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阿语也读过孔孟,习过女训,知道三从四德,可圣人的原意,娘似乎曲解了,之所以要顺着长辈,不仅仅因为尊敬长辈是一种美德,更是因为长辈的见识丰富,可以教我们为人处事的道理,可是,祖母大人可有一件事是做的在理的?当初周氏百般刁难为难我们,克扣月例,以次米充好米,祖母会不知道?可她说过一句公道话吗?周氏不正是得了她的默许才敢对我们这样肆无忌惮吗?周氏走的时候,她昧了人家的嫁妆,美其名曰要给咱们赔偿,可是她给了吗?如今,阮家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齐心协力,共度艰难,她又做了什么?指责你不该把房契地契给三伯母…您是她的媳妇,她可教了您什么道理?我也是她的亲孙女,可我有一日体会过祖母的疼爱吗?这样自私自利、无理取闹,娘,您还顺着,那就真是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了,娘,您这样不叫顺,而是捧杀,祖母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只会变本加厉,而且,她也永远不会说您一个好字。”

阿语一番言语咄咄逼人,却是句句在理,俞氏根本无从辩驳。

“娘也知道祖母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早早把房契交了出去,不是吗?或许娘是认为让祖母骂几句没什么,反正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可娘知不知道,您这习惯有多么可怕,这习惯会让您迷失自己,让祖母觉得不管她说什么您都会顺着她,不敢反抗她,她就会得寸进尺,若她是一心为咱们,那么什么话都好说,可惜不是,在她眼里,咱们是外人,咱们的东西是她的,她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咱们的。娘,我不想我们挣下的家业将来被她空口一句就拿了去。”阿语继续说道。

“不会的。”俞氏嗫喏着,心里却是虚的很,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不会吗?那咱们就等着瞧好了,娘若是告诉祖母,咱们另外还有田地,有宅子,您看祖母会不会想方设法谋了去。”阿语冷笑道。

“如今三伯母已然撑起这个家,娘,也该是您挺起腰杆的时候了,只要娘有这份心,阿语会全力支持,但是娘若是还和从前一样,那…阿语只能依靠自己了,阿语为人,恩怨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是人若犯我,也必定加倍偿还,念在她是我的祖母,看在爹的面子上,以前她做的那些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以后绝对不行。”阿语说完这话,起身就走。

俞氏想叫住她,可是张了嘴却说不出话,她知道阿语是个有主张的人,却不知道她这么有主张,和文彦一样说一不二,看着阿语进了小耳房,俞氏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言行,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生活在大家族里,规矩比天大,一个不慎,不孝不敬的罪名就压下来,千夫所指、人神共愤,她孤儿寡母的,又没有丈夫帮衬,还要照顾生病的阿语,她能不忍,能不顺吗?如今,婆婆也是可怜,文彦不在了,四伯又被押去京中,前途不明,连唯一的孙子又差点被人抢了去…发几句牢骚也是正常,可是,阿语说的也有道理,婆婆所作所为,确实让人寒心。

阿语心不在焉的看着思超思越写字,也不知刚才那番话娘能不能听进去,娘要是再执迷不悟,那可真的没救了。

“七姐,这个‘心’字,我怎么写都写不好看。”思超嘟了嘴很嫌弃的看着自己写的字。

阿语莞尔一笑:“这个横弯钩原本就是最难写的,来,七姐教你。”

阿语给他画了个十字方格,固定好横弯钩起中落三个点的位置,再让他将三个点连在一起:“这样写出来的横弯钩就自然圆润了。”

“七姐,你好棒哦!”思越探头过来看思超依着七姐的法子果然写了个漂亮的横弯钩,便笑呵呵的拍马屁。

阿语不禁失笑:“你呀!少拍马屁,赶紧写字。”

思越讪讪一笑,继而又低下头认真练字。

阿语看着思超一遍一遍练这个心字,心中不免感慨,这心字难写,人心就更难琢磨了。

快安歇的时候,元香来了,手里捧着一身新棉衣,笑呵呵的说:“小姐,这是夫人新做得的,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明天再试吧!”阿语懒懒道:“我困了。”

“小姐,试试吧!若是不合身,夫人可以马上改。”元香把棉衣往阿语眼前送了送,很是期待的看着阿语。

阿语哂笑了一下:“娘做的,哪会不合身呢?就放着吧!我明日就穿。”

元香忙笑道:“好,好,那我给小姐放着了,明儿个夫人看到小姐穿在身上,一定很高兴。”

阿语看着元香乐呵呵的出去,就捧着新衣发呆,娘给她做新衣她是知道的,只是前儿个看娘才裁好,今日就做得了,难道娘是连夜赶工的?

