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宓扶着宋安然去亭子上休息。

宋安然突然扶着肚子啊的叫了出来。

颜宓紧张的问道:“怎么啦?”

宋安然看着颜宓,表情有点痛苦的说道:“刚才痛了一下,很痛。”

“要不要去请霍大夫?”

宋安然摇摇头,说道:“现在又不痛了。”

颜宓干脆扶着宋安然到亭子里坐下休息。

宋安然坐在亭子里,有点心神不宁。

刚吃了两口点心,宋安然又感觉腹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这种情况让宋安然紧张起来,肚子怎么突然就痛了起来。

宋安然一开始没吭声。

等接着又痛了两三次,宋安然意识到问题严重。

宋安然赶紧对颜宓说道:“快,快送我回房。”

“安然,你怎么啦?”颜宓紧张地问道。

宋安然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可能是要生了。”

羊水没破,肚子一阵阵的痛,这有可能是阵痛。就算不是阵痛,这样的情况也要引起重视。

颜宓一听宋安然要生了,赶紧抱起宋安然,就要往房里冲。

宋安然哎呦一声叫起来,对颜宓说道:“别抱着我,我不舒服。”

颜宓没办法,只能叫来下人,让下人用软轿将宋安然抬回了房里。

霍大夫早早的等在门口,等宋安然一躺好,霍大夫就开始给宋安然诊脉。

片刻之后,霍大夫对宋安然说道:“夫人这是要生了。快送到产房。夫人这一胎肯定会生的很快。”

宋安然懵了,“怎么突然就要生了。不是还有好几天的吗?”

“生孩子的事情可说不准,孩子着急想早点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不等宋安然继续询问,婆子们七手八脚的,赶紧将宋安然送进了产房。

颜宓一个大老爷们,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看着婆子们进进出出。

颜宓抓住机会,问霍大夫:“霍大夫,安然真的要生了吗?怎么会这么突然,事先一点反应都没有。”

霍大夫吹胡子瞪眼地说道:“怎么会没反应。之前夫人说肚子痛,那就是阵痛。而且夫人的阵痛还和别人不同,夫人的阵痛来得特别的快特别的猛,老夫估计,如果顺利的话,几个时辰孩子就能生出来。”

颜宓一听,孩子几个时辰就能生出来,有点傻眼。在颜宓的影响里,女人生孩子,没有一天一夜,那都不叫生孩子。

颜宓在产房门外走来走去,心情无比的焦急。

尤其是当他听见宋安然的惨叫声的时候,更是急得恨不得一脚踢开门冲进去。

颜宓走来走去,烦躁得很。时不时还抓着窗户,蒋头往里面伸。偏偏不管他怎么做,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白一守在产房门口,警惕地看着颜宓。那眼神就跟看个傻子一样。

白一好想说,国公爷,你老能不能歇歇?走来走去,人都被你走晕了。

颜宓对白一说道:“白一,你进去看看你家夫人。”

白一面无表情地说道:“奴婢的职责是守在门口,以防有人破坏产房。恕奴婢不能听从国公爷的吩咐。”

颜宓气的吐血,他死死的盯着白一。白一守在门口,要防备的人分明就是他。他像是会冲进产房,破坏产房的人吗?

白一眨眨眼,颜宓就像是会冲进去破坏产房的人。

颜宓哼了一声,拿白一无可奈何。

颜宓继续在产房门口走来走去,一脸焦急无奈的模样。

时不时的,有婆子端着一盆盆血水从产房里面走出来。看着那一盆盆血水,颜宓只觉心惊胆战。

见惯了生死和血腥的颜宓,竟然会怕一盆盆血水,说出去都没有相信。

太阳高照,太阳又慢慢西沉。

就在颜宓觉着霍大夫说的话是骗人的时候,突然听到产房里面传来哇哇哇的小孩哭声。

颜宓傻愣住,孩子生了?真的生了?孩子平安健康吗?安然平安健康吗?

