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蔓蔓喝了口牛奶，开始想念她的两位爸爸，不知道他们最近过得怎么样，照理说这里应该是她的故乡，可是她却没有半点家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没有家人吧。
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乡啊。
不远处的舞台上，打扮帅气的周衍已经拿着吉他上台了，很快，音乐响起，台下的妹子们欢呼尖叫起来。
夏天激动地说：“蔓蔓，我到前面去看噢！”
“好。”
陆蔓蔓又问调酒小哥要了一杯牛奶，调酒小哥见她心情不大好，问道：“你这是要借奶消愁？”
陆蔓蔓无语，谁借奶消愁啊。
“没什么好愁的。”她说：“唯努力可破除迷茫，只要努力，金钱会有，荣耀会有，一切都会有。”
家人也会有。
这一年她要在中国打出卓越的战绩，然后重返美国和家人团聚。
调酒小哥端起杯子碰了碰她的牛奶杯：“冲你这句话，干！”
“干！”
***
酒吧二楼包间。
X战队和另外一支战队搞了个联谊会，请来了两队的粉丝后援团，大包厢里坐满了人，气氛欢腾，空气中混杂着女人纷杂的香水味以及酒精和烟草的味道。
粉丝们能见到自家的偶像，个个兴奋得不知所措。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任翔了，左右都坐着漂亮妹子，酒兴上来四顾不暇。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融入到这热闹的氛围里。
譬如沙发角落边的男人。
原修双腿交叠，斜倚在沙发边，修长的指尖拎着水杯，轻摇慢晃。
他狭长的眉眼，轻挑，眼眸幽深如寂静的夜空。
一个呵欠，连着一个呵欠。
没劲透顶。
本来想说比赛之后过来放松放松，刚好任翔他们组织了这样一场联谊会，调剂日常紧张的训练。
不过到场之后，看着满屋子的男男女女，他却又提不起半点交际的兴趣。
他摸出手机，开了一局游戏。
任翔那边一沙发的男男女女欢笑声响起来，似乎在玩什么小游戏，很闹腾。
原修戴上耳机，全然没察觉有女孩坐到了他身边，直到一阵甜腻的果香入鼻，他微微皱了眉。
抬头便看到身边有个长卷发的女孩，正清甜地对他微笑，女孩容颜娇俏，目光水漾动人。
原修正要问她有什么事，不远处任翔他们已经开始大声起哄。
女孩红着脸，羞涩地说：“那个，刚刚玩游戏输了，他们要我做一件事。”
“什么？”
“他们要我亲你一下。”
“......”
***
陆蔓蔓经过包间的时候，听到房间传来男女齐声的呼喊：
“亲一个！”
“亲一个！”
房门半掩，她好奇朝着包间里望去，一眼便望见原修那沉静淡漠的脸庞。
他手里拎着根烟，眼眸微阖。
坐在他身边的女孩，脸都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亲一个！”
“亲一个！”
众人还在瞎起哄，嘻嘻哈哈闹腾个没完。
“原修，别扫大家的兴哦。”
“是啊，这还是人家妹子主动提出来的。”
原修斜倚在沙发边，睨着眸子，神情淡漠，不动声色稳如山。
身边妹子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主动靠近了他，脸红似樱桃。
陆蔓蔓的心蓦然紧了紧。
就在这时，似有所感应，原修突然朝门口投来清浅一瞥。
陆蔓蔓呼吸一窒，慌忙抽回目光，低着头加快步伐离开。
而在陆蔓蔓匆忙跑开的下一秒，原修猛然站起身，顿了半晌，却最终还是坐下来。
那妹子被他突兀的起身吓了一跳，她还欲开口说什么，原修却已经重新拿起了手机，进入游戏。
“那个...哥哥，要不我们唱首歌吧...”
