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罗克耸了耸肩,“一会儿换回来,这几句我不想他们听见,我才刚听说,你拒绝了卡迪。”

“是的。”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有了机会?林,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很喜欢你,只是你太小了,我在等你长大,希望你能做我的王妃,我的真实身份,是撒尔罕国的公爵,我的父亲是撒尔罕国王。”

林晓霜汗颜,外国人真是热情啊,罗克居然都等不急两人单独相处时再说,当着这么多人便说了出来,不过,其他人听不懂,似乎也和两人单独相处没什么区别。只是她有些头痛,难道最近是求爱周吗?还是情人节?居然一个个都表白起来。

“罗克,你该知道我拒绝卡迪的原因,所以我也不可能答应你。”

“可是,嫁给我,未来你将是地位崇高的王妃,我的一切财富都是你的,我的国家也与你分享,而且我不会像卡迪那样再娶他人,我们撒尔罕人一生只有一个妻子,我知道你们大安的男人也是娶很多个的,林,他们不值得你做此牺牲,跟我走吧,我会对你一心一意,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的臣民们崇尚的是智慧,你如此聪明,他们一定会爱戴你的。”

“谢谢你,罗克,你的提议很让人心动,不过,我的未婚夫对我很好,大安的男人也不是个个都娶很多女子的,他承诺过会对我一心一意,他不是王公贵族,但是他待我的心,不比任何人少,我相信他,我会守着他的承诺,除非他变了心。”

罗克见到了林晓霜目光中的坚定,知道说服不了他,突然耸了耸肩,换回了大安话:“噢!卡迪,如你所说,我也失败了,林真是个坚定的女子,我的爱与金钱权力都打动不了她,可是林,卡迪得到了你赠送的诗,我也很喜欢大安的诗歌,你不能厚他薄我,也该赠我一首诗才对。”

林晓霜无奈地看着卡迪,这个男人,居然失恋的事也到处拿来宣扬吗?若不是他提起,罗克又怎么会提出这个来呢!

燕王感兴趣地瞧着林晓霜,唇角居然浮起一丝笑意,祁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林晓霜,心中暗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罗克,卡迪要走了,等你走那天,我再送你吧。”

“林,你推辞不掉,我明日就走了,你的拒绝伤了我的心,我不想再停留下去了。”罗克说道。

“我们结伴而来的,离家也有很长时间了,都该回去了,以后有机会,我们还会到大安来,刚才我们商量过了,明日大家一起走,还请燕王爷能够答应,让我们带走一部分书籍。”安说道。

“可以,你们所看的书,都是副本,可以全部带走。”燕王说道。

“啊!谢谢王爷!”安兴奋地叫道。

“好吧,罗克,既然面临别离,就赠你一首临别诗好了。”林晓霜想好了诗句,站起身向外间走去。摘星楼本就是文人学子聚会的场所,包厢分里外两室,外间本就备了书案和笔墨纸砚。

众人鱼贯而出,看她提笔写诗,罗克却又拦住了她:“不行,我不要普通的临别诗,你得写一首和给卡迪那个差不多的,表明我罗克是有魅力的,只不过是因为遇上你的时机不对。”

林晓霜愕然,罗克这个条件还真是苛刻,做诗是好玩的吗?临别诗她都是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不知道杀了多少脑细胞,居然还要她换,她又不是圣母,对每个喜欢她的男人都要负责安慰他们的失恋!

“那我可办不到,罗克,你这是为难我。”林晓霜搁下了笔。

“林,你这样,我很伤心!”罗克右手放在胸前,看着林晓霜,蓝眼睛里盛着忧郁。

林晓霜郁闷地想,这家伙是想拿诗回去显摆吧,对他们撒尔罕人来说,失恋不是问题,问题是恋爱的次数要多,越多越好。

“就算你伤心,我亦无法了,罗克,你知道我们中原的诗歌讲究押韵,不像你们的,随便一句唾手可得,你真的让我为难。”她不想强迫自己。

“我来吧!”身边的燕王突然夺过了林晓霜手中的笔,转向罗克,“本王代她写,如何?”

