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晚上，凌子寒开车进了六四三医院。
在这里戒严的军警都已经撤走，只是守卫的力量比平时多了一倍。凌子寒拿出工作证，经过严密的查证，才获准进入特别医疗处。
他走进大楼，走上楼梯，走过长长的过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上轻轻响起。
曾几何时，他还是个外表纤弱的少年，也曾经这么独自走过长长的过道，去看望重伤昏迷的父亲。
他至今仍然记得，那是一个雨夜，他推开父亲病房的门，第一次看到了童阅。那时候，童阅是那么年轻，那么英俊，看着父亲的眼光满是温柔，对他这个孩子也关怀备至。在他心里，自看到童阅的那一刻起，就接受了他成为父亲的爱侣。
如今，童阅躺在病房里，生死未卜，凌子寒走过这条曾经走过很多次的路，心里的感觉与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无菌病房的外面有一个小小的家属探视间，布置得很舒适，以方便家属守护。凌毅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屏幕上显示出的童阅，脸上的表情仍然很冷静。
凌子寒轻悄地推门进入，走到父亲身边坐下。
凌毅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却柔和了许多。
凌子寒的声音很轻：“爸，十年前，你让老板对我下命令，心情是怎样的？”
凌毅沉默着，良久才说：“如被凌迟，痛不欲生。”
凌子寒不再吭声，忽然伸出手去，将父亲的手握住，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腕脉，关心地测着他的脉膊。
凌毅没动，也没说话，任由儿子安排。
一分钟之后，凌子寒感到安慰，父亲的脉搏徐缓有力，显然心没乱，很冷静。他微微苦笑了一下：“爸，你总说我比你强，其实我远远比不上你。”
凌毅把手从他手中轻轻抽出，伸手搂住他的肩。
凌子寒就势靠到父亲的肩头，纷乱的心渐渐平静了一些。
凌毅轻声问：“怎么？这次行动会付出很大代价吗？”
“不一定。”凌子寒低低地答。“如果控制得好，我们不会有太大牺牲。”
“那就好。”凌毅将脸轻轻靠在儿子的头上，温柔地说。“你是关心则乱吧。”
“是。”凌子寒轻叹。“这个计划是目前的最佳方案，天宇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坚持要去，我没法说‘不’。”
凌毅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地说：“十年前，天宇也没有说‘不’。”
“我知道。”凌子寒感慨万端。“爸，过去的那些年，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我一直都很快乐，以前有你陪着我，后来又有了小阅、天宇，现在更是子孙满堂，这都是你给我带来的。”凌毅的声音很轻柔。“作为父亲，我为你做得太少，你为我做得太多，我觉得很内疚。”
“不，你是个好父亲，比起你来，我要差远了。”凌子寒微笑起来。“至今我也没有好好训练逍儿、遥儿。”
“时代不同了，他们不一定要走你走过的路。”凌毅也笑了。“以后当科学家，也是很好的选择。他们还小，没必要现在就确定将来要走的路，一切都为时过早。包括小旭也一样，就让他们有个快乐逍遥，自由自在的童年吧。你给儿子起名字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吧？”
“是啊。”凌子寒微微一笑。“我是个懒散的父亲，比不上你。”
“这才是境界嘛。”凌毅也半开玩笑地说。“所谓大巧若拙，大象希形，大音无声，比我要强多了。”
凌子寒忍不住笑道：“爸，你要狡辩起来，也是所向无敌啊。”
凌毅也笑出了声。
气氛变得轻松了，凌子寒不再心乱，平静了很多。
父子俩就这么坐了很长时间，凌子寒才说：“爸，我陪你回家吧。你也要休息了，不能这么熬着。童爸爸的情况看上去还可以，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好。”凌毅点头。“你叫人带来的那个年轻医生很有能力，我对他有信心。”
