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宫女 作者:弈澜

穿越为浩荡皇宫一宫女

嗯,想做后妃的宫女固然是合格的宫女

但,不想做后妃的宫女才是能长命百岁的宫女

所以,咱们的目标是,努力攒钱出宫嫁个“身强体壮”滴汉子过“幸福”滴日子

那位爷,请您自重则个,要不然…

起司猫也是可以变成母老虎的

再说,请注意突出的重点,不要忽略那几个词的暗示性

再看看你自己,好意思说“身强体壮”吗,能让咱“幸福”一被子吗?

第一章 分个三六九等

柳绵吹来满城雪,杨花滚滚春初歇。

五月的京城在一场雷雨过后热闹起来,京城的百姓们今儿个都早早起了伸长脖子瞧着,今儿又逢着选秀的年份,天微亮时便有一驾又一驾的马车从御道旁“笃笃”而过。

虽说是选秀,但也免不了分个三六九等的,第一等是士族阀门中的小姐,她们从生下来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她们的正室之路,绝计没有伏低做小的可能。第二等便是官宦之家、的小姐,她们当然也是娇贵贵的身子骨,除却给皇室中人为侧为庶外,嫁到旁的人家那也是当家做主的资质。落到第三等了自然没什么好出身,都是些寻常百姓家的姑娘,走运了侍候个好主子,再走运点做个没什么品阶的**女人,要不走运了做八年低等阶的宫女出来配人。

一路上玉壁都在感慨着自己倒霉,她倒不是羡慕一等二等,她是想着自己最好不入等,不用参加选秀。可等她站到宫门前时,她却开始庆幸自己是第三等,原来在第三等下还有一群人,罪臣犯官之。一旦进了宫她们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得做一辈子做脏活累活的宫女,这么一比起来三等好歹是个良家子出身,进宫里侍奉贵人好歹也算个干净出身。

车到宫门外停下,士族阀门中的小姐被小心侍候着,官宦之家的小姐也有人捧着笑脸相迎,轮到玉壁她们这,那就没什么好脸色好招待了。只一个冷脸的嬷嬷拿着本册子站在那儿,不时地扫一眼点人上前来,问明了姓名籍贯年龄后就发配到一边去不再理会。

轮到玉璧的时候,嬷嬷照例还是那么几句话,或是听玉璧谈吐斯文,像是读过书的,嬷嬷就多问了一句:“识字吗?”

玉壁不着痕迹地左右看一眼,心想:读了近二十年书,要不识字不是缺心眼吗?可现在她就是个十一岁的平民女,别说读书识字,大多是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的。前头都是什么花妮、桃丫的,轮到她有个名字就很新奇了,再说识字,她估计着自己在宫里就不用混了:“回嬷嬷,民女不识字。”

“过去吧。”嬷嬷没再理会玉壁。

缩到人群里,玉壁很熟门熟路地就摸到了不招眼的地方,大家都缩着脑袋不说话,她也很老实垂目低眉站着,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儿。

等到一一核对了名册,再由当地送选的小吏核准画押后,这入宫门的关就算是过了。那嬷嬷又指派着身后的三名宫女去把这拨选进来做宫女的给分成三群,然后那嬷嬷就不说话了,只定定地站着,看着三名宫女整斥队伍。

站在玉璧她们这一群面前的是个约十六七岁的宫女,一张略圆的脸,不见丝毫这个年纪当有的活泛爽朗,一双眼睛略显得有些冷厉。只见她扫了一眼所有人,然后又点了一趟数才说道:“你们跟我走。”

一拨有些瑟瑟然的小女孩儿就跟着走,半句话都不敢说,连大气儿也不敢喘。对比一下那些个士族阀门小姐和官宦人家的小姐,平民家姑娘的待遇就可见一斑了,那边的小姐们哪个不是被温言软语哄着,还带着丫头侍候,可三等这边却一进去就是为侍候人去的。

不过对玉璧来说,反正都是进宫,有什么区别,她倒觉得比起那边上两等的小姐们,做个宫女要舒坦得多,在宫里不出头不争先的侍候八年就能放出去。到时候带着一笔银子出宫,再去嫁人也能嫁个不错的人家,毕竟在宫里做过宫女的都出了名的规矩好,寻常人家是很愿意娶的。

所以,在别的小姑娘各自眼神复杂的时候,玉璧反倒安之若素,主要是自己也没期待过什么。再说,后世那些个宫斗戏宅斗戏还没演够,看一眼都觉得复杂,更何况要去参与,玉壁觉得自己头脑顶顶的简单,实在没有斗来争去的智商。

圆脸的宫女领着六十几名九岁到十六不等的小姑娘到了一处宫所前停下,圆脸宫女和宫所前站着的两名老嬷嬷低声说了两句话,然后让小姑娘分成几组进到宫所里去。因为宫女也有机会成为皇帝的女人,所以秀女们要察检的项目她们也不能免。

