是反常的冷静了下来,语气一转,道,“这是你女儿的孩子,难道,你真的连自己‘外孙’都不顾了么?”

庄傅雪眼中,倏的闪过一道诡异的阴翳光芒,不容任何人察觉,嗤笑道,“这是你们说的,你们以为,我会相信么?”

“可他真的是你女儿的孩子!”秦楚语气越发坚定!

庄傅雪漠笑,“他到底是不是我女儿的孩子,我以后自会去求证,至于现在,你们可要考虑好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几人的神色,都非常的肃然。

秦楚望着怀中一动不动沉睡的孩子,再想着他平常的灵动,一时间,只觉得每一次的呼吸,都疼痛不已。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对面之人高超的医术,确如他所说,孩子体内的毒,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解。虽然,她已经探出了那毒是什么。

‘琼脂毒’,一种以十八种草、十八种毒物依次提炼而成的毒。那十八种毒草与毒物,放入的次序,有一个弄错,就会变成另一种‘琼脂毒’,就连加的水的分量,都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脚步,缓缓地向前迈出。

祁千昕握住秦楚的手,力道,一点点加重。

秦楚笑着望去,轻轻地摇了摇头,“千昕,放心,阿楚说过要一辈子与你在一起,就一定会说到做到,阿楚绝不会让自己有事,也不会让孩子有事!”

然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祁千昕的手,无声的加了一句,“千昕,阿楚知道,你一定会来救阿楚与孩子的,所以,阿楚一点也不担心,阿楚一定会好好地!”

庄傅雪看着对面两人那情深的样子,眼中,一丝狠戾,稍纵即逝。

…马车,绝尘而去!

…五日后。

庄傅雪亲自驾着马车,来到了‘圣斯比海’!

…清风山庄内,一片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那一日,庄傅雪驾着马车离开后,四人,立即派人前云追查,而,在道路的交叉路口处,徒然多出来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顿时,三辆马车,往三个不同的方向而去。之后,每到一个路口,便会出现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

依次下去,马车,已有数百辆、近千辆之多,往各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那一个人,竟是早有准备!

“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怒喝声,不时地从山庄内传出来。

…圣斯比海。

秦楚抱着一直未曾醒过的孩子,缓缓地从车内下来。看到庄傅雪独自一个人,负手而立,站在海边,静静地望着海的对面。

背影,隐带出一股萧条之感。

秦楚微微的犹豫了一下,抬步,准备走过去,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庄傅雪转过身,向着马车这边走来。之后,上马车,将马车内的‘秦楚’,抱了出来,再一拍马腹,令马车驶入海中,从身后,发出一枚暗器,狠绝地取了马匹的性命,任由马车,一点点地沉入海底,再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秦楚跟上去。

走了近一个时辰,庄傅雪在一森林外停下了脚步。

秦楚环视一周,觉得这个森林,有些熟悉。

瞬即,眸光一亮,面前的这个森林,不就是那一日他们出‘圣斯部落’的那一个森林么。在这里,封若华为了救她,还险些丧了命。

或许,她已经知道打败庄傅雪的那一个男人,是谁了!

对那一个男人,秦楚可谓是记忆时刻!

庄傅雪向着一个隐蔽的山洞走去,在山洞内,将怀中的人,轻轻地放了下来,旋即,回头对着秦楚道,“你带着孩子,呆在这里,照顾好我的女儿,我要离开三天!”

闻言,秦楚急忙道,“那孩子…”

“放心,三日内,孩子不会醒来,体内的毒,也不会发作!”

说着,庄傅雪快步地出山洞而去,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急。空气中,紧接着传来他一句警告的声音,“若是被我发现你联系其他人,那么,孩子就不再需要解药了!”

秦楚僵在原地!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秦楚在森林外采了一些野果,准备回山洞看孩子与‘秦楚’。而这时,隐约听到了森林内传来的脚步声,侧头望去,是庄傅雪与圣菱。

圣菱的面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有些说不出的疲惫与憔悴,圣洁的白衣,摇曳在身后,一如当初的美×。

“雪儿与孩子,在哪里?”

天籁般的嗓音,伴随着那脚步声,喘息的响起。

庄傅雪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的出森林,在经过秦楚的时候,冷漠的瞥了一眼秦楚,直接擦身而过。

圣菱,在经过秦楚的时候,微微地停了停脚步。

秦楚张了张嘴,却并未说什么。

山洞内。

圣菱一看到那安然躺在石床上的人,就快速地跑了过去,在石床的边沿,坐了下来,神情悲恸,完美的毫无瑕疵的手,轻颤地抚上石床上之人的脸,“雪儿,我的雪儿!”

庄傅雪站在一旁,一手负于身后,手掌,微微地紧握。

秦楚步入洞内,看到了圣菱的神情,但却看不到背对着洞口的庄傅雪的神情,心中思忖,没想到庄傅雪竟将圣菱带了出来。

秦楚一怔,难道,庄傅雪没有告诉圣菱,那个孩子,是男孩么?

