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寒拔出了爱琳送他的那把“沙漠之鹰”,卫天宇也将在山洞中挑选的西格手枪握在手中。

林中死一般的寂。

对方显然也知道他们发现了自己,并没有轻举妄动,似乎在等着他们先动。

爱琳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无线耳麦戴上,轻声呼叫:“黑鹰,夜莺被困,夜莺被困,立刻来。”

那边的赛甫拉急急地道:“黑鹰明白,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

凌子寒几乎可以肯定,林中的人一定是特种部队,而且只是一个侦察小队,按照常规,大概也就10个人左右,否则不会如此谨慎。他心里很焦急,希望这个小队的指挥官做出正确的决定,不要贪功冒进,立刻撤退。

但是,对方看见他们只有三个人,显然想生擒他们,只静默了一会儿,那边就有了动静,却只是仿佛小动物爬过草丛之间的细碎声响。

爱琳没有他们那样的感知能力,但女人的直觉却让她感到了危险正悄然接近。她一向过着嚣张跋扈的生活,不惯于忍耐潜伏,一阵心烦意乱之下,抢先探出头去开了枪。

立刻,对方的枪也响了。

那是中国自行研制的TU39突击步枪,偶尔还有D77狙击步枪的声音,凌子寒和卫天宇立刻断定,这是闪电突击队的一支小队。

两人一边开枪还击,一边着急。

在下面的山谷中,古斯曼和赛甫拉的人加起来,有将近两百人,都是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绝不是十余个突击队员能够对付的。

对方边打边向他们这边靠近,他们的还击只能勉强延缓对方的速度,却根本阻止不了。

爱琳毫无惧色,脸色绯红,一双碧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十分兴奋。如果不是凌子寒拽着她,只怕她早就中枪了。

猎人小组要的是赛甫拉,因而暂时不能让爱琳出什么危险,否则他们脱不了嫌疑。

突击队员们越冲越近,凌子寒和卫天宇却是面不改色。不过,他们的子弹射出去总是略有偏差,常常非常准确地击中树干或者岩石。

激烈的枪声在森林中回荡,显得特别刺耳。惊飞的鸟群从林梢飞过,哑哑的叫声和翅膀拍击空气的声音充满了惶恐不安的感觉。

双方的枪战只有几分钟,赛甫拉便带着大队人马围堵上来。他们十分熟悉地形,不知道从什么秘道中钻出,一出现就抢占了有力地形,形成了包围。

直到这时,那边的指挥官已知事不可为,这才下令撤退。

突击队员们立刻扔出了手雷,随即一阵弹雨开道,便向后突去。

赛甫拉毫不犹豫地下令追击。

他的身边一直有十多个人严密保护,凌子寒审视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只好跟着往前冲。

那些突击队员也都穿着丛林作战服,脸上画着油彩,在密林中借助地形,时隐时现,撤退的速度非常快。

追击他们的恐怖分子却也不是等闲之辈,都曾经接受过基本训练,又有实战经验,因此一直紧追不舍。

弹雨横飞,不时有人倒下。对面的突击队员显然也有受伤的,但都在坚持战斗。这里青山连绵,地形复杂,直升机很难接应,只能靠他们自己突围。

凌子寒和卫天宇慢慢靠拢,密切注意着赛甫拉的动向,同时也不断留意战况。

很快,突击队员们冲下了山谷,趟过了湍急的溪流,没入了对面的山林之中。

那位显然是这个小队的指挥官的人朝自己的士兵一挥手:“你们先撤,我掩护。”

其他人立刻急了:“不行,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下。”

“服从命令。”那人厉声道。“他们人多,你们是想一起玩完吗?”

另外一个战士说道:“雷队,我们已经呼叫后援了,再撑半个小时他们就能赶到。”

那人十分冷静地说:“我们最多还能撑十分钟,后援不到怎么办?还有伤员怎么办?”