玉壁因为站在中间,被分在了第四组,她不敢四处张望只能低头寻思自己的事,等到第一组好几个小姑娘哭着嚎着出来时,她才知道原来就是选宫女也是很残酷的。长得太好了不要,长得不好也不好,长得太好了会碍了贵人的眼,长得不好的会吓着贵人。

除此之外,身子不好的不要,身上有很明显疤痕的不要,身上有异味的不要,口齿不清的不要,看着一脸福薄相的也不要。等到玉壁她们这组时,第一个就被退了,那小姑娘眼泪汪汪的不敢哭出来,只敢咬着下唇憋着站在那儿。

看着那个小姑娘哭,玉壁特想上去跟人换换,偏偏轮到她时什么不是都没有,其中一名老嬷嬷在她手上系了根红绳儿让她跟着宫女出去。等到六十几人都进过宫所后,那名圆脸宫女才又出现,站到已经入选的不到四十名小宫女面前招招手,让她们跟上。

这一路上,朱红墙琉璃瓦,小姑娘们虽然各自间不敢说话,眼睛却都不住地往四周看去。玉壁自然不稀罕,现代谁还没去过几回故宫,就算没去过也该在电视里看足了。

“我叫玉枝,你们以后便唤我玉枝姑姑,是我来领你们的,日后你们便归我管辖,既到了这宫门里就好生长长心眼儿,别还当是在家里有父母宠着照拂着。你们才刚进宫来,难听的话我也不说,只是都给我好好守着规矩,逾矩的事儿别说做便是去想去看都不许,可都明白了?”玉枝一直在注意着这群小姑娘,她们的脸有着自己已经遗失了的天真烂漫,看起来倒令人觉得欢快,只是这天真烂漫又能留存几天。玉枝也注意到了人群里那个只管埋头走路,四下里一眼也不搭的小丫头。

玉枝还记得她叫玉璧,陈玉璧,在宫中下人是没有自己姓氏的,有个名儿便算是不错的了。所以玉枝记得她,从宫所前不着痕迹的打量,到宫所里不慌不乱的应对,再到现在埋首不理会地迈着小步走,这小丫头一直把自己藏在人群里,若不是经心去瞧了只怕连她也要疏忽过去。

看来,这是个在进宫前就已经学会了怎么生存的,也好,可以少调.教一个。

人群里的玉壁哪里知道自己小心翼翼藏着都被玉枝看出来了,她打从知道自己逃不脱进宫做宫女的命运时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低调再低调,完全泯然众人安安稳稳在宫里过八年,然后带着银两出宫找个结实的汉子嫁了,把自己穿越生涯过得幸福圆融。

从入宫的宫所到内廷大约要走半个时辰,上两等的小姐们可以坐宫中的马车从车马巷直接往内廷去。小宫女们这边一个个面露羡慕的神色,玉壁也羡慕,她单只羡慕人不用走一个小时路,才十一岁的小胳膊小腿,哪能支撑着走那么老远。

“从此刻起,你们便应当明白自己的身份,她们是主,你们是从,打从一进这宫门开始,你们就要摆清楚位置,若是个想安生的就别痴心妄想。做宫女最好的出路,便是等八年之后放出宫,别去想有的没有的。”玉枝告诫着,不过这群小姑娘听没听进去她却不管,她进宫时领着她的宫女就是这么说的,她现在也这么教。

半个时辰后,到了内廷,小宫女们被四下里钻出来的年长宫女领进屋里一个个扒了衣裳,从里到外洗涮干净后换上了葱绿的宫女制衫,梳的头也是一模一样的,头上各簪着一朵水绿的小头花,除此之外身上什么都不许再多出来。

接下来就是分派管教宫女,这是一对二的,一个管教宫女管两个小宫女,玉壁和另一名叫春妮的小姑娘一道被分在红藻名下。红藻才十五岁,长得很周正,既挑不出好来,也挑不出不好来,说话做事也很温存,比起其他几名挥来喝去的管教宫女,红藻算是很温和的。

“玉枝姑姑把你们交给我,你们便要听我的话,该做的事不许拖拉,不该做的事不许听不许看不许传,其他的规矩日后慢慢说,若是明白了就应声。”红藻虽然相对比较温和,但说话间有股子力量。

不管春妮怎么想,反正玉壁心里头明白,若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红藻肯定是不声不响就能把人掐死的主儿,比起来那几个挥来喝去的就像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玉壁闻言连忙应是,春妮则只是点头,看着脸上有了笑意,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今儿天也不早了,待会儿吃了饭食早些洗漱歇着去,只是须记住一件事,夜里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去管,只管睡自己的觉就成。”红藻说完就指了间屋子让春妮和玉壁进去,屋里是一个套间,外间是厅内间则是卧室。

卧室正中摆着张简简单单的床,两侧则各是一张榻,床和榻的区别在于,床三面合围有遮挡,榻则有点像现代的单人床,只摆着简单的铺盖。玉壁和春妮正好一左一右,两人也不敢朝榻走去,只是各自立在红藻面前。

红藻上了榻才说道:“后头有洗漱的小间儿,你们去洗漱了便来歇下,别再耽搁了,快去吧。”

玉璧和春妮这才如蒙大赦,到了后头的小间儿里,玉壁和春妮才敢小声地说两句话,春妮说:“我是林台的,玉壁,你是哪里的?”

