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甫拉的脸上此时才有了一丝微微的笑容,将他的狠厉冲淡了许多。他转身过去,对凌子寒点了点头:“听说先生就是鬼秋,真是幸会。”

凌子寒也对他微微躬了躬身,却没说话。

卫天宇连忙在一旁道:“小秋能听懂阿拉伯语,就只是生性不爱讲话。”

赛甫拉对他微微一笑,又继续用阿拉伯语跟卫天宇聊起来:“这里地形复杂,我们要好好在跟他们打一打游击战。阿曼先生,你和叶秋先生是跟我们编在一起,还是单独行动?”

卫天宇立刻说:“我们无所谓,怎么样都行。”

赛甫拉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便道:“那我看这样,为免被自己人误伤,你们暂时先跟我们编在一起,作战位置固定,大家也好识别,我们的人与你们组成一个战斗小组,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单独行动。”

“行,没问题。”卫天宇笑道。“你也别太客气,叫我慕沙,叫他小秋就行。”

赛甫拉微笑着说:“好。那么,慕沙,小秋,跟我来吧。”

他们很快走出指挥所,来到前面的大洞窟中。里面堆满了人,有许多都穿着沙漠迷彩,显然是跟着赛甫拉来的圣月革命军的人,基本上都是凶恶勇悍的恐怖分子。

凌子寒和卫天宇打量着他们,尤其注意着他们的武器装备。他们大都使用冲锋枪,有一些机枪和火箭筒,手枪很少,腰间都插着他们这里惯用的颇具民族特色的短刀。想到就是这些人曾经冲进阿富汗的昆都士中国工地,向普通的工程人员疯狂扫射,造成了那么多人死伤,两人心里就有一股隐隐的怒火在升腾。不过,外表看上去,他们都显得轻松自在,非常冷静沉着。

看到他们出现,那些人也没有停止高声谈笑,只是朝他们友好地点点头,又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赛甫拉扬声叫道:“卡帕。”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坐在一块岩石上,擦着自己手上的狙击步枪,闻言立刻跳下地,轻快地跑了过来。

赛甫拉对他说:“这两位是慕沙和小秋,自己人,你和古勒万跟他们编成一个小组,作战时负责狙击,另外,还要注意保护他们的安全。”

那个小伙子是圣月革命军里的狙击手,闻言看了看他们,略有些迟疑,显然不愿意与生手配合。

赛甫拉脸一沉:“服从命令。”

爱琳在旁边笑道:“卡帕,你可别小看了他们,那是‘灵鬼双杀’,在亚洲道上都是赫赫有名的高手。”

卡帕眼前一亮:“真的,是灵沙和鬼秋吗?”

卫天宇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凌子寒却是冷冷地瞧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卡帕立刻上前,亲热地举拳,轻轻一捶卫天宇的肩,说道:“没问题,我们四个人搭档好了。”

卫天宇笑道:“好啊。”

卡帕立刻带他们过去,然后叫过来他的副手古勒万,与他们互相介绍。他是第二狙击手,手中也提着狙击步枪。

整整一个下午,他们都在各个洞里和所有通道中四处观察,找寻设置狙击点的地方以及撤退的路线,凌子寒他们也就趁机把这里的地形摸熟了。

虽说是同属一个小组,但卡帕还是建议他们分成两队,他自己和古勒万一队,“灵鬼双杀”一队,这样队内的两个成员都是长期配合的,打起仗来比较顺手。凌子寒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卫天宇立刻同意。

吃完晚饭,新来的人和原来古斯曼的人都去睡了,留下负责警戒的哨兵不多,分布得却很合理。

凌子寒和卫天宇也回到了他们的房间,合衣而卧。

这天是农历初一,天上没有月亮,黑色的夜空中只有几颗寥落的星辰,大地在黑暗中显得十分安静。

子夜时分,一群身穿沙漠迷彩战斗服,脸上涂着油彩的人无声无息地向几座荒山包抄过去。他们便是来自中国的有着神秘色彩的闪电突击队。

他们一声不吭,显然保持着无线电静默,彼此之间只用手势和耳语交流。他们的行动速度极快,就如流沙一般漫过群山之间的谷地,极为隐蔽地接近目标。

他们每个人都配备有全套的单兵作战系统,包括武器子系统、头盔子系统、防护服及个人装备子系统、计算机/无线通讯子系统和软件子系统,还有中国自己的北斗全球卫星定位导航系统和红外、热感、长波、X光等多种传感探测系统,因此很快就锁定了他们要找的地方,并准确地发现了洞口和几个疑似观察窗或者通风孔的小孔。

