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你。你看看还缺什么,我现在就去补办。”

林霂不语,单手撑着脑袋,侧目打量身边人,若有所思:“嗯…好像缺你。”

话刚落,她伸出两手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胸口,耳根子红红的:“次卧空着,你愿意搬过来一起住吗?我希望从今往后的每一天,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萧淮的喉结滑动几下,缓慢地吐出一句不带情绪起伏的话:“内地的法律不保护未婚同居,你要不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不用。反倒是你,身份特殊,需不需要在同居之前签订什么协议…”

“不需要。”

他斩钉截铁打断她的话,她没有再说什么,除了轻声细气“嗯”了声。

他拥着她,嗅到她发丝上的淡香,心里很高兴,又有点无措:“我们要不要去逛逛街,或者买点什么,庆祝一下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她笑了,出其不意地在他的俊脸上偷袭一口:“你现在归我,我也属于你,这便是对彼此最好的庆祝。”

他定定地看着她,再说话时,嗓音忽就哑了几分:“你等我会儿,我现在就去酒店退房,把行李提过来。”

他起身下楼,迈开长腿,一步两个台阶向下走。

不一会儿她听见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走到二楼的露台,透过窗户看下去,看见他正在倒车。

她柔柔地唤了声:“Hermann。”

车窗降下,他探出头,目光像是一泓温暖的泉水将她包裹起来。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煮给你吃。”

温言软语落入耳中,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幸福占据了他的心口。他认真地想了想,醇醇的声音不自觉地上扬:“都可以,不要太辛苦。晚上我来洗碗。”

她的笑靥比夏花还灿烂:“好。”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本来想叫《同居》,估计真这么叫,会被和谐…

52、援医

翌日是周末,萧淮抽空陪林霂去了趟急诊科主任的家。

主任对林霂进行了一上午的思想教育,见她态度端正,遂告知早就从人事科撤回了辞职申请,让她下周一正常上班。

此时接近饭点,主任招呼林霂和萧淮留下来吃饭。

林霂惦记着萧淮待会儿要工作,打算推辞,萧淮却应承下来,说已经在五星饭店订好了一桌本帮菜肴,答谢主任这几年对林霂的照顾。

他这样的人物,不喜欢应酬,但擅长应酬,一顿饭自然是吃得宾主尽欢。

临到饭局最后,林霂琢磨着应该敬领导一杯,刚往杯子里倒上酒,萧淮径自接过去,与主任碰杯,将酒喝得一滴不剩。

林霂知道萧淮对酒精过敏,不禁担心。待送走主任回到车上,她问他:“难受吗?”

他不语,闭着眼睛靠在她的肩膀,呼吸吐纳间带着浓郁的酒香,过了会儿将她的手拢在掌中,似尽力支撑什么,却又一副玉山将倾的模样。

林霂交待司机赶紧回家。

到家后,她将他扶到床上,去厨房调了杯蜂蜜水。

他不肯喝,眯着眼睛捉住她的指尖,顺着手背往下一滑握住手腕:“头疼。”

林霂放下杯子,为他按揉太阳穴。

夏天衣服单薄,她又俯身弯腰,胸前春光外泄不自知,他一眼就看见了娇娇嫩嫩泛着诱人光泽的肌肤,以及让人血脉偾张的丰盈曲线。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整天和喜欢的女人待在一起,心中有火,欲壑难填。

喉咙愈发干渴,却不想喝水,他闭上双目,两手绕到她的颈后,不容分说将人搂入怀里。

林霂猝不及防地往前一倾,柔软的胸口霎时贴上了坚硬的胸膛。

她动了下,他道声“嘘”,吮了吮她光洁的额头,喃喃地说:“抱抱。”

她红着脸乖巧地伏在他的胸前。

喝了酒的缘故,那揽在身后的掌心散发出异常的热度,虽然规规矩矩地停在那儿,却像是着了火,又燥又热。属于他的灼热气息喷扑在她的耳廓、脖颈、肩窝,带着成熟男人独有的味道,扰乱了她的心神。

而他也不好受——胸口相贴时的触感竟是那么的绵软,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往下游走,隔着薄薄的衣物摸索到了内衣的金属挂钩,那么坚硬,那么冰凉…难道她不会勒得难受?

他忍不住按了按,她顿时察觉到他的意图。

两人选择了同居,有些事情不可避免,然而同居第二天就可以做这件事么?

同意?

拒绝?

唔…顺水推舟吧。

林霂的心就像小鹿乱撞,羞涩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等待发落。

一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林霂狐疑地抬起头,却见萧淮双目轻阖像是睡着了。

她为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惭愧了两三秒,正要起身,他似乎醒了又似乎没醒,搂住人不放,自言自语:“没有外资银行。”

她没听清楚:“什么?”