“回春妮姐姐的话,玉壁家在陈州。”春妮十二,玉壁很自然而然地就管人叫姐姐,她这会儿恨不能外挂全开,最好开个名叫宫女速成班和宫斗速成班的外挂才好,可惜她从来不带这外挂的。

苍天啊,你整一穿越就算了,还把我整进宫做什么,整进宫就整进宫吧,您老人家最好保佑我平平安安到出宫那一天,否则我早中晚照三顿地诅咒你呀诅咒你!

第二章 夜来风雨知多少

更新时间2012-12-17 8:03:03字数:3207

在小间里洗漱过了,玉壁和春妮摸上床老老实实躺下,玉壁的小榻正好捱着窗户,此时窗户外边正传来细细的雨声,簌簌的也不吵人,只显得分外安宁平静。偶尔有丝风透着窗户的缝隙飘进来也带着些淡淡的月季花香气,宫女们的院子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名花,多只种桃李月季这样的常见花木。

五月的小园子里,桃李早就开始结小果子了,只有月季还怒放着花朵。玉壁闻着香气,记起她对着的窗户下头就有一丛紫红色月季,是寻常见的品种,开着单瓣的花朵,香气却比寻常的花更浓郁一些。

就在玉壁闻着香遥想着窗下的月季花昏昏欲睡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嚎叫声,绝对不像是想家的呜咽,因为有对比呐。春妮这会儿正裹着被子小声小声呜咽着,好在红藻虽然听见了,也只翻个身由着去,并没有斥责什么。

听到这阵嚎叫,春妮连呜咽都停了,在微微的灯火里睁大眼睛看向窗户,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一双眼里却满是惊恐。玉壁只当是没瞅见她的眼睛,闭着眼装自己已经睡着了,春妮一看更不敢出声了,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瑟瑟发抖地闭上眼睛。

在宫中的第一晚,春妮整夜失眠,玉璧也是到后半夜不吵了才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红藻看着春妮摇摇头,看着玉壁也没点头,只是轻叹了一声:“去洗漱了来用早饭,过会儿会有尚仪局的嬷嬷来教你们宫中规矩,我也会在旁边指点着。”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玉壁不关心,春妮不敢问,红藻则没有说的意思。早饭过后,上午跟着尚仪局的嬷嬷学规矩,下午则由管教宫女领着学一些将来倚仗着在宫中过日子的技能。红藻擅长刺绣和做沏茶,也会一点点筹数,所以能教的也就这三样,别的就是玉壁和春妮想学也没处学去。

“刺绣是个考究耐性的活计,除此之外也考教眼力,今儿先领你们去偏花园里看看,那里种着一些花木正开着花,看了回来我再教你们怎么把看过花木制出绣样儿来。”红藻说着就领玉壁和春妮往偏花园去,偏花园只有宫女太监们才会来,所以不用担心冲撞了宫中的贵人。

偏花园里,玉藻指着一株开得正好的紫藤花说:“这向来是宫中贵人们喜爱的花样儿,你们细细瞧了,在心中记下颜色模样,只有记下了才能描出好的绣样儿来。”

五月正是各色花卉成型的时候,整个花园里姹紫嫣红无比热闹,倒像是个专门展示植物的地方,没有花园应该有的错落有致。大概这花园种植的初衷就是给宫女们观赏了描绣样儿用,所以花木虽然侍候得很用心,园子却并不怎么堪赏。

红藻由着玉壁和春妮到紫藤架下看花去,她自己则看着另一头走过来的慧娘笑道:“慧娘姐也来了。”

“红藻妹妹也在啊,这不,也领着来长长眼力见,这是早梅和喜雨。”慧娘说着就见早梅和喜雨向红藻行礼。

红藻略略垂首回了半礼,又指向紫藤花架下说:“那是我领着的两个,玉壁和春妮儿。”

说罢,红藻又招回来玉壁和春妮给慧娘行礼,慧娘也回了半礼,然后就放任着几个小宫女四下里瞧花。

玉壁她们四个互相交换了名字籍贯年龄,到头来玉璧年纪最小,逮着哪个都得叫姐姐:“早梅姐姐,你看这株玉兰花取哪里描样最合适。”