颜宓眼巴巴的盯着产房门口,盼着里面有人出来报个信。

也不知等了多久,一个稳婆在门口露了一面。稳婆笑着对颜宓说道:“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夫人生了一位公子。”

“咦?生的不是女孩吗?”颜宓奇怪的问道。

稳婆笑道:“国公爷真会开玩笑。夫人生的的确是公子。”

颜宓这回听清楚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赏,每个人都有重赏。”

“谢谢国公爷。母子平安,国公爷有福气。”

稳婆报完信,就回了产房。

宋安然躺在产床上,神智很清醒,身体还有力气。这次生孩子,比生阳哥儿的时候轻松多了。从发作到孩子出生,才几个时辰。

宋安然让稳婆将孩子抱到身边,她要亲眼看一看。得知孩子是个男孩,宋安然倍感失望。

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明明那么安静,分明是个女孩子。怎么一出生就变成了男孩子。

宋安然问稳婆,“孩子的性别没搞错吧,真是男孩子?”

稳婆笑了起来,“夫人真会说笑。我接生几十年,岂能连男孩女孩都搞不清楚。”

稳婆担心宋安然还不信,干脆将抱着孩子的包被拉开,让宋安然看清楚孩子的性别。

宋安然见孩子果然是个男孩,那是难掩失望。她真的好想要一个女孩的,结果又给她一个男孩。想想家里两个男孩子,年轻相差还不到两岁,估计要天天打架。

罢了,罢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她的孩子,她都爱。

宋安然将孩子抱在怀里,亲亲孩子的小脸蛋,幸福的笑了起来。

霍大夫亲自给宋安然灌了一碗药,宋安然打了一个哈欠,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宋安然睡醒后,已经是第二天。宋安然已经回到了卧房。

霍大夫给宋安然检查身体,连连点头。宋安然产后恢复得不错,没有出现大出血的情况,也没有出现其他的并发症。

检查完了后,霍大夫又给宋安然灌了一碗药。告诉宋安然,再喝三天的药,宋安然就可以安心的坐月子。至于孩子,也很健康。

孩子足月出生,是个可爱的小男孩。

霍大夫检查完毕后,就出了卧房。

宋安然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孩子,脸上是满足的笑容。头天宋安然还在嫌弃孩子不是女孩子,这会宋安然却爱得不要不要的。

阳哥儿在门口伸了一个头,好奇的看着。

宋安然招招手,阳哥儿就跑了进来。颜宓跟在后面。

一家四口齐聚,宋安然突然感觉幸福满溢。

阳哥儿好奇地看着弟弟,小心翼翼地拿手去戳弟弟的脸颊。

阳哥儿似乎发觉这样很好玩,于是接连拿手去戳弟弟的脸颊,还轻轻捏了下弟弟的鼻子。

然后弟弟就很不客气的大哭起来。

宋安然和颜宓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却在哈哈大笑。

见孩子哭得厉害,宋安然赶紧将弟弟抱起来。

宋安然哄着孩子,等孩子哭声减弱之后。宋安然才对阳哥儿说道:“阳哥儿,现在你是哥哥了。你要保护弟弟,不能欺负他。弟弟还很弱小。等将来弟弟长大了,弟弟就能和你一起玩。”

阳哥儿好奇地2问道:“不能戳弟弟的脸吗?”

宋安然摇头,“现在还不能戳弟弟的脸。等将来弟弟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就能和弟弟一起玩。”

顿了顿,宋安然郑重地问道:“阳哥儿,你想保护弟弟吗?”

阳哥儿好奇地看着宋安然怀抱里的小宝宝,想了想,说道:“娘亲,我会保护弟弟。别人都不准欺负弟弟,弟弟只能给我欺负。”

宋安然大笑起来。阳哥儿果然是个护食的孩子,他这是将弟弟当做了玩具吗。

颜宓摸摸阳哥儿的头,问道:“阳哥儿喜欢弟弟吗?”

