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陈宝珠沉默良久，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初回来，曾立誓，这辈子只护住我陈家，我陈宝珠愿一辈子不嫁人。”
“你也说了，是为了护得住陈家才不嫁人的对吧？那若是我能帮你护得住陈家呢？”陆玉衡挑眉问道，陈宝珠皱了皱眉：“可你陆家的大门，我实在是不想进。”
“若是我说，我会让我爹分家呢？我们二房，和大房，三年之内，必定分家。”陆玉衡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不喜欢的人，我保证你一眼都不会再看到。”
这番心意倒是让人感到，可陈宝珠还是摇头了：“我对你，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感情，你对我来说，是恩人，是倚玉的兄长，除此之外，就是陌生人了。”
“我不着急，我今儿所说的话，只是求一个机会，让你愿意考虑的机会。我若是什么都不说，你肯定是和之前发誓一样，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了，或者就是嫁人，也绝对不会进陆家，可我若是将这一路的荆棘都砍掉了，那你考虑婚事的时候，愿意第一个考虑我，我就已经是很满足了。”
陆玉衡笑着说道：“好了，这个事情，我们以后慢慢说，反正，你明年才及笄，那剩下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问，我爹想要支持的是谁。”陈宝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陆玉衡用扇子在手心敲了敲，好一会儿没开口，陈宝珠笑道：“你是在担心我会守不住秘密吗？那你之前就不该说那么多，若是别的顾虑，你也可以说出来让我听听。”
“并非是别的顾虑，只是不想让你操心，毕竟，这种事情，哪怕是只露出一些端倪，被人发现了，都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儿，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自己是越好，越安全的，你知道的太多，反而对你自己不好。”
陆玉衡说道，陈宝珠摇头：“若是我一点儿都不知道，那或许就是你说的，我会很安全，可偏偏，我知道了一半儿，为了剩下的一半儿，我可能会因为好奇而去查探，也可能会因为停了一言半语就想去解密，这样反而是更危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玉衡点头，一知半解才是最愁人的。
“你知道还忠郡王吗？”陆玉衡问道，不等陈宝珠说话就继续解释道：“当今继位之前，曾有太子明德，后来太子忽然病重，留下一个儿子，当今登基之后封为还忠郡王。”
还忠，忠的是谁？
陈宝珠抿抿唇：“那当今看中的是哪个？”
“三皇子定郡王。”陆玉衡说道，陈宝珠顿了顿，忽然忍不住笑道：“也是因果报应，当今自己抢了明德太子的皇位，然后他的几个儿子，也会为了皇位争个你死我活的。”
当即的死，说不定也是有古怪的。
只可惜她上辈子真是太傻了，一心只顾着内宅的事情，竟是半点儿不关心朝堂上的风云。
“当今是怎么死的？”想到陆玉衡也是还魂之人，陈宝珠就忍不住好奇：“是寿终正寝？”
“自然不是，是被毒死的，你死后一年，定郡王谋反，说是有先皇遗诏，继位之人是他自己，而不是平郡王，京城内乱，陆含章因为投靠平郡王，当时正在朝堂上，被定郡王的人抓住后一剑穿胸，当场死亡。”
定郡王是直接攻进了皇宫，平郡王也没落着好，被定郡王赶下皇位之后圈禁在了起来，然后暴毙身亡。
大约是为了让陈宝珠解气，陆玉衡又说了陆大夫人的下场：“陆亭玉性子不好，前两年广平侯世子还稀罕，后来厌烦，广平侯夫人立马就抬了娘家侄女儿进门，陆大夫人找广平侯夫人理论，却被陆亭玉给推了一下，摔倒的不凑巧，正好背部撞在了门槛上，然后就瘫痪了。”
陈宝珠哈哈大笑，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但是笑了一会儿，她就又觉得有些意兴阑珊的，那些人就算是没好下场又如何？她和父亲，又不能再活过来了，她所受过的委屈，也已经都受过了。