“把这两枝搁一块就差不多了,一枝开得正好,一枝半开还带着小苞儿,看着最是疏密有致。”早梅她娘是个绣娘,所以早梅在四人里算是最能适应这活儿的。

至于玉壁,她的绘画水平还停留在高中美术课的程度上,让她照着描不是大问题,可让她构图那就不怎么成了。至于绣花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她觉得她还是直接跟红藻说学做宫粉比较好:“诶,怎么办,我在家中都没学过绣花的,现在都不知道从哪里起头。”

结果另三人一齐看着她,德容言工是这时候姑娘们的必修课,居然还有人没学过绣花,还是喜雨安慰地笑了笑说:“没事的,不会绣花总还能学别的。”

诶,一听这话,玉壁这心里更加悲催,搁现代她也将将好意思自称一句博学多才,到这儿那学历连擦屁股都嫌硬。学什么城市规划,现在可好了吧,得耗八年时光在宫墙里,得耗一辈子时光在古代,城市规划学着抵个鬼用。

“好了,花也瞧够了,跟着我回去画绣样儿吧。”红藻把玉壁和春妮儿招回到身边来,然后领到屋里摆好纸笔让两人画最喜欢最有把握的。

拿着炭条儿,玉壁倒是画了幅不错的,春妮画得远不如她,可真到坐到绣绷前她就惨不忍睹了。红藻在她身后看了会儿,彻底放弃了教她刺绣的想法,倒是春妮绣得有模有样,一朵紫藤花绣来深浅得宜大小得当,颜色配得也正正好,不浓艳也不浅淡,在白地子上显得特别入眼。

“绣得不错,以后春妮学刺绣,至于玉璧,我回头教你做沏茶,若是筹数你想学我也能教你一点,只是我学得也不多,若你想学得好,我再另找人帮忙教你。”红藻说完就让玉壁收了绣绷,让春妮继续绣着。把玉壁叫着站到眼前,红藻想了想问道:“我见你谈吐斯文有礼,言谈间遣词用句也雅训,想你似乎是读过书的,为何在初选归没挑出来,反倒到了我这里?”

玉壁这会儿光想喊冤,她几时言谈雅训了,既没说过成语,也没用过典故,她已经很小心了。不过红藻都问到这里了,想必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再说不识字就假了:“回红藻姐姐,识得一些,都是向邻人学来的,识得的字不多,也不敢说自己读过书,怕到头来反而误了自己。”

闻言,红藻点点头,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能读会些固然是个好能耐,但有时候懂得太多也会误人误己。今后便跟着我学做沏茶,读书识字这样的能耐让旁人去学。”

这时红藻也有了和玉枝姑姑一样的想法,这是个在进宫前就已经学会了宫中生存法则的,管教起来倒也省心。怪不得宫里的贵人都喜欢用读过书的宫女侍候,那还不是因为读过书的更识大体一些,看着就比旁人更机灵一点。不过,也见过读过书识大体的聪明人最后惨淡收场的,所以红藻又多警示了几句,玉壁只是听着点头,红藻自也点点头心生满意。

在现代有各种各样的饮料,所以玉壁对茶没有太多了解,等到第二天下午,红藻指着一桌子大约三十几碗水跟她说那碗是哪里的水,这碗是哪里的水时,玉壁彻底觉得自己瞎了,因为红藻说:“这三十几碗水尝着都是有区别的,你先对照着名字细细尝每一种水的味道,然后记对照着名字把尝到的感觉记下来。等到你一沾唇就能尝出来是哪里的水时,我再教你辨识茶叶。”

看着满桌子的水,玉壁都快哭出来了,水难道还能有区别,做为一个城市公共用水系统的忠实用户,做为一个偶尔才喝瓶装矿泉水的现代人,她实在想象不出水还能有什么味道上的区别。

不过当玉壁抱着满肚子苦水去尝的时候,却明显感受到了味觉和视觉上的不同,搁现代她本尊是绝对尝不出来的。顿时间,她又对老天爷满怀感激了,这身子五感都很敏锐,这倒帮了她大忙了,至少能让她在宫里学个谋生的活计。

“玉帘潭,应该是山泉水,带着一股子岩石的味道,不怎么甘甜但感觉很清冽,没有杂味,怎么感觉像雪水融化后从山上流下来的,好像看着比别的水质地更澄明一些啊!”玉壁抱着玉帘潭的碗琢磨半天拿不定主意,于是去请教红藻。

对于她一尝就能尝出这么明显的味觉感观上不同来,红藻倒觉得很意外,比起她在刺绣上的完全没天分,她在沏茶上则有明显的先天优势:“都对,是长河雪山上的水融化后经玉帘山泉涧流下来的,玉帘山的石质比较特殊,天长日久的倒带着一些岩石的味道。像这样的水,适合沏滋味清爽甘淡的茶,至于哪些茶滋味清爽甘淡,日后你尝了便知道。”