“只有国有银行,没有外资银行。”

人都喝醉了还惦记着工作。林霂哑然失笑。

便在这时,又听他呢喃自语:“越南,没有外资银行。”

林霂呆住,突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刚才吃饭的时候,主任趁着酒兴多说一句有可能恢复她去越南援医的事。她不以为意,没想到萧淮听进去了,并且为此想得很长远。

见他眉心微皱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她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两手缠着宽阔的肩,额头抵着额头,吻了吻他的唇:“没有银行就没有银行。越南那么远,我去不了了。”

也就是这一句话的功夫,他含糊地应了声,真的睡着了。

*

林霂的那句“去不了了”并不是哄人,而是觉得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可能再改变。万万没想到她恢复上班的第一天、面对的第一个急诊病人,竟然是季云翀。

他没有靠轮椅代步,而是步履艰难地来到她的面前,屈身坐下时,两道眉深深地蹙起,至于那条无法弯曲的右腿尽可能地以一个不那么难看的姿势伸在一旁。

做完这些,他端正坐姿,目光凉淡看过来,在她的额头上停留了一瞬。

林霂怔忡了好几秒,回过神用专业的工作态度询问他哪里不舒服。

他淡淡地回答:“心绞痛,失眠,幻听。”

“发病多久了?”

“两年前就开始了,断断续续,最近频繁发作。”

“有没有家族遗传病史?”

“没有,但我曾经有短暂的酗酒史,也曾服食过几次软性毒品。”季云翀顿了两秒,“不过已经戒了。”

林霂惊讶地望着他:“真的戒了吗?”

他点头。

她戴上听诊器,抿着嘴唇说:“我检查一下。”

仪器的头端贴上季云翀的胸膛,她侧着脑袋安静倾听了几秒,一抬头,就见他专注地凝视着自己。

她别开视线,低头书写病历的同时又问了几个问题。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伸手绕到她的背后,按住肩膀,牢牢地将人困入怀中。

林霂无法挣脱,生气了:“你要再这样,我只能叫保卫科的人。”

他的回答却是:“你和萧淮同居了?”

林霂静默会儿:“是。”

“如果没有萧淮,你会回到我身边么?”

“和萧淮没有关系,我们的感情早就回不到过去。我变了,你也变了,我们不适合对方。”

他笑了:“真是无情啊。”

“请不要这么刻薄的指责我。”

“你做了很刻薄的事情,还不允许别人说?”

林霂深吸口气:“如果攻击我能消除你心中的不痛快,我承认,是我刻薄。”

季云翀敛住笑,看待她的眼神流露出忧郁和悲伤:“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明明你变得这么刻薄无情,我却对你依然死心塌地。”

林霂不说话了。

“我已经和医院的高层打过招呼,你将被内定为援医项目急诊科骨干,这下你该满意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林霂一愣:“你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权利,轻易地改变医院内部的决定。”

“医院面向高端客户时使用的进口药物都来自东盛。我稍稍让出了点的利益,高层不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援医名额拒绝这桩好事。”

林霂不可思议地看着季云翀。

他却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说道:“你那么热爱工作,我又那么喜欢你,自然会帮你排除掉所有的竞争对手,让你好好追求事业。”

这时,他挑了下眉梢:“我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谈情说爱而耽误了救死扶伤的伟大的理想。”

林霂本来想斥责他,一下子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季云翀俯下嘴唇,在她的耳廓旁轻轻唤她的名字:“木木,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知道餐厅里的厨师为什么一个个相继跳槽么?只要你打开店门做生意一天,我就会阻挠一天,我会看着你辛辛苦苦上班挣钱,然后省吃俭用把我借给你的贷款还回来。你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钱,拼死拼活要还多少年才能还完?”

说到这里,他弯唇讽刺地笑了:“还不起也没关系。你可以向萧淮开口要。反正你和他已经同居了,他睡过你,在你身上花点钱也应该。”

林霂气结:“季云翀,你——”

“我季云翀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轻易得到。”他轻描淡写地接过话,一字一顿,“林霂,我等着看你和萧淮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不虐,下章的标题叫《午间教学》,你们懂…

53、午间教学

晚上八点,萧淮回到家。

厨房的灯亮着,里头传来小火咕噜的声音,空气里蕴含着甜丝丝的糖醋排骨的香气。

他走进厨房,从后面搂住正在专心准备晚餐的人:“我一闻到糖醋排骨的味道,就想起了我们计划去柏林旅行的那天。”

林霂腼腆地笑了笑,用勺不紧不慢地翻动排骨,说道:“季云翀今天来医院找过我。”

萧淮看她一眼,吐出一句:“然后?”

“季云翀用了些手段,恢复了我援医的资格。医院领导随后找我谈话,让我担当赴越医疗团队的急诊科骨干。如果不出意外,下个月月底我就将动身前往越南。”林霂关掉灶火,转身面对萧淮,“你希望我去吗?”

