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已经将近了设计的尾声,还有很多问题要商榷,所以他们都不喜欢中间有人打扰,罗天心也识相的不去烦他们。在她帮舅妈在准备点心的时候,听到了有一阵阵的电话声,于是就放下了手中的活,循着声音过去,结果在卫生间的洗手池附近发现了一部手机。她好奇的走过去,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是“温舜”,忆起当时靳少哲维护的那个女的好像就是叫温舜,那么这是靳少哲的手机了?她咬咬牙狠下心来,把手机摁了关机。表哥不是说谁都不可以打扰么?她不行,那个人就更不行了!

有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温舜挂了少哲的电话以后,就跌坐在了椅子上。她此时的脸色十分的苍白柔弱,额上一直在冒冷汗,牙齿把唇咬红得快滴出血了。她的手一直捂着腹部,哼哼的呻吟着,刚才靳少哲真的没有猜错,她真的是不舒服,而且是很不舒服。

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妥了,可是以为是没有吃早饭的缘故,后来去买了蛋糕,吃了没多久就全都吐出来了,肚子越来越痛,似乎所有的肠子都绞到一起了,蔓延到四肢百骸,少哲那通电话还是她强忍着接下来的。过了一会,她实在是痛到不行,想了想就拨通了思贤的电话。

“喂,小舜?你有什么事么?啊,我正在赶一份策划,待会再打给你怎么样?”贺思贤接起电话问。温舜在电话这边都听到她公司讨论声、电话声不断,看来广告部真的很忙碌。

“你没空啊?那不打扰你了,再联系……”

“嗯,那拜拜咯!”忙坏了的贺思贤根本没有发现不妥,爽快的挂了电话。

再来是雅蕙的电话,可是一直在繁忙中,怎么也接不通……

很痛,很痛,她快要说不出话来了,手脚都虚软,她忍着剧痛摁上快捷键,重新连上了少哲的号码,就让她自私一次打搅他吧!她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没什么朋友,电话本了就这么几个人而已,真的很悲哀。

可是电话先前是没有人接,后来竟然是关机了?!真的忙到接不了她的电话么?!

她忽然一个天旋地转,整个人瘫倒在花店的一隅,手机“哐啷”的落在了地上,自动拨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喂,喂……温小姐?”

将近傍晚,设计讨论已经将近尾声,个个都大大松了一口气,伸着懒腰,露出欣喜的笑容,终于大事底定了,也对设计很有信心,只要再把后续的事情做完,就可以交上设计稿等待结果了。

靳少哲摸摸口袋想拿手机看看时间,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并不在身上,看看背包,又环顾一下周围,也没有发现它的踪影。

凌俊在一旁整理资料和设计图,见他东张西望的,便关心地问一句,“少哲,怎么了?不见东西了吗?”他一问出来,其他人也把目光投注过来。

“嗯,我手机不见了。”不知为何,此时靳少哲显得有些急躁,耙耙头发又弯下腰四处张看。

凌俊比谁都熟悉自己家里的摆设,帮忙搜索了一巡也没有发现,就抬眼问他,“方才我也没有见你用过手机,你去过哪里?是不是健忘的把它落在其他地方了?”

“我没有去过哪里啊……”听了凌俊的话,靳少哲喃喃道,去过哪里……“啊,我来的时候上了趟洗手间!”他刚来的时候去的,那时也是为了看时间,兴许留在那里了!

“那去找找看。”凌俊说着就走了出去,靳少哲他们紧跟在了身后。

可是他们去翻遍了洗手间,也还是看不到靳少哲的手机,这就奇怪了,难道手机还会长翅膀飞了不成?正在众人百思不解的当下,罗天心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她精心制作的点心。

看到大家都出了客厅,她展开笑容说,“都好了?时间刚刚好,新鲜出炉的曲奇,还有泡芙,大家都忙坏了吧?来尝尝看!”她满心欢喜的招呼着,可是眼里却只看到靳少哲一个人,她需要的也只是他一人的肯定而已。

不过,罗天心眼尖的发现他们都一动不动的,有些奇怪的问,“你们怎么了?”她做的东西应该不会很难看以至于不想吃吧?

