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鸿飞哈哈大笑,用流利的英语说道:“中校先生,不用急在一时,等到了演习的时候,咱们好好练练,要单挑要群扁要攻要守都由你挑,我们没二话,全面应战。”

宁觉非笑嘻嘻地直点头。

在西方人眼里,东方人的年龄本就与外表不符,他在布莱克眼中就跟个孩子一样,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也没看出来这位娃娃大校有什么能耐。

宁觉非对这种疑惑的眼光实在是看多了,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进入闪电突击队,他就被严格训练,绝不能在外面好勇斗狠,更不许逞能,何况现在已经身为高级军官,那就更加不会轻举妄动了。在溪罗访问期间,他始终跟在雷鸿飞身后,面带微笑,从不多说一句话,乱走一步路,一副乖乖好孩子的模样,不知让多少人一头雾水,看不出他有什么出奇之处。

参观完后,雷鸿飞自然是对班迪安和布莱克赞不绝口。他夸奖人那是张口就来,滔滔不绝,上纲上线,无限夸张,只怕整个中国军界都没有像他说得这么溜的人,以前和凌子寒是情侣的时候,又缠着他学了不少美语的俚语,类似于中国的“俗话说”,这时通通用出来,让只会用中文说“你好”、“谢谢”的布莱克叹为观止,甘拜下风。

宁觉非对这个师傅在“捧杀”方面的功力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常常听得忍耐不住,却又不敢放声大笑,几乎要憋成内伤。

布莱克和其他的B国特战军官一直陪同他们参观,不时地语带挑衅,希望能与这两个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军官好好较量较量。他们都知道雷鸿飞的家世背景,全都认为他是凭着父亲的提携才青云直上的,对他都有点打心眼里瞧不起。只是,无论他们说什么,做出什么表情来,雷鸿飞都是打哈哈,然后说点外交辞令,死命夸赞对方,就是不肯接招。

对方实在拿他没辙,只好放他离开。班迪安包下了溪罗最好的海鲜馆天海阁,盛宴款待来自中国的陆海军中高级军官,然后又一起观看了军队歌舞团的表演。

等到所有的活动结束,已是将近午夜。班迪安和他的那些将军们热情地与中国军官们一一握手,这才尽欢而散。

他们下榻在五星级的日月酒店,每个人都住着豪华套房,非常舒适。

张海洋和雷鸿飞住隔壁,两人一边笑着闲聊一边走到房门前,用自己的指纹开了锁。

雷鸿飞一推开门,便看见房间里站着一个人,他穿着蓝灰色的休闲装,双手插在裤袋里,轻松地看着自己,淡淡地微笑着。

雷鸿飞惊喜地叫道:“子寒。”

张海洋正要关门,一听这声叫喊,立刻窜出来,冲进了旁边的房间。

雷鸿飞已经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凌子寒,一迭连声地说:“子寒,子寒,真是想死我了。”

张海洋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松开,实在不耐烦了,便伸手用力拽他:“让开,让开,也让我抱抱子寒。”

雷鸿飞将头埋在凌子寒颈窝里,耍赖地说:“不行,不行,子寒是我的,你不能抱。”

张海洋忍不住大笑,抬腿就踹了过去:“子寒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大家都有份,快点滚开。”

“就是我一个人的,就是我一个人的。”雷鸿飞孩子气地闹着,手上抱得更紧了,坚决不肯放开。

凌子寒也笑,虽然身子被雷鸿飞的熊抱箍得动不了,还是奋力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张海洋的手。

张海洋也就不管雷鸿飞了,过去搂住了凌子寒的肩,亲热地说:“子寒,真是很想你。”

雷鸿飞立刻踢他一脚:“谁让你想的?不准想。你一个有夫之夫,乱想别人,这叫红杏出墙,懂不懂?”

张海洋马上回敬他一拳:“我就想了,想得要命,想得不行,关你什么事?你去告诉龙潜啊,他也一样想子寒,哼哼。什么红杏出墙?也就你这种智商低下的人才会乱用成语。”

“我智商低下?”雷鸿飞抬起头来瞪着他。“你也不见得聪明。我是不想跟你计较,有本事你跟子寒比比。”

“我不比。”张海洋说得理直气壮。“我是干海军的,他是外交官,根本风马牛不相及,怎么比?”

