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唇角勾着烂谩的笑意,伸手抚了抚手中的鞭子,嫣然笑道: “左相大人,你以为你阻住去路,杂家就过不去了吗?”言罢,她忽然

举起手中鞭子,朝着姬凤离狠狠抽了过去。

长鞭划空,带着尖利的呼啸,向着姬凤离兜头而去。

姬凤离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冷眼看着鞭梢携劲风扫至眼前,一挥袖,白袖鼓风,修长手指从袖中探出,向着鞭梢迎去,眼看着就要将鞭

梢夹住。

花著雨猛然变招,鞭子向姬凤离的手指抽去。姬凤离猛然撤手,长袖带着凌厉的真气向鞭子迎去。

蛟皮鞭如同蛇一般缠住了姬凤离的白袖。

黑鞭白袖,缠缠绕绕,竟有那么一丝缠锦的味道。

然而,酣战的两人谁也不觉得缠绵,只是觉得肃杀!

两人又过了几招,姬凤离忽然勾唇一笑,真气猛然一收,笔直的衣袖忽然变得柔软。花著雨心中一凛,电光石火间,姬凤离的长指已经从

袖中探出,花著雨只觉眼前一花,只听“啪”她一响,三尺长鞭竟被他手指夹住,以

真气生生震碎.碎屑纷飞。

劲力反弹回来,花著雨只觉得虎口一麻,有些收势不住。她慌忙伸手扯缰绳。力道极大,身下坐骑受惊,前蹄人立而起,长长嘶鸣一声方

才重重落回原地。

马蹄落地,无数尘土飞扬。

就在尘土谩天之时,姬凤离拨马从她身侧疾奔而过。耳畔,飘过他如水清冽的声音,“你说的很对,再见面,便是你死我活!”

刹那间,空气里漾满了危险的气息。

待到尘土散尽,花著雨回首望去,只见姬凤离一骑一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

花著雨抬袖缓缓擦去唇角渗出来的血丝,衣袍在风里猎猎飞舞,一双寒

眸却沉静犹如深谭。

“宝总管!你怎么样?没事吧!”尾随而至的侍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花著雨勾唇扯出一抹笑意,“没事!回宫吧!”

皇甫无双即位以来,岁寥寥几日,但也算得上明达政事,简贤任能,诸事都是亲力亲为。倒是和以前那个飞扬跋扈的东宫太子截然两人一

般。正是因为如此,当花著雨知悉,温太傅之事,是皇甫无双耍的手段时,她觉得很

不能按受。

勤政殿内,皇甫无双生在龙案后,正在批奏折,一身明黄衮龙皇袍,金冠束发,衬得眉目俊美如画,更透着一丝威严,看到花著雨谩步走

了进来,他抬眸问道: “小宝儿,事情办得怎么样?”

“如皇上所愿,温太傅己经下到牢里了”清澈的声音透着一丝冷和寒。

皇甫无双抬眸瞥了一眼花著雨,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缓步走到花著雨面前,“谁又惹我们小宝儿生气了!”

花著雨敛下睫毛,良久说道:“皇上,温太傅真是你设计陷害的?”

皇甫无双剑眉微微凝了凝,若是旁人和他这般说话,他早就恼了。但是,不知为何,都和元宝生不起气来。

“小宝儿,自我登基以来,朝堂上,那此朝臣对朕诸多非议。这些日子,联承受了多少的压力,尤其是温太傅和姬凤离一党。你也说过

,左相不除,朕的江山便坐不稳,而温太傅不除,朕也不好对姬凤离下手。有些时候,权术是不得不用的。朕已经想好了,温太傅今日下狱,

他日,联还会放他出来,重用他的!”

花著雨凝眸笑了笑,她倒是小看皇甫无双了,才登基不久,帝王权术已经玩的很娴熟了。

“皇上打算动左相吗?” 花著雨淡淡问道,虽然说,姬凤离此次北征,主要是借机拿北方兵权,但不可否认,他也确实立了大功。在百

姓心中,声名正威。且,景关键的是,姬凤离的把柄很难拿到,根本就不好动。

皇甫无双抬阵笑道:“朕也想啊,但是,还没想到万全之策。不过,应该也快了,小宝儿,你不是向翼王借了兵吗,只需屯兵在北方阻

住王煜的兵马即可。”言罢,他回身坐到龙案前,开始继续扯奏折。

日光透过窗棂,映照在他的衣衫上,明黄色袖饰在日光照耀下凛洌夺目。

腊月二十二.年关将近。

这一日上朝,右湘聂远桥上了一道折子。

花著雨从聂远桥手中接过折子,呈到了皇甫无双手中。

皇甫无双接过折子,打开,慢慢扫了一眼,脸色忽然变得凝重。他将折子向龙案上一拍,冷然道: “右相,你这完全是诽谤、左相为了

南朝,亲至军中监军,将北军驱逐我朝。左相对我南朝忠心耿耿,是国之柱石,你竟然说左相大人有谋逆之心。退朝!