“陆含章的姨娘守不住，在陆大夫人瘫痪之后，就卷了些银钱想私奔，然后半路被那男人给扔下，后来上吊死了。”貌美又没钱，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为了不沦落到那种境地，也就只好上吊了。
“长房后来就散了，死的死，瘫痪的瘫痪，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中风了。”对陆老太爷和陆老太太，陈宝珠其实是没多大的印象的，因为那两个在府里什么事儿都不管。
陈宝珠进府的时候见过一次，后来每个月过去请安一次，其余时候，就再也没见过这老两口了。
她受委屈的时候这两个人没插过手，她闹腾起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同样没插过手，是当真将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这句话给做到了极致了。
要说讨厌，是有一点点的，毕竟，陆大夫人也是他们做主聘进门的，这样一个毒妇，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当时是不是眼睛被糊上了。
但说恨，那是不至于的，毕竟陆大夫人做的那些事儿，也不是他们老两口指使的。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陆玉衡问道，陈宝珠想了想，摇头，重要的大事儿她已经知道了，不太重要的小事儿她也知道了，接下来陈文华的打算她也知道了，好像，真没什么要问的了。
“那你是站在哪边的？”陈宝珠正想要起身，忽然想到这个重要问题，忙站住，陆玉衡哈哈笑了两声：“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以前是定郡王。”
“以前？”陈宝珠疑惑，陆玉衡点头：“嗯，你说上辈子也行。”
“那这辈子呢？”陈宝珠继续问道，陆玉衡摇头：“还没想好，要看你的决定，你若是觉得还忠郡王好，那就还忠郡王，你要是觉得定郡王好，那就定郡王。”
陈宝珠嘴角抽了抽，深觉得陆玉衡是在开玩笑，这又不是在赌桌上摇骰子，你想要个大的就能要个大的？万一你看好了大的，结果开出来的是个小的呢？
“宝珠，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陆玉衡表情认真了几分：“我和陈将军能处理，我既然是诚心诚意想要娶你的，自然是不想要一个会谋反的岳丈的，所以，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
陈宝珠垂下眼帘，好一会儿才问道：“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停顿了一下，陆玉衡忽然笑道：“说好了是交易的，你问了这么些问题，那是不是也该轮到我问一个了？”
陈宝珠点头，刚才对方没想起来她就不去提醒了，可对方想起来了，那还是公平点儿吧。重新坐好，顺手再给陆玉衡倒了一杯茶，说了这么半天，估计也是口渴了吧。
“若是你愿意嫁人，你会不会考虑我？”陆玉衡问道，陈宝珠皱了皱眉：“我说了，我曾发誓…”
“我知道，你发誓不愿意嫁人了，我的问题就是，假如你愿意，你会不会考虑我？”陆玉衡问道，很坚持，陈宝珠抿了抿唇，不出声。
“假如你要嫁人，你想要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陆玉衡换了一种说法，陈宝珠挑了挑眉很恶劣：“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终身不二色，哪怕我无所出。”
这世上的男人，就像是那猫，有不偷腥的吗？就是地里的庄稼汉，有了几个银钱，也会想着到城里的妓～院去耍两趟的，终身不二色，也就是女人的一个梦而已。