庄傅雪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沉色,“是!”

“孩子她怎么了?”

圣菱慢慢地察觉出孩子的异样,担忧的问道。

“孩子中毒了,但是,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开孩子身上的毒。”说话间,庄傅雪回头望了一眼秦楚,那眼中,有着深深地警告,继而继续道,“不过,你要跟我走!”

圣菱‘刷’的一下睁大了眼睛,似是怎么也不敢相庄傅雪竟会拿此来威胁自己,良久,道,“我今日随你出来,是瞒着阿玄的,若是被他知道…”

“怎么,你就这般地在意他?”

庄傅雪的声音,说不出的冰冷,隐含着怒意。

圣菱似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眼中,有什么,快速地一闪而过,让人看不真切。许久,只平静地道,“傅雪,上一次水灾的教训,已经够了,我不想再来一次!”

“好,我不逼你,你自己选!”

庄傅雪拂袖离去,在经过秦楚时,黑眸中,闪过一丝冷诡,“跟我来!”

秦楚的心中,忽然泛起深深地不安,可是,如今庄傅雪竟然用孩子来威胁圣菱,定是更不可能轻而易举的给出解药了!

脚步,长久的停顿后,转身,跟上庄傅雪的脚步,离去。

…森林外的断崖山。

庄傅雪站在崖边,风,扬起他的衣袂。

秦楚站在庄傅雪身后三步之遥处,站定脚步,静静地望着身前的那一抹背影。

庄傅雪转过身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人,许久,开口道,“庄君泽说,你就是我的女儿‘雪儿’?”

秦楚不知道庄傅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起这个,而他既然问了,那她便用力的点了点头,“老前辈,我真的是你的女儿,或许,你不相信,但是,我可以一点一滴地都讲给你听,我甚至还可以将当初我们在雪山相遇的一切,都讲出来。”

“是么?”

庄傅雪步进秦楚,在秦楚的面前,站定脚步,下一刻,手,毫无征兆地扣上了秦楚的颈脖。

秦楚霎时呼吸困难,唤道,“老前辈?”

“西越帝祁千昕‘喜新忘旧’,我女儿才离开半年的时间,便有了别的女人。至于东华帝封若华,我女儿当初舍得救他,可他如今,却处处地维护你。当日在雪山发生的一切,难道,封若华不可以讲给听么?你觉得,我会愚蠢的相信么?而那些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的谎话,还是拿着欺骗其他人好了!”

“你…”

“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选你同行么?”

“为什么?”

“我讨厌你代替了‘雪儿’的身份,让那些原本在意‘雪儿’的人将她遗忘,狠心地将她独自一个人留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之内。”

秦楚瞥见庄傅雪眼中的那一抹杀气,心中一惊。

“如今,我不能让菱儿知道孩子身上的毒,是我下的,所以,你就更得死!”

“你…”

“放心吧,那个孩子,虽然不是‘雪儿’的亲生儿子,但身上却流着‘雪儿’的血,只要菱儿答应跟我走,我绝对会好好地待他的!”

庄傅雪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容,是冰冷的,“其实,我一开始就不曾相信那是‘雪儿’的孩子,因为,那是一个男孩。”

‘圣斯部落’的‘圣女’所生的孩子,从来只会是‘女孩’,绝无例外。

“我之所以没有揭所你们的谎言,就是为了那些人、让你怀着一丝侥幸,不然,当日的那些人,哪里肯那么‘放心’的让你跟我走!”

“你…”

秦楚衣袖下的手,倏然紧握成拳!

而庄傅雪扣着秦楚颈脖的手,也同时开始一点点的施力!

呼吸,越来越困难!面色,青紫交加!

秦楚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忽的落向他处,艰难的道出一声,“菱圣女!”

庄傅雪一诧,几乎是立即向着秦楚所望的那一个方向望去,同时,扣着秦楚颈脖的那一只手,也微微地松动了一分。

秦楚握着庄傅雪扣着自己颈脖的那一只手的双手,趁机运用巧劲,巧妙的从庄傅雪的手中挣脱了出来,继而,快速的取出衣袖下的一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挥向庄傅雪,同时,数根泛着翠蓝色光芒的银针,就向着庄傅雪而去。

庄傅雪一挥衣袖,轻松的将银针悉数挥落,一步步逼近秦楚。

秦楚一步步后退,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突然,庄傅雪凌空一掌便袭向了秦楚,速度之快,容不得人做任何反应。

秦楚唇角立即溢出一缕鲜血,顺着下颚,滴落在地上。

庄傅雪冷笑一声,迅即,身形一晃,便站在了秦楚的身后。

秦楚猛的回头望去,只见庄傅雪扬起的手,落回了背后,而自己,身体整个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所落的地方,是万丈悬崖!