“我也是。”凌子寒笑着宽解父亲。“他是这一领域的专家，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并且研究了十多年，应该是有些心得的。”
“是啊。”凌毅站起身来，又看了看童阅，这才道。“我们回去吧。”
凌子寒开着车，带着父亲回了家。凌毅的警卫也加了一倍，开车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回到梅苑。
这时已是深夜，宽阔的院子里一片寂静。除了值班室和保安监控室外，所有工作人员的宿舍都已经熄灯，惟有凌家的别墅还亮着一点灯火。
凌毅和凌子寒先后进门，客厅里有一盏落地灯还亮着，但没有人。
凌子寒照顾着父亲上楼，在他洗澡的时候去孩子的房间看了弟弟和儿子。
三个小家伙一直感情都很好，始终睡在同一个房间。雷鸿飞第一次看到房间里放了三张单人床的时候，不由得哈哈大笑，说有点像军营，林靖也笑着点头，逗得他们每个人都觉得好笑。雷鸿飞还乘机撺掇孩子将来当兵，弄得三个小家伙心猿意马的，商量了好几天，最后才决定长大了再说。
夜已经深了，三个孩子睡得正香，一张张小脸可爱得不得了。凌子寒看了一会儿，给孩子们把被角掖了掖，这才出来，又去看父亲。
凌毅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打开电视看新闻。
凌子寒立刻给他关上，有些责怪地说：“爸，你快睡吧，最近没什么特别的大事发生。”
凌毅笑了，便听话地躺了下去：“好，我睡觉，你也去休息吧。”
“嗯。”凌子寒看父亲睡好了，便关上灯，走出门去。
他的卧室里还亮着灯，卫天宇正在电脑前专注地工作着。
凌子寒走到他身后，将手放到他肩上，轻声说：“怎么还不睡？行动不是明天才开始吗？”
“我等你回来。”卫天宇转过身来，抬头看着他，微笑着问。“你没生我气吧？”
“没有。”凌子寒温和地说。“你又没做错，我只是有点担心。”
“其实不用太担心的。”卫天宇微笑。“当年的提诺斯在国际恐怖组织中的名声并不亚于海因茨，可以说也是一代枭雄。他恨安蒂诺，又对科恩不满，这才和海因茨上床，两人其实没什么感情。这对我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我会根据情况，善加利用的。我保证不和海因茨上床，这总行了吧？”
凌子寒被他逗笑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担心的是，海因茨既然和提诺斯上过床，对他的熟悉度就比较高，怕他会怀疑你。”
“十年，从青年到中年，一个人的变化是比较大的。”卫天宇胸有成竹。“你放心吧，我会很好地应付的。”
“嗯，我相信你。”凌子寒点了点头。“天不早了，我们快睡吧。”
卫天宇自然没有异议。两人洗了澡，上床后，他忽然说：“你知道吗？莫青海的那两个孩子，其实是他和覃如水的。”
凌子寒有些意外，转头看向他。
卫天宇笑道：“我们是偶然聊起的。覃如水用自己的干细胞培育出原生殖细胞，形成了卵子。两个孩子都是这么来的。”
这种技术早在本世纪初就开始研究，在四十多年前趋于成熟，有不少同性伴侣选择了这种技术孕育后代。不过，后来出现了不少由于基因缺陷而造成的新型遗传病，使孩子和大人都吃了不少苦头，大家便对这一技术变得谨慎起来，基本持观望态度。
凌子寒想了想，理解地点头：“覃医生研究基因，估计有更好的办法保证孩子的健康吧。”
“是啊，你看他们的孩子很正常。”卫天宇很兴奋。“子寒，我想让我的孩子也用这种技术来孕育。我和你的孩子，你看好不好？”
“好。”凌子寒立刻答应。“我没意见。”
卫天宇心满意足地抱住他，不再说话。
两人都很疲惫，很快便睡着了。
早上，三个孩子看到凌毅、凌子寒和卫天宇竟然都在家，不由得大声欢呼。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三个大人同时都在家了。
看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闻着清晨带着花草香的空气，看着渐渐的初夏阳光，凌子寒和凌毅都觉得心情舒畅，各自心里对自己爱侣的担忧也减轻了许多。
吃完早餐，凌毅和凌子寒、卫天宇都要去上班，便给三个孩子布置了一堆颇富挑战性的作业，这才离开。
凌子寒刚刚走进办公室，医院那边便打来了电话。