玉帘潭尝过后是积月泉,积月泉的水倒没什么特殊的,应该是地下水,喝下去有沁凉感,水质很干净,观感上不如玉帘潭澄明,但也是极好的水,感觉和趵突泉有点相似。

每一种水都有很独特的味觉和感观,等尝完后玉壁对自己的茶水宫女之路有了一定的信心。

红藻对她尝水过后明显的观感味觉区分很是满意,待又区分了几十种水后,红藻才从库里领了茶叶来教玉壁分辩茶叶。分辩茶叶不难,就是红藻泡了让她喝,然后记住色香味和产地典故。

教完辩茶,最后最考个人天赋的程序来了,用各种不同的方法,不同的水,不同的水温,不同的用量沏茶。甚至要看不同的天气,取不同的炭来烧,还有各种不同的炉子,不同的烧水壶,不同的泡茶壶。最后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玉壁从这些过程里感受每一种茶应该怎样冲泡。

这个工程就浩大了,景朝东西南北共千余种茶叶,红绿青白黄黑,估计她要把这个钻研出来至少得一二年去…

第三章 玉壁将来的去向

更新时间2012-12-18 8:01:34字数:3167

因为红藻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再教玉壁了,所以玉璧大多数时候都在埋头守着炉子钻研怎么泡茶,红藻就不怎么管她了,只是每天问一问她的进度就算完事儿。反倒春妮儿被红藻管得紧,天天盯着她精进绣花技法,春妮学的毕竟只是民间绣法,很多精细的都没学过,红藻几乎得从头教。

所以对于玉壁能自学成材,红藻是很满意的,连带着对她的笑脸都多起来。

这天,玉壁早早起来,跟红藻说了一声就拿着水钵取花露水去了。红藻都头回听说拿花露水泡茶的,还叮嘱了一声沏好了茶莫忘了叫她尝一尝。

关于花露水泡茶,得怪《红楼梦》,里边就有雨水、雪水、露水泡茶的字眼,所以她就一时兴起动了这个念头。不过她这时候倒有了新的体会,那就是只能收集一种花上边的,要不然各种花香混杂在一起,泡出来的茶肯定不能喝了。

偏花园和她们现在居住的宫所里最多的就是月季花,所以她也只能从月季花露开始尝试,不过她又记起物理课上似乎教过,露和雨雪霜雾云等都包含了空气里微小的尘埃,所以她一边收集一边琢磨:“那应该要沉淀吧,沉淀多久合适呢?一天不知道够不够,要不拿密实一点的布过几遍,都试试吧。”

由于她整个身子都猫在花丛里收集露水,不走近了是看不着她的,当外边响起声音时,玉壁刚想站起来或是打招呼或是行礼,却猛地被一句话压得她不敢再出头:“慧妃娘娘让你早些寻几个合适的,调.教好了把名字禀报上去,一定要聪明机灵些的。”

“知道慧妃娘娘有大用处,婢子这边正仔细寻着得体的,放心,必不会误了慧妃娘娘的事儿。只是不知道慧妃娘娘想要几个擅长什么的,婢子也好挑了去让娘娘看用。”说这句话的人声音有些熟,肯定是院子里的管教宫女,至于是谁玉壁倒一时听不出来。

“这些你收着好打通关节,若是有出挑的,什么也不会都留着,最好寻几个能读会写的,慧妃娘娘身边正缺着。”这应该是那什么“慧妃娘娘”身边的近人,否则不会派出来办这样的事儿。

玉壁是真没想到,自己无非起个大早想收集点露水,可巧就听着这么一段壁角。待偏花园里的两人走后,玉壁赶紧抄近道回小宫女们居住的宫所去,在那个管教宫女回来之前,她一定得在宫所的月季花边上站着,这样才不会让那位管教宫女起疑。毕竟春妮儿和红藻都知道她已经起身了,好在她没说自己上哪儿去取露水,否则真不好交待。

站到宫所的月季花边上,又挥手摇了好几丛月季花,使上边没有了露水,这叫伪造证据。等她伪造完证据那管教宫女还没回,玉壁长舒了一口气站定,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也不回头看,只作专心收集花露状,嘴里还念叨着:“困死了,才这么点花露,也不知道能不能泡一壶茶,待会儿还是去偏花园里看看。”

她说完话,那管教宫女似乎也长出了一口气,脚步无比轻盈地走过,轻手轻脚开门关门,就像没这么个人在院里进出过一样。见状,玉壁也不转身去看,只是心里更警省了一些,以后这样的事还是把动静弄大一点才好,免得再出这样的意外。

到偏花园里待一会儿后再回宫所里,红藻和春妮儿都已经起身了。红藻见她捧了水钵回来便走近了她,伸着手指往水钵里蘸了蘸放进嘴里尝了尝道:“果然带股子很淡的花香气,先去吃了早饭再沏茶,待会儿我尝尝。倒真没想到你在沏茶上还是个肯花心思的,这主意我想都没想过,你倒能想能做的。”