“小姐,招弟有一事不明白。”招弟爬在床上,捋平褥子的四个角,一边说。

“什么?”阿语随口问道。

招弟从床上爬了下来,悻悻的看着小姐:“小姐,您这是跟老太太在置气呢?还是跟夫人在置气,小姐您今天不在家,夫人一个人在屋子里都落了好几回泪。”

呃!招弟这是在为娘抱不平了,阿语撇了撇嘴:“你是不懂,我这是为我娘好,等她想明白,就没事了。”

招弟真的糊涂了,小姐这么说,好像还真是夫人错了似地。

看招弟还杵着发愣,阿语笑道:“好了,快去打水伺候两位少爷洗漱,该安歇了。”

思越已经收拾好笔墨纸砚,蹭到阿语身边,犹犹豫豫的说:“七姐,思越是很喜欢跟七姐一起睡的,可是,这床这么小…”

阿语直直看着思越,这小家伙到底想说什么啊?

思越偷偷瞄了招弟一眼,招弟忙转开去,阿语见她们这样,心下明了,定是招弟跟思越说过什么,思越要赶她出去睡。

阿语若无其事的拍拍思越的头:“天冷,大家挤挤才暖和,你们快点去洗漱,待会儿七姐给你们讲故事。”

一七姐说要讲故事,思越两眼亮晶晶,拍手称好,赶紧去洗漱去了,完全把招弟交代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第二天,阿语穿上了新棉衣走出去,俞氏见了,眼睛一亮,迎了上来:“我瞧瞧可合身。”

阿语没有刻意避开,任娘上下打量。

“这粉色很衬你的肤色,腰身也挺合适的,阿语,你长高了不少,今年的新衣比去年这个时候做的,足足长了两寸。”俞氏柔声道。

“娘,我今儿个还要去一趟县城。”阿语不等娘问,就先说到:“几位姐妹托我去买些针线,再问问如今时兴的花样款式,我已经答应了。”

俞氏踟蹰着:“这样啊…既是答应了姐妹们,那娘陪你一块儿去,你三伯母的生辰就快到了,也该给她备一份礼,正好去瞧瞧。”

“哦,三伯母的生日快到了?”阿语是从不关心这些,但是娘心里急着阮家每个人的生辰,就怕忘了失了礼数。

“嗯!就这个月二十八。”俞氏去取了披风,交给元香拿着。

“咱们用过早饭就出发,可好?”俞氏征求道。

阿语点点头。

俞氏笑了笑:“那阿语待会儿带超哥儿越哥儿去饭堂吧!娘先去给你祖母请安。”

“阿语,你说的话,娘明白了。”俞氏走到门口又回头莞尔一笑方才离去。

阿语怔愣了一下,嘴角慢慢扬了起来,希望娘这次是真的想明白了。阿语的心情大好,终于雨过天晴了,这两日和娘冷战,其实她心里也不好过,绷着张脸都快累死了。

“思超,思越,快点,吃饭了。”阿语朝耳房大喊了一声,然后一个人又乐呵呵的傻笑。

招弟牵了思超思越出来,见小姐那开心的摸样,凑将上来,小声问道:“和好了?”

阿语抿着嘴笑,点点头。

招弟念了句:“阿弥陀佛,菩萨总算显灵了。”

阿语啐了她一口:“这干菩萨什么事?”

招弟笑着去问思越:“十六少爷,你那天说的那句什么来着?城门…城门…”

思越翻了个白眼:“招弟你真笨,那句话是城门失火,殃及鱼池。”

“对对,就是这句,这几日,我们这些鱼啊虾啊,日子可是真难过。”招弟苦着脸唉声叹气。

思越伸了伸小胳膊,叹道:“这两日,挤死我了。”

阿语不禁失笑,捏捏思越的小脸蛋:“昨日听故事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挤啊?”