罗克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面上神情诡异,变幻莫名,波莱卡捅了捅他,他才反应过来,不甘不愿地答道:“好吧,既然林今日没有灵感,那就请王爷代笔。”

燕王提起笔来,龙飞凤舞,一行五言诗铺展在纸上: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卡迪的诗,本王也曾听闻,与此诗异曲同工,关键都体现在四个字上:恨不相逢!罗克,对于林小姐来说,你太老了一点!”

“噗!”这句话一出,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大家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祁亮顾忌着外国客人,想要笑不露齿,脸部扭曲得厉害,在他身边的卡迪看到他的模样,笑得更加开怀。

“哈哈哈…燕王爷高明,此诗果然与林赠我那首是一个类型,难得比我那首更加贴切,好!好!太好!”

林晓霜愕然地看着燕王,心潮澎湃,天啊,难道他也是穿来的?

偿还人清

君生我未生一诗,乃是无名氏所作,林晓霜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在学校图书馆的《全唐诗续拾》里着到过,这诗是唐代铜官窑瓷器上的题诗,因为读起来琅琅上口、直抒胸臆,很容易就让人记住,这种带着淡淡忧伤的句子,总是能打动少年人的心。后来此诗在网上很风靡,被网络作者加工润色,更显凄美。

她没想到燕王会写出来,他为什么会知道这首诗?

“王爷可知李世民?”林晓霜迫下急待地追问,千古一帝唐太宗李世民,是个中国人都应该知道,她没有问大唐,只因这个世界也有称作大唐的朝代,只是历史背离了它的轨迹,此唐非彼

唐。若他知道彼唐那位李世民,必然同她来历一样。

秦容宣挑了挑眉:“李世民?何人?”

他不知!林晓霜失望了,轻轻摇了摇头,强颤笑道:“没什么。”

燕王狐疑地看她一眼,并未多问,将墨迹已干的诗稿递给了罗克。罗克本来满脸失望,不过他酷爱中原文化,看燕王一笔字成飞凤舞,端的是好字,何沉这位还是大安尊贵的王爷,心念急转之间,已是有了计较。

“既是王爷赠诗,这也是罗克的荣幸,岂有不落款之理。”他笑看着燕王,提出建议。

燕王闻言,瞥他一眼,面上表情似笑非笑:“既是代林小姐所书,应当她来用印。”转向林晓霜,“你可有印鉴?”

林晓霜摇了摇头,她的闺名又不能随便落在别处,如何来的印鉴,一般的才女在书画稿上题的名字,也是自取的号,并非自家名字,就像李清照的易安居士,她自忖并非才女,未曾想过取别号,给卡迪的诗上,也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落。

大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罗克赶紧说道:“林没有印鉴,还是用王爷的吧。”

燕王这次没有犹豫,从怀中取出一个黄缎包裹的印盒,让店家取来印泥,盖上了自己的私章。

席间虽有离别意,到底都是年轻人,行为洒脱,最后是宾主尽欢。

席散,林若琴要送晓霜回去,祁亮笑眯眯地过来:“县主与七小姐不同路,我正好要去那边办点事,由我送她回去吧。”

“这…”林若琴看看站立在不远处一言不发的燕王,“怕是不方便。”

“无妨,来时不是一路么”,祁亮察觉到她的用意,笑着补充道,“王爷同意了的,县主尽管放心。”

林晓霜正好还想问一问燕王,便接过了话:“姐姐不用管我了,我就与祁大哥他们一路吧。”

林若琴拉着她的手:“如此,妹妹记得明日来送送我。”

“不是过了晌午才走么,我一定记得。”林晓霜点头。

姐妹俩挥手作别,林晓霜来到燕王的马车前,燕王很自然地伸出手来,扶她上了马。

祁亮笑了笑,坐到前头,林晓霜轻啧一声:“车夫呢?”

“有事要他去办,先回去了,今儿由我这个骠骑将军亲自给你当马夫,怎么样,待遇不错吧?”