阳哥儿连连点头,“我喜欢。”

“喜欢就要爱护他,好不好?”

阳哥儿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确定爱护是什么意思。过了片刻,阳哥儿点头说道:“我会爱护弟弟。”

宋安然欣慰的笑了。阳哥儿守着弟弟玩了一会,然后就被颜宓带了出去。

之后颜宓又回到卧房继续陪着宋安然。

宋安然靠在床头,这样她感觉更轻松。

孩子已经睡着了,宋安然将孩子放在枕头边,看着孩子。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孩子真可爱。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

孩子没出生之前,颜宓同宋安然都以为孩子是女孩,所以准备的名字全是女孩的名字。

这回孩子生出来,结果是男孩。这样一来,孩子的名字就要重新考虑。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孩子的名字我已经考虑好了,就叫‘垚’你觉着怎么样?”

颜垚。宋安然心里头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一开始还有些生疏,多念几遍后,宋安然就觉着这个名字挺好的。

宋安然笑起来,对颜宓说道:“颜垚这个名字不错。那就定下来?”

颜宓点头,“我现在是国公爷,我说定下来就能定下来。”

宋安然轻轻抚摸孩子的头,轻声叫道:“弟弟,你以后就是垚哥儿,喜欢这个名字吗?”

孩子睡得很香,没理会宋安然。

接着颜宓又告诉宋安然,他已经派人回国公府报信。估计晚一点,礼物就会接连送过来。

颜宓又说起孩子洗三的事情。他们现在住在山庄里,有些事情不太方便。不过颜宓让宋安然放心,洗三的事情他都安排好了。

总而言之,宋安然只需要安心坐月子。旁的事情都由他来操心。

第329章 出孝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宋安然再次饱尝大热天坐月子的痛苦。

不能洗澡,不能吹风,不能给孩子喂奶,不能乱吃东西,不能出门。整日里困在卧房,只能做困兽之斗。

一天换三身衣服也不够,汗水如雨下,转眼就能浸湿刚刚换上的干爽衣服。

因为痛苦的月子生活,宋安然的脾气变得喜怒不定。时不时的就要拿颜宓出气。

颜宓绝对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等宋安然打完了,他还来一句:“娘子打够了吗?要是还没出气的话,继续打。我不怕痛。”

颜宓每次这么说话,都会换来宋安然一顿乱拳。

月子期间,唯一能让宋安然感到安慰的就是阳哥儿越来越有做哥哥的范儿,对弟弟垚哥儿关爱有加。虽说有时候关爱的方式有点不合适,不过总体是好的。

弟弟垚哥儿也在快乐健康的长大,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重了将近三斤。

等到宋安然出月子的时候,天气刚好进入一年中最热的事情。

宋安然痛快的洗了三次热水澡,换上了干爽舒适的衣服,抱着垚哥儿走出卧房。

院子里很热,太阳炙烤着大地。但是宋安然在这一刻却感觉无比的幸福,无比的满足。

宋安然再一次确定,女人怀胎十月,一朝分娩,这个过程中坐月子才是最难熬的。

感受了一下阳光的温度,宋安然就抱着垚哥儿回了书房。小丫鬟在旁边打扇,屋里还放着冰盆,宋安然歪躺在软榻上,发出一声感叹,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等阳哥儿过了两周岁生日,弟弟垚哥儿过了百日之后,颜宓再一次离开了山庄,前往外面的广阔世界。

宋安然带着两个孩子,在山庄等待颜宓的归来。

新年之前,颜宓赶了回来。过了新年,时间进入了元康五年。

这一次,颜宓决定用一整年的时间出海。

颜宓郑重地告诉宋安然,他会在除服之前赶回京城。

宋安然替颜宓整理着行李,宋安然对颜宓说道:“海上风高浪急,还有海盗横行。出海有太多不确定的事情发生,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逞能。

海上不是陆地,在陆地上你所向披靡,不代表到了海上你依旧能够大杀四方。总而言之,出门在外一定要记住我和孩子们在家里等你回来。”

