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一眼,灯花之下,果不其然就是大公主站着。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倒觉得大公主比在京里更平和一些,关键是…更美了!有种淡淡的漠漠然的清致感,从前艳若桃李,现在倒像盛放的深红色茶花,有一股子绝世**的画面感。

“萧庆之,你到底哪里招人喜欢?”玉璧哀号一声问道。

却见萧庆之很无辜地揉着她的手说:“我哪也不招人喜欢,是她们眼神不好。”

“嗯?”

“当然,玉璧眼神很好,要不不会不想嫁是不是。”真是亏他说得出口。

“子云,是子云吗?”顾白芷欣喜若狂,就要一路狂奔过来,但是很不幸福被人截住了。看起来是一冷面的侍卫,好像是淳庆帝专门派在身边,以保护为名行监管之责。只见顾白芷看了眼那冷面高个儿,很不忿地说:“你给本公主滚开,难道晋城侯身边还会有危险吗?”

“公主殿下,您擅离封地已是不对,请您不要表露姓名,更不要会见熟人,否则属下就只能给您填命了。”

玉璧远远看着,感觉顾白芷好像是吃了瘪,不舍地多看了几眼萧庆之,居然就这么跟在侍卫身后转身离去了。等到人都看不见了,玉璧才捅捅萧庆之说:“萧庆之,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嗯,很不对劲,大公主不会无缘无故到这里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

“谁跟你说这个,我是说老天真是你亲爹,大公主这个麻烦看来已经有人乐意替你扛下来了。”玉璧说完指了指那冷面侍卫,光看背影就很能打动人,勾魂夺魄小蛮腰!

本来萧庆之一听挺乐呵,可再看一眼自家小玉璧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呀:“你看什么呢?”

他低估了玉璧这没羞没臊的劲儿,她就敢明明白白指着人家说:“连背影比你好看。”

自觉得跟玉璧没法沟通,萧庆之一抹下巴,远远看着那侍卫的背影,嘀咕道:“有眼无珠!”

两人闹了一人儿,萧庆之忽然停下来,目带惊讶地看向右侧,玉璧见他不动了也停下来,循着萧庆之的目光往旁边看去,看到的却是薛甘霖:“薛姑娘,不是说她已经启程回京了,怎么还在越州城里…萧庆之你看,她是不是受伤了。”

在两个人的视线里,薛甘霖一路跌跌撞撞一个侧身拐了弯,芝萧庆之和玉璧站得并不远,之所以薛甘霖没看到,全是因为她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处。此时,她再也没有了自怨自艾的念头,只拼着所有力气想要活下去,好不容易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薛甘霖想停下来收拾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

一边收拾着伤口,一边还要仔细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这时候她脑子里涌起的是对于自己过往种种的自我嘲讽,如今经历了生死才终于明白,世间一切都无足轻重,只要活着才是真实的。

她还没处理完伤口,就听到有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靠近,她扶着墙就想继续跑,却不料听到的是熟悉的声音,这一刻,薛甘霖看到了生的希望,因为她听到玉璧正在跟萧庆之说:“好像是这里啊,怎么都看不到人?”

“别动了,让令武去。”

令武应声而动,不消片刻就循着地上的点点血迹找到了薛甘霖:“薛姑娘,你怎么…我去驾马车来,你别动了。”

“不…不要让他们牵扯进来,想办法给我找一辆马车,一身短打,要和晋城侯没有任何干系,最好是寻常市井上常见的。还有,这里的血迹麻烦你处理一下,其他的就不必了,我不能让他们为我惹上麻烦。”薛甘霖条理极其清楚,经历过生死劫难才懂得珍惜身边的人。

看着血泊中的薛甘霖良久,只在此时令武才看出薛氏的门风来,如此冷静,如此清醒,判断也十分准确:“薛姑娘稍待,我去去就来。”

依着墙根缓缓坐下,冰冷的古板沁得整薛甘霖个人都是寒冷彻骨的,令武很快找来了马车。到马车里,薛甘霖很快换好衣服,然后自己坐出来拉缰绳:“请替我向晋城侯说声谢谢,还有,抱歉。”

令武点点头退开路,薛甘霖长驱而去,令武则掏出怀里的小瓶,在原地洒了一圈,有血的地方就滴上几滴。等到血迹凝固,再轻轻用脚一抹就散入尘埃,完全不见了痕迹。

“是殿下吗?”