覃如水穿着白大褂，看上去更加斯文。他冷静地说：“凌部长，我基本上已经查明了童院长体内的不明物质。那是一种新型病毒，它的主体是ABL-7，其中一些基因又显示出霍乱、鼠疫病毒的特性，当中加入了强效的ACT-30。这种化学物质可以阻止大脑激素神经肽的活动，使感染病毒者陷入昏睡。据我推测，这种病毒的触发剂就是大脑激素神经肽，当病人睡着时，这种病毒处于休眠状态，对人体不会造成伤害，一旦病人清醒，病毒便会发作，迅速造成病人死亡。这种病毒通过空气传染，感染性极强，蔓延速度非常快，死亡率百分之百，只有制造者才清楚它的遗传密码，我们要想破译，进而控制，需要大量时间。我们现在只能尽量让童院长继续沉睡，不让他苏醒，但时间也不宜过长，否则会对他的脑部造成不可挽回的永久性损伤。对方在这种病毒中加入ACT-30，目的应该是用于勒索，而不是大量杀伤民众。但是，他们一定会有不加ACT-30的病毒，一旦施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此外，这种病毒有明确的基因攻击方向，对黑人最危险，黄种人其次，混血儿会有50%的死亡率，纯种的白种人基本免疫。”
“我明白了。”凌子寒面色凝重。“据你判断，童医生的沉睡时间最长不能超过多久？”
覃如水想了一会儿，在自己的电脑上进行了推演，然后说：“最好不超过十天。”
“好。”凌子寒诚恳地说。“周医生，谢谢你。”
国安部行动局为覃如水安排的新身份是局里的医学专家周仁杰，行动局里的人员本就很秘密，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六四三医院特别医疗处的人都不会去怀疑他的真实性。
“不客气。”覃如水微笑着点头，犹豫片刻，他轻声说。“凌部长，请替我照顾青海。”
“你放心吧。”凌子寒肯定地说。“我保证他的安全。”
“谢谢。”覃如水笑道。“青海的体内天生就有对ABL-7免疫的基因，这是相当罕见的，对我医治童院长很有用。”
“那太好了。”凌子寒很高兴。“总之，拜托你了。”
“我一定尽全力。”覃如水说完，便结束了通话。
凌子寒关上电话，开始处理手上的工作。他下属的各个局每天都要把情报汇总、重要发现、研究结果报告上来，他必须一一过目，提出问题，评估方案，批准或驳回申请，等等。虽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有关“缔造者”和“毁灭者”的行动，并迅速找到救治童阅的药物，但这些工作他也不能放下。
快到中午时，移到行动局去办公的卫天宇给他打来电话：“子寒，‘毁灭者’给我们发了一封邮件过来，我已经解密，现在给你传过去。”
第336章
晚上十一点，凌子寒呆在信息情报部里。他在等“毁灭者”。
上午，卫天宇传过来的“毁灭者”的信息很简单。
想要童阅活着吗？今晚二十三时开放七号频道，我要与你们老板直接对话。
落款是费尔兰多·德古拉。
他是“毁灭者”的最高首领。
根据国安部几年来搜集的大量情报分析，费尔兰多·德古拉确确实实是“毁灭者”的头号人物，现在，顽固的马库斯·瓦尔基里也扛不住了，在审讯中透露出一些信息，证实了他们的分析。
从找到童阅时起，凌子寒就一直在等“毁灭者”的消息，不过，费尔兰多·德古拉要亲自跟他对话，这让他仍然有些意外。
他接通了卫天宇，简明扼要地说了情况，要他清理七号频道，晚上开放出来。
为了这次通话，他和卫天宇都各自做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有许多人在这一天里忙得马不停蹄，虽然他们除了自己这一部分工作外并不了解全局，但每个人的工作显然都很重要，都必须按时完成。
晚上十点，凌子寒来到信息情报局，直接走进卫天宇的办公室。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卫天宇便带着他来到信息安全局，在装有特别设备的通话室里坐了下来。
不久，罗瀚和游弋也到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四个人，卫天宇会用内部网络指挥外面的计算机专家们进行相关工作，而罗瀚和游弋会根据卫天宇他们的工作情况进行相应的工作，一旦卫天宇他们锁定对方的所在区域，罗瀚和游弋便会指挥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工作人员采取行动。根据分析，他们已经圈定了若干可疑地区，在那里布置了相应的行动人员。
凌子寒穿着烟灰色衬衫，外面套着藏青色马夹，坐在一片淡蓝背景之前，看上去斯文秀气，花白的两鬓更为他增添了几分雍荣、优雅的气质。
午夜十一点，“毁灭者”要求进行视频通话的信息通过七号频道进入，卫天宇立刻下令开放。