思越吐了吐舌头:“此一时彼一时。”

阿语傻眼,这小人精,这都跟哪儿学的?

三人说说笑笑来到饭堂,八婶在摆菜,七婶在摆碗筷,阮思勤和阮思敬帮忙从厨房端来了米粥和馒头。

“七婶八婶早,十弟,十四弟你们好勤快。”阿语笑呵呵跟她们打招呼,让思超思越在位置上坐好,也去帮忙分碗筷。

“阿语,你就别忙了,坐着就是。”七婶倪氏笑道。

“没什么,举手之劳,倒是七婶和八婶辛苦了,一大早的起来给我们做早饭。”阿语说。

吴氏笑道:“我们这算什么,辛苦的是李婶,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张罗。”

“怎么没见三伯母?”阿语问。

“你三伯母一大早就出门了,跟李叔去了田里,说是去看看秧苗准备的怎么样了。”倪氏道。

哦!三伯母还真是凡事亲力亲为,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阿语真觉得三伯母是个能干的,难怪伯祖母事事依重她,要是娘也有这份魄力就好了。

“你娘呢?”吴氏盛了一碗粥,又夹了些小菜在小碟子里。

“我娘去祖母那请安。”阿语答道。

倪氏笑的意味深长,小声问:“你和你娘没事儿了吧?”

阿语一讪,低低道:“本来就没事。”

吴氏道:“阿语,你娘也有你娘的苦衷,有些事,你们这些孩子是不懂的…”

“八弟妹,人家都说没事了,你就别啰嗦了,赶紧给伯祖母把粥送过去,喝了粥,还得吃药。”倪氏打断了吴氏的话。

“我这就送过去。”吴氏把米粥和小菜放进托盘给伯祖母送去。

“伯祖母好些了吗?”阿语本来昨儿个要去看伯祖母的,可是一耽搁两耽搁的又没去,想想实在是很没道理,就住两隔壁,几步之遥,也不去看看,其实,阿语也有点怕伯祖母说道,这个家里,别人说话,她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伯祖母的话,她是不敢不听的,若是伯祖母叫她去给崔老太婆道歉,那她岂不是很为难?所以,有心躲着。

“还是老样子,头痛,关节痛,胃口也不好,哎…都是在大牢里落下的病根,一时半会儿的也难以根治。”倪氏说起老太太的病,面露忧色。

说话间几个姐妹也到了,大家相互打了招呼,等到俞氏和吴氏回来,就算到齐了。

“二伯祖母又不出来吃吗?”倪氏看着俞氏,担心的问,生怕二伯祖母心里还不痛快。

俞氏笑着摇摇头:“我让元香给婆婆把早点送过去。”

倪氏点点头:“那好,咱们开饭吧!”

吃饭时,瑞哥儿说:“六婶,我也想跟十弟他们去上学。”

这…俞氏为难着,按说瑞哥儿是该去上学的,可是婆婆怕瑞哥儿一出去就被周氏带走了,死活不让瑞哥儿去。

“瑞哥儿,学是一定要上的,可是你祖母这几日身体不适,你还是先陪陪祖母,过些天,六婶再去跟你祖母说说,让你去上学。”俞氏莞尔道。

瑞哥儿很是郁闷,天天他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听祖母说他娘的坏话,阿语和六婶的坏话,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实在是呆不下去。

“六哥儿,你若是觉得闷得慌,我那还有几本书,你可以拿去看看。”阿语道。

“什么书?”瑞哥儿兴致缺缺,随意问道。

“《大康周游志》,很不错的,讲的都是大康各地的风景名胜,风土人情。”这本书是阿语偶然在一家书摊上看到的,就买了来。

“这书好,借我看借我看。”瑞哥儿本以为阿语是要给他看什么《四书注解》之类的,所以没什么兴致,现在听说是《大康周游志》马上就来了精神。

“回头,我让招弟给你送过去。”阿语笑道。

“瑞哥儿,有时间你也看看《四书》,别到时候上了学堂跟不上。”倪氏认真道。

瑞哥儿讪讪“哦”了一声,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馒头。

用过早饭,大家一起动手收拾了碗筷,倪氏送四个小的去私塾,阿语则和娘一起进城。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心里都有话想说,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选择沉默。

“娘,姐妹们商议好要编些丝绦,绣些荷包拿去卖,好贴补家用。”阿语先打破了沉默。

俞氏颇感惊讶:“这是谁的主意?”