若是能用这个条件来阻拦…没等她想完，就见对面陆玉衡使劲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然而呢？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陈宝珠有些愣，陆玉衡笑道：“我发誓，若是我将来能迎娶陈宝珠，我绝不会纳妾，我发誓除了陈宝珠，我这辈子，终身不二色，若有违背，天打五雷轰。若做不到，让我这辈子再不能碰女人。若我将来对不起陈宝珠，让我断子绝孙。”
陈宝珠豁然起身：“你！”
陆玉衡也起身，将人拦住：“我说话算数，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白纸黑字写下来，交给你信任的人，若是有朝一日，问我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那我将…”
停顿了一会儿，好像自己也觉得说那些誓言不太好用，毕竟每年发誓的人那么多，真天打五雷轰的好像也没几个。所以，想了想，又说道：“那我所有的家产，全都赔给你。”
这世道，还是真金白银更能让人信任一些。
陈宝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略有些不屑的看陆玉衡：“我难道还好了银钱用？”
“我知道你不少，只是，若有些保障，你会更安全些。”陆玉衡笑道，见陈宝珠还要开口，忙说道：“先别急着拒绝，反正你明年也才及笄，要嫁人至少还要三年，三年时间，你看我表现如何？若是你满意，那你就第一个考虑我，若是你不满意，我们就再说，好不好？”
第 42 章
陈宝珠躺在床上，将今儿所发生的事情又给回想了一下，重点是陆玉衡和她之前的那场谈话，他最终并没有等到陈宝珠的答案，但也并没有失望，还是笑眯眯的和陈宝珠打了招呼，这才从另外一边下山走人了。
然后，现在陈宝珠就有点儿睡不着了。
她总觉得心里有很多的事情，这会儿需要重新捋一捋，可又觉得脑子空空，什么都不想去想。嫁人什么的，她不确定自己还有那一份儿心思，她不知道自己还不能和平的和一个男人相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接受自己的生活中还有婆婆小姑子一类的存在，她不知道事情结束之后，她要何去何从。
翻个身，要不然，还是别想了，反正还有好几年呢，爹爹总不会等她一及笄就立马将她给嫁出去吧？
有空想这些，还不如想想还忠郡王现在的身份，有那几条路能让他走到了通天路上。逼宫？谋反？好像谋反不行，虽然当今的皇位来的可能不怎么正当，但这个皇上当的还算是不错，这几年又是国泰民安的，当得起一个明君的称呼。
逼宫？这个更不行了，皇上登基二十年，这朝堂上，有七成的人是忠心于皇上的，另外三成，皇上还有四个成年儿子，三个未成年儿子呢，分到还忠郡王手里的，估计一成都不到。
篡改圣旨？这个难度也不低，皇上七个儿子，可比还忠郡王一个人的力量大多了。他总不能先干掉七个皇子，然后再来登基吧？
怎么想怎么觉得难度大，要不然，劝父亲换个目标？可他那样死板的人，上辈子都没换，这辈子，他会愿意听自己的吗？
陈宝珠有些烦闷，伸手将被子掀开扔到一边，这才感觉身上清凉了些，要不然，她索性将她上辈子的下场直接和父亲说开，就是为了她，父亲也该动摇一下，然后换个目标吧？
可万一就是说了，父亲都不打算换人呢？
或者，自己提前干掉还忠郡王，没了能效忠的人，父亲总该能换个目标了吧？
思来想去，陈宝珠都没能拿定主意。然后，她这一想，就是半年多的时间，等陈宝珠自己过完了一个新年，过完了一个元宵，过完了一个端午，过完了一个七夕，过完了一个中秋，然后，在重阳节的时候，也就是她生日的前两天，总算是将陈文华给盼回来了。
这消息还不是陈文华自己带回来的，而是陆玉衡带过来的。彼时，她正在她的铺子里挑东西，就算是父亲不在府里，她自己也能办个及笄礼。不过就是请不请客的事情，大不了她就一个人过。
陆玉衡是翻了窗户进来的，陈宝珠有些怒：“万一有别的女孩子在这儿试胭脂水粉呢？你这样莽撞，会坏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的，到时候你会娶人家吗？”