一声惊喊声,霎时划过云霄。

庄傅雪料定秦楚必死无疑,转身,向着山洞的方向而去。

而他不知,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悬崖下,折射出一片白色的光芒,片刻,才落了下去。

…另一边。

清风山庄内的几人,终于查到了消息,于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向着‘圣斯海域’这边而来。

…秦楚坠落悬崖,就在万念俱灰之际,手腕上一直暗淡无光的两串水晶链,忽的发出了璀璨的白光,一如那一夜在杨辰奕的办公室时一样。

下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大火,不停地燃烧着。

秦楚突然间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被炙烤着一样,刹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回到了现代,正身处在杨辰奕的办公室当中。

“秦楚,秦楚!”

杨辰奕担忧至极的声音,顷刻间,从茫茫大火的那一边传来。隐约,还可以听到不少劝阻的声音。

秦楚很快地令自己冷静下来,先顾不得去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努力的思索着自己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安全地离开这里。

目光,向着月光普照的窗外望去。

大火,就像是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席卷而来。

秦楚小心翼翼地快速退到了窗边,探出头,向下望去,发现,整一座大厦,就自己所在的办公室着了火。回头,再看了一眼已经整个沦陷在火海中的办公室,咬了咬牙,孤注一掷地从窗户一跃而出,之后,下坠的过程中,一把抓住了下一楼层办公室的窗户,一个跃身,直接跳了进去。

劫后余生,秦楚忍不住扶着窗户,深深地喘息了一下。

旋即,看了看自己身上‘另类’的衣服,再环视了一圈自己此刻所在的办公室,打开门,向着楼上杨辰奕那一间休息室而去。

步上楼梯后,拐弯的那一刻,秦楚余光瞥见廊道上聚满了公司的人员,并且,还能清晰的听到杨辰奕喊自己的声音,但却看不见他的人。

显然,他站在最前面,离办公室最近的地方。

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秦楚一个转身,进入了杨辰奕的休息室,再反手锁上房门,打开里面的衣柜,取出一套未曾撕掉标签的衣服,快速的换上。幸好,那一段时间,她时不时的前来‘环球集团’,而杨辰奕,也为她买了很多的衣服。尽管,她当时一件也不曾要。

…换好衣服后。

秦楚打开门出去,神色淡然平静,一脸疑惑的开口,对着廊道上的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声音,虽然不重,却清晰的传入了廊道上的每一个人耳内。

一时间,廊道上的人,都纷纷转了过来,诧异至极的望着安然无恙的秦楚,脱口唤道,“少夫人?”

秦楚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我刚才,在总裁的休息室内休息,你们…”说着,目光,似乎这才望见了前方的大火,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怎么着火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杨辰奕的那一个秘书,霎时,惊呼一声,“总裁他,刚刚冲到火海中去了!”

闻言,秦楚心中一惊,那一个人,难道不要命了么?立即快步上前,穿过一层层的人,来到最前方。只见,被大火烧毁的办公室门,倒在地上,敞开的门口处,大火从里面冲出来,异常灼人。

秦楚立即用手在眼前挡了挡,脚步,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这时,隐约地听到了大火漫漫的办公室内,传出杨辰奕呼喊自己的声音。

“杨辰奕,你快出来,我在外面!”

秦楚亦立即大声的喊道。但,里面的人,似乎根本听不到,依旧不停地喊着秦楚的名字。

秦楚不知道,原来,自己有一天,竟还是会对杨辰奕如此的关心。心中,一刹那,想了又想,忽然,也冲入了大火中,“杨辰奕,你在哪里?”

廊道上的人员,在越来越大的火势下,都已是退避三舍。一边不停的担忧着大火中的两个人,一边焦急的等着久久没有到来的消防人员。

…火海中。

“杨辰奕,你在哪里?听到的话,就应我一声!”

秦楚在漫天大火中呼喊着,喉咙,因为吸入了过多的浓烟而疼得厉害,忍不住想要咳嗽。眼眸,被烟熏得快几乎快要流出泪来。

“秦楚,你在哪里?”

杨辰奕也不停地呼喊着,声音,带着沙哑,还有显而易见的慌乱。

浓烟,四处流窜着!

原本奢华、贵气的办公室,火舌,已然舔吮过每一寸土地,烧毁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与名贵的摆设,以用,所有的重要文件。

“杨辰奕,你到底在哪?”

办公室,说小不小,但说大,双不大,可是,秦楚怎么也找不到杨辰奕的身影。高热中,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发丝,都烧起来了。

“杨辰奕!”

忍不住,又大声的喊了一声。

眼眸中,被浓渐熏得滚落下一连串一连串的泪水。

“秦楚!”

就在秦楚怎么也找不到杨辰奕的身影,想要放弃的时候,身后,徒然传来了一道秦楚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秦楚蓦然回头望去…杨辰奕出现在秦楚的身后,他静静地望着那一袭在茫茫大火中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纤瘦身影。而当她蓦然转过身来的时候,火光,映照着她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让他,骤然失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