他们一个小队有十二个人,现在已经有四名丧失了行动能力的重伤员,都被人背着,也就是说有八个人失去了战斗力,只剩下四个人,要应付数十名恐怖分子的进攻是非常困难的。他们都是万里挑一的特战精英,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绝不允许牺牲,这是他们的长官严厉告诫他们的。现在,只需要牺牲一个人,就能保住其他十一个,这是最明智的决定。

那些战士却仍然不肯扔下自己的队长离开。这时,恐怖分子已经出现在溪边。突击队员们一阵弹雨扫过去,将那些人全部压回了对面的林中。

赛甫拉立刻布置人分别往上游和下游运动,迂回包抄。

这边的指挥官命令道:“快,你们立刻撤退,服从命令。”

“是。”那些战士勉强答应了。“雷队,你一定要活着,我们会回来救你的。”

他们将腰间的手雷全都摘下来堆到他旁边,然后飞快地撤走了。

这位小队长扼守的是林中仅有的一条勉强可以通行的小路,两边都是十分茂密的森林,藤蔓纠结,难以行走,想从林中绕过这条小道去拦截撤退的战士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赛甫拉再次组织进攻,一组恐怖分子在林中向对面射出密集的子弹,压制对方的火力,其他人则从几个地方同时涉过溪流。

对面的人动作极快,手雷接连掷出,将接近他的恐怖分子炸死,激烈的弹雨也并不停歇,死伤的人几乎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果然如他所料,只撑了十分钟,从上下游他鞭长莫及的地方涉水而过的恐怖分子便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他打完了子弹,扔光了手雷,又从身上拔出军刀,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肉搏。

凌子寒和卫天宇装作始终护在爱琳身侧,没有参加进攻,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壮烈的一幕。

卫天宇只知道他是个突击队员,心里只有佩服和焦虑。

凌子寒努力保持着恒常的冷漠,一颗心却在颤抖,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在害怕。

那个人虽然面目不清,隔得又远,可是他却非常熟悉他的身形,包括动作之间的细小习惯。

他是雷鸿飞。

凌子寒暗中咬着牙,眼睁睁地看着他举手投足之间如有万钧之力,将围上去准备活捉他的人打倒,踢飞,挥舞着军刀扎进敌人的要害。他的动作迅速而狠辣,完全是奋不顾身,很显然,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根本没有生还的打算。

这一瞬间,一向泰山崩于前而其色不变的凌子寒却忽然想着,自己如果不是银翼猎手就好了,没有肩负着重要的国家使命就好了,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扑过去,与雷鸿飞并肩战斗,凭他们两人的能力,一定能够活着逃出去。

可是,现在他只能站在这里,漠然地看着雷鸿飞终于被敌人用枪托重重地砸中后脑,看着他软软地倒下去,看着敌人对他拳打脚踢,看着他被粗鲁地拖过阴冷的溪水,扔到赛甫拉的面前。

就在发现雷鸿飞留下单独拒敌的时候,凌子寒就暗中发出了信号,呼叫其他猎手赶来增援,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本来,按照他们惯常的行动方式,生擒赛甫拉的工作将主要由他完成,卫天宇协助,其他人只是在一定的距离外作为后援,随时策应。此时此刻,就算那六个人全部赶到,再加上他和卫天宇,也不一定能消灭这里的数十个恐怖分子,救出雷鸿飞,更别说活捉赛甫拉了。当然,如果他们真的暴露了身份,那这次行动也就失败了。只是,现在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他只能按兵不动,以待最佳时机。他既然没有下令,其他猎人也就都没有动手,仍然悄无声息地隐藏在密林中。

赛甫拉蹲下身,看了看已经昏迷的雷鸿飞,随即起身命令道:“立刻带上他撤退。”

爱琳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带他走?杀了就是。”

赛甫拉冷冷地说:“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他们会找得这么准确,来得这么快?”

爱琳顿时明白,不再阻拦,跟着他便返身往回走。

赛甫拉用无线微型对讲机对古斯曼说:“我们抓了一个活的,其他人都逃了。我们要立刻撤走,他们的大队只怕马上就会赶来了。”

古斯曼立刻答道:“明白,我们也立刻撤退,到预定地点会合。”

凌子寒和卫天宇跟着他们,却并没有回到山谷,而是钻进了一个被小瀑布遮挡住的山洞。有人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型瑞士军刀,摁亮了前端的微型电筒,他们就在几束黯淡的光晕中沿着潮湿的通道蜿蜒曲折地前行着。

凌子寒在洞口处便按动了他右手指上戴着的粗大的骷髅戒指,立刻从里面一点一点地泄露出了化学物质,那是类似于雌性飞虫引诱雄性的某种醇,可以在风中飘飞很远的距离,却不会被人或者一般的监控仪器察觉。

现在,他已经恢复了镇定,心里更加冷静,脑筋转得更快,几乎是瞬息万变,一心想抓住最佳时机,既能抓住赛甫拉,也能救出雷鸿飞。

急行了两个多小时,几乎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尽。从刚才打仗时追击到现在迅速撤离,他们一直没有休息,体力都消耗殆尽。