皇甫无双的话一说完,当朝群臣顿时一片哗然。

花著雨心中也一凛,抬眸瞥了一眼聂远桥,只见一向板着棺材脸的聂远桥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高声喊道: “臣并非诬陷,臣有证据!”

“ 说!” 皇甫无双原本已经站起身来,要退朝了,听到聂远桥的话,又慢慢坐了下来。

花著雨站在皇甫无双身侧,已经猜到这是皇甫无双和聂远桥早就定下来的计谋,如今两人不过是在演戏。只是,皇甫无双这么快就对姬

凤离下手,难道已经有了万全之策?红口白牙说人谋逆,哪里有会人相信!

她抬眸朝姬凤离望去,只见他站在群臣最前面,着一身玄色云纹朝服,冷眼看着聂元桥和皇甫无双的一唱一和,唇角无自挂着一丝淡淡的

笑意。

“左相大人此番北征,明里将北军击退,实际上私下已经和萧胤达成了协议,所以北军佯装败走。左相姬凤离赶北征将兵权拿在手中,

意图回兵,图谋南朝,届时和北朝瓜分南朝。皇上若是不信,臣有证据,因为左相大人的未婚夫人便是北帝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卓雅公主。陛下

想想,若是左相没有和北帝达成协议,北帝如何会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左相。

聂远桥此言一出,群臣更是哗然。

皇甫无双也慢慢地抽了一口冷气。

花著雨心中却是大惊。

聂远桥如何得知,锦色是萧胤失散多年的妹妹?

当日,自己带着锦色的挂坠到了北朝,被萧胤认出,以为自己是他的妹妹。那时候,她才方知,锦色是萧吼的妹妹。按说,她是第一个

知道的!萧胤是第二个知道的,如今萧胤已经失忆,他又已经不知道了。那么,这世间也就剩下,她和锦色知道了。

那么,聂远桥是如得知知的呢?

难道,是锦色说的?

这似乎是不可能,若真是锦色所说,那出其实,她也等于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再说,锦色对姬凤离明明已经深爱,怎么可能去害姬凤离

姬凤离薄唇微微一勾,忽然冷笑道: “右相对本相倒是很关心啊,只是不知右相从何知晓,本相的未婚夫人是北朝公主?”

聂远桥转首对姬凤离说道: “本相起初也不信,左相怎会做出谋逆之事,可是,事情由不得不信啊。这件东西,相信你们可以看出来这是

哪国的东西。”言罢,聂远桥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事高举在头顶。

花著雨缓步下去,将那物事拿在了手中。

纵然花著雨身经百战,遇事极是淡定,但是,看到这个物事,头脑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这是一个挂坠,是锦色带在脖子上的挂坠。

花著雨拿着挂坠,手微微地抖了起来。

这个挂坠,当日在阳关,她被萧胤抓走后,彼时,她以为锦色不在人世 ,便将桂坠交到了萧胤手中。而萧胤此番,正在北朝,这挂坠又是

如何跑到聂远桥手中的?

花著雨压下心头的惊诧,慢慢她走到皇甫无双面前,托着挂坠,交到了皇甫无双手中。

皇甫无双眯眼查看了一番这个挂坠,好奇她说道: “这不是女子常用的挂坠吗?有何特别?”

“皇上,这个挂坠可并非一般的挂坠,皇上可以看看上面镌刻的图腾,这可是北朝皇加祖传下来的图腾,只有皇室中人才可以佩戴。而

这个挂坠,正是左相大人未婚夫人佩戴的。”

“笑话,聂远桥,你拿出一个破坠子,就说是左相夫人的,证能证明呢, 我还说是你女儿的呢” 一个大臣在后面冷冷说道。

“这件事,宝公公可以作证”聂远桥忽然转首对花著雨道,“这个挂坠是不是左相未婚夫人的?宝公公据说是认识左相的未婚夫人的!”