“你这是在吃醋吗？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娶别的女孩子，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娶，就是上辈子，除了你，我谁也没娶。”陆玉衡天生厚脸皮，笑眯眯的说道，陈宝珠想生气，然而想到他后半句，就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上辈子没成亲？”
她死的时候，陆玉衡还是没成亲的，陆二夫人当时急的不得了，一年十二个月份，她能举办一百二十个宴会，请各府没成亲的小姑娘们过去聚会。
她之前一直以为是陆玉衡太挑了，但不管怎么挑，到最后还是要成亲的。却没想到，还真是一辈子没挑到合适的。
“你不在了，我去和谁成亲？”陆玉衡笑着说道，陈宝珠本来还有些感动和愧疚呢，但听到这句话，就莫名的不想搭理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了：“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面？”
他虽然长的风流倜傥，却不是个会轻薄小姑娘的人，所以，肯定是已经打听好了，这才翻窗上来的。
“有人看见你们府里的车子出门了，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细心打听一下就能打听的出来。”陆玉衡很自来熟，自己落座，自己给自己倒茶，看陈宝珠沉着脸，就又笑道：“我是来给你送好消息的，你真的确定不要听一下吗？”
陈宝珠深吸一口气：“你说。”
“陈将军后天就能到京城，你这及笄礼，有长辈帮忙好一些，你看我娘能不能给你当正宾？”正宾多是选择德才兼备的长辈，但也有一部分会请未来的婆母。
这些基本上都是早已经说定的亲事，比如一早定下的娃娃亲，或者是势必会联姻的世交。
“我爹想必早就有打算了。”陈宝珠沉声说道，陆玉衡面上露出些遗憾：“我应该提前说的，好了，不逗你了，陈将军的确实是后天回来，大约中午能进城，不过，进城之后肯定是要先去宫里，若是皇上问的事情不多，那午后能回府，若是皇上问的事情多，那估计就是晚上才能回府了，你自己估摸着时间就行了。”
“我知道了，多谢你。”陈宝珠点头，陆玉衡伸手摸了一下下巴：“你今天总是对我绷着脸啊，是我之前说的话让你生气了吗？绷着脸不太好，看着显得年老，你还是多笑笑才好。”
陈宝珠不搭理他，若是绷着脸能将他给吓走，那就太值得了。
但很明显，陆玉衡的脸皮比她想象中的要厚，正事儿说完了还要说闲话：“这些胭脂水粉是你打算要买回家的吗？这个颜色挺好看的，粉色的，你年纪小，正好用，这个颜色就有点儿显老了，不好看，我看我娘才用这个眼色的，对了，这个是做什么用的？这个是往唇上用的还是往脸上用的？”
陈宝珠无言以对，只好沉默沉默再沉默。
“时间不早了，你不回去用午饭吗？”眼看他话题都转到头油上去了，陈宝珠急忙打断，陆玉衡笑着摇头：“我今天给你带了这样一个好消息，你没打算请我吃饭答谢我一下的吗？”
陈宝珠嘴角抽了抽：“没有，就算你今儿不给我说这个好消息，我明天自己也能打听到，我让府里的人天天在城门口等着的，反正早晚是能等到的。”
“好吧，既然你不打算请我吃饭，那我请你吃饭怎么样？”陆玉衡瞬间想到另外一个办法，陈宝珠摇头：“不用了，我打算自己回去吃，并不想在外面用。”
“宝珠，还忠郡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姜家的立场，和你父亲的立场，并不一定非得是一样的。”陆玉衡忽然表情严肃了一下，认真地说完这句话，脸上又挂上笑容：“既然你不打算请我吃饭，那我就只好自己去吃了，我先走了，回头再聊。”
说完话，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周围看了一下，然后动作十分迅速的翻出这个房间，身子一转，就跳到隔壁的房间去了。隔壁就不是陈宝珠的铺子了，她租的这个铺子，二楼就只有两个房间，另外一件在她的右手边，陆玉衡现在跳过去的，是在她的左手边。
想了一下，隔壁好像是卖茶叶的。看陆玉衡的动作这样熟稔，难不成，这铺子的主人和他很熟？还是说他就是过去买茶叶的，然后混进去的？
但随后陈宝珠就摇摇头不去想了，不管如何，他只要没让人发现他的动作，那就和她没关系。
若是被人发现了…陈宝珠皱皱眉，对她的名声可能会有影响，哦，不是可能，是肯定，不过没关系，反正她也没打算嫁给别人。