阿语耸了耸肩:“我的,我看她们整天无所事事反而精神不好,也有心帮家里,却无从帮起,所以就给出了个主意。”

俞氏温婉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不是想她们能赚多少钱,她们能有这份心就好。”

“娘也觉得好啊?”阿语很高兴娘能认同她的想法。

“这有什么不好?若是阮家还是以前的阮家,大家等吃等喝是理所当然,可如今家里艰难,她们若是还跟以前一样认为也是理所当然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既然姐妹们想为家里出一份力,自然是要支持的。”俞氏笑微微的说。

“那娘能不能先帮着保密?三姐说等赚到银子再告诉三伯母。”阿语笑道。

俞氏握住阿语的,笑着点点头:“好,娘帮你们保密。”

阿语就势倚进娘的怀里,这样通情达理的娘真好。

第105章 田是租的

阿语和娘直接去了安阳县城最大的制衣坊“如意绣坊”,绣坊的老板娘听说了俞氏的来意,把俞氏和阿语请进了雅室。

“如今正是冬春交替,棉衣换春衫的时节,绣坊里生意红火,可惜人手不够,的确有些忙不过来,你们愿意帮着做些绣活,我们也求之不得,只是不知你们的手艺如何,我们如意绣坊是老招牌,在安阳城也算数得上名号的,万一这活做得不够细致,不够精致,客人可是挑剔的很。”老板娘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笑容温和。

俞氏对阮家几位姐儿的女红还是颇为自信的,除了自家的阿语不行,其他几位都算得上手巧,只是不知道老板娘的标准是什么,便道:“若您不放心,可以先给个样让我们试试,如果您觉得满意,再把活交给我们做,别的不敢保证,按时是一定行的,不会误了您的工期。”

老板娘微微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回头我让绣坊里的绣娘给你们一些花样子,还有丝绦的式样,你们先做个样品出来,若成的话就最好了,我也不用到处找人,至于工钱,我这个人最是公道的,只要活计好,工钱一定从优。”

谈好了正事,俞氏又挑了块秋香色的缎子,绣娘去包好了,连同花样子一起交给俞氏。

出了如意绣坊,俞氏说:“你回去跟真姐儿她们说清楚,这样一定要做好,不然人家还不能把活交给她们做。”

阿语道:“我刚才在绣坊里转了转,我看她们的手艺还比不上三姐呢!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我会跟她们说清楚的。”

俞氏莞尔一笑,扶阿语先上了马车。阮家如今只有一辆马车,早上李叔带三伯母去田里,已经将马车赶走了,俞氏和阿语这是在安文县另租的一辆。阿语心想着,没有马车出行太不方便了,得再弄上一辆才行。

上了马车俞氏又道:“明天你三伯母的地里要插秧,有李叔和铁牛看着,我也放心,不过咱们自己另买的五十亩地,明天也要开始春耕了,本来我是想叫东哥看顾着,可你东哥儿老丈人家又有事,李叔来跟我说,请了庄子里的张五兄弟过来帮忙,那张五我不认得,不知道这人做事可牢靠。”

阿语是认得那张五的,周氏火烧种粮那晚,张五就跟小石头一块撵王三,既是东哥儿安排的必定是东哥儿信得过的人。

“娘,要是您不放心,那明日我过去看看。”阿语自告奋勇道。

俞氏怜爱的楼了楼阿语的肩:“本该我自己去的,可如今娘出门不方便,明日就辛苦你走一趟了。”

“没事,不辛苦,我权当去瞧热闹。”阿语笑道。

俞氏宠溺的刮了阿语一下鼻子:“可不能只看热闹。”

回到家里,阿语把花样子先交给阮思真,让她安排几个姐妹去做,然后去看伯祖母。

伯祖母又在念经,听紫菱说,如今伯祖母只要精神稍微好些就念经,阿语能理解她老人家的想法,如今伯祖母是力不从心,只能念念经,为阮家祈福。

阿语走进去,搬了一张小杌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伯祖母身边,耐心的等她把这遍经文念完。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冯老太太才合上经文,闭目休息了片刻,才睁开眼看阿语,和声道:“阿语来啦…”