“别叫我哥哥。”
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照着他英挺的脸庞，声音温柔，情绪却带着一股子冷淡疏离。
“听话，去找任翔玩。”
别来打扰我。
***
重新坐回到吧台边，陆蔓蔓心情越发低落起来。
不远处周衍拨动吉他，弹奏着一曲舒缓而又深情的调子，台下的夏天痴迷地看着他，满眼都是喜欢和崇拜。
陆蔓蔓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睫毛轻微地颤动着，鼻尖有点酸涩。
吧台小哥见她突然丧气，不明所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么？”
“就是突然有点想家了。”陆蔓蔓抽气，轻微带了点鼻音，喃喃道：“想我的老爸。”
当然，也可能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你是外地来的吧。”调酒小哥快速调酒，说道：“出来念大学是这样的，多适应适应就习惯了，对了，想喝一点么。”
陆蔓蔓摇头说：“我不能喝酒。”
小哥将刚刚调好的鸡尾酒递到她面前：“酒精很少，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陆蔓蔓看着五颜六色的杯盏，上面镶嵌这一枚黄澄澄的柠檬。
她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唔，好喝的。”
“是吧。”调酒小哥得意地说：“我的新作品。”
不知不觉间，陆蔓蔓那一杯酒已经见了底，她问调酒小哥：“卫生间在哪边。”
“走廊尽头右转。”
陆蔓蔓晕晕乎乎朝走廊尽头走去，果然还是不能喝酒，哪怕只有一点点酒精也会让她犯迷糊，她琢磨着就不等夏天了，这时候正演出进行到高潮，她肯定舍不得离开。
就在她脑子浑浑噩噩往厕所钻的时候，一张温厚的大掌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拉，她整个人便重重撞进一个厚实坚硬的怀抱里。
“唔。”
扑面而来的烟草气息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沉檀的味道。
她抬头，第一眼望见原修下颌锋利的轮廓，还略缀着青色的胡茬。他轮廓分明，头顶灯光将低垂的眼睑埋没在一片阴影中、
长睫毛微颤。
“这么喜欢进男厕。”他声音带了低醇的磁性：“嗯？”
他附身，缓缓凑近她。
陆蔓蔓眼睁睁看着他放大的英俊五官，停留在她的脸侧耳畔。
她本能地屏住呼吸。
却听他轻轻抽气，嗅着她，喃道：“喝酒了？”
第21章 来吧
“喝酒了？”
他的气息拍打在她耳畔, 丝丝痒痒。
陆蔓蔓脑子瞬间清醒，用力推开他，本能地往后挪了挪，和他保持一米安全距离。
“你也在这边。”
“过来玩。”
原修又问：“和朋友, 还是一个人？”
“室友们。”
“还喝了酒。”他喃喃道：“赢了比赛这么开心？”
“哇你管的好宽啊。”
陆蔓蔓想到刚刚的画面, 心里不舒服, 语气也有点冲：“还管我开心不开心呐。”
见一贯礼貌又温和的小驴子突然变成了小刺猬，他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动作略嫌亲昵，瞬间将两人距离拉近了很多。
“你朋友呢？”
“在看帅哥演唱会。”
“快去找她们吧。”他转身, 迈着碎步子离开。
陆蔓蔓低声咕哝着什么，原修远远地回头叮嘱她：“别喝酒了。”
嘁, 管得真宽。
陆蔓蔓重新回到吧台边，演唱会已经结束了，周衍正在给热情的粉丝们签名，从他的朋友圈来看, 他的摇滚乐团在圈子里似乎小有名气，虽然是小众欣赏，不过也圈了不少粉。
陆蔓蔓走过去蹭了蹭夏天的肩膀：“去问他要签名啊。”
夏天手里有一张周衍乐团的单曲专辑，她纠结地说：“我和他其实不熟。”
“我跟我爱豆还不熟呢！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陆蔓蔓说：“没关系啦, 去吧，混个眼熟，拿了签名之后再发个朋友圈, 说哥哥你好棒棒，继续混眼熟。”
“啊，不行，朋友圈加了妈妈，不能让她知道我来这种地方，不然我就完蛋了。”