凌子寒被两个好朋友抱得紧紧的,那属于军人的阳刚的气息将他团团围住,熟悉的亲密无间的感觉更让他感到温暖。他笑着,听着两个好友一边抱住自己不放一边不停地斗嘴,觉得非常开心。

听着他们闹了半天,他才微笑着说:“你们这两个人啊,都是将军了,还是这么孩子气。真难以想象,你们是怎么指挥千军万马的?”

“指挥千军万马,跟朋友相处可没有关系。”张海洋愉快地笑道。“主要是我们别的朋友都挺成熟的,只有这么一个幼稚的人,智商基本为零,跟他就不能讲道理了。”

雷鸿飞趁他得意,一肘便将他顶到一边,随即急急地去解凌子寒的衣扣,关切地说:“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张海洋这才想起,在舰上的时候,雷鸿飞曾经提过凌子寒受了伤,只是见面时看他一点也没有行动不便或者身体虚弱的迹象,访问活动又忙,一时便忘了,听雷鸿飞一提,他也急了,立刻上去帮着解凌子寒的衣服。

凌子寒拿这两人没办法,只得脱下外套,将恤衫的左边衣袖卷起来,露出上臂。

贯穿的枪伤已经基本痊愈,只留下了两个圆形的疤痕。雷鸿飞和张海洋细细地察看了,这才放下心来。

雷鸿飞在这方面比张海洋厉害,一看就说:“这是狙击手干的吧?”

“是。”凌子寒轻描淡写地笑着,把衣袖慢慢放下。“放心,我没事,那两个狙击手也被林靖活捉了。”

“那就好,野狼抓这些人是没问题的。”雷鸿飞笑着,怔怔地看着他秀气的脸,一时间热血沸腾,忍不住一把抱起他,走过去放到沙发上,关心地说。“累不累?你坐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吃饭没有?饿不饿?”

张海洋一直知道雷鸿飞对凌子寒的感情,这次在舰上时也常常听雷鸿飞央他帮忙,此时自然要拔刀相助,立刻在一旁笑道:“是啊,子寒,你的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要不,你今天就别回去了,让鸿飞照顾你吧。”

雷鸿飞眼巴巴地看着凌子寒,温柔地说:“子寒,你放心,我什么过分的事都不会做的。只是,好不容易我们有时间能聚一聚,你今晚就留下吧。”

凌子寒轻轻地笑着,委婉地道:“如果我今夜留下了,只怕明天就有无数媒体报道,说我们是情侣。这样不太好吧。”

“不会的。”雷鸿飞急道。“这层楼上都是我们的人。B国的保安措施也十分严密,都是国安局安排的。他们不会放任何闲杂人等上来,那些记者顶多只能守在酒店大门外。你明天早上出去,即使让他们看见了,也可以说是来检查安保工作的,对吧?子寒,我真没有别的意思,你现在一个人呆在总统府,晚上睡觉也不敢睡实在了吧?至少在我这里,你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一觉。”

“对啊。”张海洋马上附和。“子寒,我们难得见面,今晚你就不要走了。”

凌子寒看了看眼前的这两个好友,便不再坚持:“好吧。”

雷鸿飞高兴极了,兴奋地跳起身来,给他倒茶,然后又想起他不能喝茶,又重新倒水。

凌子寒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笑起来:“鸿飞,我现在能够喝茶了,不太浓就行。”

“真的?”雷鸿飞欣喜若狂。“那你的胃好多了吧?”

“是的。”凌子寒微笑着点头。他斜斜地靠着沙发背,偏头看着雷鸿飞,那姿势和脸上的神情都很放松,却有一种难得的别样风情。

张海洋和雷鸿飞现在都是叱咤风云的青年名将,在任何场合都是虎虎生威,只有在看着凌子寒时,眼里总会充满怜惜,心里更是疼爱不已,再也没有了那种睥睨天下的威势。

第267章

在他们的朋友圈中,凌子寒的年纪最小,又自幼丧母,让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心疼得不行。长大以后,龙潜和张海洋他们都认为他在感情上被雷鸿飞伤害过,以至大病一场,几年都没有恢复过来,对他就更是疼惜,只是身在军中,鞭长莫及,只能空自担心,也帮不了什么忙。这次来B国再看到凌子寒,发现他虽然气色好了一些,身体却还是那么瘦削,偏偏还要来这个情况错综复杂的地方工作,就更让张海洋心疼了。