凌子寒和卫天宇也装得气喘吁吁,其实却仍然体力充沛。两人左顾右盼,一直在分析情况,判断是否能够动手。

但是,山洞中的通道很窄,他们的前面和后面都有很多人,完全没有必胜的把握。

凌子寒强自忍耐着,告诫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保持一贯的水准,绝不能被感情乱了阵脚,否则,雷鸿飞很可能救不出来,他们小组也会有危险。他不介意与雷鸿飞一起死,但卫天宇却不能出意外。

他深深地呼吸着,努力不去想雷鸿飞被捕的事情。现在,任务更加艰巨,也更加危险,他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终于,他们看到了一丝光亮。

这是另一个洞口,被重重的藤蔓遮挡着。

最前面的人缓缓地将藤条慢慢拨开,随即探头出去观察了一番,这才跳出去。

后面的人鱼贯而出,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面前是林中的一条土路,但可以通车,这时正停着一辆越野车和两辆卡车。

赛甫拉跟司机打了个招呼,随即上了越野车。

爱琳转头对卫天宇和凌子寒笑了笑:“一起上车吧。”

两人似乎都累得够呛,默默地坐进了越野车。

其他人纷纷跳上后面的卡车。雷鸿飞仍然昏迷着,被那些人当货物一般拖了上去。

车子迅速向前驰去。

赛甫拉这时才看了看卫天宇和凌子寒,淡淡地笑道:“怎么?累了?”

凌子寒看着窗外,一脸冰冷。

卫天宇勉强笑了笑:“是啊,有点累。”

爱琳也累得脸色发白,对赛甫拉说:“今天多亏了小秋救我,不然很可能会被他们偷袭,说不定就给打死了。”

赛甫拉听了,面色稍霁,和蔼地对凌子寒说:“小秋,谢谢。”

凌子寒转头看着他,颇有礼貌地欠了欠身,却仍然不吭声。

卫天宇赶紧在一旁谦虚道:“赛甫拉先生太客气了,我们救爱琳也是应该的,算不得什么。”

爱琳笑嘻嘻地说:“你的意思是我的命算不得什么?”

卫天宇立刻摆手:“夫人误会我的意思了。就是因为夫人很尊贵,所以我们才应该拼死救援的啊。”

赛甫拉看卫天宇这么老实,被爱琳调侃得手忙脚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微微点了点头:“今天如果不是你和小秋,只怕这帮该死的突击队员就摸进谷中了,那不但是爱琳,我们也都会很危险,所以,我也要感谢你们。”说着,他向他们伸出手来。

卫天宇立刻与他握了握手,诚恳地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自从我们到了这里,将军和夫人都很照顾我们,其实本就是一家人了。”

爱琳一听大喜:“是啊是啊,慕沙这话我爱听。”

赛甫拉微微一笑,将手伸向凌子寒:“小秋,谢谢你。”

凌子寒冷淡地抬手跟他握了握,就要抽出来。

赛甫拉却握紧了,半晌都没放手。

凌子寒眉尖一挑,冷冷地盯向他的脸。

爱琳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赛甫拉的唇边满是笑意,极暧昧地又握了一下凌子寒的手,这才放开,随即转过身去,看着前面。

直到傍晚,他们才在一直渺无人烟的群山之中看见一个小村庄,遥远的灯火隐隐地闪动着橙黄的光,在暮色中给人一种亲切感。

车子呼啸着向前,直接开进了村里。

立刻有很多人围了上来,亲热地呼唤着赛甫拉的名字。这里仿佛是民居,不仅仅只有手提冲锋枪的男人,还有不少普通的妇女、老人和孩子,看上去善良而纯朴,显然都是不问世事的平民。

赛甫拉笑着跟大家挥了挥手,便被人簇拥着走了。在这里,他就像是领袖一般,有着高高在上的尊严,众人都以仰慕的眼光看着他,让他顿时显得特别高大。

爱琳眼睛发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才转头对卫天宇说:“我们也下去吧。”

凌子寒和卫天宇都已明白,他们来到了圣月革命军的秘密根据地。

第64章

村庄不大,依山而建,面向山谷,那条土路自村中横过,很容易控制。村中的房屋跟那个山谷中一样,也是以石块和木头搭建而成。此时炊烟袅袅,一派和平气象。

凌子寒和卫天宇下了车,神色淡淡地四处看了看,完全是随遇而安的悠闲模样。

在他们身后,卡车里的人接二连三地跳了下来。接着,雷鸿飞被扔下车,重重地落到地上。他哼了一声,痛醒过来,却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爱琳转头瞧了瞧,口气阴冷地说:“先带去给我看好了,等我们吃完饭再去好好招待他。”