这样正好,她正想与燕王单独谈话。

正在想该怎么开口试探,燕王却先动了:“你方才,为何问我可认得李世民?他是谁?”

初听前半句,林晓霜一阵紧张,还道情况果然有变,再听后半句,却只有苦笑。她在想,这位会不会真是穿越的,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一些记忆,自己想想也不大可能,不觉暗暗摇头。

“怎么不说话?”燕王问道,靠在车厢上,低垂了眼帘看向她。

林晓霜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这一刻他没有了人前的凛冽气势,虽然仍旧没有笑容,但是没了那压人的气势,让人轻松不少。

“李世民…是一本传奇故事中的主人翁,他文武双全,开创了一个太平盛世,名扬干古。”林晓霜解释道。

“传奇?”燕王摇头,“没看过为何突然想起问我?”

林晓霜想半天,呐呐言道:“觉得王爷和他挺像的,突然就这么问了。”

燕王盯着她,微微皱眉:“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提”

林晓霜心下一凉,是了,面前的人是王爷,也是皇储的争夺者之一,这样的话,不能随便乱说。她略低了头,心下有些慌乱:“是小女逾矩了,还请王爷恕罪!小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王爷亦是文武双全…”

“好了,我没有怪你,你不必自谦,这里没有外人,说‘我’就好。”

“小女…”

“是,我…王爷怎么想到为我写那首诗的?”

“怎么?自然就想到了,那罗克年已三十,与你父亲差不了多少,本就大你太多,不妥吗?”

林晓霜扯出一个微笑:“只是没想到,王爷竟会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燕王神色微动:“你…什么意思?”

“我原本是想,罗克如果纠缠不休,便以他的口气写一首,倒与王爷的异曲同工。”

“哦?”燕王侧了侧身子,“说来听听。”

林晓霜轻咳一声,缓缓念道:“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今生无缘聚,来世相逢早。”

燕王半晌不出声,林晓霜偷偷窥视,却瞧不出半点端倪。

“许他来世么?你对他,倒是比对卡迪好此。”

林晓霜脸一红,摆手道:“王爷言重了,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不过过是一首诗罢了。”

“也是,你是个说谎惯了的!”

林晓霜愕然,这位怎么这么说,难道他调查过她?一时间她如坐针毡,怪不得燕王会有意来接触她,莫不是对她起了怀疑,天地良心,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安稳些,没做什么坏事啊!

燕王见她脸一阵红一阵白,知道她被吓到了,沉默片刻,出声道:“孟家怎么会以为,你是在为我做事?”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林晓霜深呼吸几下,平息了心中的波动,抬头快速瞟了燕王一眼:“小女,小女不知,孟家从未同小女提过,兴许是他们误会了什么。”

燕王皱眉:“说我!”

林晓霜苦笑,你是王爷,我是平民百姓,谁敢在你面前我来我去的,可是大人发了话,她不敢不依,只好低头,连连称是。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便为我做事吧。”

“啊?”林晓霜凉讶地抬头,忘记了该装做害怕。

燕王的嘴角挂着一丝浅嘲:“谁都认为你是我的人,总不能光是背这个名,以后你私下做的那些生意,都算在我头上,过几日我会派人寻你,我离京后,燕王府的一些事务,由你来打理,这是我的私章,暂时就由你保管。”他将之前所用的印鉴掏出来,递到林晓霜手中:“好好保管,别丢了。”

林晓霜有种被雷霹中的感觉,她怯怯地抬头:“王爷,我那点小生意,赚不了几个钱的,我…我也不会经营,请王爷饶了我吧。”

燕王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做生意最为奸诈的孟盛誉都能栽在你手里,可另小瞧了自个儿我既然帮你承了头,你自当帮我做事,以偿还这份认清,至于你那点小生意,自然依日是你的,我可有说过要你半个子儿了吗?”

林晓霜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理解错了,还以为这位要将她的财产收归己有!

“可是…王爷的生意,我怎么好插手?”