费尔兰多·德古拉的形象出现在屏幕上。
他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白种人，有着淡金色头发和琥珀色眼珠，略瘦，双眉斜飞，颧骨突出，鹰勾鼻特别显眼。他穿着雪白的衬衫和铁灰色西装，一丝不苟地系着领带。背景泛着灰黑色，有种肃杀的味道。
“德古拉先生，我叫凌子寒，关于童院长的事由我全权负责。”凌子寒靠着椅背，身姿放松，平静地看着他。“请问，德古拉先生有何指教？”
费尔兰多礼貌地欠了欠身，微笑着说：“凌先生，久仰了。这事由你负责，那是再好不过。听说童院长是您父亲的伴侣，那也算是你的半个父亲了。”
“不止半个。”凌子寒冷静地道。“在感情上，我们就是父子。”
“很好。”费尔兰多赞赏地挑了挑眉，笑道。“凌先生，我想我们很容易达成共识。”
“也许。”凌子寒很冷静，并且和他一样，也讲标准牛津英语。
费尔兰多神情轻松地喝了一口水，好整以暇地说：“凌先生，你是聪明人，我也就不绕圈子。请问，童院长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吧？”
“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凌子寒淡淡地看着他。“这是你们的杰作吧？”
“是的，这是我对你表达的好意。”费尔兰多耸了耸肩。“是别人先绑架了童院长，而我们让他沉睡，这样，那些人就带不走他了。这应该是我为你们做的好事吧？”
凌子寒牵了牵嘴角：“我不认为他们没带走童院长是因为你们的病毒，我想，真实原因你也明白。”
“当然，凌先生，你的指挥能力和下属的行动能力都让我钦佩。”费尔兰多微微一笑。“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却是人类的铜墙铁壁也防不胜防的，譬如说，病毒。”说到最后两句，他拉长了声音。
“这我不否认。”凌子寒冷静地看着他。“好吧，德古拉先生，把你的意图说出来吧。”
费尔兰多也收起了笑容，脸一沉，说道：“我只要两个人，然后就派人给你送药，保证童院长立刻痊愈。”
“你要哪两个人？”凌子寒神色如常，一点都没变化。
“第一，我要提诺斯·莫尔纳尔。”费尔兰多慢条斯理地道。“他一消失就是九年，我们一直在找他。不过，我们当然比不上你们这种情报机构有效率有方法，所以，要委托你们帮我找到他。”
凌子寒平静地说：“好，我可以帮忙查找。第二个人呢？”
“我要那位记者吴捷。”费尔兰多意味深长地笑了。“凌先生不要对我说他已经死了，我不是傻瓜。或者他现在不叫吴捷了，而是叫别的什么名字，或者只是一个编号，这都没有关系，总之，我要这个人。”
“既然德古拉先生说得这么肯定，那我可以查一查。”凌子寒神态自若地看着他。“如果我找到了这两个人或者其中之一，怎么通知你？”
“我们有一个网站，相信你很熟悉，不需要我给网址了。”费尔兰多微笑着说。“你们到上面的论坛去发张贴子，主题是‘寻找德古拉伯爵’，我就会与你们联络。”
“好。”凌子寒点了点头。
费尔兰多收起笑容，冷冷地道：“凌先生，中国有几千年的传统，是世界上仅存的文明古国，我尊重你们，同时也认为你们是优秀的基因代代相传，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使用极端手段来与贵国为敌。不过，别的人我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现在，有几艘船正航行在湄公河上，上面的东西可没加ACT-30，一旦施放出去，病情会立刻爆发，死亡率百分之百。那上面的东西是针对马来人种的基因，对蒙古人种没有危害。不过，病情一旦在东南亚蔓延，用不了多久，便是赤地千里。中国在这些地区的投资巨大，到时候只怕会损失惨重吧。凌先生，我既然敢告诉你，就不怕你派人去拦截，或者通知那些国家采取行动。你应该知道，要施放那些东西，其实非常容易，随便派人到城市、乡镇，扔在地上，就可以达到目的了。那东西通过空气传染，你能挡住空气，或者让人停止呼吸吗？”
“你不过是要两个人，用不着搞出这么大的动作来。”凌子寒的脸上没有表情，眼里射出了冷冽的光。
“贵部近年来在国际上做出了很多大事，我不得不防。”费尔兰多冷漠地说。“我这是防患于未然，如果你们帮我找到我要的两个人，也没有做出不利于我们的事来，我就会收回那些东西。”