突击队长跟几个小队长聚在一起,低声地快速下达了命令。那几个人点头,随即四散开,带着自己的小队飞快地进入战斗位置。

洞里十分安静,洞口有着机械控制的铁闸,现在紧闭着,看上去固若金汤。

30分钟后,各个小队同时发动进攻。

十多枚超级爆裂弹被射向铁门与石洞的交界处,数枚眩晕弹也同时从那些小孔里投掷进去。

他们本来携带有毁灭性的肩扛式温压弹。在有限的空间里,温压弹可瞬间产生高温、高压和气流冲击波,对藏匿地下的设备和系统可造成严重的损毁,同时它还能将有限空间内的氧气迅速耗尽,从而导致爆炸区内的人员因缺氧窒息而死,这是专门用来摧毁藏匿在洞穴或深埋在地下的目标的武器。但是,他们已经接到命令,敌人中有自己人,因而严禁使用这种武器。

随着连二接三的爆炸,厚重的大铁门被炸得飞进了洞中。

与此同时,投入洞里的眩晕弹在一瞬间发出了强烈的闪光和高频音波,整个洞室的人都会立刻受到强烈刺激而产生剧烈的眩晕感,神经系统脆弱的人会立即晕倒,丧失战斗力。

洞外的突击队员们一跃而起,呈战斗队形冲入洞中。

进攻前的那第一波攻击让里面正在睡觉的恐怖分子晕厥了不少,铁门旁的哨兵则被爆炸产生的强力冲击波掀翻,晕倒在地,其他尚能行动的人都立刻跳起,操起武器便冲向洞口和通道的掩体中。

激烈的枪声立刻在洞中回荡。

凌子寒和卫天宇也同样抓着枪迅速跑了出去。他们必须控制自己的速度,让自己看上去只比普通的恐怖分子快一点点,以免露出破绽。

他们的位置在指挥室前面的第二个洞壁上,这里的视野开阔,能够有效封锁从外洞通向指挥中心的通道。

他们进入掩体后,立刻开始隐蔽地查找赛甫拉的行踪。

虽然他们与赛甫拉没有直接的身体接触,但卫天宇还是利用靠近他的时机,将一枚超微型追踪器从表中弹射出来,附着在他后颈的皮肤上。那种力道非常轻微,赛甫拉不会有一点感觉。

现在,他们就密切注视着表上信号的移动方向。

赛甫拉仍在洞中,正在指挥着他的人全力抵抗。他的身边全是剽悍的近卫队,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生擒他是非常困难的,想要不被觉察地靠近都很难。

如果只是单纯的要击毙,凌子寒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办到,但命令是要求生擒,并将他完完整整地带回国去,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疾风骤雨般的枪声在洞中闷响,当中夹杂着手雷和火箭弹的爆炸声,不时有人被击中或炸飞的惨呼声响起。

凌子寒和卫天宇的视线被洞壁阻挡,对外面的场面只能看到一大半,一些战况便得靠听觉来判断。

闪电突击队遇到了圣月革命军和古斯曼的军队的顽强抵抗。洞中地形复杂,到处是凸起的岩石和凹进去的暗洞,这些都是有效的掩护。子弹横飞,阻止着他们的进攻。

在外面策应的其他小队接连通过小孔将强力的手雷扔进去,爆炸正在一点一点地摧毁这个巨大的地下工事。

接着,一个圆盘状的最新型的飞雷被突击队员掷向恐怖分子的后方。这个飞雷自动升起到一米的高度,然后开始旋转,圆盘周围如机枪一般连续射出子弹,如暴雨般向四周倾泄,打得敌人猝不及防。圆盘不断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地运动,直到射光里面储存的上千发子弹,这才落到地上。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那些恐怖分子措手不及,死伤很多,一些人侥幸避过,却是躲进了死角,再也无法向突击队员扫射。