“少哲不见了手机,我们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凌俊有些懊恼的回答。

“哦,手机是吧,我刚刚看到放在洗手间,就把它拿出来,免得弄湿了就不好了。喏,还给你!”罗天心闻言,不以为意,从储物柜中取出手机递给靳少哲,还自认为做了件很对的事情,有些沾沾自喜,邀功意味很浓。

“谢谢。”靳少哲从她手里接过手机,这才发现显示的是黑屏,这么快就没电了?不可能啊,他早上才充好的电,中途只给温舜打过一个电话,于是他又试着开机看看。

众人见手机找到了,就放心的在罗天心的招呼下坐着吃起点心来,忙碌了大半天,大家都饿坏了,而且似乎罗天心的手艺还不错,他们吃了都赞不绝口。

“少哲,手机找到了还发什么愁,过来尝尝天心做的甜点,不是我夸她,真的做得不错。”凌俊边咬着泡芙边不失时机的在他面前吹捧自己的表妹。

他打听过了,靳少哲这三年来都没有什么亲密的女友,这说明天心还有希望,所以他打算帮她一把,也算是做哥哥的心意了。结果他却发现靳少哲根本没有听他讲话,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而且脸色由白转青,十分的难看。

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温舜打来的,后来还接到了几条来电提醒,证明在后面关机的时候,贺思贤,高雅蕙都曾经联系过他。发生了什么事了?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透出一股凉意,不自觉的手握成拳。

蓦地,他走到罗天心面前,愠怒地朝她问道,“是不是你挂了我的电话,而且还关了手机?”最好温舜找他没什么事,最好不是她做的好事,不然,他不会跟她客气的,任谁的面子他都不会给。

“我,我,是表哥不让人打搅你们的,我以为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又怕它一直响吵到你们,所以就关了……”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靳少哲愈趋愈近,而且是带着满腔的怒火。

“你以为,凭什么你以为?你几岁了?还是小孩子?人家什么事情重要,什么事情不重要,你清楚吗?你有什么资格?”这一句话靳少哲几乎是吼出来的,染着怒意的深邃眸子亮得吓人。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靳少哲发怒的样子,都张嘴讶异的看着他。平时的他虽然冷冷冰冰的,待人却谦恭有礼,与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请他帮忙的时候也不会推脱,进退得宜。今日可谓是火山爆发了,而引起这一切的是还不知死活的罗天心。其实靳少哲就像一座休眠火山,不发怒的时候也只是静静的,不与人由,可是一旦苏醒了,那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只见她还不死心的低喃着,“还有什么比你的前途更重要的?我只是,我只是……”

“前途?”靳少哲冷哼一声,冷笑道,“我知道,你只是喜欢我是吧?正好,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就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加不会,这样说够清楚了吧?还有前途什么的我都不在乎,都没有接这一通电话重要!”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比温舜更重要的,这些人看中他的什么?皮相?才华?能力?当有一天他把这些都丢弃了,他们还会礼遇他么?可温舜是不同的,不同的……

“少哲,你先冷静下来,有话好好说……”凌俊打着圆场。他意识到是自己的表妹理亏,连忙把靳少哲拉到身边,免得事情愈演愈烈。

“学长,以后我不想这个人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我会退出小组,参赛不用我的名字也无所谓!”他说话的时候还是瞪着罗天心,让她害怕得身子一缩,“还有,如果她还来纠缠我的话,不是她退学,就是我退学,就这样!”

一语既出惊四座,退出大赛?这怎么可以?这个大赛还有复赛,决赛,少了靳少哲就等于少了设计的灵魂啊!而且为了避开一个人甚至要退学?有这么严重么?不过是一通电话而已。他们不知道温舜对于靳少哲来说是一个怎么重要的存在,只是单纯的以为靳少哲是恼怒罗天心侵犯了他的隐私罢了。

凌俊听了也吓一跳,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恰好这时,靳少哲手中电话响了起来,他急忙拿起来一看,显示是高雅蕙来电,他缓缓的呼吸吐气,平静一下再拿起来,“喂?”

“我的老天,终于打通你的电话了,你怎么一直是关机?”