“我允你插手。”燕王似乎不耐了,说了这几个字,闭上了眼睛。

林晓霜不敢再说话,开始烦恼起来,这下她想清闲一点都不行了。不过好像也是好事,这个假靠山,如今真成了她的靠山,心头掠过一丝忐忑,只不知与皇家沾边,是好事还是坏事,咬了咬牙,她捏紧拳头下定了决心,管不了那么多,先顾眼前要紧,财富的积累是第一步,她不是还有这几个外国朋友么,研究好地图,大不了将来真有什么的话,跑路去往国外,你能奈我何!

直到马车停在林府门口,她告别二人回到家,才想起来,她的本意是要试探燕王是否穿越人仕的,这一打岔却给忘了。沉思了一会儿,她无奈地放弃了自己的想法,那个时空中无名氏的作品,在这个时空被有名的燕王写了出来,一切只是巧合,否则的话燕王不会这么镇定。

翌日,燕王派人来,给了她一本小姗子,上面记着京中十六家店铺的掌柜名字,据说他已经打过招呼,每月对一次帐,这件事就落在了林晓霜身上。林晓霜也把给蔡大虎写的信与带的东西交给来人带了回去,在送别林若琴时,她与家人站在一起,远远地着到燕王骑在马上,身穿银甲,威风凛凛。

林若琴哭成了泪人儿,拉着老太太的手不放,那边催了又催,她才松了手。丫环摆了个蒲团在地下,她跪下,对着父母磕了三个头,指眼时视线将在钱姨娘脸上。

“女儿去了,父母亲…保重”

钱姨娘透过眼泪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亦是伤心不已,从此一别,天各一方,不知还能不能见面。

“姨娘莫要伤心,六姐姐是去享福了,虽然远了些,也是能够书信往来的。”恍惚间钱姨娘察觉到一只柔懒的小手握住了她的。

“七小姐!”女儿告诉过她,以后这府中的人,她能够信任的,便是三房的七小姐,想到女儿有今天也是七小姐一手催成,她紧握着林晓霜的手,感激地点了点头。

在三千骠骑卫的护送下,载着林若琴的马车缓缓离去,她掀开车帘,一直同后看着,挥动着手绢,直到马车拐了个弯,后面的城楼、人影,再也不见。

她扭过头来,泪如泉涌。伊加将她搂在怀中,怜惜地轻抚着她的背,承诺道:“别伤心,以后有我,我会护着你”

他们走时的马车,比来时多了两倍,不光是装林若琴的嫁妆,还有大安皇室送给安西郡王的礼物,伊加和卡迪采购的商品。

马蹄声声远去,林晓霜与家人打道回府。张氏拍着女儿的手轻道:“若今日是你,娘一定哭得肝肠寸断。”

林晓霜偎依在她身边:“那我一辈子不嫁,守在娘身边可好?”

“那怎么行,娘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能顺顺利利嫁个好人家。想到再过此几年你就要离开娘,娘还真是舍不得。”

“娘,您不用担心,就算我将来嫁了人,也不会离你们太远,你住在哪里,我便也住到哪里去,不就结了?”

“那可由不得你,嫁了人还不得听婆家的。”

“我让婆家听我的,不就得了?”林晓霜嘻嘻笑着,蔡大虎可不就听她的,只要她多赚点钱,想在哪里买房子,就在哪里买,父母住哪儿,她就住哪儿,王干夫婿任职的地方么,好像有燕王这座靠山也不错,这种小事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吧,帮他管理生意,好歹也要收点利息!

“你这丫头!”张氏戳她一指,笑道,“再过半月,你五姐姐也要出嫁了,这之后家里最大的就是你了。”

“娘,我的亲事要不就定下了吧,免得以后又生事端。”

“这事我得和你多商量商量,大虎如今是都尉了吧,这孩子确实不错,不行就送信去给你婶儿,换了庚贴,先订下来。”