前面的火力大大减弱,闪电突击队的尖兵立刻向前突破。

这时,狙击手卡帕的枪响了。

那个突击队员的传感系统抢先感知,使他在一瞬间向旁边翻滚闪避,却还是被子弹击中,身负重伤。

古勒万的枪声随后响起,非常准确地打在随后跟进的突击队员身上。

突击队的狙击手立刻通过弹道找到这两人的位置,并向他们射击,但他们所处的位置极其刁钻,上下左右都有狼牙般突出的石笋做掩护,很难打中。

赛甫拉这边的恐怖分子趁机缓过一口气来,还活着的人纷纷重新举起枪,狠狠地扫射过去。

战局持续胶着。

凌子寒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他们的位置与卡帕和古勒万呈犄角之势,本是打算互相掩护并组成交叉火力网,也就是说,他们互相都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凌子寒要杀死这两人真是易如反掌,但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身份很可能会暴露,行动至此便宣告失败。而如果他们袖手旁观,突击队的损失就会继续增加。

卫天宇一边对着距突击队员们不远的山壁开枪,一边不时地看他一眼,显然是在催促他立刻做决定。

凌子寒左思右想,难以决断。

这时,外洞的突击队员兵分两路,一路继续与赛甫拉对峙,一路向他们这边突来。子弹咻咻地飞过他们的身旁,也不断地射向卡帕他们藏身的地方。

卡帕和古勒万的狙击步枪显然无法应付如雨般倾泄的突击步枪子弹,一时被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突击队员再次向赛甫拉那边的阵地施放了飞雷,给了恐怖分子进一步的杀伤。

在凌子寒的表上,标示着赛甫拉的信号忽然动了起来。

显然,他打算撤退了。

留下掩护的人却悍不畏死,继续疯狂地向突击队员们扫射着,不时有手榴弹投掷出来,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

借爆炸声的掩护,凌子寒果断地转过枪口,准确地将子弹打进了卡帕和古勒万的头颅。两人一声不吭地软瘫下来,趴在了小小的岩洞口。

那些突击队员敏锐地察觉出这边的变化,立刻飞速地向这边突进。

凌子寒和卫天宇火速向后撤退。

凌子寒扔下了沉重的狙击步枪,只拿着冲锋枪,在枪林弹雨中向山洞深处飞奔。

洞中一片黑暗,他们没有任何辅助设备,全凭感觉和白天察看地形后的记忆,在迷宫式的通道中疾行。

戴着红外夜视仪的突击队员们衔尾急追,前面两个人的身影一出现在视野里便是一阵弹雨射过去,真是又快又准。

不断的急转弯和敏锐的直觉使他们两人躲过了这些致命的子弹,但身体表面仍有灼热的感觉不时传来,显然已经被子弹多处擦伤。他们没去理会,只是努力向赛甫拉逃走的方向靠拢。

他们两人都穿着软底皮鞋,跑起来轻悄无声。突击队员们则穿着沉重的靴子,脚步声是无法掩饰的。那种沉闷的声音在黑黢黢的洞里传扬开来,更增加了恐怖的气息,非常具有威慑力。不过,那两个人的奔跑速度明显快过他们,而且看上去身轻如燕,跟他们熟悉的恐怖分子的战法截然不同,简直让他们难以置信。

有人喃喃地骂道:“他妈的,真是见了鬼了。”

凌子寒和卫天宇边跑边不时地回头射击,却准头奇差,都是朝他们头上的洞壁打。不过,子弹射过去,突击队员们仍得闪避,追击势头便被延缓了。

远处,隐约传来的激烈枪声渐渐稀疏,显然在外洞那边的战斗已快结束。

古斯曼和爱琳已经不见了,赛甫拉正在迅速向东北方向逃逸。

凌子寒和卫天宇跑来跑去也没找到出口,只能抱定宗旨,向赛甫拉逃跑的方向狂奔。

在后面紧追不舍的突击队员们虽然体力充沛,速度却没他们快,渐渐的离他们越来越远,射出的子弹也不再紧咬着他们不放,威胁性大大降低。

凌子寒和卫天宇调整着呼吸,一步也不敢放松,全力向前疾奔。

终于,他们离着赛甫拉越来越近了,前面也出现了一丝微光。他们迅速向着光亮的方向冲去。

这一次,他们竟然跑了几个小时,现在黎明已经到来,青亮的天光从狭小的洞口扑进来。在黑暗中呆了很久的两个人只觉得这光线亮得耀眼,一时间停住脚步,闪身避到洞口旁,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悄悄往外看去。