“刚才有事。怎么了?”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你先别问那么多,赶快来XX医院……”雅蕙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只是催促着他快来医院。

“什么,她进了医院?”靳少哲听见后脸色刷地变白,连忙在心里默记医院病房的号码。

大伙见到这情形,也聪明地料到发生了大事了,有些人已经开始用谴责的目光看向罗天心,不过碍于她是凌俊的表妹,也不好多说什么。

凌俊明白事态严重,先是瞪了他表妹一眼,接着就跟上已经走到门口的靳少哲,带着歉意的说,“这附近不好拦车,还是我载你去吧。”于情于理,他都要这么做。

靳少哲现下满脑子都是温舜进了医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心里乱成一团,也顾不得什么,低低应了一声就和凌俊一起坐电梯下了楼,驱车赶往医院。

领军人物都不在了,其余人也作鸟兽散,只留下一脸茫然的罗天心在客厅里,还有一大盘点心,孤寂冷清。

牵牛花

靳少哲坐在凌俊的车上,一路上沉默不语,眉宇紧拧,脸绷得死紧。他一直把手搁在窗前支着头,侧身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出神,凌俊几次想开口说话,但是在倒后镜中看见他那一副不欲交谈的冷淡模样,也识相的不敢吱声,专心的开车赶到了医院。

到了停车场,靳少哲也不等凌俊停好车,就自己一个人坐电梯直奔住院部四楼去了。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当他匆匆的转入回廊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高雅蕙他们几个人站在那里,于是他的脚步更加急的走向他们去。

长椅的一旁,贺思贤正偎在男朋友卢鹏宇怀里抽抽噎噎地哭着,还一边愧疚的指责自己,“都怪我,要不是我大意的话,小舜也不会这样……”

卢鹏宇紧紧的拥着她,一直捋着她的背安抚道,“好了,你也是不知道才会这样,就别怪自己了,小舜现在不也没事了?” 卢鹏宇掺他们这伙人久了,也从善如流的叫温舜为小舜。

听见他们的对话,靳少哲的心头一紧,全身泛凉,难道她出了什么事了?

高雅蕙也精明的觉出他的紧张,浅浅的笑了笑,善解人意地解释,“别太担心了,她刚睡了下来,待会你可以进去看看她。医生已经诊治过了,应该是急性阑尾炎,不过发现得及时,做个小手术就没事了。不过她吵着嚷着不想在医院,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所以我们才急着找你来,没打扰到你的事吧?”

“没有。我……没能立刻接上她的电话,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了。”靳少哲自责的低喃,眼睛透过病房门窗看进去,温舜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诶,好了,你别跟着像思贤那样自责好不好?我们都刚好有事,没有接到她的电话,要说不该,我们都要分担一部分责任呢!”贺思贤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鼓励和安慰。

“不是你们送她的来的?那是谁?”靳少哲惊问道,眼里满是讶异,他们竟然都没有及时发现她的不妥?!

“雅蕙!”这时,身后有一个好听的男声在唤着高雅蕙的名字。

高雅蕙回过头,看见来人,笑了,朝靳少哲说,“说曹操,曹操到,是云庭送小舜来医院的,这次还真多亏了他呢!”

靳少哲听了雅蕙的话,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忽然心里有丝丝的不甘心,似乎每次温舜需要帮助的时候,在她身边的都不是自己,却总是眼前的这个人。

范云庭剪着利索的短发,高大挺拔的身姿,一袭手工剪裁的合体黑色西装将他衬托得贵气逼人。不过他却没有任何架子,见到靳少哲,也礼貌的给予微笑,然后向高雅蕙说,“我刚才跟医生询问过了,手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况且他是我大学时代的学长,医术了得,你们别太担心了。”

“小舜刚睡着了,我替她谢谢你!”雅蕙微笑道,然后跟靳少哲介绍,“这位是范云庭,他说刚好接到小舜的电话,又发现对方没有人说话,所以就到花店看了看,结果就发现小舜晕倒在店里,是他送小舜来医院的。”

这时,已经自责完的贺思贤也走了过来,同样感激范云庭的帮忙。

“举手之劳而已,估计也是她手机跌到地上误拨到我的电话的,幸好赶得及没出事,也算万幸。况且我跟温小姐也有数面之缘,哪里谢来谢去的这么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不是?”范云庭展开迷人的笑意,毫不居功的说着。

接着大家又礼貌的寒暄了一会,不过靳少哲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上面,只是难得的在发呆,他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平静,听到温舜没事,心也安了下来,可是却有种难以言语的感情在翻涌着。他是怪自己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好好的照顾她,早两天就听到她有些不舒服了,以为她是老胃病发作,只记得叮嘱她按时吃饭,却没周全的想带她去医院检查,若今天没了这个范云庭,她会怎么样?他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我……想进去看看她……”靳少哲道,可他说话的嗓音有些暗哑苦涩,眼神黯淡无光,满是担心。