几个手中提着冲锋枪的大汉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和脚踝,便粗鲁地抬走了。

凌子寒和卫天宇跟着爱琳走进村中的一间大屋,里面正坐着古斯曼和赛甫拉,还有几个很像是大小头目的男人。他们的神色都没有半点惊惶失措,热情地与赛甫拉和他身边的人拥抱,轻松地开着玩笑。

看到凌子寒他们进来,几个人又过来跟两人热烈握手,有的用英语,有的用阿拉伯语,有的用普什图语,都是夸奖的意思,看上去对他们很是亲热。卫天宇用英语和阿拉伯语礼貌地回应着,也是满脸笑容。凌子寒一直冰冷的神情现在也稍稍解冻,似乎有了一点难得的笑意。

厨房里正在做饭,忙得热火朝天,屋里香气四溢,却是地道的中国菜的味道,许多人都在咽口水,似乎平时很难吃到这种美味,现在已是垂涎欲滴。古斯曼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神情间满是愉悦。

过了一会儿,菜便一道道的端了出来,卫天宇和凌子寒一看就明白了,下厨的人竟然是古斯曼的四夫人。真是没想到,那个娇滴滴的中国美女居然能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与古斯曼共进退,怪不得最受宠爱,还真不是单凭外貌来吸引人的。

他们的规矩,女人是不能上桌跟男人一起吃饭的,爱琳却是例外,大家都把她当古斯曼的儿子来看。

一顿饭吃得仍然很快乐,就像当初在他们的豪华别墅里一样,大家似乎都很习惯这样的生活,无论是奢华还是简陋的地方,都过得怡然自得。

过了一会儿,古斯曼才问赛甫拉:“抓到的那个突击队员,你准备怎么办?”

赛甫拉的眼里满是阴毒的气息,冷冷地说:“不忙杀,得问出他们是怎么来的,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古斯曼点了点头:“对,我们这两个地方一向隐蔽,就连卫星也发现不了,他们怎么会找得这么准?我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

爱琳舔了舔嘴唇,脸上全是嗜血的兴奋:“将军,你放心吧,我们好不容易抓了个活的,当然得好好地款待款待他。嘿嘿,我对他本人倒是很有兴趣。我还没这么近地看到一个突击队员呢,得好好地琢磨琢磨,看他们到底是怎样的精英。小秋,你也一定很想知道吧?”说着,她目光热切地看向一边的少年。

凌子寒懒洋洋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她,简单地说道:“我只对跟他们打架有兴趣。”

卫天宇微笑道:“是啊,小秋喜欢找那种传说中比较厉害的人物较量,不然也不会闯出这样的名头。”

凌子寒淡淡地扫了赛甫拉一眼,意思很明显,他对那个受伤被捕的突击队员毫无兴趣,却很想和赛甫拉比试比试。

赛甫拉却只是笑了笑。他从来就不是鲁莽之人,哪里会莫明其妙地与闻名遐迩的鬼秋打架?

凌子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声不吭地继续埋头吃饭。

大家说笑着把饭吃完,那几个粗豪的大胡子便叫嚷着:“走走走,去瞧瞧那个俘虏。等问完了,我要剥了他的皮,还要全程录像,把数字信号传送给全世界的电视台。哼哼,让那些蠢货瞧瞧,这就是他们跑来多管闲事的下场。”

他们闹闹嚷嚷地,一边兴致勃勃地商量着如何抽筋剥皮,然后再砍头,一边向靠近山边的一个石屋走去。

凌子寒和卫天宇也跟着他们一起,两人看上去都是事不关己,只是略有兴趣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走着,修长的身形在一群膀阔腰圆的人中显得更加标致。

爱琳始终跟在他们旁边,兴奋地道:“一会儿的场面,小秋一定会开心的,慕沙会不会不习惯?”