凌子寒看着面前这两位好友。他们还没换衣服,仍然穿着将军礼服,看上去真是帅得慑人心魄。他笑着说:“我们这三个人聚在一块儿,那可真会让某些人胆战心惊。”

“那当然。”雷鸿飞眉开眼笑地使劲点头,随即叹了口气。“如果你仍然在军界就好了。”

“是啊。”张海洋也笑着点头。“那就很完美了。”

“大家都子承父业,不是很好?也恰如其分。”凌子寒微笑。“我当军人是不成的,没那种气势。我喜欢凡事都静悄悄,最好不引人注目。而你们一出动,那就是金戈铁马,声势惊人。我可受不了那个。”

张海洋自然明白,在军队里也有不少干情报的,那确实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总会悄悄地离开,悄悄地回来,或者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做过什么,外人无法知道,连猜测都无从猜起。

雷鸿飞霍地起身,一边解衣扣一边说:“其实我也受不了,你以为我愿意面对那些镜头,每时每刻都在说外交辞令?”

张海洋笑着点头:“是啊,我也不喜欢,可又没办法。”

两人毫无顾忌地脱掉礼服,换上便装,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坐到凌子寒身边的沙发上。

这一夜,他们仿佛重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遥想过去,畅谈未来,彼此信赖,亲如兄弟。这种快乐,已经是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

张海洋和雷鸿飞虽然很开心,但顾虑凌子寒的身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提议他休息。但凌子寒本就不易入睡,这时难得与好友相聚,根本不可能睡得着,便一直说:“没事,没事。”

张海洋和雷鸿飞很心疼他,可又舍不得与他相聚的每一分每一秒,竟然就这么与他倾谈终夜,凌晨时感觉饿了,又打电话叫餐厅送了不少吃的上来。

直到破晓时分,凌子寒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说道:“我要回去了。”虽是一夜未眠,他的脸上却并未出现疲惫的神色,反而神采奕奕,显然与好友相聚时的轻松愉快对他的身体和心理都有很大的益处。

雷鸿飞依依不舍地起身相送,关心地道:“你回去后还是休息一下再去工作吧,别太累了。”

“好。”凌子寒微微点头,随即与张海洋紧紧拥抱,说道。“海洋,我走了。”

张海洋也颇为不舍,却只能说:“你多保重,下次在北京见面的时候,咱们再好好聚聚。”

“嗯。”凌子寒放开他,又与雷鸿飞拥抱了一下。

雷鸿飞在他耳边悄声说:“子寒,我爱你。”

凌子寒平静地微笑着,慢慢放开了他。他不会回应雷鸿飞的爱,但他尊重他的感情,也依然爱他如最亲的兄弟,因此也不再劝阻他。

雷鸿飞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即使没有回应,他也仍然会不断地向他表明自己的情意,这是他的选择,即使没有结果,他也会坚持到底。

看着他对自己微微一笑,随即转身出门,稳步走过铺着厚地毯的寂静的走廊,转弯走到电梯前,雷鸿飞一直没有动过。

张海洋陪在他的身旁,直到听见电梯门打开,然后关上,知道凌子寒已经离开,这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来日方长,继续努力吧。子寒的身体恢复了不少,我们也该为他高兴。”

雷鸿飞点了点头,眼中忽然掠过一丝忧伤。他的心里盛满了无望的爱,充溢着无尽的痛悔,也有着深深的无力感。明明凌子寒与他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伸出手去,可以拥抱他,触摸他,却把握不到他的心。

就在他怔怔发呆的时候,凌子寒已经开着车,迎着晨曦驶向总统府。

今天晚上,总统李源将在独立广场旁的国际展览中心设宴款待来访的中国军官,参加的人有B国行政和军队的大部分领导人,以及所有议员。届时,那里将要进来很多人,包括众多领导人的随员、准备宴会和提供后勤保障的工作人员、表演节目的演艺人员,等等。他要协助洛敏,周密布置,将安保工作做得万无一失,绝对不能出丝毫差错。

当然,中国舰队还未到达,行程安排就早已就序,对国际展览中心的安保计划也是反复研究,预演过很多次,模拟过许多可能的突发情况。不过,真到了这一天,国安局、特勤中心和警察总署都非常紧张。所有参加警戒的人员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着,而洛敏和凌子寒则分别在国展中心和总统府的指挥中心里,始终警惕地注意着各处反馈回来的即时信息。

直到傍晚都一切正常,凌子寒和郑丹青陪着李源登上了防弹装甲房车,前往独立广场。

李源看着对面坐的凌子寒,笑着说:“听说你今天早上才回来,夜里没休息好吧?累吗?”