“也好,她一直嚷着你的名字,见了你,也许她就会定下心来了。”高雅蕙想了想道。

闻言,靳少哲的心里一暖,自己终是她认为可以依靠的对象是么?他朝他们点点头,就轻轻的打开了病房的门口,慢慢的走了进去,动作很轻柔,怕吵醒了里面熟睡的人儿。

门外,范云庭带些歉意的向他们道别,“公司还有些工作没有做完得先走,我就不留下来等温小姐醒来了,记得替我问一声好。”

“嗯,想必你也耽误了不少事情了,赶快回去吧!”雅蕙了然道。她知道范云庭本身是个大忙人,又是商界新贵,公事繁多,肯拨冗帮忙已是难得。

“若还有需要我的帮忙的地方就别客气,记得打我的电话,我先走了,再见!”范云庭朝他们挥手道别以后就转身离开,边走边扣上自己的西装纽扣,口袋里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他估计他的秘书找他找疯掉了。

“好!拜!再联系!”雅蕙他们也跟他道别。

贺思贤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的崇拜,拉着雅蕙问,“哇,好绅士的男人哪,既成熟又有魅力!事业有成,还这么温柔体贴。雅蕙,他有女朋友没?”她可是他们中最八卦的人。

“怎么?看来你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竟然在我面前赞美别的男人?”在她身边的卢鹏宇可不依了,一把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佯装吃醋。

“哎呀!全世界你最好啦!真是的,干嘛吃这种飞醋?”不过贺思贤倒是很受用这种打情骂俏,眼睛笑眯眯的靠着卢鹏宇,很是甜蜜。

高雅蕙有些受不了的翻翻白眼,说道,“他绯闻女友就不少,不过正经正式的呢,至今还没有发现,一颗浪子心还在外漂泊啊……”

闻言,贺思贤暧昧的忖度,“你说他是不是对小舜有别样的心思啊?不然怎么会这么尽心尽力?况且小舜怎么会有他的电话的,是不是……”看她那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样子,看来煞有介事。

“你别瞎猜啦,在上次开业酒会的时候,我就介绍过他们认识了。真是的,你整天就知道想这些有的没的,正经事又没做几件,难为鹏宇可以受得了你。”她好笑的刮一下思贤的鼻子,再同情的对卢鹏宇说,“鹏宇,谢谢你抱着大无畏的精神接收了这个社会的无聊女性,减少她毒害他人的几率!”

“嗯?无聊女性……”思贤眯起危险的眼睛,一脸威胁的轻拧着鹏宇的手臂。

“我乐意至极!”卢鹏宇笑道。

“哎,痴缠冤家哪!”雅蕙摇摇头,然后继续说,“不过……思贤,你发现没有,小舜这次破天荒的没有喊洛凡的名字,而是一直在叫着少哲呢。”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听她这么一说,思贤也深有同感。

“哎……我衷心的希望,少哲真的可以帮小舜走出那段回忆,过上新的生活。”雅蕙意有所指的感慨着。

“嗯!我也是!”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我怎么听不懂?”卢鹏宇一脸茫然的问。听她们一来一往的对话,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思贤故作神秘地问,“你想知道?”

卢鹏宇点头,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求知欲很旺盛。

而雅蕙则是低叹,“如果要说起来,那就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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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舜之名,其实并不如外人所猜测的那样,取的“温柔恭顺”之意,而是“舜”音似形似瞬,意思是“瞬间”的含义。因为温舜的父母是一见钟情而结婚的,这在那个年代也并不多见。

她母亲袁希是个流浪歌手,与她父亲温锦年相识不到一个月便结了婚。温家是,并不赞成这门婚事,觉得门不当户不对的,可是相爱的两人一意孤行也没办法。

这个小家庭头一两年还是甜甜蜜蜜的,只是在温舜出生以后,所有的家事琐事都落在了袁希身上,她骨子里的浪漫随性让她忍受不了这种只为柴米油盐、丈夫孩子过活的日子,慢慢的夫妻两人的关系出现了裂痕,三天两头吵架,最后终于离了婚,那年温舜才不过三岁。