嗓子有些哑。

“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伯祖母念经,没敢打扰。”阿语说着起身去提了炉子上煮的热水,倒了杯茶又掺了些茶壶里的凉茶,端给伯祖母:“伯祖母,先喝口水。”

冯老太太笑道:“还是你仔细。”

阿语浅浅一笑,看着伯祖母喝了茶,又将茶杯接了放好。看伯祖母捏了捏肩膀,好像是肩膀不适,阿语便坐到伯祖母身后,给她揉捏。

“伯祖母,这力道如何?要不要重一些?”

冯老太太笑笑:“这样就很好。”

“哎!我那个老妯娌就没这个福分,明明是这么乖巧聪慧的一个孙女…”冯老太太叹了口气。

阿语笑道:“那是伯祖母心里疼着阿语,才会夸赞阿语。”

冯老太太笑道:“打从你清醒过来,第一次来给我请安,我就是这么觉得,你呀就跟你爹小时候一个样。”

“我爹小时候很顽皮吗?”阿语笑问道。

“淘,可淘气了,孩子王一个,连你三伯父都被他撺掇着上树掏鸟窝,没少叫人操心,不过,你爹的功课一直是最好的。”冯老太太悠悠说道。

“那我祖母疼我爹吗?”这个问题在阿语心中存了很久,如果崔老太婆是疼爹的,怎么可能对她和娘这样呢?

冯老太太沉默了片刻,说:“哪有做父母的不疼自己的孩子。”

这话回答的模棱两可。

“阿语啊!你祖父去的早,你祖母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也不容易,没少吃苦,性子难免要强了些,这些事,没经过的人是没办法理解的。”冯老太太顿了顿又道。

伯祖母的言下之意,阿语明白,念着崔老太婆的不容易,不要跟她计较,可是,崔老太婆实在太过分了。

“嗯!我娘也很不容易,按说我祖母更能体会我娘的苦处才是。”阿语不紧不慢的说着。

冯老太太哈哈一笑,拉了阿语的手,让她坐到对面来,笑微微的说:“知道你祖母最在意的是什么吗?”

阿语当然知道,四伯呗!瑞哥儿呗!不过伯祖母既然这样问她,好像是要提点她什么,便摇了摇头。

“你可不许告诉别人是伯祖母说的。”冯老太太跟个孩子似地跟阿语打商量。

阿语不由笑道:“阿语绝对不说。”

冯老太太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你祖母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你六哥被人抢走,那周氏肯定还会再来,到时候,你别出手,等你祖母没法子了,求到你头上,你再出手,懂了吗?”

阿语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伯祖母,您的鬼点子也不少。”

伯祖母哼笑道:“我的点子可都是为了家宅安宁,知道阿语是个懂事的孩子,伯祖母这回才没怪你,不过,可不能再有下一次。”

阿语点点头,笑道:“知道了,阿语以后不会当面顶撞祖母了。”

“老太太,您该吃药了。”紫菱端了药来。

冯老太太见那黑乎乎的药汁就皱眉头,抱怨道:“这药也太苦了点…”

“良药苦口嘛!大夫说,吃了这几帖药,该您改个方子。”紫菱把药碗放到老太太手中,自己端了一碟蜜饯候着。

阿语突然想起空间露水来,要是加些露水进去,伯祖母的病是不是能好的快一些?

伺候伯祖母吃了药,阿语才告退,回到屋里,娘不在,思超他们还没下学,只招弟一个人在,招弟见小姐回来了,便说:“小姐,刚才东哥嫂子来找您。”

“现在人呢?”阿语问。

“她说先去给李婶帮忙,晚些再来找小姐。”招弟回道。

阿语想着蒋静找她八成是为了店铺的事:“那还是我去厨房找她吧!”

阿语又转去小厨房,蒋静正在帮李婶择菜,李婶去淘米了。

“嫂子…”阿语搬了张小板凳坐了下来,帮着剥春笋。

“小姐,您别弄了,这笋皮上有毛,沾上了手发痒。”蒋静忙夺了阿语手中的春笋。

“这我可没听说过,我只知道芋头的皮碰了会痒。”阿语笑道。