待用过早饭,红藻就坐在桌边上等着喝茶,而玉壁连沏什么茶都还没想好,遂说道:“红藻姐姐,要不您先去教春妮儿针法,我现在还没想好能沏什么茶呢。初时只是想着露水沏茶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却忘了花朵上的露水带香气,沏茶反而会夺了茶的气味。”

“你还没想好吗?看来你也是个思虑不周的,记住以后凡事想明白了再去做,平时倒觉得你机灵,现在你么一说倒显得你欠考虑了。”红藻差点就要去跟玉枝姑姑说玉壁既有天份,又机灵肯学,今儿玉壁弄这么一出,倒显得她不够稳妥了,红藻也就收回了这念头。

要知道,能教出个好宫女被管事姑姑夸奖是好事,可要是冒然去说好,到头来却是个不妥当的,反倒会惹事,还不如平平常常的过去才是个安稳正经的。

听红藻这么说玉壁恨不能抱着红藻亲一口,她现在最爱的就是贬低,最好被传成痴货才好。不过要真扮痴货反而惹眼,所以泯然众人才是中庸大道啊!

待红藻去教春妮刺绣针法时,玉壁就拿结实细密的棉布厚厚叠起几层过滤露水,等到过滤好了就搁桌上沉淀着。照例上午是去学规矩的,不消片刻春妮儿也从绣房里出来,和她一道去园子里等着尚仪局的嬷嬷来。

“玉壁妹妹,你的茶沏得怎么样了,昨天你不是说要去取花露水沏茶吗,有没有试过,结果如何?”问玉壁话的是喜雨,在偏花园里认识以后,喜雨、春早就和玉壁、春妮走得近了,只是春妮有些胆小,所以一向都是她们三个说话,春妮在一旁拿着绣绷听着她们说。

“没试呢,在园子里随便取了些月季花露,后来不够用又去偏花园里取了,刚滤好在桌上存着呢。我都还没想好沏什么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只是试一试罢了,说不定沏出来喝都不能喝呢,因为露水有花叶的杂味儿,沏茶会让茶的味道变得浑浊。”玉壁这时又着恼起来,难道不是取花上的露水,下次换竹叶上的试试,竹叶的味道很清淡鲜爽,泡茶应该可以。

不过,最近还是别试了,她要安安稳稳地实施她的泯然众人大技法,一点偏差也不能出。

闻言,早梅笑着掩了嘴道:“玉壁妹妹自来是这般妙想天开,也总是不管成不成试了再说,这鲁莽性子该改改才好。”

这话玉壁多喜欢啊,现在她就巴不得人人都当着旁人面说她不好:“嗯,玉壁记着早梅姐姐的话了,红藻姐姐也说了我思虑不周到,让我学着点呢。”

“说起来咱们四人里,性子最好的反倒是春妮儿,沉默谨慎,规矩礼仪学得最妥当,做事也总是思虑周详。别看春妮儿平时不爱说话,可实地里,比咱们三个都要强上几分呐。”喜雨笑嘻嘻地夸着春妮儿。

要是平时,玉壁也会跟着夸起来,但是今儿玉璧不能夸,管教姑姑们也在边上瞧着呢,万一那位挑“聪明机灵”小宫女的管教姑姑听见了她们的话要把春妮儿挑去给慧妃办事怎么办。与其涉入到这些斗争里去,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低等宫女:“嗯,是什么都比咱们三个要强,可春妮实在太不爱说话了,春妮儿…说,你是不是平时把我们调笑你的话都记心上了,我听说不爱说话的人心里把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呐!春妮儿,你要记的话光记她们俩个就好,千万千万别记我呀,要知道平时有好吃的我都留你一份的。”

她这么一说,早梅和喜雨两个揪着她直作势要打,连春妮儿轻掐了她一把说:“最爱欺负我的就是玉壁妹妹,要记也只记你一个。”

此时,尚仪局的嬷嬷来了,四人赶紧收起调笑来站好位置,挑人给慧妃办事这件耳闻来的事玉壁也就准备这么忘了,她可不觉得记这个能得什么好,忘了才是正途。

上午学过礼仪,下午就开始沏露水茶,挑了拣去,玉壁觉得最适合用花露水沏的应该是红茶,现代人把红茶和柠檬一起冲着喝,也把红茶和淡奶一起冲成奶茶,所以红茶应该最兼容并蓄。

“红藻姐姐,我想了想,拿花露水沏红茶应该是可以的。金丝小山红应该最合适,我去取一些来,等沏好了红藻姐姐尝尝看是不是合适。”金丝小山红长在北地,没有什么花香气,只以醇厚柔顺的口感取胜,所以用带花香气的露水沏应该正好添一份香气。