温家人对温舜算不得坏,只是不冷不热,温锦年心里虽然疼这个女儿,只是一想到他的前妻的狠心,又忍不住冷下心来。后来袁希远走他乡,听说跟一个华侨再婚出国了,温锦年一气之下,也在家里人的安排下再娶了一个当小学老师的妻子,没两年又生了一个儿子。温家包括温锦年把所有的爱都转移到这个小儿子身上,温舜更显得孤独孑然了。她变得冷漠,不写作业,逃课,其实也只是想大人们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事与愿违,反而跟家里的关系很紧张。

在温舜初三那年,洛凡出现了。

他身体不好,辍学来到了他祖父的老宅养病,遇到总是逃学到他家后面小山坡的温舜,两人很快成为朋友,温柔的洛凡也慢慢地打开了温舜的心结。

洛凡之于温舜,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阳光。明明身患重疾,却总是面容带笑,乐观地过着每一天,他总是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要放弃自己。是洛凡把温舜从泥沼中拉出来的,这个比亲人对她还好的哥哥,纵容她撒娇调皮,教她读书,鼓励她向上,一直在背后支持她,给她生活的勇气,才她重拾信心开始新生活的。

可惜洛凡的坚强感动了温舜,却感动不了上天,他的病一天天恶化,那总是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庞日渐消瘦,苍白无力。

温舜在背地里哭了一场又一场,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洛凡走了,他对她最后说的话是:小舜,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过得幸福,我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温舜永远记得那天,是十号,锥心刺骨。

这成为她心里永远的痛,对她那么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永远留在她的身边呢?

后来她很听话,好好的读完大学,好好的工作,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只是,没有目标的生活是那么的单调乏味。

所以当她看到靳少哲时,仿佛见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样的淡漠,一样的孤独。帮他,是顺着自己的心意。

也许相识伊始,她和他都不会知道,彼此会在对方生命中占的是怎样的分量,也不会知道,爱,原来可以那么深,那么沉。

只因为有你,我才能感到幸福。

白火鹤

靳少哲向学校请了假,一直在医院陪着温舜直到她出院,三餐不落的伺候着,事必躬亲,比谁都要上心,好到连贺思贤和高雅蕙都嫉妒她的好运气。

温舜捧着手里的鸡汤,苦着脸对靳少哲说,“少哲,我不想再补了,都快成猪了……你读书辛苦,不如你喝了吧?”她最近天天进补,掐掐身上的肥肉,脂肪以几何级数在上涨。

靳少哲平日里很听温舜的话,只是如果事关她的身体的话,那是没得商量的余地。他板起脸的时候就像古代不容人反驳的君王,“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他的笑容诡秘得让温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试探,“什、什么选择?”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掉到了陷阱里的猎物,在做垂死挣扎啊……

“一,现在把它喝完。”靳少哲瞥了她一眼,又继续手边的工作。

温舜再问,“那二呢?”

“二?”靳少哲挑起眉,没有抬头,慢条斯理地说,“这二嘛,就是我今晚再煮一锅,你把这碗喝完,晚上继续喝。怎么,你选一还是选二?”

“没有三吗?”温舜试图争取宽大对待。

靳少哲冷冷地出声,“嗯?你说呢?”

“我喝,我喝还不行么?哼,就会欺负我!”温舜吐吐舌,忙不迭地把鸡汤咕噜咕噜地喝完,继续她成为女猪的大业。

靳少哲不免失笑,她还真是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明明是为她好才逼着她进补的,怎么她大自己两三年,反而自己比她更大似的?他看看手中完成得差不多的设计稿,又递给她,问道,“你看看这样的设计可以吗?还有哪里不喜欢的,我再修改一下。”

因为温舜做完手术,为了能更好的愈合伤口,靳少哲建议她趁着这段时间进行她想了很久的装修计划。温舜觉得靳少哲说的很有道理,也可以一举两得,所以最近两人一得空就商量装修的事,不过靳少哲只是让她给意见,其他的事都不让她插手,只希望她能静养好身体,尽快康复。

温舜拿过图纸仔细看了好久,时不时发出赞叹的声音,最后星星眼地拉着靳少哲的袖子嚷嚷,“这里,这里,还有这,天哪,你怎么知道我脑子里怎么想的?我很喜欢,不用改了,这个就很好。”

靳少哲好笑地瞅着她,“至于这么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