“不累。”凌子寒微笑。“我抽空去看看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现在有好几年没见面了,难得能在这里碰到,所以就去找他们聊聊天。”

“哦,原来这样啊。”李源笑着点头。“那挺好的,你很开心吧?”

“是,很开心。”凌子寒一边回答一边警觉地观察着窗外的动静,同时倾听着耳机里特勤人员的通话。

李源神态自若,轻松地靠在座椅里,看着对面这个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年轻人,眼中满是欣赏。

郑丹青也同样穿着名牌西装,可看上去却仍然很普通,也就像是个大公司的白领,有儒雅的气质,但并不出众。他坐在李源身旁,忠实地履行着总统私人助理的职责,只有偶尔扫过凌子寒的时候,他的眼里会掠过一丝隐约的憎恨。

凌子寒对他竭力隐藏的敌意一直都有感觉,但也理解他对李源的情感,因此始终佯装不知。

风平浪静地到了国展中心,一切程序都按既定方案走,看上去十分顺利,没出任何意外。

凌子寒现在的身份也是政府高级官员,可他并没有坐到宴席桌上去,而是去了指挥中心。

这次邀请的客人除了随舰队来访的中国军官外,还有林靖带来的特战教官团,因此,洛敏也必须以高级行政官员和副总统伴侣的身份前去赴宴,凌子寒便接替了他的位置,在指挥中心里密切注意着各个位置的动静。

宴会准时在专门举行国宴的金色大厅进行,李源、班迪安和张海洋、雷鸿飞都相继上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然后便开始进餐,B国的国家艺术团上去表演了精彩的节目,其中就有著名的现代舞明星,石磊的伴侣冯小玉。

凌子寒根本无暇去听他们的讲话,更没时间去欣赏表演。他一直在紧张地工作,同时还调动了脑中那种超常的感知能力,细细侦测着国展中心里的每个角落。

为了这次的活动,国安局和警察总署调动了大批人员,可真到了宴会开始后,仍然有人手不足,捉襟见肘的感觉。凌子寒不停地居中调度,呼叫人员就近查明可疑现象,随即调动其他人员补位,实在不行,又只得从指挥中心里硬挤出人员去支援第一线。

渐渐的,原来有二十多人的指挥中心只剩下了七、八个人,人人都在超负荷运转,忙得不可开交。几个小时下来,所有人都是汗流浃背,却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根据计划,宴会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要结束了,他们才松了口气。

这时,凌子寒突然感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机。

第268章

凛冽的杀气来得很快,几乎在他感觉到的时候就离指挥中心只有咫尺之遥了。他闪电般拔出枪来,指住了门口,随即命令房间里的人:“准备战斗。”

那几个工作人员都是特勤中心和国安局的人,有着丰富的应付突发情况的经验,这时一听到他的命令,虽然从监控系统上看不出什么可疑现象,仍然迅速闪到最佳的隐蔽位置,同时拔枪指住门口。

凌子寒话音刚落,那扇用特别通行证才能打开的金属门就被炸开了。

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门口硝烟弥漫,接着便闯进来几个蒙面人,手中握着挂有枪榴弹的突击步枪。伴随着弹雨纷飞,枪榴弹也不断飞向各个方向,随即爆炸开来。

凌子寒一边灵活地闪避着子弹和横飞的榴弹弹片,一边冷静地开枪。视线不佳,他几乎完全凭着直觉在射击,子弹准确地飞向了袭击者的咽喉。那些人穿着新型防弹衣,戴着防弹头盔,只有咽喉是最致命的地方。

这时,有人在耳机里呼叫,询问指挥中心发生了什么事。凌子寒镇定地说:“E区三号至九号位置的人员速来增援,其他区域的所有人坚守岗位,小心敌人声东击西,务必要提高警惕,注意所有人员,防止有人混进会场。”

各个区域的主管都回答“明白”,随即向自己的小组成员发布命令。

对于宴会主会场的警戒更严密了,但这一切行动都是悄悄地开展的,并没有影响到国事活动的正常进行,里面觥筹交错,宾主尽欢,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另一幢楼的一隅正有一场激烈的短兵相接,生死相搏。