外面的景色十分陌生,居然有苍翠的森林出现,在它的后面,是鬼魅般的青山,在晨光中隐在飘渺的云雾之间。他们不知道已经在秘道中穿越了几座山了,现在到达的是他们以前完全没有来过的地方。

黎明的微光中,古斯曼和爱琳的身影在林中时隐时约,他们身旁有不少荷枪实弹的恐怖分子,还有数十匹马,似乎正在等着什么。

接着,赛甫拉的背影映入眼帘,他带着二十多名圣月革命军的人正向古斯曼他们跑去。

显然,借着洞中极其复杂的地形,有大部分恐怖分子都逃了出来。

凌子寒和卫天宇立刻一跃而出,也向他们奔了过去。

第61章

林中的人都看见了赛甫拉和随后跃出洞口的两个人,也都以为他们是一起逃出来的,因此神情自若,并没有感到紧张。

古斯曼和爱琳都已经换上了绿色的丛林迷彩战斗服,站在马群的前面,静静地看着向这边飞跑过来的人。

卫天宇穿的是浅色衣服,上面到处都是血迹,显然受了伤。凌子寒仍然是一身黑衣,从外表上看不出来是否有伤,只是脸色略显苍白,被黑衣一衬,就像是一块白色玉石,虽然漂亮,却更显冰冷。

赛甫拉虽然十分强悍,但比起受过特殊训练的凌子寒他们来却要差远了,这时经过几个小时的奔跑,早已是气喘吁吁,走起路来腿像灌了铅一样,步履蹒跚。

凌子寒和卫天宇很快就跑到了他们身后,随即放慢了脚步,礼貌地没有超越他们。

赛甫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问道:“你们怎么找到洞口的?”

卫天宇笑道:“昨天熟悉地形时,卡帕大致讲了一下撤退路线,不过我们还是没找到洞口,只是一直在里面瞎转,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点亮光,这才能够出来,纯属运气。”

赛甫拉微微点了点头:“哦,那还是很了不起的。这地方如果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着,身上又没有探测仪器的话,很容易困死在里面。”

卫天宇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我们也真是侥幸。”

赛甫拉显然对他的印象不错,看了看他一身上下的血渍,温和地问:“谁的血?你的还是敌人的?”

卫天宇低头瞧了瞧,满不在乎地说:“我的。”

“哦,受了这么多伤,得赶紧处理。”赛甫拉轻描淡写地说完,便抬头看向迎过来的爱琳。

爱琳与他亲热地拥抱了一下,问道:“伤着没有?”

赛甫拉摇了摇头。

爱琳很高兴:“我就知道你是打不死的英雄。”

赛甫拉的脸上微露笑容,轻轻搂了搂她的腰。

卫天宇和凌子寒都没出声,只是随着他们往林中走去。

古斯曼他们确实有便携式电子监听设备,也一直都在窃听突击队员之间通话的信道,很清楚这两个人被那些突击队员追击了几个小时。在密集的枪声中,有人说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有人说“那两个人就像鬼一样”,直到后来这两人逃脱,那些人还气得骂了几声,这才收队。

这时见到两人遍体鳞伤地出现,他赞赏地笑了笑,和蔼地说:“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到山里的营地去,那边有医生。你们的伤怎么样?不要紧吧?”

卫天宇笑道:“没事,都是轻伤,没什么大碍。”

古斯曼点了点头:“那好,都上马吧。”

爱琳身手骄健地上了马,笑着转头看向凌子寒:“小秋,你会骑马吗?如果不会,就上来跟我一起,我带着你。”

赛甫拉听了,转头看了那个黑衣少年一眼,面色很是不善。

凌子寒没说话,只是伸手接过牵到他面前来的马的缰绳,翻身上了马。

卫天宇微笑着说:“谢谢夫人,我们会骑马。以前没事的时候,我们就到跑马场去玩。”说着,他也骑到了马上,看姿势果然不是生手。

爱琳一笑,一夹马腹,便向前驰去。

一行人翻山越岭,走的都是没有路的地方,渐渐的,海拔越来越高,空气也越来越凉,清澈的山泉哗哗地从林间奔过,不时有鸟叫声响起。

那些恐怖分子本来人人不苟言笑,显然被这次闪电突击队的强大战斗力所震慑,都有些怔忡不安。直到此时,他们的心里才放松下来,变得有说有笑了。

古斯曼的人带着的电子监控和电子干扰装置一直开着,始终密切注意着异常动向,凌子寒他们一路上没有发出任何信号,卫天宇还终止了粘在赛甫拉身上的超微追踪器的工作,以免被察觉。