这世上男人，能和陆玉衡一样发誓终身不二色的，能有几个？
想到这儿，陈宝珠忽然皱了皱眉，不对，她怎么能这样想呢？二不二色的，不是她的标准啊。她要是非得拽着这个标准来的话，那岂不是就只有两个选择了吗？
要么，就选择陆玉衡。
要么，就一辈子不成亲。
陈宝珠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还想着自己要不要和陆家再扯上关系呢，没想到那边陆玉衡已经给她挖好坑了，还是光明正大的挖坑，让自己一想到嫁人，就先想到这个条件，然后，进一步就想到他。
完全将自己的选择，就局限到他一个人身上去了。
陆玉衡这人，果然是狡猾的很。
陈宝珠叹口气将窗户关上，算了，还是不要去想了，要不然，越发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上辈子就不是多聪明，这辈子也就比上辈子多了些见识而已。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父亲要回来了，虽然后天才能到家，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一下。想到这个，陈宝珠就赶忙回到桌子前，将之前挑好的胭脂水粉给放到盒子里，然后下楼结账。
虽然是自家的铺子，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要不然她带头坏了规矩，那以后谁想来拿点儿东西就过来拿，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不光是铺子这样，还有人也得是这样。陈宝珠再次无声的叹口气，人若是坏了规矩可怎么办呢？
第 43 章
在陈宝珠心里，陆玉衡就是个坏了规矩的人，可她现在好像也并不能将他怎么样了，所以，也只能是压在心里，暂时不去想了。毕竟，她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总纠结在陆玉衡身上，实在是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陈文华从宫中出来已经是下午过半了，肚子很有些饿，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进宫更是连口水都没敢喝，这会儿出来一放松下来，就差听见肚子咕噜噜的叫了。
经过周边小摊子，他有些犹豫，想先买点儿东西充充饥，可又想到陆玉衡之前的话，玩笑的说宝珠早些天就开始让人往府里买大鱼大肉了，就又有些犹豫了，万一宝珠在家里准备的十分丰盛，自己若是吃不下，岂不是浪费了她一番心意？
这样一边走一边犹豫，等他到了府门口，都没能下定决心买点儿吃的，反正也到家了，索性也就不去想了，正收拾好了心情，就见府里的大门是开着的，门口一个小姑娘，那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
陈文华赶忙催马上前，果然，宝珠在门口等着。
“爹！”见他回来，那站在门口的小姑娘顿时一脸的喜色，陈文华迅速翻身下马，伸手揉她头发：“怎么在外面等着？这会儿天气有些冷了，怎么不多穿一些衣服？着凉了可怎么办？”
“我实在是想念爹，想早点儿看见你，所以才出来等着的，爹身上还好？有没有受伤？”陈宝珠笑容满面：“我让人准备了饭菜和热水，爹先吃点儿东西填饱一下肚子，然后洗漱，我也让人请了大夫，等会儿给爹把把脉，然后晚上咱们再吃团圆饭。”
这一样样的，准备的十分齐全。陈文华一路进门，就只用跟着抬脚就行了，热乎乎的点心填饱肚子，然后去沐浴，干净的衣服上还带着阳光的味道，想必是这两天刚拿出来晒过，也幸好这两天的天气好。
暖融融的泡了个热水澡，陈文华十分舒爽的躺在软榻上，一边任由丫鬟给他擦拭头发，一边闭着眼睛养神，这两天赶路紧张，他都有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肉皮上揉按的力度十分的轻柔，慢慢的，陈文华的呼吸就平稳了起来。
大丫鬟云梦轻轻的放下布巾，听见门口有一点儿动静，一转头，就见大姑娘正对她招手。忙蹑手蹑脚的出来给陈宝珠行；礼：“姑娘。”