卫天宇斯文地笑了笑:“不知道啊,以前没见过。小秋只喜欢杀人,其他一概不管。我更是只酷爱改装机械装备,连杀人现场都没去过。”

爱琳连忙体贴地说:“你如果一会儿看了觉得不习惯,可以先去休息,反正也累了一天了。”

卫天宇点了点头:“好,我也就是见识见识,如果不大适应的话,我会离开的。”

几个人说着,走进了那个石屋。

雷鸿飞四肢张开,被绑在一个木架上。他脸上的油彩已被洗去,露出了年轻端正的一张脸,充满了张扬的英气。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大部分都是被他杀死的恐怖分子溅出来的,他本身却奇迹般地没有中弹,只有两处刀伤,也都没有伤在要害,只是被狠狠地殴打过,脸上身上到处都有青紫的淤痕,已经肿了起来,头部被枪托重重击打过,仍然感到有些晕眩。看着走进屋来的那些敌人,他的脸上却只有轻蔑,毫无惧色。

凌子寒懒懒地抄着手,靠在墙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

卫天宇兴趣十足地凑上前去瞧着。

其他人也都仔细地打量着他。

他穿着丛林迷彩服,看上去没什么出奇,只有臂章比较特别,背景是天空一般的蓝色,图案是一道眩目的闪电,充满了无坚不摧的力量。

赛甫拉好整以暇地上前去,重重地抽了他一耳光,然后搓了搓手,轻言细语地用英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雷鸿飞的嘴角流出一缕鲜血。他冷笑着,啐了一口。

赛甫拉笑着转头看向爱琳:“他多半不懂英语,你讲给他听吧。”

爱琳笑吟吟地上前,充满暧昧地伸指划过他的脸,用生硬的汉语说:“帅哥很酷嘛,叫什么名字啊?”

雷鸿飞鄙夷地看向她,一口血水吐到她脸上,用流利的英语骂道:“婊子,别来这套,老子不吃这个。”

凌子寒神情未变,心里却大急。这个该死的混小子,怎么会一点策略都不讲?这简直是蛮干嘛。他们特种部队在受训的时候也仍然会有对抗审讯训练,虽然大部分的重点都在怎么忍受酷刑,识别诱供的诡计,可也学了不少应付技巧。这个混蛋现在表现得如此强悍,根本就是在找死。也或者,他就是想速死。本来,只要落到了恐怖分子手中,只有死得痛快或者惨酷之分,根本不可能活着出去。这在过去已经有了许多的事例。如果有人来试图营救,他就会被当作人肉盾牌,无数子弹会射进他的身体。如果没人来营救,他会被一直用酷刑逼供,最后也许还会被当着摄像机砍头,然后整个过程的录像会被寄到各个电视台,向全世界播出。事实上,他被同伴营救出去的可能性非常小。凌子寒略微一想就明白了,雷鸿飞对这一切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根本不存侥幸心理,只想来个痛快,死了拉倒。

凌子寒静静地看着雷鸿飞,这时的他已经不是平时那个跟自己在一起时死皮赖脸的家伙了,他在单枪匹马地阻截敌人时异常剽悍英勇,被捕后凛然不惧,仍然十分强硬,骂起人来虽然用的是英语,却仍然带了点北京痞子的味道,真可谓是谈笑赴死了。

凌子寒靠在墙上,表情懒懒地看着爱琳收敛了笑容,抬手擦去了脸上的唾沫,回身便找了根鞭子,随即扬手抽了过去。她的手法果然讲究,每一鞭下去都是手腕一转,扯下一大片衣服,让人皮开肉绽。

一道道血痕出现在身上,雷鸿飞却一直冷笑着,神情之间充满了轻蔑:“果然像条毒蛇,蛇信子还挺灵活。”

爱琳更怒,顿时鞭下如雨,等到打累了,便将鞭子一扔,对站在一旁守着的古斯曼的属下说:“拿烙铁来,要像绣花一样,一点一点地烙过去,要有艺术,把他的全身都烙出罂粟花的样子来。”

其他人都笑了:“好,不错,这个创意好。”

爱琳看着雷鸿飞,忽然又笑了起来:“我就喜欢强悍的男人,你很合我胃口。”

雷鸿飞做了个欲呕的表情,冷笑着说:“可惜,就你这姿色,比九流妓女还不如,我可半点胃口也没有,只觉得恶心。”

爱琳这时却不恼了,得意地笑道:“你不是很强吗?好啊。今天才在你身上绣点花,让你变漂亮一点,这样才刺激。明天我们再试试别的。宝贝儿,我们最近研制了一种新产品,叫天使尘,名字很好听吧?我叫他们送来,明天给你尝尝,让你也感受感受那欲仙欲死的滋味,看你到时候骨头还硬不硬,只怕没两下就要变成狗一样,跪到我面前求我施舍了。”

赛甫拉这时才阴阴地说:“很好,先用天使尘,再用自白剂,我倒要看看他能扛多久。”

几个恐怖分子提进来一个火炉,上面是烧得通红的铁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