“嗯!”林晓霜点了点头,先订下,结婚的事慢慢再说,反正大虎还在军中历练,而她也不急。她要在国子监好好学习,一品的封号,她誓在必得!蔡大虎虽然保证过了将来只会守着她一个,可是她要相信自己,男人的话,只可以信一半,婚前也许是真诚的,婚后可就难说了,一夫一妻制的现代,还见惯了背信弃义,更何况这个男女不平等的世界,有了帝后亲口许诺,她才能够进一步掌握自己的命运。

谁要分家

燕王骑了一阵马便坐回了马车,他的豪华马车一路随行,累了还可以铺开被褥睡觉。祁亮是他最忠心的下属,从小就在他身边,两人的关系亦兄亦友,这会儿也偷懒进了马车,避免晒日头。

马车上旁的东西没有,只有两个大包袱。

“咦?这是什么?”祁亮指着包袱问了一声,伸手就去拿,他以为里面装的是干粮,没想到却是些衣物,四季男装,一样两套,都是结实的布料,身形也不算大,这可不是燕王穿的,“谁的衣服?”

燕王没有作声,闭上眼假寐。祁亮继续翻着,终于在包袱中看到了一封书信,却是封了口的,上面清秀的字迹,他认得是何人的笔迹,但是信那个姑娘可不会用这么好的信封吧,这明明是…

祁亮撇了撇嘴,偷眼打量了一下燕王,默不作声地将包袱收拾好,放回原处。不用怀疑,那信封是燕王府专用,衣服都是从家里拿来的,他可不认为林晓霜会跑到王府去寻纸写信,何况那姑娘根本就没在王府出现过,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信换了外壳。

“王爷,您还在怀疑林晓霜?”祁亮故意问道。

“没有。”燕王闭着眼回答。

不是因为怀疑她别有用心,那就是喜欢人家了。祁亮想了想潞王的话,又想到了性子直爽的蔡大虎,顿时额上冒汗。燕王此行甘州,到底是想做什么?

祁亮想像不出来燕王会和别人抢女人,在他的认知里,这位王爷从小都对女性这种人物没有多大好感,除了延平郡王妃与小郡主,他身边几乎没有女人,就连贴身丫环也没有一个,侍侯的都是小厮,王府里的丫环,都是延平郡王府的王妃和小郡主派来的,她们只是过来帮忙,人依旧是属于延平郡王府,燕王从不让丫环进他的屋。

潞王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实际上他很关心这个弟弟,私下里嘱咐过祁亮,让他好好护卫燕王,最好带他出入一下烟花之地,要想办法让他找到喜欢的女人,祁亮最初就是跟潞王的,他俩年龄相近,后来潞王派了他到燕王身边。祁亮照着潞王的话做了,结果燕王远远看见那些红红绿绿的美娇娘,转身便走,连个近身的机会都不给人,更别提其他。

皇上也曾封赏过各色美人,不过燕王从来不将美人带回府,当场就赠送给了将士,连祁亮自己,也得到了两个美妾。

有一次潞王苦着脸问祁亮:“你说,六弟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祁亮疑惑道:“不喜欢女人,那他喜欢什么?”

潞王看他半晌,慢吞吞地开口:“男人!尤其是…你这样的,不然怎么他身边除了你谁也不带?”

祁亮被潞王吓了个半死,偷偷观察了好久,总结出了一个结果,那就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燕王都不喜欢。

所以,燕王会对林晓霜感兴趣,令人大为惊讶。潞王私下里欢天喜地地说,这个六弟终于开窍了。祁亮本来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燕王人虽孤僻,但也不是那不讲理的,林晓霜救过他的命,两人的来往也没有半点不对,可经潞王提醒,对照最近燕王之举,祁亮也觉得燕王对林晓霜确实抱有那么一点心思。

可是,林晓霜是蔡大虎的心上人,蔡大虎是燕王的手下,这件事就有些不妥了,堂堂王爷,如果与下属抢女人,这事要是传出去,燕王在皇上那里的印象更要降几个等次,而且以祁亮的了解,林晓霜与蔡大虎感情颇好,这厚厚的信,那细细缝制的衣裳,都表明了一切,人家姑娘不是那么容易变节的。