可是红藻却摇头了:“选红茶是对的,但金丝小山红是高山红茶,本身没有杂味,喜欢的人爱的便是这干净的口感。不过你既然这么想了,也可以一试,你顺便多取几份红茶来,南地北地的都要,对比着沏来尝尝,应该能选出合宜的来。”

“好,我这就去取茶叶来。”

看着玉壁去取茶叶,红藻却在思量着玉壁将来的去向,因为到时候小宫女是要由管教宫女举荐去向的。

要说到宫里爱喝茶的,哪宫的宫妃都号称爱喝茶,可却都是因为皇帝陛下嗜茶如命才附庸的,真正爱茶懂茶的反倒没几个。像玉壁这样的,去懂茶的那儿容易出头,去不懂茶的那里自然就是埋没。太容易出头不好,被埋没了也不好,所以玉壁的去向实在有些让红藻费思量。

春妮倒简单,春妮到哪里都不会太出挑,也不会被忽略,随便在哪一宫都能领着个八品针线宫女的活计。

玉璧啊玉璧,你让我拿你怎么安置才好!

第四章 那些明争暗斗与聚散离别

更新时间2012-12-19 8:02:26字数:3423

茶水宫女在宫中的地位是比较高的,因为茶毕竟是件雅事,而且又是今上的嗜好,自然品阶要高一些。将来玉壁去做茶水宫女,一去就是七品,比起当差宫女的八品起始,杂使宫女的九品开头,茶水宫女一开始就要高人一头,领的份例也多一些,甚至连衣裳都较之旁的宫女要好一些。

不为别的,就为今上爱饮茶,沏茶的宫女有很大的机会出现在皇帝陛下面前,自然要穿得体面些,也不是为了邀宠,只是为了让皇帝陛下看见后不会坏了饮茶的好心情。现在各宫其实都不怎么缺茶水宫女,不过好的茶水宫女哪宫都抢着要,谁不巴望着有个好的茶水宫女,好讨得陛下欢心多来喝几杯香茶。

红藻是操心了,玉壁却在一边很是欢快,因为她发现她很不愿意替慧妃办事,旁人却暗地里争破头地要上赶着去做慧妃手里的棋子和打头阵的炮灰。

不过这欢快里也有杂音,因为春妮儿居然动了去替慧妃办事的心思,玉壁问春妮为什么,春妮儿却笑着摇头说:“玉壁妹妹,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想着安安稳稳放出宫去就好,我家中并不那般和乐,将来若真是出宫,只怕得不着什么好结局。对我来说,与其出宫,不如在宫里待一辈子,现在就能选在高品阶的宫妃身边,日后必能做个掌事嬷嬷,对我来说这才是大造化。”

给慧妃办事这件事是暗里由某位管教嬷嬷私底下传给春妮儿的,春妮儿本来没想要跟玉壁说,不过她们几个小宫女暗里争抢着名额,和她天天在一起,玉壁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情。所以,到后来春妮儿索性就跟玉壁交了底,所以才会有这么一番对话。

“春妮儿,我虽然不懂这宫里的事,也不晓得这里边有什么是是非非,但我知道一点,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心险恶,何况是这样的地方。能不去还是不去罢,别的途径也未必没有办法留下来,何必非要走这条路呢?”玉壁也是念着大家在一起的日子挺不错,所以才有这些劝解的言语,要是换旁人,她巴不得人争,别落她头上就成。

她的话只得春妮儿一声长叹和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脸,不过她到底小瞧了春妮儿。因为她不知道这是不死不休的局,参与了这场争斗的人,要么去替慧妃办事,要么就只能永远闭嘴。除了春妮她们这十几个局内人,其他的人都只知道她们在争,却不知道她们争什么,连春妮儿不知道玉壁什么都清楚,要不然玉壁也会成为局内人。

十几岁的小丫头,天天你坑我我坑你斗得不亦乐乎,玉壁是最明白个中原因的人,眼睁睁地看着春妮儿一天比一天老辣起来,也一天比一天更手段圆融成熟。看着春妮儿渐渐转变,她也只能叹气,看来有些人确实天生拥有争斗的智商,反正到后来,她们的争斗手段饶是她明白就里也不懂来龙去脉。

红藻明白手段怎么使的,却不明白个中因由,她只是常常看着春妮儿叹气,却一个字都不相劝,这是春妮儿自己的选择,她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自然不会像玉壁一样去劝:“春妮儿,只盼你日后别后悔今日的选择。”

“红藻姐姐,春妮儿不悔。”春妮拈着针线含笑答道,话毕,指下一朵芙蓉花绣成,粉嫩的颜色恰如春妮脸蛋儿,只是到底不如当初那么天真烂漫。

天真烂漫,在这宫里,又有谁的天真烂漫能持久的,春妮只不过失去得早一些罢了。红藻没有再说什么,倒是愈发喜欢起玉壁来,玉壁这段时间越来越谨守着门户,最爱做的事就是在屋里沏茶,哪儿也不随便去。