颜宓郑重说道:“安然,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颜宓带着宋安然叮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前往海外。

元康五年,对宋安然来说是一个很平静,却很孤寂的一年。

这一年,颜宓年初出海,要到年底才能回来。这一年,也是国公府大房出孝的日子。

宋安然带着孩子,一转眼,弟弟垚哥儿已经满了一岁。一转眼,阳哥儿也满了三周岁,宋安然亲自给他启蒙。

宋安然给阳哥儿启蒙的时候,垚哥儿也会守在旁边,非常好奇地拿着书本毛笔玩耍。偶尔还会很好奇的听宋安然的讲解。

宋安然捏捏小宝贝的脸颊,柔声问道:“弟弟,你听得懂吗?”

垚哥儿就咬着书本,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阳哥儿在旁边嫌弃的看了眼垚哥儿,然后强行拿下垚哥儿口中的书本,将自己用完的草稿纸塞在垚哥儿的嘴里。

宋安然看着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

阳哥儿还跟小大人一样,拍拍垚哥儿的头,对垚哥儿说道:“你要乖乖的,等哥哥写完功课就带你出门玩耍。”

垚哥儿一听到出门玩,顿时兴奋起来。拍着巴掌笑了起来,“哥哥玩,弟弟和哥哥玩。”

“你要乖,我才会带你玩。你要是不乖的话,我就不理你了。”阳哥儿特别严肃地说道。

垚哥儿一双眼睛亮晶晶,“我很乖。哥哥要带我玩。”

阳哥儿想了想,说道:“好吧,我会带你玩耍的。”

宋安然看着两兄弟相亲相爱,感觉非常的幸福。唯一遗憾的是,颜宓不在。

春去冬来,元康五年即将过去。离着国公府大房出孝的日子还有十来天,可是颜宓还没有回来。

颜宓没回来之前,宋安然不能独自带着孩子回国公府。

宋安然的心情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宋安然每天辗转反侧的想,颜宓是不是在海上遇到了危险?是不是船队遭遇了风浪,耽误了回程的时间?还是说颜宓不适应海外的气候,病倒在海外?

在通讯不便的古代,一个人出远门,尤其是出海,所有人都会提心吊胆。因为出海就意味着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这年头,只有生活无着落的人,才会冒险出海。真正因为具有冒险精神,主动出海探索新世界的人,在这个年代属于凤毛菱角,几乎等同于珍惜动物。

眼看着出孝的日子就要到了,颜宓还不见踪影,宋安然在担心之余也在生气。

宋安然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大冬天的整日闷在房里,会让人心情低落。

干脆趁着雪停了,宋安然带着两个孩子出房门看雪景,权当散心,开阔心胸。

踩着厚厚的雪,脚底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一眼看去,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白,白得耀眼。

伸出手,从树叶上扫了一团雪下来,放在嘴里嚼了两下,没滋没味。可是宋安然却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阳哥儿和垚哥儿都学着宋安然的样子,吃树叶上的雪。两个孩子从中找到了巨大的快乐,全都笑了起来。

白茫茫一片,寂静的花园里,传来小孩子欢快的笑声,颜宓都快痴了。

颜宓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的回到了山庄,循着孩子的笑声找到了后花园。

宋安然身穿火红的披风,站在一片白中,犹如画龙点睛,瞬间整个雪景都变得鲜活起来。

颜宓站在树下,他突然感到近乡情怯。他不忍破坏这样的美景,不忍破坏孩子们的欢快情绪。

颜宓痴痴的看着,心向往之。吹了一整夜寒风的身体,也渐渐温暖起来。颜宓感受着心跳,原来家在那里,他的心就在那里。出海一年,真正让他牵挂的,还是他的妻儿,他的亲人。

宋安然不经意回头,然后整个人就愣住了。

那是颜宓吗?那个人真的是颜宓吗?颜宓真的回来了吗?

宋安然捂住嘴,她怕自己会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