其实,对方这次行动十分周密,完全应该成功的。看他们的行动,应该是计划先摧毁指挥中心,击毙凌子寒,然后再袭击主会场,制造一起惊天动地的恐怖巨案。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凌子寒竟然比灵敏的监控系统还要敏感,居然抢先感觉到了他们的袭击,并带领房间里的寥寥数人对他们进行了顽强的抵抗。由于安保措施极其严密,他们没能携入太多的武器,高科技的尖端武器更是带不进来。现在,本应速战速决的战势却形成了胶着状态。不能一击即中,时间越拖延,便对他们越不利。

当第一声爆炸响起时,凌子寒的心中便是一片空明,对方的每一闪念似乎他都能感应到,往往在对方跃起或者往旁翻滚时,他射出的子弹已经抢先等在了那里。射向他的子弹虽然不断打在他前后左右的桌椅和设备上,他却是泰然自若,似乎能准确察觉子弹射来的弹道,微一闪避便躲开了。

很快,对方的人便死伤大半,而他呼叫来支援的人已经赶到,顿时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一阵长时间的疾风骤雨般的对射后,袭击者终于全部倒下,不再动弹。

这时,指挥中心里已是一片狼藉,所有的显示器都被炸毁或者被爆炸的气浪震碎,指挥系统、通信系统以及室内的电力系统都遭到严重破坏。

凌子寒没有顾及这些,一边指挥人员抢救伤员,查找活口,一边向所有的小组下命令:“袭击者已被击毙。各组注意,继续按照原定计划执行,确保与会人员安全。”

收到各个组长肯定的答复后,他才上前去查看那几个袭击者。拉下他们戴着的面罩后,可以看出,这几个人全是亚裔,基本上都是南亚一带的人的特征,没有中国人和西方人。他看了看,随即命令道:“立刻查出他们的身份。”

“是。”有人马上从衣袋里掏出了小型身份识别器,将他们的指纹、瞳孔、血液等生物识别资料输入。这些资料随即便进入国安局总部的数据库,与里面储存的上亿人的资料进行比对,一般三分钟内就可以得出结果。

当凌子寒拿到这些人的身份资料时,宴会已经圆满结束,雷鸣般的掌声响彻金色大厅。人人笑逐颜开,跟随在总统李源身后,与中国军官们握手道别。

张海洋、雷鸿飞、林靖和宁觉非都四处张望,想找到凌子寒,可一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林靖还不觉得什么,到底他还会继续呆下去,与凌子寒还有见面的机会,可其他人明天就要启航,前往南港访问,随即离开B国了。

直到走出国展中心,上了护送他们回酒店的车队,也仍然没有看到凌子寒,几个人的心里无不怅然若失。

凌子寒无法再从屏幕上看到各个小组的情况,只能通过耳机倾听各个特勤组的通话。得知来宾们已经平安到达酒店,各位政府官员和议员也已安全离开,却没有听到总统和副总统离开的情况,他等了片刻,立刻呼叫那两个特勤组的主管,询问情况。

金斯清晰地说:“总统先生和副总统先生已经得知指挥中心遇到袭击,很担心咱们人员的安全,坚持要过来看看。”

“不行。”凌子寒斩钉截铁地命令道。“立刻护送他们回去,路线改为七号线。”

“明白。”金斯得到命令,不由分说地让人拦住了李源和周屿,半说服半强迫地将他们带上车,走临时更改的路线,分别回了总统府和副总统府。

洛敏和石磊则带人迅速赶过来,很快来到了已经变成废墟的指挥中心。

里面到处都是人,忙成一片。救护人员正在抢救伤员,法医在逐一检查死者和周围的物品,痕迹专家在检查对方携来的枪械和其他工具,工程人员在检查设施设备的损失情况,努力抢救其中的资料…

凌子寒站在墙边,身旁围了不少人,有的在向他说明情况,有的在向他请示处理意见。他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系着领带,柔顺的头发一丝未乱,脸上神情平静自如,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才经历过一场恶战。

洛敏和石磊大步走到他的面前,等他处理事情告一段落了,这才关切地问:“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事。”凌子寒抬头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随即与他们走出了那个一地碎片和血迹的房间。他把手中的袭击者资料递给他们,淡淡地道。“都是退役的特种兵。”

洛敏一张一张地仔细看过,再交给石磊。

三个人来到一个安静的小房间,凌子寒看了看手表,启动了屏蔽程序,这才坐到沙发上,稍稍放松了一下。沉沉的倦意立刻向他扑过来,但他努力克制着,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端倪。

石磊看完那些资料,脸色十分凝重:“这些人大部分来自南亚,都是亡命之徒,为了钱什么都敢干。可是,他们是怎么潜入这里的?我们的安保措施这么严密,他们这么多人,又携带着武器,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而且,他们对我们的部署搞得这么清楚,就这么一直摸到了指挥中心,不但没有人看见,就连我们的监控系统也没有察觉,这本事也太惊人了吧?”