“不是,殿下言出令止,说过不再为难就不会再出手,想来是有人不想让她再活在世上。”

至于是谁,不用再明说,大家心照不宣。

第九十五章 无心总是误有心

就像薛甘霖没说她会朝哪里去一样,萧庆之也没说那个想要薛甘霖小命的人是谁。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夜之间,解决了所有前尘往事,大公主有人扛了,薛甘霖经此一番事也了悟了。再看看自己身边,玉璧正抱着一只鸡腿啃得满嘴油汪汪,萧庆之就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作了孽了,多好的都不上眼,偏偏就把这没正经模样的丫头留身边了。

“玉璧,言行举止还是要注意点啊!”萧庆之一边语重心长的教育,一边又从袖袋里掏出帕子来给她擦油,又看着她胡乱把上好的锦帕抓在手里当吸油的抹布,他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她吃得心花怒放,他看了确实高兴,可看她这没规矩的样,他又不忍直视。

罢了,这丫头到场面上还是有规矩的,平时就由着她高兴吧!

啃完最后一点儿肉,把鸡骨头剔到垃圾桶里,不要怀疑,这时代也有这东西存在。吃好了喝好了,玉璧又从萧庆之手里接过花灯拎在手里:“走吧,我们是不是该去找殿下和娘娘了,说好在同源楼看灯花会的。”

玉璧就是想去看个热闹,过一过很久没过的夜生活而已,她要是早知道大公主在,打死她也不会去。但门一开,六目相接,想走都来不及了:“拜见大公主。”

冷冷地哼一声,顾白芷略过玉璧看向萧庆之,眼神无比狂热,但比从前又好像少一点什么:“子云。我们都有几个月不曾见了,你一向可好?”

“谢公主惦记,臣一切都好。”萧庆之说罢,脸上布满笑意。眼神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立在一侧当柱子的侍卫,心里暗道多谢。

“干什么这般客气,许久不见。今日可要尽兴才好,来,我与子云饮一杯。”顾白芷端起酒来,这会儿,她自己恐怕都说不清楚什么想法。见到萧庆之,她的心里依旧无比欢喜,无比激动。甚至满心的殷切热烈一点都不比从前少,甚至随着离别愈久反而更浓烈。只是,为什么会觉得有些愧疚…

“是。”萧庆之倒是有礼有规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才在太子的招呼下坐下。

周氏则冲玉璧招招手:“陈尚令也来坐。这里都不是外人,不讲究。”

坐是要坐的,可只剩下一个位子了,这个雅间可够坑人的,居然就设五个座,左边是萧庆之,右边是顾白芷,抬眼一看是太子夫妇二人,有够闹心的:“是。谢娘娘。”

一旁的顾白芷两眼冒火,又是一声冷哼:“陈尚令,好像还没亲口跟你道过喜,我只盼着你平平安安,这样才能和晋城侯相守到老。”

端起茶来,玉璧只当没听明白顾白芷话里的意思。笑眯眯地道:“以茶代酒谢公主殿下吉言。”

周氏一看,赶紧打圆场,这样气氛才好起来一点,就算这样,玉璧和顾白芷在席面上也闹得互相脸不是脸,鼻子不是牌子的。当然,主要是顾白芷,玉璧倒很淡定,只是看萧庆之的眼光有点不善。

好不容易灯会散去,顾白芷也跟着一同去行宫安宿,一路上三个女人坐在车厢里,周氏闭目养神,明显是懒得管她们了。顾白芷一看,凑近了玉璧道:“真不知道看上你哪儿了,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就没一样好看的,脸蛋不漂亮身段儿也不好,子云明明值得更好的。”

“比如公主殿下?”玉璧对自己的长相认得很清,所以对于顾白芷的言语完全免疫。

她这样一说吧,顾白芷居然还不好意思,脸颊飞红轻声道:“就算不是我,也会是比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