“我爹身上可有伤痕？”陈宝珠问道，云梦忙摇头：“并没有新添的伤痕，大姑娘放心，奴婢瞧着将军虽然略微疲惫了些，身体确实没有受伤，也没有很消瘦，想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陈宝珠点头，陈文华向来在公私上面很分明，大家族里男人的书房里的丫鬟，多是通房。可在陈文华这里，要么就是当姨娘，要么就是老老实实的干活儿。
云梦也是聪明人，很明白陈文华的态度，所以这么些年来，伺候陈文华很忠心，却不曾有男女之事。
陈宝珠一边在心里想着云梦的年纪也不算了，回头该提醒陈文华一声，该给云梦挑个人嫁了。这事儿她是插不上手的，一来云梦在书房伺候，知道的事情估计也不少，所以肯定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个人嫁出去的，这找出来的人，也得对陈文华忠心才行。
二来，陈文华说不定还有别的安排，云梦若是走了，这后面总得有填补上来的丫鬟伺候才行。在陈文华还没有看好之前，陈宝珠也不好随意做主金戈院里面的事情。
“好，那就劳烦你了，好好伺候着将军。”陈宝珠笑着说道，云梦忙行礼：“是，奴婢必定会做好奴婢的分内之事的，姑娘请不用担心。”
陈宝珠笑了笑，就领着丫鬟暂且回去了。
一直到天色黑沉，她这才让云梦将陈文华给叫醒，大夫早已经过来了，不过是看陈文华在睡觉，就没有多打扰，这会儿正好过来把脉。
“将军的身体略有疲惫，之前受过伤？略有些气血不足，剩下的就没有大事儿，回头多吃些好吃的补补就行了。”大夫很快就看完了，笑着收拾自己的箱子：“药也不用多吃，将军身体底子好，只要好好养着就行了。回头我让人送个药膳的本子过来，得闲了炖个药膳就行。”
等送走了大夫，陈宝珠就看云梦，不是说过了没伤痕吗？大夫说的受伤是怎么回事儿？
“伤在腿上，云梦倒是不好去看的。”陈文华瞧见这两个人的眉眼官司，就解释了一句，见陈宝珠皱眉，又赶紧说道：“不用担心，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骑马的时候被刮了一下，那会儿天热，穿的薄，掉了一层皮。没听见大夫说吗？就说有点儿气血不足，剩下的不是大事儿。”
“爹你这么大个人了，让我天天在家为你操心，你好意思吗？”陈宝珠有些无语，陈文华哈哈笑道：“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闺女能干，我骄傲还来不及呢，我可是听说了，这一年，你将咱们家打理的妥妥当当，井井有条，陆家的老太太很是夸赞你呢。”
“爹见了陆家的老太太？”陈宝珠问道，陈文华摇头：“并没有，进城的时候倒是见了陆玉衡，他说他们家老太太吩咐的，估计我惦记你，所以先给我说说你的情况。”
陈宝珠嘴角抽了抽，什么陆老太太吩咐的，肯定是陆玉衡自作主张！那些话里面，十句里面能有一句是陆老太太说的就算是不错的了！
之前自家父亲还将自己交给陆老太太照顾呢，结果人家也没上过门，倒是给她下过几次帖子，让陆倚玉来探望过几次，还让陆大夫人送了一次中秋礼。
当然，那几个月饼陈宝珠也没吃，看见陆大夫人的脸就够了，怎么可能吃得下陆大夫人送来的月饼？
“对了，后天你该及笄了，及笄礼准备的如何了？”陈文华问道，陈宝珠忍不住想扶额，别人家都是长辈准备，及笄的女孩子只要等着那天好日子到了出来展示一下就行了，谁家像是他家这样啊，得她自己准备。
但不管怎么想的，陈宝珠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要穿的衣服，要用的首饰，还有当天要用的妆容，都弄好了，现在就缺个正宾了，这个我自己不好出面的。”
毕竟正宾是要请长辈的，陈宝珠一个晚辈不好开口。
赞者她选的是陆倚玉，剩下的就没打算多请了，尽量简单，反正估计参加的人也没多少。
“请帖也就写了那么两三个，剩下的爹爹来定吧？对了，族里我也让人送了帖子，大老太太说到时候会过来的，估计明天就能到，要是爹请不到别的正宾，让老太太来也是行的。”
陈文华沉吟了一下：“先不着急，我明天问问，看能不能请大长公主，或者是别的长辈过来，对了，你和户部李大人家的姑娘不也是玩儿的挺好吗？李夫人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