花著雨凝视着挂坠,心中一阵波涛汹涌。

她有此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觉来。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浓似乎在兴奋地叫嚣着,终于可以扳倒姬凤离了,她终于做到了,终于可以为花家军复仇了。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很不对劲,她感觉到自己似乎陷入到了一团迷雾之中,有些事情,越来越着不清楚了。

第119章

原本喧闹的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齐齐望向花著雨。

这一瞬间,花著雨脑中心思急转,无数个年头闪了上来。

大殿内明明温暖如春,可是花著雨心中却被那些念头击得生出无边无垠的冷以来。这冷意似乎顺着肌肤,一直渗入到心底,让她几乎要忍不住颤抖。她极力克制着,宽袖中的手紧紧握着,才

保持住面上的淡然不惊。

她扬起头,黛眉轻佻,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得意至极的笑容来。她慢悠悠地说道:“不错,杂家确实认识左相的未婚夫人,而这挂坠,也确实在左相的未婚夫人身上见过。”

“你…”有几个大臣怒声喝道,无数道目光集中在花著雨身上,有嘲弄的,愤怒的,还有憎恶的…

花著雨微着回望了过去,清眸中带着一丝猖狂,但当她的目光从姬凤离身上扫过时,唇角的笑意凝住了。

他在笑!

很淡很淡的笑意,还是那样温雅,那样风华无双,然而,他的目光却一分一分地凉了下去,那种凉比冷还要令人心悸,就那样隔着不远的距离,慢慢渗透了过来,凉透了花著雨的心胸。

“元宝,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胡说啊!你怎么会认识左相的未婚夫人呢?”皇甫无双眉头一拧,沉声问道。

花著雨转首禀告道:“禀皇上,奴才并非胡说,奴才在战场上还曾为救左相夫人,违反了军规,左相大人甚至为此事罚过奴才。这件事,军中将领都曾亲眼所见,皇上一问便知。”

皇甫无双闻听此言,凝眉道:“此事可是真?”

几个上过战场的 将领答道:“宝公公认识左相夫人确实不假,但,这也不能说明,这个挂坠就一定是相爷的未婚夫人的。请问,宝统领是男,相爷夫人是女子,怎么会让他看到这种贴身之物

。”几人一番慷慨陈词,极是愤怒。

“好了!”皇甫无双忽然一拍龙案,冷哼道,“这件事朕会查个清楚的。来人,去左相府,传左相夫人进宫!”

“皇上,奴才愿前去传旨!”花著雨眉心微微一凝,转身跪下说道。

“元宝,朕这里还需要你伺候,派别人去吧。吉祥,你去相府传旨!”

吉祥答应一声,率领几名御林军前去相府宣旨。

等待!

大殿内鸦雀无声。

在场的一众大臣,有的面色焦灼,有的暗自欣喜,有的心惊胆战…唯有姬凤离,冷然站在大殿内,自从花著雨说认识锦色后,他始终一言不发,面色平静犹如湖面,似乎,天大的事情也

惊不起半分波澜。

花著雨站在大殿内,她隐隐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这种压抑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吉祥执着拂尘,急匆匆步入殿内。众人的目光顿时深深浅浅地落在吉祥的身上。

“皇上,左相夫人不在府中,奴才问过左相府邸吓人,说是一早便去上向了,可是奴才派人寻遍了京城各处的庵堂,均不见左相夫人的影子。”吉祥附身跪拜后,细细禀告道。

吉祥尖细的声音在大殿内静静回荡,然而,就是这样的声音,让花著雨感觉到了惊心动魄的震动。

锦色失踪了!?

如此,恐怕,姬凤离的罪名便要糊里糊涂地确定了。

“哦!不在府中?继续寻找!”皇甫无双冷然下令道。

“皇上,分明是知悉自己挂坠丢失,怕事情败露,所以逃走了!”聂远桥高声道。

“姬爱卿,你可还有话说?”皇甫无双一字一顿缓缓问道。

姬凤离上前两步,卓然凝立,那种天地一人的风华气度,似乎这世上独他一人所有。他的目光,极其冷峻地从聂远桥的身上移过,再转到皇甫无双的身上,眸光收敛,转为惶恐和悲凉,他躬

身道:“微臣既没有和北朝串通,也没有谋逆,至于微臣的未婚夫人,虽然她身世不明,但微臣相信,她绝对不会是北朝公主。此事,还请皇上查明,还微臣一个清白!”

皇甫无双长长叹息一声,沉声道:“好,左相大人不必惊惶。此事朕一定会彻查,不过,这段日子恐怕要委屈左相大人了。御林军何在?”

殿外早有御林军在恭候,闻言一队金甲兵士疾奔而入,为首一人正式聂远桥之子聂宁,他抱拳跪在地上道:“御林军统领聂宁在此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