此话按下不提,且说林晓霜自打送出了给蔡大虎的信,便天天盼着回信。

和蔡大虎说话她可没有半点遮遮掩掩,信里她告诉大虎卡迪和罗克向自己求婚的事,尤其列举了嫁给罗克的种种好处,末了对他说,她拒绝了那么好的婚事,就是信任大虎会遵守两人的约定,她会牢记五年之约,等着他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她,而大虎也应当记得对她的承诺。

林晓霜笑着在信上写道: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心里只能想着我,我是你的唯一,因为我也把你当成了我的唯一。

信中她还写到了蔡大婶和二虎,她告诉大虎,二虎很聪明,她教他的东西都掌握了,如今在南临雇人种了大片花海,提取花制做胭脂,自己开了个铺子,走的是低端路线,卖给寻常人家的女子,他们搬到了城里,蔡大婶当起了老板娘,她闲不住,还开了间豆腐坊,街坊邻居都夸她做的豆腐好吃。

信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一个多月才能收到。自从认识了周醉,林晓霜就成了唐记茶铺的常客,周醉也会雷打不动地给姐姐写信,而他为人义气,军中送信的还是他以前的小兄弟,收到他的家书,军士都会将信亲自送到唐记茶铺,林晓霜便也搭了个台,蔡大虎的信都是由周醉的姐姐转给她,所以她每个月都要来大马胡同看看有没有她的信。

琢磨着燕王走了将近一个月了,这一日,她再次来到大马胡同,和周大姐聊了一阵子,没见到信,只得折转回去,顺便去燕王的铺子对帐。十六家铺子,毕竟不是小数目,帐目对得她头痛。

一般来说,管帐查帐都是要信任的人,不过林晓霜可不认为燕王是信任她,他们还没熟到那个地步。她觉得,是因为把柄给燕王捏住了,虽然是无意,但可以说她是无形中利用了燕王,才能和孟家挂上钩,现在这个小气的王爷要利用回来,他知道她在国子监考学时律算得了第一,干脆抓了她来当免费的帐房。只要他随便发一句话,林晓霜与孟家的合作就会中止,如今孟盛世誉那里也掌握了一部分技术,商人重利轻情,要是他来个翻脸不认人的话,林晓霜是没办法的,靠着燕王这块牌子,那边才会对她让利这么多,才会与她继续合作。

背靠大树好乘凉,现在燕王就是那棵树啊,这么一想,她的怨气也小了点,只是辛苦这么久,她还得盘算一下,如何再从燕王身上捞点好处,白给资本家干活,可不是她的作风。

才走了四家店铺,就遇上了孟言轲。

“晓霜妹妹,好久不见!”因为以前认干亲时这么称呼,两人又是合作关系,孟言轲便一直没改。

看着眼前的人儿,上着藕色夹袄,下面是粉底白花百褶裙,淡紫色的束腰上,系着编制精美的丝绦,上面挂的不是玉,而是两颗明珠。面上不施脂粉,颜色却比那敷了几层粉的女子还要嫩白,头顶发分两侧,简单地挽了双鬟,上面插着流苏,其余青丝垂肩,随着她侧首的动作,那流苏轻轻摇动,明明是普通的装束,竟然给人一种妩媚的感觉。

“孟二哥,是你啊!听尤大姑说,你好久都没去舒心斋了,最近忙些什么呢?”林晓霜冲他微笑道。

“舒心斋出入都是女客,迎客时间我也不好出现,晚上的话,最近在忙其他事,便没去了,反正晓霜妹妹有你管着,我不用操心太多,只管年终分红就好了。”孟言轲温和地笑道。

“正好,孟二哥你可不能不管,最近我也有事,顾不上舒心斋这里,正想找你说一声,麻烦你多看着点。”林晓霜忙着帮燕王查帐,自己的店反倒没了时间打理,心里那个郁闷啊,可又不得不干,孟言轲是合伙人,正好逮住他。

“这样啊,可是…”

见孟言轲犹豫,林晓霜赶紧说道:“孟二哥,别可是了,我是真的有事,你知道偶尔抽个空,也有人跟着,我不方便出门,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