萧淮却道:“我想听听你个人的意见。”

她没有立刻回答,先去了客厅,回到厨房时将一纸通函拿给他看。

通函的标题很长,《关于对赴越医疗队员开辟职称评聘“绿色通道”的通知》。

林霂解释道:“我是博士学历,又是主治医生,拥有两年以上的临床工作经验,具备申请副高职称的资格条件。根据这项通知,我在越南的工作期间可以享受免除考试、答辩等优惠条件,只要发表两篇专业文章或两篇专业技术总结,很快就能晋升为副主任医生。”

她说到这里,稍稍提高声音:“这对于我的职业发展有很重要的影响,我不想放弃。”

萧淮点头:“那去吧。”

“可是我一旦去了越南,我们将聚少离多。”

“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经常出差。即使你留在国内,我们也未必能像现在这样天天相见。再说这个问题我们以前谈到过,我可以抽空去越南见你,你休假时也可以飞回国见我。”

林霂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萧淮道:“我知道异地恋不利于维系感情。然而有句古诗说的挺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林霂咬咬唇,抬杠:“这首词的作者,经常泡在古代妓院。”

“那换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这句话是歌颂友情,不是爱情。”

“五千年文明古国,就没有一首诗词形容分隔两地但忠贞不渝的爱情诗句?”

林霂琢磨会儿,瓮声瓮气地回答:“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夜夜思君君不见,共饮长江水。”

萧淮听了,将人拉到胸前,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越南的湄公河,在中国称为澜沧江。我在江东,你在江南,你我也算勉强共饮一江水。”

他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哪里像昨天那个搂住她不放,喃喃自语“越南没有外资银行”的人?

林霂无奈地叹口气,双手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衣领:“好吧,那我决定去越南了。万一你改变主意,随时告诉我,我们再商议?”

他收拢双臂抱紧她,轻轻淡淡地说了声好。

*

此后,林霂进入到“拼命三郎”的状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主动延长门急诊时间,一有闲暇就向科室主任请教专业知识,积极汲取急诊医学方面的临床经验。

如此一来,她与萧淮几乎没有了生活交集。

他上班时,她在上班。他下班时,她仍在上班。夜阑人静,两人好不容易共处同一屋檐下,她精疲力尽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倒头就睡,和他说不上几句话。

萧淮对此予以了充分的理解和包容。

一个偶然的工作日,萧淮在午休时间回家取文件,发现刚下班的林霂躺在床上睡觉,枕头边摆着手机,手机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越南语三百句》。

他观察她良久,见她在梦中还哼哼唧唧越南语单词,不禁哑然失笑。

便是从这一天开始,他经常在午休时间离开投行回到老洋房,一手揽着睡得不省人事的林霂,一手捧着纸质的《越南语入门三百句》,自愿担当人肉复读机,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越南语。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会念一些简单的单词,诸如“我”“你”“我们”,渐渐地单词变成了短句,短句变成长句,长句变成了文章,有时候是杂文散文,有时候则是医学论文。

时光飞逝,当两人的越南语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时,林霂也彻底离不开萧淮带来的甜蜜午间教学环节。

今天也一样,她闭着眼睛躺在柔软的床上,享受着恋人亲密的拥抱,听他用醇醇的嗓音不疾不徐地诵读一篇关于脊髓损伤的医学报告。

“当脊髓损伤发生在腰2和骶1时,心理性和反射性勃/起都存在,但二者不能协调一致,即使通过生/殖/器/刺/激也不可能达到射/精/高/潮…”萧淮顿住,忍不住打岔,“真的这么严重?”

林霂点点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他放下手中的书,双手揽住她:“男人伤在这个地方,岂不是相当于失去了生育能力?”

她不语,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几分钟之后,她在他的怀里动了动,那只搭在他背后的手偷偷地游走,居然来到他的胸口,揉揉捏捏,捻捻戳戳,接着一路往下游移,直逼腹部。

他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她打住小动作,抗议地哼了哼。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握住她的手,重新按回到胸口。

她弯了弯唇角,手指重新在他的胸膛流连不休,最后停在心脏的位置。

过了会儿,她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盛夏季节,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房间里,他的五官也镀了层柔和的暖色调。她安静地凝视他两三秒,凑近脑袋,给了他一个深情的吻。

彼此将要无法呼吸之时,她的唇离开他:“你的心脏跳得好快。”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没有。”

她没有反驳,手挨上他的衣领,勾住那正统的温莎结,往下一拉,带尾拽出,领带就这样被她轻巧地松开了。

他的喉结滚动几下,嗓音不知道怎么回事,愈发低哑:“不要闹了。”

话音刚落,衬衣上的第一颗衣扣就被解开。

她低下头,两瓣饱满的红唇含住凸出的软骨,温热的舌尖或吮,或咂,或噬,或咬…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那片薄薄的颈间肌肤,轻易地撩动他心底的火。

他的手慢慢放开她的腰,一路朝上,托起她的后脑,化被动为主动深深地吻住馨香柔嫩的双唇。

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柔软的发丝却从指缝中溜走,惹得他追寻着那顺滑的长发,情不自禁地拂过她的肩和背,沿着玲珑有致的曲线探索下去,托住那圆翘的臀,往他的身体贴近了些。

她的呼吸一滞,心脏重重地跳了一拍——他起反应了。

他的薄唇稍稍撤开,看着她的眼睛,深邃的眼神添了丝迷离:“你想要我吗?”

她差点羞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