洛敏沉着脸,肯定地说:“一定有内奸,而且在我们内部的地位不低。”

凌子寒冷静地坐在那里,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269章

上午,溪罗阳光明媚,却显得特别安静,大概是因为有许多人都驾车赶到西乃湾军港,亲眼目睹中国的航母舰队拔锚启航的盛况。

凌子寒有两天一夜没好好休息,又经过了一场激战,感到有些疲倦,状态不好,就没有参加B国警方和国安局的联合调查,而是直接回到总统府,匆匆吃了点东西,服了药,便锁上门睡了。

李源见他平安回来,从洛敏处也明确知道他并未受伤,便吩咐任何人不准打扰他,让他安安静静地睡了一整夜,也没有安排他去军港送行。

凌子寒醒来后,已是天光大亮。他瞄了一眼厚厚的窗帘,再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这才起身下床,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他换上休闲装,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虽然还是有些瘦,却显得神清气爽,看上去气色好多了。他有条不紊地吃了药,然后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上跑了半个小时,感觉状态不错,这才戴上手表、手机、手枪,从容不迫地出了门。

他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用微型耳麦与金斯通话,向他详细了解总统今天的工作安排有无变化,得知与预定的一样,李源会整天都呆在总统府,不会出外活动,他便放下心来,随即拨通了李源的私人电话。

“总统先生,我是凌子寒。”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清晰。“请问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工作要安排给我吗?”

“哦,子寒啊,吃饭了没有?”李源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不由得微笑起来。

“还没有,我一会儿出去随便吃碗面就行。”凌子寒笑道。“溪罗城里到处都是美食,饿不着我的。”

“那倒是。”李源颇为感叹。“还是你们好啊,可以自由出入,做普通人可以做的事,想起来都让人羡慕。”

凌子寒听得差点笑出声来:“有所得必有所失嘛。总统先生,你今天的成就是许多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他们才真的是羡慕你。再说,真要出去吃饭,也不是不可以,安排一下就行了。”

“对啊。”李源顿时大感兴趣。“好,我马上就让阿青安排。”

“那,总统先生,我有事要出去,这就走了。”凌子寒已经走到了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车。

“好,晚上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吃饭。”李源开心地说完,这才挂断电话,继续看着手上的文件。

凌子寒刚刚打开车门,郑丹青忽然出现在他旁边,关心地问道:“凌先生,您还没吃早餐呢。”

“哦,谢谢郑先生,我会出去吃的。”凌子寒对他笑着点了点头,便坐进了车里。

郑丹青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看着他发动车子,驶出了总统府。

凌子寒摁了一下表侧的按钮,上面出现了一幅小小的溪罗电子地图,其中有一个小点正在不断闪着光。他一边稳健地开着车,一边不时看一眼手表,更多的时间还要注意周围的动静,随时注意异常情况,以及有无跟踪者。

城里很安静,到处是一片和平景象,市中心的商业区更是繁华依旧。他将车停到摩尔百货大楼的停车场,然后进入了楼中的地下电子游戏城。这里还是人潮汹涌,喧闹无比,到处都是半大孩子的笑声、叫声和游戏机里的打斗声。

凌子寒轻车熟路地从人群中穿过。这里的人都在专注于自己的游戏或者朋友与别人之间的搏杀,根本没人注意他。他很快走到安全出口处,拉开小门便走了出去。

外面的走道上空无一人,有楼梯有电梯。这里虽然已经是地下,但下面还有两层大型车库,而向上自然是百货商场。卖场共有四层,规模很大,十分热闹。

凌子寒没有停步,直接往楼下走去。他的脚步非常轻,空洞的楼道没有传出任何回声,仿佛他这个人不过是一片尘埃,轻盈地舞向深深的地下。他犹如灵异的一缕魂魄,与虚空紧紧地融为一体,不会让任何人或者任何仪器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