虽然不再使用电子设备,卫天宇和凌子寒却不动声色地交替着在沿途留下了微型信号发生器,它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化学物质,吸引其他猎人携带的微型探测器。

这群人一直很有纪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战场越来越远。

一直走到夕阳西下,他们到达了一个山谷。

这里的地形十分险峻,谷两旁壁立千仞,越往上越向中间合拢,仰头只能看见一线天。两边的谷口都是羊肠小道,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山顶上都有隐蔽的了望哨,防范得十分严密。

谷里却很宽敞,用石块和圆木搭建了一些屋子。因山间多雨,整个环境显得非常潮湿阴凉。

他们走进来时,那些房屋中都亮起了橙黄的灯光。

爱琳对凌子寒笑了笑:“是不是很奇妙?我们用太阳能发电,采集器在山顶,把能量储存起来,晚上使用。”

凌子寒点了点头,眼里有了一丝好奇的神情。

爱琳显然很喜欢他,看见他难得的流露出几分孩子气,不由得策马靠近他,伸手过去抚了抚他的头发,温和地笑着说:“明天白天如果没事的话,我带你上山瞧瞧。”

凌子寒有些迟疑,似乎还是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微微点了点头。

跟在后面的赛甫拉见了,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那个高挑而瘦削的男孩子,却没吭声。

他们虽然剽悍,到底连打仗再逃跑,折腾了一夜一天,都感到很疲倦了。进了谷后,所有人下马,也没有更多的声音,便全都去吃饭,伤者则到医务所去,让医生处理伤口。

凌子寒和卫天宇也被爱琳带到了医生那里。他们脱了衣服,露出修长匀称的身体,上面到处都是被子弹和炸裂的岩石碎片划破的伤口,血已经凝结了,很像一幅现代派的人体画,看上去有种奇异的美感,传达着诱惑。

爱琳在一旁看着凌子寒,眼里闪烁着热烈的光芒,让他如芒刺在背,很不舒服。

不久,赛甫拉也跟了过来,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目光锐利如刀,像是要把凌子寒的身体分解成碎片一般,充满了残忍的嗜血狂热。

凌子寒一直以背对着他们,医生替他处理好了身前的伤势后,让他转过身去。他一声不吭地转了过来。

那个诡异的纹身立刻扑进赛甫拉的眼帘,让他不由得一怔,随即一股寒气从脊椎涌上头顶,熟悉的冰冷快感顿时席卷了他的全身。

在火焰上狞笑的黑色骷髅头,传达出的是那种一直控制着他的心神的感觉,那是杀戳的快乐,是被血腥淹没的快意,是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张扬。

那个少年赤裸着上身,眼神很安静,但他却知道,这个人与自己一样,是冷静而疯狂的魔鬼。

他们是同类。

就像豺与狼,常常混在一起,组成一群,共同生活,共同狩猎,但如果在冰天雪地里长久找不到猎物,它们也会互相厮杀,用利齿将对方的咽喉或者胸膛撕开,将对方的血肉吞下,以延续自己的生命。

他瞧着凌子寒,眼光已有了很大的变化。那是好不容易找到同类的极大喜悦和深深戒备。

凌子寒却仍然是一贯的冷漠,等医生将他身上的伤口上药,包好,便镇定自若地穿上衣服,然后脱下了长裤,让他处理腿上的伤。

现在,凌子寒已吸引住了大部分目光,没什么人注意卫天宇。他很快就被另一个医生包扎好伤口,然后静悄悄地穿上衣服,站到墙边,无声无息地将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从表中射进了墙缝里。

等到凌子寒面无表情地将长裤重新穿上,系好皮带,爱琳才温和地说:“赶紧去吃饭吧,然后好好休息。”

卫天宇没再多说话,只对她笑了笑,便和凌子寒一起走出门去。

赛甫拉等他们出去,忽然一把抓住爱琳的头发,随即握住了她的后颈,将她的脸粗鲁地扭过来,狠狠地吻住了她。

爱琳吃痛,抬起膝盖便撞向他的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