这是个懂得在潮流汹涌里明哲保身的,和春妮儿不同,红藻觉得就算是自己再在宫里待几年也不会像玉壁这样懂得明哲保身的智慧,但她却能同时保有天真烂漫,这让红藻觉得格外稀奇。红藻在旁观着,她想看一看玉壁的天真烂漫能维持多久,玉壁又能保持这不问争斗的状态到什么时候。

眨眼间,一年时光匆匆过去,春妮儿在满一年后就被玉枝姑姑领走了,和春妮儿一道走的还有二十几人,要么是手艺学成了的,要么是自己争着想露头的。而留在宫所里的,要么已经拥有了一定的生存智慧,要么就是些学艺还不精的。

满一年后,小宫女就不再是小宫女了,管教宫女不会再跟着她们屁股后头教东教西,接下来的东西得她们自己领悟。

送走春妮儿的一个多月后,玉璧站在宫所门口看着红藻对她笑,红藻说:“玉壁,保重,希望来日再见到你,你还如现在这般。”

“谢谢红藻姐姐一年来的照拂,愿红藻姐姐指日高升有个好前程,更愿红藻姐姐事事如意称心。红藻姐姐若是得了工夫不妨来瞧我,我会永远像现在这样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玉壁心里其实有点难受,送走春妮儿又送走红藻,接下来就是早梅和喜雨,好像总是她在这里送着熟悉的人一个一个赶赴战场似的。

“玉壁,你的去向我已经和玉枝姑姑说妥了,现在暂且不告诉你,日后你便会知道。你这般心里明白的,去了那儿必然能得着想要的。”红藻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也不管玉壁在她身后挥手。

第二天就是送早梅离开了,早梅是学的做宫粉,这一年来做了不少胭脂水粉送给她们几个。喜雨和她一块儿在门口送早梅,早梅是去和贵人宫里当差,侍妆宫女也是八品,和贵人是个待下人和气的,在宫里算是不错的去处。

接着就是送走喜雨,因为她们年龄都到了,春妮和早梅喜雨不同,春妮是自己要走的。如果不是自己要走,上边又有贵人要,年龄不到的得待到满十三才能放出去侍候,太小的自己照顾自己都成问题,又怎么能伺候好上位的贵人。

所以,玉壁还得在宫所里待一年才够,四十几人的宫所里余下的不过十几人,各自住一间平时也不怎么说话。这时候大家都已经懂得一些在宫里生存必要的东西了,谨言慎行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尤其是和常见却又不怎么熟络的人,更是要保持距离。

“唉,平时有人说话不觉得,现在空落落的好寂寞悲凉啊!”玉壁捧着茶盏,自沏自饮,在她还不到去侍候别人的时候,她要做的就是天天自娱自乐,凄凉得都没处说去。

闲得无聊的时候,玉壁就理了理宫里的关系表,淳庆皇帝顾庆泽三十七岁,皇后郑玉贞三十三岁,最得宠的是裕妃,最招皇帝待见的儿子是皇长子顾弘承十九岁,最受皇帝待见的女儿是裕妃的长女顾白露才九岁。接下来要数皇帝最不待见的了,最不待见的妃子应该是淑妃吧,这位据说三年无宠了。最不受待见的儿子当然就是淑妃的儿子顾弘晋十六岁,最不受待见的女儿是庶出的长女,那位…呃,有点太过奔放,嗯,确实是太过奔放了点。

“啊…不知道红藻到底把我推荐到哪里去侍候谁,其实比起侍候宫妃来,侍候公主相对安全一点吧!要是侍候皇子的话,千万要是个只爱倾国美人…”不是她对自己的美貌有信心,相反她对自己的容貌安全度有很高的认知,她现在这模样跟夸张点来说可以算是倾国美人的反义词。

不过横竖还要自己个儿过一年,总得找点乐子,她现在唯一能找的乐子就是收集各种水泡茶,别的乐子都不安全。她要是敢唱个歌,抄个诗,跳个舞,估计分分钟能当箭靶子被秒杀掉。

下雨收集雨水,下雪收集雪水,有露收集露水。露水还分荷叶露、荷花露、竹叶露、松针露等等许多品种,一种一种分门别类储存起来埋地底下,光干这件事她就能把这一年给对付过去。

这天早上起了露,她就捧了罐子去偏花园里收集竹叶露水,路上却很意外地遇到一队侍卫由两个太监领着打头。她在内廷待了一年多,这还是头回见着侍卫成队出现呢,从前至多偶尔在某些不起眼的地方看到某个侍卫一晃而过。她赶紧退低头退到一边,太监和侍卫们瞧都没瞧她一眼,一个穿绿衫子的小宫女确实不值得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