“蠢啊。”陆蔓蔓说：“微信朋友圈不是有只对某人可见吗，你只让他看到不就行了。”
“你这招...”夏天不知道怎么形容：“真狠。”
“这叫套路。”陆蔓蔓笑说：“以后所有装逼的朋友圈，只给他一个人看见，人设随便捏，乖巧狂野性感，他喜欢哪款，你就捏哪款。”
夏天难以置信看向陆蔓蔓：“你好有经验，老实交代，以前是不是干过这事？”
陆蔓蔓推了推她：“快去啦，再磨蹭人家都要走了。”
夏天在陆蔓蔓的鼓励下，终于挤进粉丝堆中，同时还拿出了她为周衍精心准备的小礼物，准备送给他。
似乎进展还不错，周衍接过了夏天手里的单曲碟，马克笔快速签名之后递给她，微笑说：“你也来了。”
夏天红着一张小脸，傻愣愣说：“啊？你...认得我？”
周衍说：“不是加了微信么，夏天，没错吧。”
夏天睁大眼睛，整个人都要窒息了：“啊！”
原来真的记得！
周衍看了看手表的时间：“你急着回去么？”
夏天摇头：“不，不急。”
“那可不可以请你稍微等我一下，我签完名，请你喝点东西。”
夏天心跳都停滞了，晕晕乎乎回到陆蔓蔓身边：“他...他说要请我喝东西。”
“哇，看来有戏哦。”
夏天恍恍惚惚：“我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的现在，特不真实。”
“别把他当偶像。”陆蔓蔓给她传授经验：“像他那样被人追捧的男孩，应该会希望女朋友把他当成普通人。”
“嗯，我知道了，谢谢蔓蔓！”
十分钟后，周衍和夏天去较为安静的角落聊天，陆蔓蔓一个人百无聊赖走到门口，程遇正跟客户推销洋酒，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忙得不亦乐乎。
她没有打扰程遇，一个人闷闷走出酒吧，站在路灯下。
不夜城灯火霓虹，时不时有飞驰而过的汽车，掀起她额前刘海。
秋意萧瑟，她背靠路灯默默地站了会儿，摸出手机给老爸打电话。
这个时间，两位老爸应该还在工作吧。
陆蔓蔓只好给他们留言。
“艾力克斯，我有没有跟你说，我拿到校园单人组第一名，学校竞技社团有个叫周嘉良的家伙，他好坏居然作弊让我输。”
“哼哼，我怎么可能输，我可是w哎，w从来不会输。”
“我还要打双人赛，多人赛，总而言之，我要让他们知道，惹了陆蔓蔓他们就大祸临头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种级别的比赛，即便是赢了也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如果让乔星野他们知道了，说不定还会笑掉大牙，w居然会去参加这种比赛业余比赛。”
“w是传奇，是那么多人的偶像，承载着他们的希望，w永远不能输...”
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泪花聚集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比起失败，更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应该为之努力的方向。”
她紧咬着下唇，眼泪顺着脸颊潺潺滑落：“蔓蔓觉得好累啊！蔓蔓好想家，中国的月亮很大很远，可是没有艾力克斯和路易斯，蔓蔓觉得这里不是家。”
连着几条语音发送出去，她的手颤栗地点在语音条上，将它们一一撤回。
眼泪啪嗒啪嗒打在手机屏幕，用袖子怎么都擦不干净。
所有语音都撤回之后，陆蔓蔓将鸭舌帽戴在头上，蹲在路灯下紧闭着眼睛，任由眼泪肆无忌惮地涌出眼眶，她大口抽泣起来，一下又一下。
不远处，原修站在路边，远远看着她，呼吸里轻微带着一丝丝疼意。
比起失败，更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应该为之努力的方向。
“嗞拉”，原修按灭了手里的烟头，朝她阔步走过去。
一支棒棒糖突然横在她水花朦胧的眼前。
她稍许愣了愣，抬头便望见原修那双深邃的眼眸，漫着熠熠的光泽。
原修剥开棒棒糖的糖衣，喂到她嘴边。
陆蔓蔓恍惚地接过来，喂进嘴里，橙味的甜腻在舌尖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