“好，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那两个人。”凌子寒加重了语气，身上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势。
“很好。”费尔兰多笑了。“顺便告诉你，凌先生，我们研究出的那种东西有个美妙的名称，‘天使之吻’。”
凌子寒神情未变，淡淡地道：“多谢你的告知。”
“凌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我等着你的消息。”费尔兰多笑着说完，优雅地欠了欠身，随即切断了通话。
屋里屋外一片岑寂，没有人吭声。
凌子寒沉吟片刻，转头看向卫天宇：“怎么样？”
卫天宇微微摇头：“他们使用了最先进的反追踪程序，费尔兰多·德古拉精确地控制了时间，虽然我们最后破解了他们的反追踪程序，却来不及找到他的确切位置。现在只能确定，他在北非地区，撒哈拉沙漠中。”
凌子寒又思索了一会儿，断然道：“天宇，你替我发出红色警报，要求国家安全委员会立刻召开紧急会议。”
“好。”卫天宇立刻在电脑前操作起来。
凌子寒看着罗瀚和游弋：“派两组猎手出去，一组到北非，一组到南欧。”
“是。”罗瀚点头。
凌子寒看了一眼墙上暗下去的大屏幕，再看向伏案工作的卫天宇，轻轻地说：“要准备出发了。”
第337章
自中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成立以来，将近半年世纪了，从来没有接到过红色警报。
委员会下属的各大部局领导都清楚，只有严重威胁到整个国家的存亡大事，才能够向委员会的负责人发出红色警报。
迄今为止，他们最高也只接到过橙色警报，数十年间也是寥寥无几，在各部门的通力合作下，危机很快就解决了。
这一次，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六位负责人在子夜时分接到红色警报，都是心头剧震，立刻起床出门，赶往“鹫塔”。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方国基也同时赶到了。
凌子寒在保密措施极为严格的地下会议室里，向七位高级领导人详细汇报了几天来发生的情况，并向他们播放了自己与“毁灭者”的头号首领费尔兰多·德古拉的对话。
那七位领导都已年过半百，一生中经过无数惊涛骇浪，除了方国基是工程师出身外，其他六人都在军事、情报、犯罪等领域里大名鼎鼎，令人闻风丧胆，这时却都面色凝重，双眉紧皱。
等凌子寒汇报完毕，方国基最先问：“他们要的那两个人在我们手里吗？”
“在。”凌子寒立刻详细介绍了提诺斯·莫尔纳尔的情况以及他的伴侣覃如水的研究课题。
七位领导人都是眼前一亮，方国基兴奋地说：“好好好，这太好了。子寒，覃医生无论有什么要求，都要全力支持他，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同时，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是。”凌子寒点头。“我已经伪装了他的身份，并派出了我们部里最优秀的二十个警卫人员，二十四小时保护他。”
“很好。”方国基随即想起了眼下最要紧的事，便看向凌子寒。“说说你的行动方案吧。”
凌子寒大致介绍了自己的行动计划，最后说：“这个计划目前只是个框架，在执行过程中会视情况的变化随机应变。我认为，现在最紧急的是这个‘天使之吻’病毒。我建议，专门就此事成立一个紧急应对小组，指挥应变。”
方国基、凌毅、雷震和其他四位领导人分别向他提问，对行动方案的利弊、病毒的详细资料、童阅的情况以及有关提诺斯·莫尔纳尔和吴捷的事宜都问得很详细。
凌子寒有问必答，却也并没有和盘托出。并不是不相信这些一辈子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人，这只是他的习惯。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座的领导人中，只有凌毅、雷震和方国基知道他就是吴捷，他在汇报的时候也没有透露出分毫，说到吴捷时神色如常，与提到提诺斯没什么两样。
他虽然没有说得很细，那些领导已经知道了情况的严重性。
凌毅沉静地说：“对于凌副部长提出的立刻成立紧急应对小组的建议和小组成员名单，大家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